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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正文完结】

2025-03-22 08:04:39

凌晨时分,燕王府里早早的点上了蜡烛, 飘渺的烛影中,躺在床上的男人艰难的呼吸着。

王爷,王爷……燕王妃跪在床边低声哭泣。

府中的家仆已经被发卖的差不多了, 卧房里除了王妃就只有王妃的贴身丫鬟在一旁服侍着, 两个小厮守在卧房,低着头听着屋里的哭声, 表情沉重。

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丫鬟跪在了地上, 外头的两个小厮也跪了下来。

燕王死了。

死的时候面色病态苍白, 印堂发黑, 眼睛还睁的老大,死不瞑目。

自己执着了半辈子的野望临到死也没能实现, 反而是被自己视为敌手的江昭元活得风生水起, 让他死也难安。

燕王妃哭过一阵,也要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自己的夫君去了, 若是不把江昭元除掉,她怎能对得起夫君至死不忘的执念。

她下令燕王府秘不发丧, 却将燕王病逝的事秘密告知了忠于燕王的守城将军陈虎——唇亡齿寒, 陈虎没做过多犹豫, 召集手下,准备谋反。

朝廷在清算燕王党羽的时候,陈虎日日提心吊胆, 因为手上握有兵权才没有像那些文官一样被轻而易举的捉拿下狱。

燕王死了, 自己做为燕王的余党迟早会被清算, 与其眼看着自己的兵权被一点点蚕食殆尽,落于人下,不如奋力一搏,杀掉江昭元,拿下怀王,扶持小皇子登基做傀儡,做一做权势滔天的重臣。

他早有造反的心思,而如今,是最好的机会。

燕王做不到的事,就由他来完成,不枉他们相识一场。

叛军围攻至皇宫墙下,守宫门的禁军火速关上门,将消息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他们竟敢,竟!老皇帝捂着胸口,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伺候的宦官忙上去扶,皇上您别动怒,当心身子啊。

