贺隐脸上还是有几道擦伤的, 不过人长得好看,就连擦伤看起来都好看。
贺隐肤色偏白,殷红的几道伤口看起来便格外红, 有点颓丧和破碎感。
真奇怪,明妫竟然能从一个男人脸上看出破碎感。
伤口不能碰到水,明妫怕贺隐不注意,脸再毁容了,那就真的一无是处了。
看在自己那么喜欢他这张脸的份上, 明妫让贺隐站在一边,自己把毛巾打湿, 给贺隐擦了擦脸。
擦的时候动作小心,避开了贺隐的伤口。
不得不说,老天爷真的偏爱这个男人, 明明没怎么保养护肤, 皮肤却没有一点瑕疵, 手感还很好。
贺隐眼眸微垂, 看着明妫认真仔细的动作, 唇角轻轻勾起。
明妫给他擦完脸,把毛巾挂起来,刚转身便被贺隐抱住, 抵在流理台上。
阿妫,我们是不是和好了?贺隐目光一动不动落在明妫脸上,眼里带着期盼。
在贺隐的角度,他们算是和好了。
但还是想听明妫亲口说, 说他们和好了。
明妫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现在就像处在悬崖边缘, 进退两难。
就算和好了又能怎样, 以后还是会分开。
明妫不知道这种心情叫患得患失,她以往的人生中压根不曾出现过这四个字。
见明妫许久没回答,贺隐有些急切,手上力道加重了点,掐着明妫的腰,执着地又问了一遍,阿妫,我们是不是和好了?回答我。
明妫的人生准则该是享受当下,及时行乐,而不是像现在犹豫不决,踌躇不定。
遵从本心,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想通这一点,明妫抬眸看着贺隐,良久之后在他的唇上亲了下,笑着回道:是,我们和好了。
几乎是话音将落,贺隐的吻便落了下来,带着无法自控的狠劲,像是要把明妫一口吃下去。
明妫就没有一次能承受得住贺隐急迫凶猛的吻,每次都是气喘吁吁觉得下一秒就要被憋死然后被放开,不过须臾之间,还没喘上几口气,贺隐便又开始了第二轮的进攻。
和好的代价就是明妫唇被贺隐亲的发麻,半个小时后走出浴室,手酸,腰也疼。
某人倒是一脸餍足,毫不知耻的软磨硬泡,明妫被他磨的烦了,最后还是用自己的手帮他解决了。
男人真的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亲一亲也能石更?贺老师,这是虐待吧?明妫掀起上衣,指了指自己的腰。
白皙的皮肤上,清晰的五指印,看起来像是被打的,惨不忍睹。
贺隐抵唇轻咳,有些后知后觉的愧疚。
弯下|身,在明妫腰际亲了下,我的错,下次……贺隐顿了顿,觉得下次自己也不一定能控制住力道,下次给你掐。
谁稀罕。
明妫推开贺隐,把上衣放下来,遮住被掐过吻过的地方。
明妫走到沙发边拿起自己的包,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贺隐自然是不想让明妫走的,站在她身后,体贴入微道:时间太晚了,要不留下吧,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贺老师,我留下才不安全吧。
明妫笑了笑,目光带着戏谑。
贺隐喉头微哽,知道自己在浴室做的有点过,但两人刚和好,他控制不住汹涌而来的激动之情,保证不对你做什么。
这个保证听起来既无力又不可信。
贺隐抬了抬自己打着石膏的手臂,开始卖惨,我就一只手,能把你怎样,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把我手绑上?我没那么恶趣味。
明妫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把包重新放到沙发上。
贺隐见状,唇角轻勾。
明氏在附近有一家商场,明妫打电话给经理,把自己的衣服尺码报给她,让人送几身换洗衣服过来。
贺隐住的病房是顶层最豪华的一间,豪华的不像是病房,倒像是总统套房,有两个房间。
一人一间正好,但显然,贺隐不可能让明妫单独住那一间。
病房的床很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明妫嫌他缠人,贺隐却依旧坚持要明妫陪他一起。
明妫没办法,睡觉的时候距离贺隐稍微有点距离,怕压到他受伤的手臂。
凌晨三点明妫做了个梦,被惊醒。
发现贺隐漆黑的眼眸在黑暗中看着她,好像一直没睡觉的样子。
做噩梦了么?贺隐摸了摸明妫的额头,细细密密的汗,他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纸巾,给明妫擦了擦。
明妫看着贺隐,没回答,而是问道:怎么不睡觉?贺隐单手搂着明妫,下巴抵着她的发旋,睡不着,你睡吧,我抱着你。
是不是手臂疼?明妫摸了摸贺隐打着石膏的那条胳膊,以为是疼的睡不着。
贺隐手臂不疼,只是两人和好对他来说有种不真实感,不是,你快睡,明天不是有个早会。
明妫此时哪还有困意,察觉到贺隐的不对劲,在他怀里仰起头,贺隐,你到底怎么了?贺隐看着明妫,沉默数秒,良久后才把她更紧的圈在怀里,阿妫,我们不会分开的,对么?患得患失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但这种情绪却不能受自己控制。
贺隐总觉得他们这次的和好只是虚假的表象,以后还会有争吵,也许还会有更严重的问题爆发。
贺隐竟然会觉得没有安全感,明妫就在他怀里,可是又好像距离他很遥远。
