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把你吓到了吗?靳寿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地将骨架扔到一边,若非这样,我们不可能有任何生存的机会。
他说的没错。
老妪咳嗽几声,缓缓开口道,谁都需要进食,包括鬼。
没头没脑的两句话,让室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僵。
配合着阴暗的环境,男孩与老妪脸上出现的,尽是阴冷之色。
黑暗里,他们的身影带着几分鬼魅般的飘渺,模糊不清。
哒、哒、哒……走廊里,传来一阵接一阵的脚步声。
嗨,是我,开下门。
昨天才见过的短发女孩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一眼看到青年,关切地问,怎么样,昨天休息的还好吗?等你熬过一个月,适应了新作息,会好受许多。
说着,她把水和面包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拿出来,吃点吧,垫垫肚子。
你从哪里弄来的?靳寿皱了下眉头,不觉躲得有些远。
我母亲在外边买的。
小柒主动拿起一块面包片,需要我试吃一个吗?没有毒。
不用了,我不吃这东西。
老妪摇摇头,露出满口黑黄的豁牙,都给新人吧,他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好。
外面怎么样了?靳寿迫不及待地问。
老样子。
小柒顿了顿,压低声音,别墅区那边最近有点不太平。
对了,我们攒齐了十具骨架,可以兑换东西了吧?当然可以。
短发女孩变戏法般从门外拉出一辆推车,将箱子挨个放上边摆好,三小时后见,顺便想想要换什么。
……车轮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被推着离开甬道。
小柒从楼栋里走出的时候,所有居民楼里的她都不约而同地出现在空地上。
足足二十余个,脸上面无表情,活像一尊尊雕塑。
紧接着,身形缓缓合拢,虚化,逐渐变成了一个人。
而她手里的推车,依然只有一个。
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箱子层层叠叠地摞在一块,形成数个不规则的图形。
好像是不同空间的物体强行融合在一起,边角都有些虚幻。
她闷头将车子拉走。
阳光照在她身上,却映不出影子。
另一边。
都雅所选择的是居住者视角。
换言之,她所看到的,与鬼住户无异。
而其它的情况与刘柠一样,只能看,无法自由地操纵身体。
而她,正在慢慢地爬楼梯。
别看四肢长满了褐色的老年斑,裸露的皮肤像干瘪的茄子,可她的动作依然敏捷。
十五层。
望着熟悉的门牌号,都雅的心在不断下沉。
嘀——恰巧这时,电梯门开了。
妈。
短发女孩推着空荡荡的推车,从里面走了出来,昨天又多了个误入者。
她仿佛闲聊一般,主动用钥匙将门打开,养一养,可以换不少资源,说不定还能让我的事业再进一步。
……都雅听不到自己说了什么,只能看见嘴巴一张一合,再根据女孩的说法推测。
对了,我刚才数了一下,这半年来攒了二百三十具骨架,数量比之前多了不少。
但误入者的数量却越来越少,青黄不接,真让人担忧。
她把推车放到阳台后,便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都雅发现,自己在客厅里呆呆地站了一会,竟然慢吞吞地移动脚步,来到女儿的房间门口。
耳朵悄悄贴在门板上。
屋内,小柒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你说什么?有亲戚要来?嗯,让我给她讲一下房子里的注意事项对吧?好,没问题。
三条不能触碰的禁忌,嗯,我明白。
要是她不相信,非要去试,怎么办?那时间呢?大概什么时候?好,你尽管放心。
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
挂断电话,她自言自语道,又是3号别墅,唔,看来可以趁机向房主要几个纸人用用。
之后,房间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都雅见自己慢慢转过身,走两步,又掉过头来,重新将耳朵贴在门板上。
反复几次,确认一无所获后,才不甘心地离开此处。
她不是很明白这样做的原因。
——这种感觉,像极了监视。
可为什么?母女关系,为什么存在微妙的监视关系呢?记得系列二里,小柒分明已经死了。
难道现在所处的时间点,是在她死亡之前?……中午。
青年实在太累了,加之昨天半夜没怎么合眼,靠着墙壁小睡了一会。
等他醒来时,老妪和小男孩已经不见了。
逃生通道里,就剩他孤零零一人。
嘀嘀!计时器响起,却始终没人按掉。
