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025-03-29 00:46:25

作者:上官潇潇考室的安排是这样的:林峰带着一个枪手坐在前排的左右两边,我带着李飞坐在中排,后排还有两个委员会的兄弟,我们六人提前一个小时进场,哪知道那些委托我们的学生早就把位置占好了,看见我们走进大门,有几人竟然抑制不住的欢呼起来,仿佛我们是走进凯旋门的英雄,救世主。

林峰向着欢呼的同学挥了挥拳头,一幅信心十足的模样,顿时引得尖叫一片,几个女生还做晕倒状,很有意思。

这个戏剧性的镜头让我忍俊不禁,想林峰这小子也不是书呆子,做起秀来还有板有眼的。

我身边是七班的兄弟们,他们听说我就是传说中的老大,惊喜不已,一个个两眼放光,垂涎欲滴地看着我,问东问西,让我猝不及防。

连连许诺没有问题,保证大家都能过。

这么一说,大家顿时轻松不少,脸上凭空闪烁着幸福的表情,仿佛真的已经过了似的今天考的是汇编程序,属于专业课的范畴,是我的拿手项目,但如果遇到什么数学,外语之类的,我就头痛了。

前两年的概率和数值分析都是靠兄弟们才拿的高分,林峰更是帮了我好几次忙,说起来也是惭愧。

听说今天的监考老师是四大名煞中的一位,不知道有没有大煞,让大家的心悬了半截,想必今天是一场硬仗了。

我把事先准备好的纸片发给周围的人,上面缩印了我们在老师那儿套来得几道大题,根据以往的经验,极有可能命中,我再三告诫他们抄的时候含蓄一点,不要太嚣张了,四大名煞不是徒有虚名,他看到你选择填空一片空白,大题却做得得心应手,不抓你抓谁。

所以,要先在选择填空上随便勾画几笔,做作样子,再解决后面的。

那填空选择怎么办?有人问到。

你们放心,我搞定了就传给你们。

不过还是一句话,小心!我煞有介事地说,作弊也是要靠天赋的!话音刚落,兄弟们的情绪又被煽动起来,差一点引发了一场个人崇拜的高潮,我看时间还有20分钟,就叫大家安静下来。

不一会,素有扫描仪之称的四大名煞老二,小煞,带着一个年轻老师走了进来。

就某种意义来讲,小煞与大煞齐名,且更加精明,大煞生的虎背熊腰,怒目圆睁,走起路来气势汹汹,有排山倒海的架势,让人不寒而栗,只得避让三分。

再加上大煞在学校里名声显赫,一般的学生看见是她监考,胆子立刻吓退一半,正襟危坐,如临大敌,谁还敢顶风作案?而小煞却不然,此女骨瘦如柴,一幅体弱多病,弱不经风的模样,每次监考都端一个板凳坐在讲台后面,纹丝不动,让人忽略了她的存在。

一些不明真相的学生,见此情形,喜形于色,心中曰,大善!遂狂抄!不想小煞此人视力奇好,虽然按兵不动,但两眼如扫描仪般左右来回转动,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被她尽收眼底,少有遗漏,让人防不慎防。

大有稳坐钓鱼台,万里河山,一览无余的气势。

小煞一来就给大家一个下马威,拿出一个硕大的墨镜戴上,我们不管从哪里看过去,都觉得此人在盯着自己,胆战心惊,好不郁闷,不愧是四大名煞!教务处让她来监考,可见这次考试的重要性。

我看了看林峰,小伙子就坐在小煞的面前,倒也沉得住气,这几年委员会和大小双煞交手数次,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早已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深呼吸一口气,用手按了按放在裤兜里的空白纸片,一切准备妥当了,时间还剩五分钟。

年轻的老师开始检查学生证,在检查我们几个枪手的时候没有出一点问题,说到学生证,主要就在于照片和照片上的钢印,照片自不多说,很容易搞定,但钢印是个麻烦事情,老几届的学生是自己做,用瓶盖,铅笔之类的原始工具模仿钢印,偶有一些能工巧匠,将手工艺发挥到极致,做得天衣无缝,不留丝毫破绽,蒙混过关。

但并非所有人都有巧夺天工的本事,每年因为钢印露出马脚的人不在少数,通通开除。

大二上期的时候听说九眼桥有专门作印章的铺子,全成都市所有高校的仿冒印章全部都有,做得惟妙惟肖,可以假乱真。

此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成为全市皆知的秘密,每到考试时期,来自全市各大专院校的作弊分子,趋之若鹜,小店生意兴隆。

我们委员会的章就是在哪里盖的,假学生证做好后,xxxx大学这几个字生机勃勃地屹立在上面,比真的还要真实。

开始考试了,教室里一片雅静,大家都埋着头做题,偶尔有些悉悉簌簌的响动,再来就是那个年轻老师巡场时的脚步声。

纪律非常之好。

今天的题目不难,只要上过课的,选择填空判断题都能很快搞定,可惜,要是都上过课,那谁还来找我们委员会呢?大题有三道都被我们猜中了,加起来有三十分之多,再加上六十分的客观题,只要不出意外,很容易能过。

