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轻拂过, 孟青禾凌乱在风中。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肖芸要用这种崇拜又亲热的眼神看着她?别啊,她怕怕。
那个,大鹏叔, 你们快带着张大娘他们去县城里报警吧,我怕你们去晚了,田支书醒了会又找事。
孟青禾毫不客气地顺着肖大鹏的话,嘴甜的喊了一声大鹏叔,然后急切地催促着他们快走。
不知道为什么, 孟青禾总觉得自己话刚说完, 肖芸眼眶中就开始冒泪花,真是见鬼了!青禾,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肖芸看着孟青禾,哽咽开口, 她没想到孟同志, 不, 青禾居然这么维护关心她, 到现在都在挂念报警的事情,看来对方也跟自己一样, 很想成为彼此的朋友。
那么从现在开始,孟青禾就是肖芸最好的朋友了, 从今以后自己也要像今天这样,不顾一切护着她!站在她那边!下定决心后, 肖芸坚定地点了点头。
孟青禾嘴角微微抽搐, 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ᴶˢᴳᴮᴮ几步,勉强笑道:我就不去了, 你们去吧, 还有, 你还是叫我孟同志吧。
怎么突然就叫她青禾了?你没事吧?不带这么吓人的,大姐,咱们根本就不熟好吗?突然叫这么亲热,很奇怪哎。
好吧,我们都去县城了,那青禾你也别在这里一个人干活了,回家休息吧,明天再来。
现在证人有这么多了,也不差孟青禾一个。
对,你回去休息吧,大队长那里等我回来了,我跟他说,不会扣你工分的。
肖大鹏接着肖芸的话头,点了点头。
……怎么又叫青禾?孟青禾没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但面上还是笑着应了一声,不用干活,她求之不得呢,怎么还会上赶着留下呢,听见肖大鹏的保证,她直接拿上自己的小水壶走人了。
目送着孟青禾离开,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肖大鹏和肖芸才收回了视线。
这孩子是个讲义气的热心肠,人不错,学习又好,还是个高中生,小芸,你以后多跟她接触接触。
肖大鹏颇为感叹。
嗯嗯,我知道的,爹,咱快走吧。
肖芸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咱走吧。
肖大鹏瞥了一眼张大娘她们,领头往前走去。
*一轮明月穿梭在黑白参差的云层当中,散发着冷色的光芒,帮行人照亮隐藏在夜色间的小路。
时间不早了,这个时间本该已经洗漱好,早早就入睡了,但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大部分人都兴奋得睡不着,个个都像是瓜田里乱窜的猹,窝在床上小声讨论着。
大队长家里同样在议论同样的事情,正屋里,彭洪强坐在床上,将脚伸进木盆里,滚烫的热水漫过脚背,让他舒服得闭了闭眼睛。
老彭,你今天下午不是被叫去公社了吗?你跟我说说,是不是因为田家和肖家的事情?彭洪强的媳妇儿邓翠香坐在桌子前对着煤油灯补衣裳,这会儿见自家男人得空了,才开口好奇地问道。
今天上午萝卜地里的事情就在村子里传遍了,有些人在里面浑水摸鱼,夸大事实,甚至还有混不吝的说肖芸被田孝国给毁了清白,结果被田家的几个表兄弟给揍得眼冒金星,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该!人家姑娘的名声,能让你这么胡说八道给败坏吗?当别人家里的男人都是吃素的?由于人证物证都有,还没到下午,公安局的人就先到了公社,老社长和书记吓得连忙把风源村的几个当官的喊过去问话,直到晚上才刚刚放回来。
闻言,彭洪强睁开眼睛瞅了一眼邓翠香,随后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把咱几个好一顿骂,本来村子每年的收成就不好,还出了这种事,我听老社长那口气,隐隐有大换血的意思。
说到这儿,彭洪强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眉头紧皱,他上任不过三年,如果真的要换人当大队长的话,说出去都要让人笑掉大牙,以后还怎么在村子里混?可是让他找出啥法子来涨收成,他也属实是想不到,前几任大队长都没想出来,他能想出来?什么?邓翠香一下子就慌了神,让针给扎了手,血珠立马就冒了出来。
彭洪强正泡着脚,见状,低骂道:小声点儿,你想让全村的人都知道啊?这不是还没个准话吗?先别着急,把手擦了擦。
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毛巾扔了过去。
去你的,擦脚的给我擦手。
邓翠香没好气地将膝盖上飞过来的毛巾重新扔回去,隔老远都能闻到上面的脚臭味。
两人没忍住相视一笑,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快去看看谁来了?我泡脚呢。