御书房里气氛紧张压抑,来报的禁军等在下头,希望皇帝早些给个决断,可老皇帝身体支持不住,喘气都格外困难,更别说冷静下来下阶段去对付叛军。

宦官一手扶着皇帝,又紧张地看着跪在下头的禁军,不知这样的境况该如何是好。

再拖延下去,叛军可就要攻进来了。

危机时刻,一个身影气定神闲地走进来,皇帝并未传召,此人进入御书房却入无人之境,直到来到皇帝面前,宦官才恭敬唤了一声:见过江大人。

参见皇上。

青年微微低头,算是见了礼。

皇帝被宦官扶着坐稳,苍白的胡须因为混乱的呼吸而颤抖着,抬头看向他,没有丝毫要质问他私闯御书房的意思,只问:你怎么过来了。

燕王的罪状是臣揭发的,陈虎自然不会放过臣。

江昭元平淡道,臣是惜命之人,特来对陛下尽忠。

有能人可用,皇帝急忙吩咐他:快,快去调兵来把他给我拿下。

江昭元慢悠悠的说:梁京的几处城门都已被陈虎的部下把控,从城外调兵过来,入城尚且要一个时辰,那时只怕叛军已经攻进宫里了。

你想让朕在这等死?皇帝有些生气,他平日里十分信任这个没什么背景的新臣,哪怕江昭元骄纵些,他也念着人办事得力不愿计较,不想把人纵的越发没有规矩了。

江昭元淡笑着俯身,解释说:皇上误会臣了,臣已经安排人去处理此事,只是……仍需要皇上的助力。

你什么意思?皇帝警惕的看着他。

皇上且听臣一言。

江昭元走到他面前,波澜不惊的瞳孔中是一切尽在掌握的悠闲自在。

另一边。

破旧的木门根本抵抗不了多久,围堵在外头的士兵撞开了门闯进院子里,看到院子里站着几个护卫,再往里头有两个小姑娘,模样和他们要找的人十分相像。

领头的人拿起手上的画像比对,确认之后,猛然下令:给我抓住她!护卫拼死抵抗,可几十个士兵围上来,他们只有六个人根本抵挡不了,没能阻拦多久便受了伤。

玉黎清紧张的往后退,将若若护在自己身后,心里怕得厉害,仍旧要紧咬着牙关不能露怯。

忽然,她想起江昭元曾在她身边安插的影卫,虽然是白日,但如今这危机关头,也只能试一试了。

影卫何在!少女灵动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惧,大声的喊。

声音落罢,前来抓人的士兵们面露疑惑,只片刻的停顿便猛地围上去,个个都想抓了人回去在将军面前邀功。

士兵们来势汹汹,护卫已经阻挡不住,只得后撤,在两个姑娘面前站成一排人墙,以身来护她们周全。

谁知士兵们还没冲到跟前,眼前便猛然落下一个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细数下来竟有二十多人,个个轻功了得,甚至连脚步声都没听到,就出现在了人前,结结实实的将士兵与身后的护卫和小姑娘隔开。

眼见此景,玉黎清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只知道江昭元手下有暗处的影卫,并不知影卫竟然有这么多人。

影卫们没有多言,亮出兵器,开始清理足以威胁玉黎清安全的众人,院中顿时血光四溅。

玉黎清侧过身去闭上眼睛,顺手把若若搂到自己怀里,捂住了她的眼睛。

听着不绝于耳的惨叫声,鼻间甚至能嗅到浓烈的血腥味,她不敢睁开眼,甚至没办法挪动步子,身子有些发僵。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声无力的惨叫落下,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低沉道:属下来迟,还请小姐恕罪。

多谢你们出手相救。

玉黎清缓缓睁开眼睛,视线却不敢看向旁边。

那里躺着数不清的尸体,鲜血甚至快流到她脚边,低头看着脚边逼近的血流,她揽着若若往后退了两步。

这是属下的职责,小姐不必言谢。

影卫不带感情的回答着。

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玉黎清忙问他:你们过来救我,那江昭元怎么办?他现在还好吗?小姐放心,影卫不止我们,大人身边同样有人保护。

影卫回话,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外头街上兵乱的响动,他低声道,小姐,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这里不安全。

一大批人死在了这儿,异样迟早会被发现,转移的过程中,影卫们渐渐分成两队,只留下五人,其余的转身便消失在了街巷中。

转移到更为隐蔽的一间空置民宅中,玉黎清才得以问出自己的疑惑,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甚至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影卫将缘由讲给她,听罢,玉黎清更紧张起来,江昭元断送了燕王的前程,陈虎一定不会放过他,你们赶紧过去帮他吧。

影卫镇定道:大人说了,若小姐出了城,便让我们护送您南下,若是不幸被卷入其中,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保护您的安危。

那他呢?玉黎清不安道。

大人说,只有小姐安全,他才能心无旁骛。

像是把她的心思猜透了,江昭元早把一言一行都交代给影卫,也正是因为他交代的话,玉黎清才能静下心来,等待这场危机过去。

见过刀光剑影,她心里止不住的害怕,她已经和江昭元错过一次,不想再错过第二次了。

外头零散的叛军骑着马匆匆跑过,空气中飘着血腥味儿和火焰烧过后飘下的灰烬。

繁华的梁京变得寂静沉默,百姓足不出户,做生意的商铺也不敢开门,街上肆虐的叛军□□烧,无法无天,直扰的人心慌慌。

宫墙下,迟迟等不到消息的陈虎已经没有了耐心,下令攻城。

守宫门的禁军站在宫墙上万箭齐发,暂时压下了第一波进攻,可是对方人数众多,在陈虎的指挥下,叛军不多时便将宫门撞开,涌进去大开杀戒。

眼看着宫门要守不住,禁军步步后退,禁军将领站在宫墙上往陈虎的方向射箭,却被他骑着马灵活躲过。

万分危急之时,远处长街上传来了马蹄声,如有万马奔腾,齐刷刷的往宫门的方向来,禁军将领站在高处看得清些,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心中高悬的石头怎么都不敢落下。