监考老师时不时在身边度着步子,我埋着头马不停蹄的抢着做,想象着小煞坐在讲台上开启她那双扫描仪,由左向右,从上到下,来来回回地扫射,让人联想到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探照灯。

这次的战略是这样安排的:先让苏醒那群乖乖女找老师套题,这是最轻松的环节,我就从来没见苏醒她们失手过,美人计从古至今都属上乘计谋。

有一次一个刚刚研究生毕业的讲师,还把考试卷子拿给苏醒预览,让她受宠若惊,事后,此讲师屡屡约苏醒吃饭,美其名曰:学术交流,且常常暗送秋波,吓得苏醒每次见他,都要绕道而行,我开她的玩笑,说她为了我们的作弊事业不惜奉献一身,结果被她狠狠地批评教育一顿,说我幸灾乐祸,没有人性。

套了题后找几个高手把答案写好,再作成小纸条,人手一份。

这个步骤很关键,往往关系到一次行动的成败。

然后便是安排座位,解决学生证等例行公事,自不待言。

而真正进入考场了,还要看大家的配合。

一个小时刚过,我就把题目做完了,我看了看李飞,林峰他们,发挥得也不错,应该是搞定了。

由于前一个小时的纪律非常好,可谓考风严谨,让监考人员误以为遇上了良民,大大的好。

那个走了一个小时的年轻老师,累得靠在大门上,有气无力的样子,而小煞年龄本来就大,扫了一个小时,怕是也不行了。

我把空白纸片拿出来,赶紧把选择填空的答案抄在上面,由于都是abcd,和一些简单文字,很快我就写完了三份。

估摸着那几个枪手也准备好了,开始行动。

我举起手,大声示意老师过来,小煞自然是不动的,那个年轻男老师走了过来,我说我要去厕所。

他虚着小眼睛看了看我,然后自作聪明地说要陪我过去。

曾经有考生利用上厕所的机会找答案,想必他也认为我会干这个。

我快步向外走,在走出考场的时候,我看见林峰望了我一眼,我对他挤挤眼,大家心领神会,按部就班地开始了。

如果不出差错,在我和老师走出教室后的几秒钟里,林峰就会举手向小煞提问,问题可能是卷子印不清楚,或者怀疑是不是有超出学习范围的题目,总之思维发散,偏僻怪异,匪夷所思,不一而足,这时,小煞便不得不离开岗位,下乡体察民情,自然,潜伏在群众中的委员会同志们便脱离了她的监督,这个过程只需要坚持十到二十秒钟,我们训练有素的枪手们便能将早已准备好的答案分发出去,而这个时候,我正神情安详,舒舒服服地在厕所里方便,旁边站着一位目光炯炯,表情严肃的愣头小子。

我再次出现在教室里的时候,前排的兄弟们已经开始埋头苦干了。

在以后的几十分钟里后,我们如法炮制,林峰和李飞几人先后陪那小子去光顾了厕所,里面的小煞自然是东奔西跑,兄弟们抄得不亦乐乎。

这次大家表现不错,特别是李飞,整个过程镇定自若,演技娴熟,专业知识过硬,一点都没有新手的缩手缩脚,怯场等现象发生。

想到这里,我不禁为陈诚默哀,想他栽在李飞手上,也是运气不好。

离交卷还有五分钟了,这个时间是事先订好的,大家几乎一起站了起来交卷,考场里七八十人,一下就闹了起来,两个老师手忙脚乱的在讲台整理卷子,自顾不暇,又有几个高个的男生把他们在讲台上围住,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下面自然又抄成一片。

苏醒早就等在外面了,看到我们出来,急忙跑过来问没事吧,我说还行,没大问题,如果这个样子那些小子还过不了,那就和智商挂钩了。

苏醒捂着嘴笑,说我又耍嘴皮子。

然后指了指李飞,问他表现得怎么样,我说不错,小伙子有前途!李飞笑嘻嘻地走过来,说还是苏醒教导有方,这段时间全靠她指点迷津啊。

说的苏醒怪不好意思地。

我看兄弟们都出来了,就邀约到后校门吃饭,路上碰到张帅,这位环工院前学生会主席,一幅纨绔子弟的模样,搂着一个小美女,看到我们一群人有说有笑的路过,打了个招呼,笑着问道:罗潇啊,又收工了?战绩还不错吧?还好还好,又解救了一群战友。

哈哈,我就说还是你们有本事,张帅竖了个大拇指起来,笑意盈盈地说,噢,你们还有新人啊?我回头看了看李飞,努努嘴:一个菜鸟,刚刚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不错,不错,广招贤才,精英荟萃嘛,以后说不定还要你帮忙噢。

客气了,有事情你打招呼。

我拍拍他的肩膀,想,妈的,还是你们活得潇洒阿。

作弊,哼,你还需要作弊?夕阳西下,暮霭沉沉,校园里的男男女女渐渐多了起来,或三五成群或成双成对地向外走,校门外的小贩扯大了嗓门吆喝着买卖,又一个白日渐渐离去了。

张帅挥挥手和我道别,太阳的余辉印在他的脸上,似哭似笑,似悲似喜,让人捉摸不定。

暮色四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