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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雨伞(12)

2025-03-22 08:05:54

目睹这可怕的一幕,司兰偌慌忙丢下手电筒,跑到一旁拼命干呕起来。

刺鼻的血腥味久久不散,仿佛在提醒她们刚刚电光火石间发生的有多么惨绝人寰。

吐到胃里的酸水都出来了,她看了一眼面色同样不太好的刘柠,艰难开口,他怎么会——嘘。

刘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深吸一口气,再次拧开手电筒向那面石壁照去。

一片血红,隐约还能看出一个扭曲的人形镶嵌其中。

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

她沉默片刻,竟突然靠墙坐下,我们在这原地休息一会。

你确定?谁知道石壁会不会也突然合拢!还有那个鬼,万一……现在是卓涵亮用性命换来的安全时间,不会有事的。

刘柠把手电筒也关掉,黑暗里,她的声音清晰有力,毫无方向的乱窜只会消耗体力,对局面于事无补。

出于一路上对她的信任,司兰偌犹豫片刻,也选择待在原地。

洞穴里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仔细想想,在这个站点里,我犯了不少错误啊。

刘柠轻叹一声,打破沉默,幸运的是,总算有头绪了。

哎?确切的说,是看到卓涵亮仓惶逃来的那一刻,才明白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她补充道。

这有什么不对吗?司兰偌疑惑地说,肯定是有鬼在追他,才逃跑啊。

表面上看,确实是这样没错。

刘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闲聊般开启一个新话题,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会忘记山上发生的事?司兰偌摇摇头,想起黑暗中对方不一定看得到自己,忙出声道,也许是那段记忆太过恐怖?有这个可能。

刘柠没有否认,轻声说,如果我是那个鬼,消除记忆的目的有且只有一个——让局面朝向更有利于我的方向发展,越有利越好。

所以,这场游戏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鬼占尽先机,而我们却只能按照它定下来的规则玩,不得不说处处受限。

但是,一旦窥探了规则,形势也会发生扭转。

她停顿片刻,一直以来,忘记小男孩的长相这件事一直困扰着我:为什么它非要让我们忘记它长什么样呢?这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细节,可为什么鬼会如此忌惮?结合那个灵异故事,我有个大胆的猜想。

是什么?司兰偌早就忘记了恐惧,好奇地追问。

既然我们在荒山上见证了怪谈成真,也就意味着到过这个洞窟,见过故事中的小男孩。

换句话说,那个‘游戏’,我们也参与了。

游戏?嗯,捉迷藏的游戏。

刘柠平静地叙述道。

此刻,如果卓涵亮在场,一定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她的猜测,竟然与前几幅壁画上的内容八九不离十!至于后来络腮胡子看到我们匆忙逃下山,应该是在拼命找地方躲藏。

只可惜,当时我们由于太过惊恐,反而忘记搞清楚一件事情——究竟谁才是躲藏者!你是说……司兰偌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声音不禁颤抖起来。

对,其实躲藏在阴影中担惊受怕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个鬼!刘柠缓缓呼出一口气,沉声道,抹去记忆,是为了让我们彻底忘掉这事,不去主动去寻找它,等时间一到,可以轻而易举地判我们输掉。

而遗忘它的脸则恰恰提供了一种保护:就算他下一秒出现在我们面前,也不会有人认出来,更别提想着去抓它!就像卓涵亮刚才那样,一味的逃、去躲,反而中了设好的圈套。

这是鬼为自己获胜所上的双层保险。

正如她最开始所言,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公平。

鬼每在他们面前现身一次,对于躲藏者的误判就多一分,最终耽误真正的生机。

按照这个鬼的形式逻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它现在应该在附近——刘柠忽然打开手电筒,明亮的光线下,一串漆黑的脚印无所遁形。

她没有丝毫犹豫地用手向后抓去,熟悉的灼烧感从掌心传来。

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小男孩满是怨毒的脸。

找到你了。

她扬起嘴角。

天呐,居然是这样。

司兰偌才反应过来,正欲说什么,却见刘柠变了脸色:给我一个人偶,快!对方此时正捏着一个鬼,形势可谓凶险万分。

见状,她不敢怠慢,迅速用随身携带的特殊针包在几秒钟内完成,扔了过去。

一旦她顶不住,自己虽有另一条命,也会很快玩完。

她不敢去赌,输不起。

你自己也拿一个。

刘柠再次开口道。

司兰偌依言,又做了一个攥在手心,然后呢,要怎么……她的话没说完。

从刘柠的瞳孔里,她清晰的看到身旁背包渐渐肿胀起来,黑色的伞布如死神的衣角徐徐露出。

那把伞!在她惊诧的余光中,伞骨渐渐变成一只巨大的骨手。

刺骨的阴寒之气令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它缓缓向自己伸来。

尖利的爪子上残留着肉末,浓浓的血腥味令人头皮发麻,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心思。

别找错了,你的儿子在这里。

刘柠将小男孩提起,高声道。

之前,她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按理说,这个故事中,妻子的怨气是最大的,可她为什么始终没出场呢?然而,就在捉住小男孩的一刻,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被忽略的点:这个站点是以雨伞命名,而非荒山和捉迷藏。

那最可怕的危险,怕是来源于一直被他们忽视的雨伞!女人所化作的厉鬼,很可能栖息在伞里!况且,他们四人手中所拿的伞,恰好又与捅死女人的凶器一模一样。

这绝不是巧合,而是个蓄意编制的陷阱。

扔掉雨伞是严波那样的惨死下场,不扔就相当于要时刻把厉鬼带在身边,同样凶险万分!而之前总是小男孩出场,他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它身上,反而忽视了最应该关注的点。

