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呈言被季声凝的话问的愣了半响, 继而抬头看了眼全场,笑着说道:夫人打算在这种场合聊这种话题吗?每每做些不正经的事情的时候,了呈言都分外喜欢喊她夫人。
只这一个称呼, 季声凝就知道从他嘴里怕是听不到什么正式答案。
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的仰着头冷声说道:就是随便问问, 不当真的。
了呈言看着她这个傲娇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浓郁,伸手就轻捏了捏她的鼻尖,然后看着她皱起小眉头,分外可爱。
夫人不急, 晚上回去我告诉你。
了呈言这话越发没个正形, 季声凝瞬时脸从双颊红到了耳际, 狠狠的瞪了了呈言一眼。
许是看两个人打情骂俏完毕,潘坤率先走了过来, 单胳膊撑在了呈言的肩膀上,我不打着小仙女儿的名号, 是直接约不出你来啊。
了呈言一撤,就把肩膀撤了出来, 看了眼迎面走来的段译文,应了句, 你但凡靠谱点, 我兴许有点兴趣。
段译文笑意渐浓,调侃着潘坤, 你有秦征三分机灵,了爷手里的项目都能给你吃一成, 你看曼甯酒店那个项目, 够秦征上位了。
扯了秦征又扯了曼甯, 季声凝就想从这个场合中退出去。
很多事情她现在以一种逃避的姿态在面对。
仿佛她不是季家的人,朝季酒店与她无关,季巍澜也与她无关。
就像之前季烁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他跟季巍澜平安回家,想给她道声谢,却被季声凝冷声拒绝了,我仁至义尽,他好自为之。
了呈言一眼看到她的尴尬,没有接段译文的话,而是低眸问道:你是想在这还是走?走,季声凝毫不犹豫的应道:我去跟冉冉说一声。
说着,季声凝小碎步跑向孙一冉。
她还在跟年轻漂亮的小吧台你来我往的说着些油腻腻的小情话。
人不走心的时候,调侃漂亮的人儿,被吹捧着,就有一种吸食毒/品的快乐。
看到季声凝来,小漂亮就很自觉的跟孙一冉摆了摆手,说了声姐姐先忙,乖巧的隐到了吧台的另一边。
业务熟练。
孙一冉显然有几分意犹未尽,不由的嗔怪季声凝,搅了我的快乐,我们俩都快聊到实质性的内容了。
呵,季声凝冷笑了一声,孙一冉同学,等你有实质性的事情发生,我孩子都快出来了。
啧啧啧,结婚了了不起,老公来了了不起啊,季声凝你变了,都开始考虑生孩子了,谁之前跟我说的,就是现实婚姻,没几年彼此就各玩各的了。
季声凝被孙一冉怼的半响没说话,差点忘了自己来是为了什么。
诶,还没等季声凝开口,孙一冉戳了戳她,杨琪向你老公走去了,我可记得当年她大放厥词,一定要追到你老公的。
季声凝顺势回头,果然就看到有个身着窄身旗袍的女生向了呈言走去,颇为摇曳生姿。
季声凝对这个高中女同学印象不深。
一高向来不缺美女,更不缺既漂亮又有能力的美女,对着了呈言大放厥词的更是数不胜数,所以她才想做与众不同,格外不把他放在眼里额那个。
了呈言今天穿了件深棕色的长款呢子大衣,米白色的针织羊绒衫,早上他来给季声凝早安吻的时候,她还闻到了淡淡的佛手柑的味道。
像冬日暖阳,比之前的雪后雾凇多了一抹果香。
如今挺拔而立的站在那里,倒是跟一身香槟色绣花旗袍的杨琪颇有几分相配。
她瞬时起了兴致,恨不能找进行时要碟花生米,一边吃一边看热闹。
孙一冉看着她那兴奋劲,不由的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你是哪边的,那是你老公。
害,季声凝摆了摆手,找这种老公,不碰点这种事,都觉得没意思。
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嘛,高冷帅气又多金的霸道总裁,旁边总要有几个别有心机的美艳女二。
季声凝跟着了呈言一路都到了领证,愣是一个同性情敌都没碰到过。
可惜了呈言没给她太多的看热闹时间。