渐渐的,他看清了带兵前来的人是怀王,随后赶来的兵马将陈虎的守城军包围起来,一番厮杀。

带领援军的怀王高声道:听闻叛军乱城,本王特来救驾!在他身侧是两位将军,平日也颇受皇帝器重,禁军将领这才放下戒心,同他里应外合,将叛军尽数绞杀。

陈虎原本志在必得,却被半路冒出来的李辉给打乱了计划,自己已经封了城门,李辉的人马怎么会这么快赶过来?心中一慌,连□□的马都站不稳了,艰难地应付着城墙上射来的羽箭,身后逐渐逼近的士兵,一步一步蚕食着他的兵力。

不过半个时辰,陈虎的守城军便死伤大半,余下的也只是苟延残喘,下跪求饶。

李辉从马上跳起,亲手拿下了陈虎,二人一番打斗,陈虎累得气喘吁吁,败于李辉手下,被扔给了士兵,将手脚捆了起来。

解决了宫门外的叛乱,收拾战场时,宫里适时走出来几人。

走在最前头的大宦官手上拿着金黄的圣旨,身后跟着六个小太监,步履匆匆,颇为郑重。

在他们之后,身着涧石蓝裳的青年慢悠悠的跟过来,步伐矫健却轻松,仿佛这场闹剧与他无关一般。

走出宫门,他的视线对上站在人群的李辉,二人相视,眸中皆是胸有成竹。

投降的叛军被拿下,众人看到宦官挟圣旨前来,见圣旨如见皇帝,纷纷下跪听旨,连陈虎也被逼着跪在地上。

看到众人都跪齐了,宦官才缓缓展开手上的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怀王李辉为宗室首嗣,此次缉拿叛军,护佑圣驾,功不可没,天意所属,授以册宝,立为太子,以平四海之心。

朕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太子监国,钦此。

闻言,李辉抬起头来,眼中带光,双手接下宦官双手呈过来的圣旨,嘴角忍不住浮起笑意。

听到了皇帝的旨意,禁军将领和另外两位将军却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先前朝堂上一直在争论两个小皇子谁适合做太子,从没有人想过皇帝会立自己兄长的长子为太子。

但这份旨意有理有据,怀王的确有功,皇帝年迈多病,也的确需要人为他分担政务,相比较于两个小皇子,李辉是最合适的人选。

尽管震惊,但没有缘由反驳,众人只得遵从。

一片沉默之中,蓝衣青年站起身来走到李辉面前,半跪下身,平静道:微臣参见太子。

听到他的话,众人也很快反应过来,齐呼:臣等参见太子殿下!名正言顺地得了太子之位,又得了人心,李辉十分满意,微笑着扶起江昭元,淡淡道:多谢江大人。

果然,得江昭元者可得天下。

眼见此景,被捆住的陈虎如梦初醒,暴怒喊道:你们,你们这是串通好的,拿我当垫脚石,你们这群狼狈为奸的王八羔子!一将军转身怒骂:你个乱臣贼子还敢胡言乱语,还不堵住他的嘴!江昭元平静的看着陈虎愤怒的表情,淡淡地问李辉,敢问太子,谋朝篡位,该当何罪?李辉回头看陈虎,回答:死罪。

听罢,江昭元走上前去,对着奋力挣扎的陈虎,什么话都没说,从袖中掏出了短剑,一剑捅进陈虎胸膛里,了结了他。

陈虎目瞪欲裂,一脸惊恐的死相,胸口迸发出鲜血,没撑多久便断气了。

青年干净的蓝衣上染了鲜血,他低头看去,表情颇为嫌弃,随手将短剑扔在地上,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人敢向他要说法。

朝臣皆知江昭元的心思诡谲难测,今日亲眼见了才知,他下手残忍冷血并非空穴来风。

陈虎已死,将士们打扫战场,李辉派出了人去清理逃窜在梁京中的叛军。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洗去了刀光血影,梁京慢慢有了人气,街上又重新走了行人,躲在屋里不敢出门的百姓们也打开门查看外头的情况。

