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刘柠最先发问。
她能感觉到,对方难过的情绪不似作假,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照片不存在?这件事,如果走官方渠道,你们是查不到的。
林妤好半天才稍稍平复情绪,将手机还给她,这件事被学校下令严加封锁,少数的几个知情人还给塞了不少封口费。
你们要想知道,可谓难上加难。
学姐,可以借一下你的手机吗?刘柠在她点头之后,二话不说,打开支付宝,转了三千块,一点心意,还望学姐笑纳。
坐吧。
林妤瞥了眼表,脸色神色顿缓,没有最开始那样冰冷了。
我刚入学那会,被导师分给龚欣师姐带。
我研一,她研二。
嗯。
刘柠一边听,一边拿纸笔记录着。
龚师姐是个很厉害的人,在本科期间已有三项专利,还有一项正在申请。
林妤停顿片刻,毕业的要求,你们都知道吧?发表一篇SCI,或拥有一项专利,或参加国际学术会议……其中,发表SCI是相对简单的。
刘柠倒背如流。
没错,龚师姐在本科时就已达到研究生毕业的条件。
而且她能力确实很强,无论做什么都可以样样出色,让人刮目相看。
可惜——可惜?唉,她跟了个不好的导师。
林妤苦笑一声,目光落在司艺身上,咱们导师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有目共睹。
他?呵,我愿称之为PUA大师。
上次我跟他报备组织部有活动,要去参加,他还是在这期间给我打了三个电话,把我臭骂一顿。
司艺明显把这话憋在心里久了,脸色不佳地吐槽道。
不止如此,他还喜欢卡学生毕业。
如果不能勤快地帮他干活,总是惹他不高兴,就会延毕一年。
项目也是,好的项目从来不会分给普通学生,都给那些有关系、有背景的,因为实验做不出来的大有人在。
那龚学姐与导师关系怎样呢?刘柠追问道。
她隐约猜出来一点,可需要对方亲口确认。
这么说吧,师姐最开始没想过与导师对着干。
相反,分配下来的工作无论有多少,都会尽快完成。
但是,这样不但没有博取导师的好感,还被认为是听话的廉价劳动力。
在我刚认识她时,她每天只能睡不到五个小时,其余时间都泡在办公室,做那些永远干不完的工作。
林妤不自觉地咬住嘴唇,陷入回忆之中,我认识她半年后,一次喝醉酒,她告诉我身体被查出来胃癌,晚期。
啊?!闻言,司艺不禁发出一声惊呼,紧紧捂住嘴。
即便这样,她还是无法放下实验室的工作。
但经常请假去做化疗,已经让导师对她的意见很大。
一次,我实在忍不住,偷偷跟导师说了龚师姐的情况。
没想到,对方只是轻描淡写地点点头,说了句知道。
说到这里,林妤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从师姐口中,得知这事她早就跟导师汇报过。
所以——刘柠皱眉道,他就没有想过,如果学生真的出事了,这个责任他是躲不开的。
没那么简单,他刚收了个男生,父亲是公安厅的大领导。
有这层关系撑腰,他行事愈发肆无忌惮。
林妤耸耸肩,继续道,当然,这里边也有师姐的强烈要求。
她想着就撑过这一个月,论文发表后,事情就少了,可以专心养病。
谁知道,她费尽心思把论文写好后,导师按下不让发表,以病情为由,强制要求她休学一年。
为什么?哼,攀高枝呗。
求人办事,必须要先表示诚意。
这项课题,自然划到有关系的学生名下。
还没完呢,师姐自这件事发生后,一病不起。
如果她要找学校,必然过不了导师这一关。
要知道,研究生毕业,导师有一票否决权。
假如真正撕破脸,延毕是肯定的不说,三年努力也会化为乌有。
然后呢?刘柠稍稍停下转动的笔,直觉告诉她,重点来了。
后来,我就再没见过她了。
……她应该隐藏了什么没说。
离开实验楼很远,刘柠忽然道。
林妤下垂的眼睑中,隐藏着她们看不懂的恐惧。
让她不禁联想到在与宿管交谈时,也有类似的感觉。
——她们到底在恐惧什么?话说,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
桑一诺提议道,这事实在蹊跷。
可以试试。
刘柠没有明确表达自己的看法,模棱两可道。
她知道,在灵异事件中,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其它的一切人和事,都有可能是假象。
哎,我要去帮老师报个账,先走了。
随便找一个借口,刘柠与她们分道扬镳。
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确认。
宿舍门口。
阿姨,你认识龚欣吧?刘柠也不寒暄,开门见山道。
上周才给对方看过照片,宿管阿姨明显对她还有印象,动作不自觉一僵。
我不知道。
如果您方便的话,我想跟您聊聊,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的。
刘柠从袖子里递过一个红包。
既然这是个站点,对她而言,钱财乃身外之物,没有小命重要。
嗯……就五分钟,我该换岗了。
宿管犹豫片刻,终是答应下来。
我是第一个发现死亡现场的人。
她压低声音,谨慎的观察了下四周,才继续道,有同学反应,说屋子里发出臭味,所以我才开门查看。
龚欣同学的宿舍有三个外派到别的研究所,平常只有她一个人住。
她一般早出晚归的,有时候特别晚,经常要跟我打一声招呼开门进来,所以我对她有点印象。
可一连好几天,她都没有从大门进出,我以为她跟导师出差了,谁知道开门之后,发现、发现……刘柠聚精会神地听着,时不时记录几个关键字。
整个房间里,堆的都是茅草般高的头发,哪里都是。
黑压压,乌云般铺天盖地,令人窒息。
而她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