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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2025-03-29 00:54:37

西苑,西苑,西苑在哪里?他妈的为啥皇宫这么大?我用两条软绵绵的蛇脚走的都快起泡了我还找不到西苑。

我实在很郁闷。

化风而飞,自然可以,可我想既然以后长长久久要和丹琛见面,我还是趁早习惯了人形,好好学会走路要紧。

多练习,勤能补拙。

可我找不到西苑呀!路过一个小太监,油头粉面。

我冲过去,用摄魂术,让他带路。

再不要自己找了。

小太监领着我摇摇晃晃往深宫里走,路上竟然被拦下。

小崽子,让你去丹霞宫伺候怎么在这里瞎逛?丹霞宫?也行!我急忙点醒那小太监。

他如梦初醒,一溜烟麻利跑。

哎呀等等我呀,我两条腿不麻利哟。

如影随形,扭扭捏捏摇摇摆摆,杨柳似的,半走半滑半拖,我跟着到了丹霞宫。

一头扎进去。

中午,日头太烈了,要烧化我的细皮嫩肉。

丹霞宫里荫凉,深邃。

那小太监往里走,我不过歇一脚的功夫就不见人影。

罢了,我且自己看,先逛逛,等日头西斜了,就到西苑。

兜兜转转,飘飘荡荡,鼻间又嗅到一阵甜香。

有好吃的,我蛇眼一亮,蛇腰一扭,顾不得用脚,嗖嗖滑过去。

盘梁绕住,划过一条条一根根雕琢紧致的横梁木柱,铬应的慌。

雕那么多花纹干什么,光滑溜溜的岂不是更好?真搞不懂人。

化烟钻入门缝,弥漫开去。

小茶几上摆着四碟鲜果,从不曾见过的模样。

有口福咯。

我吸溜了口水,从梁上垂落,伸手捞住一颗果子。

剥剥剥,剥得□,露出雪白果肉,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捏住。

哈?哪个不识相挨千刀的?一仰头,看到那微皱的眉,懒洋洋的神情。

原来是他,又是他。

又是你,今天到穿的齐整,却还是一副饿死鬼的模样,好贪吃。

他捏着我的手,很紧。

我吞口水,手指握着果子,看在眼里吃不到嘴里,急死。

他呵呵笑,松开手。

我忙不迭塞进嘴里,一口咬,好甜,多汁。

嘴巴咕哝咕哝,咕咚一口咽下。

咦,都不吐籽?他笑着用手指点我,堪堪要触到。

到明年春天,七窍五孔都钻出树枝来,长满果子。

骗谁呀!我轻哼,舌头一转,吐出核。

我活了八百年了,吐个核,多轻巧的事呀。

他错愕一下,讪讪笑。

我也笑,得意,手伸出,继续捞果子吃。

他回转身,坐在茶几边,将果盘一抽。

哎!我脚步滑,追。

你是谁?哪个宫里的?叫什么名字?说了才给你吃。

他笑问。

我蛇眼珠一转,也笑。

转身,滴溜溜一下,莲花指弹他手心,将果盘夺过。

他手麻,脱出,怔一下。

我滑远,朝他吐舌,将果子塞进嘴里,噗噗噗吐皮吐核。

想和我斗,他太嫩了。

但想不到他也厉害,一个果盘被我夺了,他就护住另外三个,一兜衣襟,将果子护住。

你不说,就没得吃。

好刁滑的人。

我修行不能伤人,也不能用法力,踌躇。

说你的名字,名字就够了,没关系的。

他寻寻诱,果香从怀里阵阵飘出,勾魂。

胭脂。

我轻吐。

什么?胭脂。

我伸手指指额头的红痣,又说。

胭脂……他呢喃,看着我,笑。

你呢?礼尚往来,你也得告诉我名字才行。

我凑近去问他,伸手想往他怀里掏。

他将衣兜微微开,让我伸手进去。

我看不见果子,就在那里瞎掏,掏出什么就吃什么。

他却不告诉我他的名字,不大地道。

但算了,有得吃就行,知道了名字也没什么用。

我又不和他深处。

吃完了,一拍手,我扭头就走。

他也不拦,只是问。

下次再来,给你准备好吃的,你喜欢吃什么?我回头,他眉眼和顺许多,肯做冤大头,好啊。

明日吧,还这个时候,我要吃荷叶包饭,不要荤腥,要素的,味道甜甜的才好。

他笑。

好多要求。

那是,八百年的挑剔胃口呢。

丹琛很会打猎。

他穿着猎装,骑着骏马,白衣飘飘,眉目如画。

我曾以为师傅的变化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但现在见着了丹琛,才知道师傅不过是白纸上一团墨渍。

丹琛才是那泼墨山水,浓墨重彩,如诗如画。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难怪世间女子魂萦梦牵。

也不知将来一个怎么样的佳人才方的配他?恐怕连寻都寻不着去。

朱砂,你看。

他举起一只锦鸡,向我炫耀。

锦鸡反着白眼,肚子上一支利剑穿过,一命呜呼。

可怜苍生,命如蝼蚁。

我不觉悲苦同情,谁让我是蛇呢,蛇能有什么慈悲心。

但那血腥味冲鼻而来,撩得我有点冲动。

急忙缩进他怀里,将獠牙凶相掩盖。

不怕,朱砂,已经死了的。

你想不想吃烤鸡?可香了。

丹琛不觉,只当我娇弱我摇摇头。

不行,我不能杀生吃荤,要坏修行。

那我去抓只狍子来,狍子肉可鲜美了,你一定喜欢。

他换个花样,策马飞奔,兴致勃勃。

不不不,不要再打猎了,血腥味太浓了。

熏得我头晕,心跳得厉害,好难受。

停下,丹琛,快停下。

我在他怀里干呕,浑身筋软骨酥,吧唧一下,从他怀里给颠落在地。

黄泥地里一滚,我白蛇变成了黄鳝。

朱砂?你怎么了?丹琛勒住马,跳下,疾奔过来,一把将我抱起。

十王爷,十王爷。

随从们的马嘚嘚嘚过来,呼他。

他不理会,用披风将我裹住,抱在怀里。

翻身上马,狠狠甩鞭。

到池边,凉风习习,碧波浩渺。

下马,带我到水边,用手掬水浇我,洗去一身泥沙。

凉水一激,我才悠悠醒来,但依然有些恍惚。

并不觉得太难受,就是心跳的厉害,浑身热腾腾的,好似血烧得滚热沸腾。

丹琛?眨眨眼,将他看定。

是不是骑马颠着你了?丹琛心疼的用披风给我擦掉一身水。

我缓缓盘上去,绕在他手臂上,将头依靠在他肩膀上。

都是我的错,朱砂,害你这样。

我摇摇头。

不是他的错,是血,我不能见血。

蛇性本凶残,喜好杀生。

我修行,每日吃风喝露,誓要逆势而行。

然摒除天性,谈何容易。

在西苑,和丹琛依依不舍道别,我化风,潜行。

慢悠悠,恍恍惚惚。

见血的感觉就似那日在丹琛衣袖里喝得琼浆玉液之后,只觉得一身热,昏眩,神迷,陶醉。

躺在海池底里,仰望着水面上月光倒。

,摇摇曳曳,破碎了又重圆,重圆了又破碎。

金光乱撒,银屑飞舞。

好迷人的景色。

人间,人,五光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