江昭元陪同李辉进皇宫去向皇帝谢恩,他并未在宫里久留,听到影卫传来了清清的消息,便迫不及待的出了宫来。

宫门外,衣着鲜亮的少女提着裙子跑过来,裙上的双耳结随着她的动作一扭一晃,摇曳生姿,耳上的玉坠被高起的阳光照着,折射出迷人的光彩,映在她粉嫩的肌肤上。

江昭元!她跑到他身前,双眸含泪,气息不稳,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腰。

小脸埋在他胸膛上,紧张问:你没事吧?江昭元回抱住她,将娇小的少女抱了个满怀,满足的舒了口气,温柔道:我没事。

我都快被吓死了,你怎么对付得了他们的?玉黎清抬起头来,细细查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江昭元乖乖站在原地让她看,对于兵变的事也不避讳,解释说:清清先前不是给过我一笔银子吗,我用那些银子收买了几个人,那边一有动静,我就着手应对,好在,有惊无险。

先前说要养他,也不是开玩笑的。

玉黎清从钱庄里取了一大笔钱出来给他,没想到会被他用在这种地方。

她家底丰厚,不在乎这点钱。

只要能保他平安,多少银子她都花得起。

那……已经结束了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与燕王的恩怨、朝堂上的权势争斗、皇权更迭,还有侯府的安危。

这些加诸在江昭元的枷锁,将他困于其中的漩涡,总算结束了吗?他轻抚着她的头发,面露悲伤,再等我几个月,我答应过李辉要帮他稳住地位。

只是得到太子之位还不够,李辉还想要更多。

而江昭元也希望坐在最高位上的人是自己一手扶持上去的,他不相信李辉得到更多的权力之后会真的放他自由,要想得到长久的安稳,要么能绝对的掌控李辉,要么互拿把柄,势均力敌。

玉黎清懂得他的难处,并不逼他,只紧紧的抱着他,埋在他胸口低语:我在扬州等你,只要你来,多久我都等。

未来总是难测,好在他们两个人的心在一处,此刻的分离,只是为了来日更好的相遇。

经历了叛乱之后,玉黎清没有久留,同江昭元在宫墙下告别,便赶去了城门。

在她去找江昭元的时候,护卫们已经在医馆把伤口包扎好,若若带人找回了丢掉的马车和马匹。

一行人与商队在城门外汇合,按照预期,南下扬州。

青山绵延,江水悠悠。

——随着商队在路上走走停停,走了将近一个月的路程,回扬州时已经是八月末。

夏季的末尾吹着清爽的风,山间的绿变的沉稳厚重,积淤在心中的不安与燥热在满眼青绿中尽数消散。

回到家里,玉黎清如往常一般打理着家中的生意,除了秦钰和账房先生外,她另外提拔了一个心思巧妙的女工,让她了做小织坊的管事,平日里自己也会去同她一起研究新织物。

日子一天天过去,玉氏布庄的生意愈发兴隆。

秋日发生了一件大事,池月出嫁了。

得知池月与人订婚的时候,玉黎清激动的睡不着觉,大半夜跑去池府,与同样睡不着觉的池月躺在被窝里聊了一宿。

池月的未婚夫,她也是认得的,便是那位萧校尉,萧信。

二人年岁相当,性格一动一静,十分合的来。

听闻两家相看时,池月被萧信直来直去的话说羞了脸,出门时,脸上的红晕都没消下来。

九月份正是丰收的季节,池家与萧家办了亲事,玉黎清被邀请过去为池月送嫁,连在外任职的池殷也赶回来参加小妹的婚事。

玉黎清偷得几日闲,为池月送嫁后,又请池殷吃了一顿饭,感叹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如今也各自有了归处。