人到了他面前,话没说两句,一张好看的脸就皱了起来,最后干脆愤愤离开,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段译文和潘坤脸上的笑意,怕是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
季声凝还在巴巴的看着热闹,猛地就对上了了呈言半笑的双眸。
不由得一哆嗦,有种被窥探了内心的心虚感,连忙低下头,故作跟孙一冉说正事的模样。
可也确实有事情要说。
季声凝封闭的那段时间一直没有跟贺紫妍联系,突然想到她之前说的,婚期定在冬天,还想定制毛绒披肩,眼看着已经临近年底,却没收到消息。
小烟婚期定了吗?孙一冉皱着眉的摇了摇头,她有一阵没跟我联系了,但是我打听了一下,沈家那边现在非常多的问题,这婚怕是明年都难。
沈安知?不知道,孙一冉一耸肩,自从不干这行了,我都不关心圈子里那些狗撕猫咬的烂事情。
季声凝了然,下个星期我应该能把初稿给陈煜时扔过去。
成,孙一冉点了点头,我叫着小烟,到时候找个地方。
约定好了时间,也就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事情。
季声凝原本想看一下孙雪有没有动作,却发现人已经喝的酩酊大醉,在一旁的沙发上睡了过去。
于是起身走向了呈言,跟着他先行离开。
从闷走出去,外面的积雪就已经非常厚了。
树杈上厚厚的一层,轻轻一抖,簌簌的向下落。
环卫工人和清雪车在紧张的忙碌着,想要赶在下班高峰前,把所有的主干道清理出来。
潘坤一直把他们送到了楼下,话里话外都是希望了呈言再坐一会儿。
了爷,过分了,说好来参加同学聚会,怎么人不仅没坐下,还把小仙女儿接走了。
你屋里那人少一半,我兴许还愿意呆呆。
了呈言说着,从泊车小弟那里接过了钥匙。
车位置停的好,不需要几步就可以抵达的位置。
了呈言给季声凝拉了副驾驶的门,看到她坐好,这才进了驾驶室。
潘坤把头一探,低声跟了呈言说了些什么。
了呈言不以为意的懒散应着,只到最后说了句,你看着弄,我没有态度,就是不该牵扯的人不要牵扯。
好嘞,就等你这句话了。
潘坤爽利的应了下来。
==下午三点,有些尴尬的时间。
难得季声凝跑了出来,就不想太早回去。
看着车子驶过北青市最大的商贸中心,想到那一橱子好看但却并不太实用的秀款服装,不由的开口叫住了了呈言。
你有事情吗?如果没事,陪我逛街吧。
了呈言倒是有些意外她会提这样的要求,有一种幸而从之的快乐,方向盘一个转弯,就径直驶向了北青市最大的商场。
陪夫人逛街,一向都在他的行事清单里,只不过季声凝不提,他好像也找不太到契机。
难得季声凝性质起,他干脆给龚卓发了信息,推掉了接下来的所有工作。
荣达世贸算是季声凝以前最常来的地方。
北青市赫赫有名的奢侈品大厦,品牌丰富人却少的可怜,一个个眼高于顶的sa看到她都热情洋溢的,给人以颇高的情绪价值。
只不过这里面倒是有两个在朝季酒店出事后就把她拉黑的品牌。
季声凝不是记这种小仇的人,品牌的服装漂亮,该买自然还是要买。
了呈言跟在她的身后,一家店一家店的进。
季声凝买东西非常明确,脑海中大概会勾勒出想要搭配的类型,因而几乎进店就可以点出自己的需求。
几乎每一家的sa都认识她,请到SVIP室里好吃好喝伺候着,还拖了最新一季的衣服进来,完全不需要一个一个去看,就有人把亮点材质全都说明。
季声凝跟平日里那副可有可无的样子全然不同,大小姐的姿态拿捏着,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分外敏感。
坐在沙发上,眼眸清冷。
我记得你们今年应该是有配额的,怎么,我之前买的那么多都不算了吗?还是觉得我以后不会买了?季声凝抬眸看人,全是冷冽。
她自从经历过一次朝季跌落的低谷期,就看明白了这些人的拜高踩低。
她买了那么多年奢侈品,最基本的套路自然驾轻就熟,有还是没有,一打眼就知晓。
新来得sa显然不太了解季声凝,但也看出是不能得罪的主,特别是一旁跟着的男人,气场强大,不能招惹。
于是陪着笑说道:季小姐,真的是就一个,陈斐小姐之前已经订了,我们这边应下了,您看这样好了,下一个包只要一来,我立刻给您送去。
