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声凝看着这四行字, 瞬间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
是衣柜里,保守可爱的熊猫头,连衣裙的款式, 穿起来倒是不太复杂,只是她一想到那个画面, 只觉得那一定是她最社死的一刻。
喝到毫无记忆,那必然是烂醉如泥。
她长呼了一口气。
声声不喜:【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如果不想《艺酣》股价下跌,把你看到的全都忘掉】祟:【小声声, 你好凶!你威胁我!】声声不喜:【那让了呈言威胁你?】祟:【小声声, 你变了!你学会仗势欺人了!】声声不喜:【乖, 钓的鱼都给你】祟:【这还差不多!】季声凝跟沈安知闹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产生了对人性的极大质疑。
Seth不明所以, 只当季声凝心情不好,于是拉着她去钓鱼, 说这种事情最是修身养性,适合思考人生, 平复心情。
季声凝倒也真的跟着他去了,从一开始的湖钓到海钓, 最后甚至买了游艇出海, 一钓就是一夜。
修身养性尚且不至于,但对着广袤的大海和夜晚黝黑的天空, 人总会想的多了些。
比如想为什么自己会被沈安知盯上,又为什么会被了呈言不屑, 爱情之于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最后得出来的结论简单, 大抵就是如今最流行的一句话, 智者不入爱河,怨种重蹈覆辙。
而那段时间,因为季烁的日渐成熟,季巍澜逐渐将季氏所谓的继承权口头收回,季声凝就越发喜欢钓鱼了。
鱼比人要值得信任的多。
可惜的是,后来她回了国,也就没了喜欢跟她钓鱼的人。
陈煜时曾经跟她提过几次,但陈大主编毕竟内卷,整夜整夜钓鱼的事情,根本不现实。
现在Seth回来,感觉快乐也跟着回来了。
季声凝刚刚吃饱喝足,赖在地毯上,琢磨着跟陈煜时约定一下二核的时间,就看到手机闪动着,竟然是季巍澜的名字。
季巍澜很少会给季声凝打电话,大多都是通过季烁传达,事情也很常规,无非是回家吃饭,过节要去拜访长辈一类的事情。
当下电话打了过来,季声凝不知道怎么,心突突了一下。
接听起来。
尤家那天那场相亲,你拒绝了?季巍澜的声音有些沉,但语气不是责备,更像是平铺直叙的询问。
季声凝解释,我没见到尤郁,有点急事,我提前先走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事情,爸爸这么多年也没要求过你什么,现在也不是要求,只是朝季的情况非常不好,爸爸也是没有办法。
我知道,爸。
季声凝应着,猜想季巍澜一定安排了另一场更为严肃的相亲。
却没想到,他提的是旁人,爸爸听说,你跟了家走的很近。
季声凝的眸色一暗,爸,谁跟你说的,我跟了家不熟。
你尤伯伯来问的我,都能传到他的耳朵里,声声啊。
季声凝闭着眼都能想到,无非就是沈安知把昨晚的情况透漏了出去,哪怕不是说给尤家人听,也必然是跟尤悠说过。
呵,这么多年,他还真是可着她一个人欺负那。
爸爸,真的没有的事情。
声声,季巍澜的声音突然迫切了几分,你就当帮爸爸这个忙,只是问问而已,爸爸不需要你做什么。
若是了家愿意帮那。
季巍澜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季声凝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些所谓的骄矜面子都已经不能作数。
她太了解季巍澜了,若非当真抗不下去,他一定不会这样低三下四的跟女儿说话。
在他眼里,天大地大,男人的尊严和面子最大。
好。
季声凝深呼了一口气,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她给了呈言去了一通电话。
但显示关机状态。
倒是龚卓把之前整理好的饭店清单发了过来。
季声凝干脆问了他。
声声不喜:【你老板在忙?】龚:【BOSS出差了,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估计要下周才回来】声声不喜:【好】龚:【需要我第一时间联系BOSS回话吗?】声声不喜:【不需要,我会再联系他的。