情急之中,她想到司兰偌的能力,急忙向其要来一个人偶。

这样,多出来一条命,也就多一分筹码。

捉迷藏游戏结束了,可以放我们离开吗?她不动声色地与对方对峙。

还从没有如此近距离地与鬼接触,纵然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小腿肚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鬼能听懂人话么?危机时刻,她脑海里蹦出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念头来。

骨爪在小男孩面前停下。

轻轻冲她晃了晃,仿佛在下达最后通牒。

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离得近了,连爪子上的血丝都看得一清二楚。

刘柠叹了口气。

她心里清楚,如果这个鬼想冲她们下杀手,只需要动一根指头。

她松开了手。

根据先前得知的故事版本,女人很爱她儿子,见她们如此识相地放人,说不准会网开一面。

当然,她也知道,这是虚无缥缈的希望。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松手的一刹那,刘柠眼前似乎闪过一些莫名其妙的零碎片段。

便利店的怪大叔,络腮胡子的故事,邹婷的证词,似乎都若有若无地把他们往山上引。

就在她拼命梳理杂乱的讯息时,黑伞如捕兽夹般从天而降,冷不防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咔嚓。

不紧不慢地合拢,如同细嚼慢咽般品尝着猎物的味道。

片刻,变回一把平平无奇的黑伞,除了伞布上鲜血淋漓。

扑通!下一秒,两个看不出原本模样的人偶娃娃掉落在地上。

头碎裂成一片片,无数撕裂的锯齿状伤口浮现在身体上,触目惊心。

……山脚下。

我们逃出来了?司兰偌惊魂未定地问。

刘柠没有说话,面色复杂地看着原本络腮胡子所在的小木屋。

那里杂草丛生,全然没有半点人生活过的痕迹。

刚才濒死的一瞬间,她机缘巧合下透过滴血的伞面,看到了厉鬼被恨意浸染的记忆。

——络腮胡子早就死了。

不,或者说,他是厉鬼的第一个报复对象。

他的死法相当凄惨,从菊花开始,一刀一刀地切成肉沫。

这样还不够,他变成鬼以后,还要被迫体验各种花式死法。

他上山后所展现出的恐惧不是装的,而是沦为玩物后无奈的悲鸣。

刘柠想,如果自己再警觉一点,发现便利店老板(络腮胡子男友的父亲)鬼的身份时,就对鬼的数量有所警觉,也不会在后来被耍得团团转。

灵异传闻、荒山上的经历都是络腮胡子告诉他们的。

可以说,后来的一切调查,都围绕这些事情展开。

仔细想想,花了那么大力气查找所谓的真相,实际只不过是烟雾.弹,对逃生半点用处都没有。

看似线索很多,他们想办法理出头绪时,自然而然就忽略了捉迷藏这条关键性信息。

或者就算有所提防,也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在人的潜意识里,凶杀案才是一切鬼物作祟的缘由。

络腮胡子是个鬼?怎么可能?司兰偌皱起眉头,他一点也不像啊。

刘柠顺着山路慢慢往前走,一边答道,如果他青面獠牙的,我们又怎么会相信他呢。

还有邹婷,看上去都再正常不过。

他们是鬼的话,难道不应该对我们下杀手吗?那把伞,刘柠努努嘴,不要忘了,它才是最恐怖的厉鬼。

在其面前,普通的鬼哪敢造次?只能乖乖的继续当缩头乌龟。

想来还有几分唏嘘,这个厉鬼闹半天还是他们一路走来的护身符。

就算严波不是因为触犯规则被厉鬼所杀,也活不了太久——闻风赶来的络腮胡子还没动手呢。

不过,如果轮到他动手,说不定他们发现端倪会更早,这也是鬼所不愿意见到的。

或许,那天上山以后,我们就再没有从洞穴里出来。

刘柠抬头望了一眼半山腰,冷不丁吐出一句话。

你是说,一切都是幻象——怎么可能?!鬼有这么大神通?仔细想想,从头到尾,那个女人化作的厉鬼有直接对我们下杀手吗?除了最后,都是小男孩在制造恐慌。

我比较倾向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络腮胡子付出代价,在无限的梦魇中崩溃,自食恶果。

至于我们的死活,她根本不关心,权当是顺带给儿子找的玩伴。

她停顿片刻,后来促使她下杀手的原因是我自作主张要求把络腮胡子带上山。

往事重现,从某种意义上激怒了她——虽然没看到他最后怎么死的,但估计好不到哪去。

当然,这些都是猜测。

刘柠耸耸肩,我比较强迫症,任何事情都想找出因果来。

司兰偌勉强的点点头,面上还是不怎么相信。

嘟嘟!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她慌忙按下接听键,喂,王经理?小司啊,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我姓冯,应该称呼我冯经理才对。

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下班前不是才见过么?我这有个临时的任务需要派给你……司兰偌怔怔拿着手机,一句话也说不出。

其实我还蛮好奇在山洞中看到的壁画是什么。

刘柠瞥见不远处破开雾气驶来的列车,自言自语道,无论是捉迷藏,还是知道这本身就是另一场‘游戏’,真相都会令人发疯吧。

哦对了,谢谢你的人偶。

临上车前,她真诚的向对方道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