季声凝抬了眸,看着穿着制服的女性,年纪不大,三十多岁的样子,想来是从别的店调过来的,此前从没见过。
季声凝也不是非它不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无所谓的挥了挥手,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付钱大佬,走吧,换下一家。
不要了?了呈言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放弃。
不夺人所爱了,而且我也没有非常想要。
说着起了身,还伸手拉了把了呈言的衣袖,把他也拽了起来。
了呈言的大衣质感舒服,内里的羊绒毛衣更是柔软,莫名的,季声凝就想把手塞进去。
于是当真拉了了呈言的手,放到了他的口袋里。
十指紧握,并肩而行。
这是一种在季声凝心里,比很多事情都要亲密自然的行为。
她故作镇静的继续逛着,嘴角却仰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而握住她的大手也明显的紧了紧,把她牢牢的握在了手心里。
==许是太久没有逛街,季声凝生生从三点逛到了七点。
十二月的北青市日落的快,七点,天就已经黑的透彻。
但街灯通明,摩天大楼的城市灯光映得夜如白昼,车流穿梭,城市的夜生活还尚未开始,路上全都是归家心切的人儿,怕是要十一点时,才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
季声凝坐在荣达世贸最顶层的餐厅里,叼着冰淇淋,看着窗外的夜景。
顶层的空调开的足,菜品中规中矩,多是些食材新鲜的法餐,但味道麻麻,若非逛的累了,这里是最方便的选择,季声凝一定要让了呈言拉着她再去一趟上次的川味私房。
倒是冰激凌好吃得很,有几分季声凝留学时候的味道,莫名的勾起了些许回忆。
季声凝留学的前半段,都与沈安知有关,后半段则因为季烁的时候丧失了很多心力。
跟着尚珊跑动跑去,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看展和看古堡的路上。
这个冰淇淋就像丹麦哈姆雷特城堡外的一个小红房子里,卖的最简单的牛奶冰淇淋。
正想着,季声凝一个回头,猛地就撞进了一双眸子里。
她愣了一下,反应了半响才想起来。
是尤郁。
跟以前留学时候见过的阳光少年不同,现在的他,多了一抹深邃的忧郁感,人胖了些,但还是白皙干净的模样,对面坐了一个漂亮得体的姑娘,想来也是跟女朋友逛街逛得累了,来吃个饭。
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实在太过灼热,季声凝躲闪不开,只得轻轻点头示意了一下,算作招呼,并没有打算跟他再有什么交集。
倒是了呈言看到了她的动作,把刚刚处理完工作的手机关上,顺着她的眼眸望了过去。
他认识尤郁,也认识他对面坐着的女生。
尤家最新的联姻对象,香港地产大亨黄全的女儿黄馨薇。
了呈言把眼眸转了回来,冷笑了一下。
季声凝原以为他是对尤郁有意见,随意问了句,怎么了?却没想到了呈言不屑的说道:尤家还在搞这种联姻的糟粕玩意,笑话。
猛地季声凝就想起了十六岁时候她听到的了呈言说的那句话,不由得问了句,所以你不联姻?我为什么要联姻,了呈言被她的话逗笑,看着她的眼眸,哑声说道,我只娶我爱的人。
所以,会不会十六岁的时候她听到的那句,与她无关。
他只是不屑于联姻,而无关对方是谁。
那是不是……季声凝的眼眸灼灼的看向了呈言,就看到他握住自己的手,笑着说道:是,就是夫人心里想的,我爱你才会娶你。
就像夫人之前问我的,了呈言倾身向前,眼眸的波涛太过汹涌,季声凝感觉自己仿佛要溺死在他的眼眸里,不由得伸手握住了他的衣襟。
就听到他轻声带着笑意的说道:我若是醉酒了就把持不住,怎么能让夫人放心。
所以一开始,就是我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