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枫将自己反锁在屋内。
在站点里,她没有心思考虑太多。
现在不一样,回到相对安全的车厢,她终于可以仔仔细细、从头到尾梳理一遍记忆。
在那之前,她翻出经常穿的那件白大褂,里里外外查看起来。
会不会留下某种代表过去的记号?她心里莫名升起一丝期盼。
但她也知道,那不太可能。
毕竟,公司可是把她所有记忆都清除了,怎么可能留下马脚?翻了一遍又一遍,就在她即将放弃时,在领口找到了浅浅的两个字母,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RY一刹那,她脑中如电光闪过,喃喃道,任……任茵。
女友的名字。
她唇边不禁泛起一丝苦笑。
总算,所有的回忆都找齐了。
她轻轻将白大褂搭在衣架上,怔怔盯着其看了片刻,整个人面露恍惚,好似一尊雕塑。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登上列车的时候,她会有种了无牵挂的感觉。
公司向她承诺,如果她能按照要求做事,可以帮她达成夙愿。
正因为此,她才会机缘巧合地拥有一副面具。
我的愿望么。
乐正枫低下头,眸底是翻涌的情感,只要你能活过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是她登上列车的理由。
眼前似出现了任茵生前的笑颜,娇艳明媚,理应被人捧在手心。
她一直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看上从学生时代起就沉默寡言的自己。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两人确立关系后,任茵特别喜欢赖在她怀里,就是喜欢呗。
下一秒,她感到唇上传来些许温热触感。
带着一点水蜜桃味的甜。
女友就像一只偷腥的小猫,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明天,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乐正枫的家境虽不错,可祖孙三代没有从医的,大部分都去搞金融。
所以,她在追逐自己梦想时,遭到了极为激烈的反对,程度比她宣布出柜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任茵则恰恰相反,她父亲就是市里一家医院的院长,母亲则是制药集团的董事。
作为家中的独生女,她对家业没什么兴趣,选择了八竿子打不着的画画。
平常满世界跑,寻找各种写生素材,轻松又自由。
第二天,她直接把乐正枫带到父亲的医院,安排了个职位。
许多名校毕业生削尖了脑袋都进不来的地方,她一句话就搞定了。
要是有人为难你,一定要跟我说哦。
任茵眨了眨眼睛,抓着她的手不由得缩紧。
嗯。
乐正枫忍不住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谢谢。
哼,还不如来点实际行动。
讨要到一个深吻后,任茵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晚上早点回来。
好。
有时候,乐正枫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才会找到一个近乎完美的女朋友。
有钱有颜,可以独立也可以黏人,还会无条件地支持她的梦想。
如果,生活可以一直这样继续下去就好了。
……叩叩叩!冷不防从美梦中惊醒,乐正枫望着冷清的车厢,呆滞片刻,才站起身去开门。
什么事?望着於烟那张美艳动人的面孔,乐正枫意外觉得心如止水,淡然道。
没事就不能来吗?於烟慵懒地倚在门框上,杜绝了她直接关门的可能性,我们有多少天没做了?她说话一向大胆。
……乐正枫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看着她,这段关系到此结束吧。
床伴也好,炮友也罢,她都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啧,没意思。
看得出来,於烟来见她之前,特意的打扮了一番。
无论是精致的妆容,还是露脐装下完美的曲线,都让人浮想联翩。
但乐正枫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
就算有,也被她强行压下去了。
既然你坚持的话,那好吧。
於烟轻笑一声,将身体从门框上移开,转身去敲隔壁常青的门。
不出两分钟,她甜腻勾人的声音如肆意生长的蔓草缠绕在人心上,姐姐,要玩点刺激的吗?对于於烟来说,肉.体的欢愉大过一切。
只要能让她满足,她可以不在乎趴在身上的人是男是女。
但今天有些不一样。
她鲜少在被取悦的时候走神,那些曾经一碰就出水的敏感点跟假的似的,不仅没有感觉,还让她莫名生出几分烦躁。
印象里,这是她第一次被人拒绝。
如此的干脆利落,斩钉截铁。
再快一点……拖长尾音,她扬起水汽迷蒙的眸子,脑海里忽然闪过乐正枫的影子。
刹那间,身体迎来一波小高潮。
……抱歉,刚才下的结论有些仓促。
乐正枫在大厅里找到专心做笔记的刘柠,沉声道。
没有啊,我相信你的专业水平。
刘柠停下与幽灵列车的沟通,给她倒了一杯水,你为什么会想着当医生啊?职业选择并非横空出现,必定有某种理由。
刘柠并非半点人情世故不懂,看出对方心情不好,她就换了个其可能感兴趣的话题。
嗯,在小时候,疼爱我的奶奶因为手术事故去世了。
这件事情,让我难过很长时间。
乐正枫勉强的笑笑,大概是,再也不希望看到此类事故发生吧。
偏偏,她再度经历了一次,更加束手无策,也更加痛彻心扉。
刘柠注意到,她一向披在身上的白大褂不见了。
她似有所感地转移话题,对于下一个站点,你觉得是冒险一些好,还是保守些?什么意思?她接过刘柠递来的笔记,密密麻麻,足足有十几页。
可见,对方做了多少的功课。
下一个站点在一小时后,我打算自己一个人去。
刘柠托着下巴,淡淡道,幽灵列车很快可以迎来升级——由于徐知丽的缘故。
诅咒,对于列车本身,也是种大补之物。
我想,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多带些诅咒回来,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她好像没意识到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生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