】季声凝给季烁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足足响了十声,季烁才接起来,嗓子有些哑,姐。
朝季现在是什么情况?季烁一顿,却也不吃惊,爸跟你说了?爸没跟我说,所以需要你跟我说,既然让我跟了呈言开口,至少要告诉我真实情况。
季烁沉了半响,季声凝可以听到他明显的叹息声,眼眸瞬间暗下。
季家这两个男人,一个咬着牙的死撑,一个不懂事的想当然,一个两个变成这个样子,事情一定非常的糟糕。
资金链出了问题,北上广深的几个高端店铺还可以运营维系,二三线城市的运营都很困难,朝季每年将近一半的营收都来自于暑期,今年暑期甚至比平时还要冷,关键是没有人能吃下朝季的盘子。
我之前问过了呈言一次,他说要等机会,他也没有办法扭转。
季声凝想起了此前了呈言的回答。
但是他跟政/府联系密切,可以解决很多暂时的资金问题,包括朝季的整体运营,转型方向,爸爸老了,我又太年轻,朝季内部被父亲安插了太多只想中饱私囊的所谓亲人,没有办法相信。
是了,朝季最大的问题,出在人上。
各个大区的主要负责人全都是所谓的自己人。
韩心云的哥哥弟弟,季家那些季声凝从未听过的远房亲戚。
她的亲生母亲虽是豪门大户的盛家,但自从母亲去世,盛家也已经从朝季的盘子里撤出去,不再蹚这趟浑水。
而季声凝因为跟季烁的关系亲密,盛家颇为不满,几乎是不再走动的关系。
季声凝轻叹了口气,听着季烁说着一些更加真实惊人的数据,最后只留了三个字。
知道了。
==距离龚卓说的了呈言回来的时间有一周,季声凝收拾了东西,去海钓。
季家在几个大型的海岸口都有游艇停靠,她联系了此前在国外海钓时常用的团队,效率颇高的在两天内就把一切准备妥当。
包括驾驶员一共三人直接飞了舟山。
海水的潮腥气息迎面扑来的时候,季声凝把手机和电脑全部扔进了包里,锁在了岸上。
游艇驶入深海,打窝的工作人员过来询问季声凝的钓法,就路亚吧。
骗骗鱼,也骗骗自己。
她每天的时间,全都用来发呆。
托着腮,坐在折叠椅上,看着鱼漂一沉一浮,脑海空空。
这种远离世俗,什么都不想的,极致单一的生活,是她现在最想要的快乐。
因为她知道,一旦游艇靠岸,或许未来将会是截然不同的生活了。
这些游艇会随着季氏盘点清算而不再属于她。
她在船上足足呆了三天,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黑了一圈。
鱼钓的多,工作人员询问处理方式的时候,季声凝想了想,都打包走海运送回北青市吧,处理好了送到我家。
手机因为没有充电,早已经自动关机,等到季声凝寻到充电宝,重新开机时,已经上了飞机。
没有信号。
倒是同行的工作人员用ipad给她下载了五花八门的海鱼做法。
煎炒烹炸,她从视频看到文字,理论知识塞满了整个脑袋。
飞机降落北青机场,季声凝终于与这个世界恢复了联系。
呼呼涌来的信息简直要淹没了她。
从孙一冉到Seth,还有最初几天,了呈言的几通未接电话。
后来应该是打听到了她在做什么,就只有一条信息内容。
了:【注意安全】可惜季声凝是回了北青才看到这句嘱托。
所幸,人是安全落地的。
毕竟在海上漂了三天,又紧接着坐了飞机,头昏昏沉沉的,可龚卓给她的留言显示,今天是了呈言回北青的日子。
季声凝回了家,在浴缸里蒸了足足半个小时。
热水冲刷,浑身的酸痛和咸腥顺着流水一点点消逝,她特意选了一个所谓斩男的沐浴香,贺紫妍推荐的,只说每每她用了这个味道,沈佟就像是第一次的小处男,猴急的很。
而后换了兔子耳朵的睡衣,把送来的,已经处理好的鱼一一整理出来。
叉着腰靠在岛台上的时候,突然笑了一下。
还真像是路亚,她买了鱼饵骗鱼,还要变着花样的骗人。
也难怪那些年沈安知接近自己的时候收敛了所有个人的情绪和脾气,现在她也要做同样的事情了。
呵,这样想着,她还要感谢沈安知,给她了不少的参考。
了呈言的口味清淡,季声凝选了清蒸葱烧两种做法。
又让荣斋私房送了一煲腌笃鲜。
这不是季声凝第一次做饭。
留学时,常常会想念家里的饭菜,中式餐厅做的再好,也有些奇怪的味道,所以季声凝跟着陈姨正正经经的学过几道拿手的好菜。
处理鱼,处理肉也非新手,虽不至于是拿手好戏,却也上的了台面。
烧汁,浇汁。
最后出锅摆盘,放置在温菜器中,所有一切妥当,她这才把自己扔到了沙发上。
趴着翘着耳朵的听着门口的声音,只等第一时间冲出去。
狗腿又热烈的献上自己的作品。
哦,更准确的说。
是献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