池殷看着一脸笑意的玉黎清,却知她心中落寞。

从池殷口中,玉黎清得知了皇帝病重,如今是太子李辉与丞相把持朝政,而他们都知道,丞相身后是渐渐隐退的江昭元。

池殷走后,梁京的消息,她就只能从影卫口中知晓。

入十月,燕王妃被查出与陈虎暗中勾连,被太子降罪贬为庶人。

十月中旬,池殷被提拔,从州府调进了梁京。

十一月,老皇帝在病榻挣扎了两个月总算撑不住了,一日国丧,天下皆知。

七日后,太子李辉登基,册封两个年幼的小皇子为王,一个送往西南,一个送去岭南。

十二月,禹王回京面见新帝,初到时在接风宴上对皇帝不敬,后经江昭元从中斡旋,才勉强让禹王臣服。

后来,玉黎清听说皇帝封了一位异姓王爷,认其为义弟,对其颇为看重。

这件事她并非从影卫口中得知,而是听北上归来的商队说起的,是真是假,便不得知晓了。

寒冷的冬日,走在路上呼一口气便有一团白雾扑在脸上。

玉府外头热热闹闹的走过一队迎亲队伍,玉黎清在院子里听到声响,开心地出门来讨喜气,接了两个喜饼,分一个给若若,两个人啃着手里的饼,看花轿从眼前经过。

瞧着那满眼的红,像是一连串的火焰,把干冷的冬日都烧暖了。

看热闹看得开心,耳边却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仗着唢呐声吹得响,以为旁人听不到,声音便越来越大。

快瞧,是玉家那姑娘。

生的这么好看,人也聪明,怎么还没出嫁呀。

玉老爷不是给他闺女相了一门好亲事吗,我听说她那个未婚夫长得可好看了,还是侯爷的亲弟弟呢。

订婚都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了,人家江公子中了新科状元,又助新皇登基,如今正是朝中新贵,多少人上赶着巴结呢,要说他娶个公主贵女我都信。

就是,这男人有了钱又有了权,不变心才怪呢,说不准哪天就派人过来解除婚约了。

玉家虽然富裕,可玉小姐实在是出格,谁愿意娶一个在外面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女子做夫人呢。

玉黎清听着这些闲言碎语,生气地咬了一口喜饼。

若若在一旁劝:小姐,您别往心里去,他们就是闲的没事做了才爱嚼人舌根。

我没有往心里去。

她轻松道。

这可是旁人大喜的日子,她才不会为了这几句闲话跟人闹起来,坏了一对新人的喜气。

玉黎清寻着那声音走过去,身后的两个护卫见状忙护在她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护卫强壮的身材把嚼舌根的那几人挤得向前踉跄一下,其中有个胖的站不稳,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几人见是玉黎清从面前走过,赶忙住了嘴,不敢再乱说。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节过后,下了一场大雪,天地之间一片雪白。

玉黎清坐在书房里盘账,手边放着刚收到的江昭元写来的信,他只说他近况好,问她一切可好,却不说究竟何时能来。

她虽然心焦,却也不能回信问他归期,江昭元在梁京里要经营各种权力关系,本就十分不易,她不想给他太多压力,只在信里写些日常,跟他打趣几句。

心思在账本上,听到开门声也没在意,直到人走到跟前了,才抬头看。

父亲,您怎么过来了,当心着凉。

玉黎清一边说着,起身把自己手边的暖炉塞到了父亲手里。

在屋里待的闲了,过来看看你。

玉天磊坐在椅子上,看她桌上高高一摞账本,心疼道:还有大半个月才开工,不必着急看完,当心累坏了身子。

也还好,我想着对完账,过两天陪父亲回老宅祭祖。

玉黎清答。

玉天磊点点头,算是默许了她的计划。

他沉默了一会,为难地开口:前几日,西街的王家老爷私下来找我,说是他的小儿子王洵,就是你儿时喊哥哥的那个,有意于你。

你若有闲暇,可以去见见……玉黎清皱起眉头,笑道:父亲,我都有婚约在身了,你怎么还跟我说这些事啊。

我知道你和江公子感情深,但是咱们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总不至于要你等他三五年吧。

玉天磊叹气道,更何况他如今成了当红新贵,跟咱家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我担心你嫁过去,万一受委屈……年纪大了总爱多想,他也知道自己提起这件事不合适,但万一女儿心里也有担忧,也想见见旁的公子呢。