现在是十二点十分。
外面、房间里,全部静悄悄的。
应该没有危险了吧?想到那些骨架,还有丝丝诡异之处。
他犹豫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
轻轻点燃,微弱的光源将室内照亮。
大量的纸箱子,好多上面还粘着暗红色的不明液体。
他犹豫片刻,轻轻拨开一个。
救命。
壁上的字清晰呈现在他眼前。
快跑,这里没有一个活人!不要信任它们,没有人可以在这存活超过一个月。
越看,他越是眉头紧锁,背后泛起阵阵凉意。
很多大个纸箱摞在一起,他要挨个扒开才能看清楚。
少数的几个,还留下暗红色的血手印,看着令人胆战心惊。
他继续向里走。
由于是背对门口,没注意到沉重的门轻轻打开一条缝,无声无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光亮下,隐藏在黑暗里的东西无所遁形。
除了血迹斑斑的纸箱,还有一些奇怪的器具,有些泛白,轮廓带着些不规则。
他没有冒然碰触,而是突发奇想,去到小男孩藏身的箱子旁边。
那是个小箱子,口上残留着半截黄色胶带纸。
他慢慢将密闭的口打开。
霎时间,手中的打火机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箱子里,是一具蜷缩着的骨架,很小。
随着室内骤然昏暗,它探出头,变出了小男孩那张脸。
小脸上满是阴森与恶毒,目光直勾勾盯着他。
青年慌张地向后退去,却突然撞到某物,一个踉跄,亳无形象地摔在地上。
胡乱摸索中,他好巧不巧再度抓住了打火机。
狠狠一按,随着光线骤亮,化作恶鬼的男孩刹那间消失不见。
良久,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擦去额头的冷汗。
室内很安静,没有一丝声响。
冷不防转身时,他发现门已经开了一半的弧度,露出外面惨白的墙角。
谁开的?他不觉握紧手里的打火机,小心翼翼向其靠近。
如果鬼怕光的话,那岂不是有免死金牌了?然而,他似乎忘记,在遇到短发女孩时,楼道里是亮着灯的,稍稍有点暗罢了。
包括后来经过那一扇扇门也同样,只有在逃生出口里才是一片黑暗。
门后,依然宛若死寂。
青年却不敢往前了。
但他又不敢将打火机灭掉,谁知道小男孩会不会又狰狞地扑向他?时间仿佛在此处凝固。
门始终保持着半开的角度,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会不会是风推开的?他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
抬起脚,又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一步。
——无事发生。
也许是自己疑神疑鬼。
他咬咬牙,狠下心,快步冲了出去。
然而,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刹,他身子一僵,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刘柠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女人,正拿着一面一米多高的全身镜。
淡淡的寒光从镜面闪出,略有几分刺眼。
视角已结束,请参与者做好准备。
大脑里浮现出一个冰冷的女声。
她诧异地发现,自己居然没跟着青年一起消失。
但仍然没有实体,仿佛幽灵般飘在地面。
可她依然无法在镜子中看清自己的模样。
反倒是那个黑衣女人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薄唇微启:好久不见。
……眼前一阵晕眩,刘柠再度出现在小区门口。
这回,她是以自己的身体参与其中。
她先摸了摸口袋,除了一张3201的纸条,还有一把黑色的钥匙。
钥匙?她不由得想到那一层又一层的门,从里到外,必须用钥匙才能打开。
嘟——身后毫无征兆传来喇叭声。
她连忙向旁边让开,很快,车上下来一个罩着面具,浑身笼罩在袍子里的女人。
正是选择视角时的猎食者。
对方似乎没有看到她,径直向不远处的短发女孩走去。
是XXX吗?3号别墅在这边。
小柒热情地冲她招招手,指引道。
见状,刘柠稍加思索后,也跟了上去。
两人都没有避着她的样子,她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光明正大落后几步,竖着耳朵听着。
哥哥他最近很忙?嗯,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哦。
短短几句过后,又不说话了。
刘柠打量着附近的道路,与记忆中的猛鬼小区进行匹配。
好像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