彭洪强拿下巴指了指门口,邓翠香点头应了,放下手中的衣服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谁啊?院门外,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邓翠香眯了眯眼睛,凑近一看,认出来人,连忙快步上前把院门打开,嘴里惊呼道:云驰来了啊?快进来。
婶子。
江云驰穿着一身黑衣,差点儿跟黑夜融为一体,压低声音开口喊了人后,便顺着打开的院门走了进去。
你咋来了,找你强叔?他在屋里,快进去吧。
邓翠香热情地把人往屋里领。
这是我的一些小心意。
江云驰将手中的东西不容拒绝地塞给邓翠香,唇边罕见地挂着淡淡的笑意。
邓翠香猝不及防被塞了一怀抱的东西,反应过来后,连忙摆手:哎哟,婶子可不能收,你一个人赚点钱和粮食不容易,拿回去自己吃,听话。
婶子,你就收下吧,我先进去找强叔了。
江云驰人高腿长,三言两语快速说完后,立马闪身进了正屋,并且将门给关上了。
这孩子……邓翠香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想着等会儿可得让他拿些别的带回去,这么想着,她便扭头进了厨房。
刚把东西放到灶台上,里面的东西就露了出来,嚯,两只又肥又大的野兔,一只野鸡,还有一袋子的野果,这可都是好东西。
前几天小孙子还吵着要吃酸果子呢,今天这就有了。
正屋里,江云驰坐在刚才邓翠香坐的地方,跟彭洪强面对面,低垂着头,大手紧紧抠着掌心,心里早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却久久开不了口。
彭洪强知道江云驰有话要说,有事相求,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因为这么多年只要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他是不会亲自找到彭家来的,甚至连周围都不会靠近,只为了将自己和这里撇清关系,生怕别人知道他们真正的关系,连累了他们。
这孩子懂事得可怕,也……冷漠得可怕。
云驰,怎么了?强叔……彭洪强见他久不作声,便主动问道,谁料与此同时江云驰也抬起了头,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道。
说吧。
彭洪强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好。
等江云驰再次从正屋里出来,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轻松了许多,长久以来压在心上的担子,这会儿算是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的明月,唇边勾起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
没过多久,余光瞥到左侧方的厨房里,断了灯,他便立马迈步往门外跑去,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哎,云驰……提着两大袋子吃食的邓翠香在原地狠狠跺了跺脚,冲进房里,不禁埋怨起那个正在擦脚的男人起来:老彭,你咋也不拦着点儿,我东西都没送出去。
瞧着妻子气愤的面容,彭洪强大笑两声:他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能收你东西才是见鬼了呢。
也对……那你们两说啥了?邓翠香叹了口气,转而问道。
彭洪强老神叨叨地晃了晃脑袋,嘿嘿一笑:不告诉你,男人们的事情,你个娘们儿别打听。
谁稀罕,不跟你说了,擦你的脚去吧。
邓翠香撇了撇嘴,转身拿着东西又返回厨房。
我的洗脚水你顺手给倒了呗?惯的你,自己没长手啊?行行行,我自己倒行了吧,真是家有一虎,犹有一祖。
皮痒了是吧?*第四天,大家才知道,田孝国和他那两个朋友不见了!凭空蒸发,警察都找不着人,只能在城里贴了画像,慢慢找。
跑啥啊,这一跑就成畏罪潜逃了,罪上加罪,蠢货。
孟青禾吃着碗里的野菜团子,里面加了辣椒,虽然有些刺嘴和难咽下,但是味道还不错。
就算是赚了钱,那平时也得省着点儿花,总不能天天吃白米饭吧?至少要先把修房子的钱给存到,再考虑饱腹之欲。
听到孟青禾的吐槽,饭桌上大家都没忍住笑了。
可惜当时没在场,不然肯定能瞧见咱小妹的英勇身姿。
孟仲秋颇为遗憾地啧啧两声。
下次下次,一定让三哥看见哈。
孟青禾冲着孟仲秋调皮地眨了眨眼。
但是话音刚落,就被林爱云给打断了:呸呸呸,哪还有下次?肯定没有下次,这种事情少碰见为好。
就是,青禾长这么好看,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有那些色胆包天的臭流氓……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林文康接着自己姐姐的话往下说,这话的未尽之意众人都知道,当即后背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家中有女儿的,难免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