玉天磊小声劝道:王家和咱家门当户对,若是江公子舍不下梁京,你也好有个退路不是。

听完了父亲的话,玉黎清知道父亲是在忧虑她的未来,回答说:多谢父亲替我考虑,只是我已经答应江昭元会等他,而且我心里有他,却还答允与王洵见面,也是对王洵不公。

那你要等他多久?玉天磊眼巴巴的看着。

玉黎清目光坚定,手掌平覆在手边的信件上,微笑答:应该不会太久……那好吧。

看她眼中有光,玉天磊没有坚持,起身道,既然你没这个意思,我就去回绝了他们。

谢父亲。

送走了父亲,玉黎清独自坐在屋里看外头白雪飘飘,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心中倍感寂寥。

好想他。

五个月没见,信只有三封,只能从影卫口中听到些零散的消息,甚至都没能跟他说句生辰快乐。

他也已经十七岁了。

虽然见过他十八岁的模样,可是长久的分离模糊了他在她脑海中的模样,在梦中都看不清他的脸,只有声音还是清晰的。

时间真是磨人,让她在日渐的忙碌中忘却了两人相处的点滴,消磨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却放大了那些挥之不去的深刻记忆。

初次相见、牵手,初次接吻、同寝,还有初次缠绵,他温柔而深情的轻唤响在耳侧,勾她回忆那些美好,也让她从记忆中醒来后,感受到无尽的空虚和苦涩的思念。

两日后,玉黎清陪父亲回老家的宅子里祭祖,在老家住了三天。

正月十二,赶在上元节之前回到了扬州城。

一日后,玉黎清从布庄回来,看到家门外停着一辆陌生的马车,她进了府门,问小厮,家中有客人?看门小厮回话说:是王家老爷带着王公子过来了。

玉黎清顿生不解。

他们怎么上门了?父亲不是出去同好友下棋去了吗,父亲不在家,他们还要进去?来者是客,她作为家中唯一的继承人,父亲不在府上,便理应由她来待客。

玉黎清整了整衣裳,走过院子,解了披风拿给若若,随后进了前厅。

王家两父子正坐在厅上,见到玉黎清进来,二人激动的站起身。

王家老爷热切道:哎呦,这就是黎清吧,长久没见,都长这么大了。

随后招手让儿子到跟前来,洵儿,快过来见见过你玉妹妹。

身形文弱的王洵腼腆地站到她面前,我红着脸说:玉妹妹,好久不见。

洵哥哥。

玉黎清微微俯身见礼,站直了身子后才问,不知王伯伯与洵哥哥今日上门来是?王家老爷笑着看她,慈祥的面孔格外亲人,咱们两家相识多年,有些话我也不绕弯子,洵儿到了结亲的年纪,我本想着给他相看几个门户相当的女子,可他告诉我,心里还想着你,我这才带他过来。

话说的很真,可玉黎清却不能接受这份真情,委婉道:我已经有未婚夫了,只怕要让洵哥哥失望了。

这个我们都知道。

王家老爷微笑说,你那未婚夫人不是在梁京吗,听说还当上了大官,名声大燥呢。

在书院时,我见过江公子,他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王洵有些拘谨,却还是鼓足勇气说,玉妹妹,若他不能与你完婚,我希望你可以考虑考虑我。

洵哥哥,你别说这种话。

玉黎清感到很为难。

他们父子并没有恶意,可这突如其来的好感让她很不舒服,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等江昭元,可王洵这么一说,就好像是要她在他们两个中间做选择一样。