话题太过跳跃,而且敏感,明妫不知道如何回答,怎么突然说这个?贺隐嗓音很轻,虽是问句,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告诉我阿妫,我们不会分开的,是不是?贺隐有时候执拗起来,明妫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是,我们不会分开的。
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眼前,明妫只想顺着贺隐的话。
永远都不会分开?永远这个词太过隆重和遥远,明妫知道贺隐想要的答案,但不想随便敷衍。
她把脸埋进贺隐脖颈间,胳膊搂着贺隐的脖子,沉默下来。
两人贴的几乎严丝合缝。
贺隐也没再逼着明妫给一个确切的答案,手指把玩着明妫的长发,在她耳边落下轻吻,阿妫,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一周后贺隐出院,但是手上的石膏依然不能拆,要等到一个月后再来医院拆除。
贺隐觉得石膏拆不拆都无所谓,有了它,自己还能厚着脸皮堂而皇之地跟明妫提出同居。
鉴于上一次提同居明妫明显回避的态度,这次贺隐没主动提,不过话里话外卖惨装可怜的意味太过明显。
明妫都不用多想,就能猜到贺隐的目的。
所以贺隐出院那天,明妫直接把车停在了自己的车库。
贺隐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却偏偏还要装傻,停在这我要走好远。
贺老师,不要得寸进尺哦。
明妫解开安全带,偏头看着贺隐。
贺隐轻笑,倾身过去亲了下明妫的唇角,这是邀请我同居么?这不是你求来的?满足你了。
明妫不给他得意的机会,推开门下车。
贺隐住院期间带了不少衣服,免得还要回公寓收拾了。
直接一个行李箱,跟着明妫回了三十二楼。
明妫不会做饭,贺隐单手不方便,所以明妫给一家私房菜馆预定了一个月的早中晚三餐。
贺隐算是养病,不用去公司,有事情直接线上处理就好。
同居生活是明妫以前极度拒绝的,她总觉得再相爱的两个人只要住在同一屋檐下超过一周,矛盾就会不断升级,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而且她从来没遇到过想跟他同居的人,那种被束缚的感觉明妫不喜欢。
但这次跟贺隐重新在一起后,明妫好像也没那么排斥同居了。
甚至觉得每晚能在他怀里睡着,早上睁眼就能看到他,充满了幸福感。
这难道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明妫不知道。
周末又是一月一次的家庭聚餐,明妫都不知道爷爷在执着什么。
每次吃饭每次都不欢而散,何必呢。
不过这次明妫倒是真的有事想跟明善海说。
我送你过去,然后在车里等你。
贺隐不放心明妫一个人去,好像每次她回明家吃饭,回来心情都不是特别好。
不过想想也是,有明厉帆母子,心情能好才怪。
明妫挑眉看了眼贺隐的手臂,你送?单手也能开,你不是说我车技很好?贺隐仰头笑着看明妫,故意打趣。
算了,我可不想你另一只手也废掉。
明妫走过去在贺隐唇上重重亲了下,抬手拍拍他的脸,像哄孩子似的,你好好吃饭,乖乖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
明妫还没退开,便被贺隐单手按住脖颈往下拉,两人亲了会才分开。
贺隐这次没用力,顾念着明妫还要回老宅吃饭,收敛了许多。
——距离上次的冲突已经过去很久,这段时间明妫没怎么回过老宅。
明厉帆在明氏集团表现很好,前不久刚刚升职为项目经理。
明妫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明厉帆能力不差,而且狼子野心,所以她当初才竭力阻止,不让明厉帆进明氏。
一旦他进了,就算是从底层做起,也不会永远留在底层。
这才没过多久,他就已经能升为项目经理,可见他能力有多强。
但明善海都开口了,明妫即使再不愿意,也没办法。
说到底,明氏现在还掌控在明善海手里,明妫即使是被作为下一任继承人培养的,但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明氏会成为谁的。
这个世界上最讽刺的就是小三的孩子也有法定继承权。
魏琳因为明厉帆在公司越来越受器重而开心不已,据说还参加了好几次富太太们的下午茶会。
在见到明妫的时候,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装模作样,笑脸相迎。
权当没看到明妫,从她面前走过也是趾高气昂的。
明妫抿唇笑了笑,觉得这个女人最愚蠢的地方就是看不清自己。
真以为明厉帆在明氏集团受到器重,她就能母凭子贵,鸡犬升天了。
打回原形也就是一场茶会而已。
不过魏琳对明妫的无视有一个好处,就是这餐饭是明家老宅有史以来最平静的一次。
虽说没多平和,但也没不欢而散。
餐桌上明妫得知明厉帆即将和城北周家的二小姐订婚。
明妫没多惊讶,明厉帆的婚事,明赐祥肯定不会随他心意。
周家虽说不算豪门望族,但在明城也有一席之地。
跟明家是比不了的,但周家小姐配明厉帆,绰绰有余。
明妫都觉得委屈了周家二小姐,再怎么说人家的家世清白,不是什么小三小四生的私生子。
但明厉帆,似乎对这桩婚事不怎么满意。
吃饭的时候全程阴着脸,好像谁欠了他钱。
他有什么资格好不满意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果真有其母必有其子,都一样的看不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