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摇了摇头。
慕济有桃癣这件事她也只对自己母亲提过。
可能是意外吧?虽然总觉得这两件看似不相关的事间应该确有关联。
云若又问:难道皇帝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自己儿子得了跟自己兄弟一样的遗传病, 难道那老色鬼都不起疑心?褚书意摇头:太医对外宣称七皇子只是换季不适应,起了普通湿疹,皇帝这两天也只顾着大公主, 又听太医这么说了, 就没有想那么多。
嗐, 咱们不管他们。
褚书意跑到屋外,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盒子。
百年的长白山野山参、上好的金丝燕窝、血灵芝、冬虫夏草、金疮药……还有一品轩的糕点。
褚书意把这些东西一样样拿给云若看:青芽, 这些都是给你的哦。
这么多补品, 奴婢实在无福消受。
云若说着从糕点盒子里捏起一块杏仁酥,笑了笑,不过这一品轩的糕点奴婢就收下了。
都说了在我面前不要自称奴婢。
褚书意嘟着嘴, 抱着手臂强势道:你这些伤是替我受的,所以这些东西你必须收下。
你若是喜欢这一品轩的糕点,以后啊, 我再多给你送点。
云若弯了弯眼睛: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夫人。
褚书意替云若拉了拉被子:我该去看望姑奶奶了,你一定要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我向皇后娘娘讨个恩典,带你出宫玩。
云若点头:嗯!夫人可要说话算话。
当然, 要不我们拉勾?好。
银铃般的笑声中,两根纤细白皙的小拇指勾在一起,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屋外走廊下的温润公子, 听着两人拉勾的声音, 不觉扬起唇角。
夜里, 一个黑影又悄悄溜进云若的房间, 把柜子里那盒快用完的万应膏换成了新的,然后很快地看了一眼熟睡的少女,悄然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云若过起了米虫般的生活。
每日思荷都会给她熬鸡汤,或是骨头汤,燕窝也常喝着,不但如此,褚太妃也会时不时差人给她送些好东西来。
那日子过得叫个滋润。
除了有些无聊。
慕烊自从过给了皇后,每日不得不去她宫里晨昏定省,接受教导,有时还要跟她一起用膳培养感情。
云若一修养,铜雀宫的一干事宜就都交给了思荷管理,她忙的不行,思萱为太妃抄写经书,也不得空。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除了云若。
好在她有善解人意的母亲大人,去民间搜罗了许多话本,和一些解闷的玩意儿,托人给她带进宫。
第二个月,云若能下床走路了,二蛋也顺利生下三只小猫崽子,云若去汀兰苑看望猫崽时,它们刚吃饱,正缩在一团睡大觉,一只白团子,两只狸花团子,身上都肉乎乎的,又软又糯,像一品轩卖得最贵的那款水晶糕。
褚太妃说等小猫崽再大一点,就送给云若一只,叫云若尽快养好身体。
云若兴奋地点头:嗯,谢谢太妃娘娘!回去的路上,云若瞧见了韩飞航,主动上前行了礼。
多谢韩校尉赠药。
韩飞航在事故发生后差人给她送过伤药和一些补品,还在之前帮过她,云若一直对他感激不尽。
韩飞航将云若扶起来:谢什么,青芽姑娘,你的伤怎么样了?云若后退一步,道:劳校尉挂念,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韩飞航微红着脸,咧嘴一笑:那真的太好了。
云若又行了一礼:不打扰校尉了,奴婢先回去了。
头儿,你怎么对这个宫女如此关注,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我看也是,瞧咱们头每次跟人家一说话脸都红的。
去去去,别胡说八道!两人走后,思荷听着那些禁卫军的说笑声,捂着嘴笑着看向云若:青芽姐,我也觉得这韩校尉看上你了呢!云若点了点她的脑袋:胡说什么?宫女和侍卫私通不是违反宫规吗?再说我只把韩飞航当朋友。
思荷吐了吐舌头:话说,青芽姐,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宫女25岁便可出宫嫁人了。
我喜欢温文尔雅有风度的男人。
云若不假思索道,品格端正,为人谦逊,不光如此,还要疼我,爱我,陪我玩耍,答应我的一切要求……如果还会骑马射箭,能文能武,那就更好不过了。
总之,她云若看上的男人,需是世间最好的。
思荷咦了一声,调侃道:这样的好男人咱们豊朝有吗?云若一脸自豪地答:有啊,比如云世子。