王家老爷慈祥道,当年要不是你父亲给你订婚订的早,你如今可就是我们王家的媳妇了。

玉黎清忙制止他,王伯伯不要开玩笑了,事情已成定局,何必当初。

若成定局,我们就不会过来了。

王家老爷目不转睛的看她,我很欣赏你在生意场上的能力,若你能嫁我儿,我们两家联手,岂不美哉?王伯伯抬爱了。

玉黎清婉拒,身子抗拒着转过去。

看到她反应并不热烈,王家老爷知道小姑娘心里还放不下那个未婚夫,也不强求她,只道:今日上门属实唐突了,等过几个月我们再来。

再过几个月,那个男人还是没消息,估计她就该死心了吧。

人总是往高处看,求久了求不到,才知道身边的、门当户对的才是最好的。

说罢,王家老爷带着儿子往外走。

出门时,王洵不舍地回头道:玉妹妹,我会等你。

玉黎清尴尬着没说话。

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没有出去送二人。

等她缓好心情从厅上走出来,候在门边的若若替她把披风穿上,主仆两人便要往后院去。

刚走下台阶就听到门外吵吵闹闹。

这王家父子又在做什么?她往府门走,还没走到门前就看到站在门口举措不安的王家父子,他们两人直勾勾的看着府外的台阶下,像是瞧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玉黎清心生好奇,走出去才看到原本停在外头的王家的马车不知什么时候被赶到了墙根下,而玉府门外站着两排规整的仪仗,长长的延伸到后头,几乎占满了半条街。

后面还抬着不少用红绸扎着的大箱子。

这是什么阵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惊叹,有人猜测,直叫人怀疑她家是不是碰上什么大事。

因为那仪仗队伍明显是冲着她家门口。

疑惑之时,仪仗中骑马走来了一人。

看清马上的人后,王洵紧张的眨了眨眼睛,拉住父亲的袖子,两人什么都没敢说,一刻都不敢多待,灰溜溜的沿着墙根逃似的走了。

玉黎清抬头去看,那人的面容背对着阳光,冬日的阳光并不刺眼,温和到有些发凉,阳光在他周深描绘出一圈银色的轮廓,连披在身后的发丝都闪着银光。

她有些不能呼吸。

不自觉咬紧了下唇,看着那无比熟悉的身形轮廓,渐渐与脑中的身影融合。

未化的雪覆盖在屋檐、街边,他一身雪白的披风,如同携来一程风雪。

玉黎清静静的望着他,颤抖的唇半晌没发出声音,粉色披风下的手激动地攥紧了毛绒绒袖口。

明明周遭如此吵闹,她却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撞得她胸腔疼,鼻头一酸,眼眶都红了。

好像做梦一样。

她看到男人翻身下马,他从台阶下走来,从容的步伐中暗藏着难以控制的激动,清俊绝美的容颜在她眼中越发清晰。

如冷玉般细腻的肌肤,高挺的鼻梁,樱红的嘴唇,俊秀的下颌线,还有她念了许久的,那双含情脉脉的清澈而干净的双眸。

玉黎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时光流去,他仍旧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愣神间,男人已经走到了身前。

他又长高了,玉黎清平视只能看到他的胸膛。

男人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存蓄了近半年的思念从心中满溢出来,欣喜而缠绵地唤她的名字:清清。

是她记忆中的声音。

玉黎清抬起头看他,磕巴道:你,你怎么……怎么现在才来?怎么弄得这么大阵仗?太多话想说,张开口却是眼泪先掉了下来。

江昭元张开手臂,披风下清瘦的身子将她环住,微凉的脸颊低下来在她发间轻蹭,亲昵着越抱越紧,连呼吸都激动起来。

抱着她的感觉真好啊。

自己漂泊一生,总算找到了归宿。

玉黎清掉了几滴眼泪,嘴角渐渐扬起了甜蜜的微笑。

深吸了一口气,想好好跟他说句话。

还没张开口,就被男人俯下身抱了起来。

他一手托着她的双腿,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头发,缓缓向下,掌心轻贴在她侧脸上,温柔的抚摸着她柔软温热的脸颊。

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倚在男人身上,玉黎清揽住他的脖子,看着近在眼前的容颜,她害羞的低下头。

他的眼睛里有她的身影。

浅灰的底色中有着澄澈而明亮的光彩。

江昭元微笑着,脸颊凑上去,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道:清清,我来娶你了。

或许等得有些久,但他如约而至。

赶在春日前,要陪她看最后一场冬雪,看第一树春花,要和她一起度过余生,白头偕老,至死不渝。

作者有话说:正经剧情走完啦,接下来就是结个婚,生个娃,过过小日子,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