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刘柠将其翻开,发现封面写着龚欣两个字。
我今天去杂物间拿培养皿,意外发现有一堆无人认领的杂物。
以前从来没注意过,鬼使神差地,我就往那边瞅了一眼。
结果,是个大发现。
与两人挂在脸上的兴奋不同,刘柠若有所思地看向暗红色的封皮,杂物间,平常不会有人来打扫吗?是有人,但每个月——龚欣的事情,从发生到现在已有一年多。
这么久的时间,为什么还会留着?这……她的问题可谓一针见血。
不管怎样,先看看吧。
刘柠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
存在即合理,也许是鬼想让她们看到也说不定。
咦?实验记录本啊。
司艺刚读了第一行,就质疑道,为什么不用统一格式的记录本写呢?课题组没钱买呗。
沈阙撇撇嘴,别装了,你自己的课题组,还能不清楚?什么东西都要去别的实验室借。
也是哦。
司艺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本实验记录有什么特殊的么?闻言,桑一诺抢过本子,翻到中间某一页,回来之前,我们已经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遍,只有几段话记录了学姐的生活。
上面写着:在导师的帮助下得了国奖,真的很开心。
十万奖金,是很大的一笔钱,尤其对我来说……希望今后的科研之路也能顺利!没了?嗯,沈阙把本子翻到后面,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其余都是在记录每天的工作。
我看看。
刘柠迅速翻阅着,时不时停顿一下。
你在看什么?日程,以及完成情况,证实林妤的说法有几分可信度。
刘柠头也不抬地说道。
笔记本上记载的满满当当,中午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而且每一项任务的后面,都打上了对勾。
目前看来,她确实很忙。
刘柠揉了揉眉头,而且她也不像对导师有怨言的样子。
也许人乐在其中呢。
繁重的工作,对有些人来说是压力,但也可以看作动力。
我猜她大概率是后者。
桑一诺正说着话,冷不防打了个寒颤,你们谁把窗户开开了?没有。
我也没有。
三人均摇头否定后,室内忽然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我开的。
几乎同时,一缕黑乎乎的头发慢慢从窗帘处垂下,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窸窸窣窣地向室内挪去。
快跑!刘柠一把将门拉开,率先冲了出去。
她见过的灵异现象多,反应速度也提升不少。
比起普通人,她无疑动作最快。
鬼呀!救命啊!三人被吓得手脚发凉,像无头苍蝇般跟在刘柠身后。
时不时回头看看,以防那些头发追上来。
奇怪的是,她们闹出那么大动静,别的寝室依然静悄悄的。
配合着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颇有种惊悚电影的感觉。
先离开宿舍。
刘柠的提议得到一致通过。
四人跑到楼下时,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哪怕走得很远,依然心有余悸。
不行,我今天晚上绝对不回宿舍住了!司艺不管不顾地蹲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那、那是鬼……我也不要住宿舍,太可怕了。
沈阙铁青着脸,眉毛拧成川字。
桑一诺虽未说话,也喘息着点了点头。
我也去。
沉默许久,刘柠忽然道。
她并非冲动之下才做出决定,而是在深思熟虑后,谨慎的选择。
这个站点与床帘那一站有本质的不同。
她们没有丧失记忆,鬼也没有在一开始急于杀人。
可以说,探索的空间变多了,留给她发挥的余地也更大。
而且,目前为止,并未出现某种明显的规则。
那么,试试出去住也不是不可以。
等等,规则?刘柠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光亮,冥冥中她觉得自己抓住了某个契机,既然笔记本是线索,也是鬼乐意让我们看的存在。
莫非,因为我们讨论时的某一句话引得其不快,才选择现身?她被头发勒住脖子时也是同样的场景。
激怒了鬼,才会爆发出杀意。
想到这,刘柠咬住嘴唇,飞快在脑中还原刚才的一幕幕,笔记本上的那段话提供了两个信息:一,龚欣获得国奖很感激她的导师;二,她的家庭并不算特别富裕,有可能是小康家庭。
而我们讨论的内容,多是集中在导师有没有压榨她这个问题上。
结合我之前对她为什么不报复导师的疑问,可以看到龚欣即便变成鬼,对导师的情感依然是正向的。
可是,为什么?就像对方胃癌也一样要坚持每天去实验室打卡,刘柠不太理解她这么做的动机。
证明自己吗?她不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被压榨。
不过,目前推理的主要方向还是要集中到脱发这个关键词上。
正当她想的入神,胳膊肘忽然被碰了一下。
怎么?你看……前面。
桑一诺的声音微微颤抖,手指悄悄的指向前方,与做贼差不多。
刘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路中央有三五成群的学生,正安静地走着。
左边,右边,都有。
那些人,全部背对着她们在往前走。
而且无论是朋友还是情侣之间,都没有任何交流。
落入她们眼中的,只有一头乌黑秀发,和几乎一模一样的后脑勺。
好奇怪。
司艺也发现了,三步化作两步跑到前面,试图拉住他们,同学,等等。
就在她即将超过那几人时,他们忽然一致的向右转弯,无声又精准的避开了她。
似曾相识的黑色发丝随风微微晃动着,发出令人不适的沙沙声。
我们好像看不到那些人的脸。
只能看到头发。
这个事实,令人又惊又惧。
整座学校的人,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没人回答。
空气里,只回荡着她们凌乱的脚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