她爹。
思荷点头附和道:是哦,连我在宫里都听说过云世子有多疼夫人呢。
那是,他最疼老婆了。
两个人说笑间已经走到铜雀宫门口,一抬头就与刚从皇后宫里请安回来的少年的视线相撞。
慕烊难以言喻地盯着云若,盯得云若摸不着头脑。
慕烊薄唇轻抿,下一秒,从他嘴里嫌弃地蹦出来一句极为冷淡的话。
死心吧,云钰是不会看上你的。
云若:???什么鬼?慕烊没有解释,瞥都懒得瞥她一眼,转身离去。
云若:……孩子大了,思想怪了。
思荷哭笑不得,殿下这是误会了什么吧?青芽姐要不要跟他解释一下。
为什么要跟他解释?他是我什么人?云若有些恼怒,竟然把她跟父亲的纯洁感情想象的那么肮脏,她再也不想跟慕烊玩了!就这样,两人冷战了三天。
主要是云若单方面冷战的,慕烊有时候特别冷淡,有时候又特别黏人,像是一个双面镜。
黏人的那个会兴高采烈地拿着皇后赏赐的糕点,想给云若分享,却见云若故意装睡不理自己,眼眶红着把糕点放到她床头。
而那个高冷的慕烊,则极为冷漠地吐出两个字幼稚,然后吃饭看书,毫不影响。
就这样,两人谁都不相让,别扭了大半月。
自从入秋,天气就凉的迅速,转眼到了十月中。
云若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在褚书意邀请她出宫玩的前夕,却收到韩飞航的信。
信上写着,今晚戌时,有事告知,请怪石园相见。
还不让云若告诉其他人。
云若纳闷韩飞航想搞什么,然后趁着夜色出了门。
十月已经霜寒露重了,连月亮都变得苍白无比。
夏季茂密的怪石园,到了深秋变得稀疏了许多。
云若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站在桃树下等候。
很快韩飞航便来了,脸上带着笑意,看到云若后显然有些欣喜。
青芽姑娘,你喊我出来有什么事吗?我喊你?云若脸上露出愕然,不是你约的我吗?还写了信放在我的床头。
韩飞航惊讶道:在下并没给你写信啊!坏了!两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地冒出这个想法。
云若连忙转身就走,然而还没走几步,就见有四五个人,挑着灯笼向他们这边匆匆走来。
云若转身想换个方向走,然而发现同样有一帮人赶来。
果然,韩飞航,我们被算计了!他们两个如此深夜见面,还有书信为证,算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云若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抬头看向那颗桃树,心想,若是实在不行,她就,就爬树上藏起来!看她如此焦急,韩飞航反而拍着胸脯安慰道:不用怕青芽姑娘,若是真被他们发现,我会求皇后把你赐给我……我会对你负责……赐给你?忽地,黑暗中不紧不慢地走出一个人来,打断韩飞航的话,黑靴踩在枯树杈上嘎吱作响。
是慕烊。
只见他冷哼一声,仿若降临人间,断绝七情六欲的天神,瞥向对方的眼里毫无温度。
你配吗?这下好了,有了第三人,就不能算她跟韩飞航私通了。
云若丝毫不掩眼中的惊喜:你怎么在这里?话音刚落,两方前来抓奸的人马就团团地把几人围住。
领头的正是张贵妃宫里的刘内监,冷哼一声刚准备开口,就瞧见从两人身后缓缓走上前的慕烊。
八皇子?!您怎么在这里?看见慕烊,刘内监的脸上明显错愕。
母后赏的玉佩掉了,本殿下跟自己宫里的宫女在这里找,有何不可?刘内监不依不挠:既然如此,韩校尉又怎会在这?虽然刚被慕烊毫不留情地呛了一顿,但韩飞航也知道孰轻孰重,立马配合道:在下正好路过,于是便帮殿下一起找。
是吗?见计划彻底要泡汤了,刘内监不忿地瞪着慕烊,故意拉长了音调,咱家接到消息有宫女侍卫在此约会,没想到真是不巧了。
内监慎言。
云若义正言辞道,奴婢跟韩校尉清清白白,你这般言语,传出去还叫奴婢怎么做人?闻言刘内监顿时眼睛一眯,若是眼神能杀人,现在云若怕是已经死无全尸了。
云若也不甘示弱,回瞪着他。
看谁眼睛大。
都搬出皇后来了,刘内监又怎么敢继续下去,不情不愿地俯身向慕烊鞠了个躬:是咱家消息有误,八皇子,打扰了。
我们走!看着刘内监远去的背影,云若忍不住笑出声来。
瞧他刚刚那表情,活像吃了苍蝇!韩飞航也尴尬地笑了笑:抱歉了青芽姑娘,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但在下刚刚说的……话还未说完,韩飞航就瞧见慕烊正面色不善地瞥着他,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而奇怪的是,他一个禁军校尉,竟会被一个不满十岁少年的气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