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除了上班外,为安都是蜷缩在自己的小窝里,一次性买上几天的食物放在冰箱,外卖吃腻了便开始学习煮饭。
夜深人静时觉得孤独,总觉得孤独可以习惯,习惯于孤独。
韦乐给她打来电话说:为安,要不去相亲吧,至少有个人可以陪你吃吃饭,看看电影。
还可以没有理由地给他打电话。
相亲?为安哈哈大笑,韦乐,你这主意真好。
可是我眼光很高,怎么也得找个比简意轩好的吧,你说呢?那是,那是。
韦乐那边犹豫了一下,又道,为安,王司朋的同学,留美博士,在科研单位搞研究,你去和他见个面?问话里满是小心翼翼。
为安在这头嘀咕了一句,这年头,怎么到处都是海龟?去看看吧,反正见个面,也没非一定要怎么着,要是不喜欢,我们就不和他来往。
我见过他,人还是不错的,以前有个女朋友,出国怕耽搁了人家,就和她分手了。
背景相貌虽然比不上小简,但人品没得说的,以前和王司朋一个宿舍的。
为安想了想道:时间和地点你们定。
不就是相亲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韦乐很快便来了消息定了时间和地点。
为此为安还特意去烫了个头,买了一套衣服,精心打扮了一番才出门。
相亲,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太丢脸。
约在咖啡馆,为安准时到了,博士提前。
和陌生人喝咖啡聊天,对方为安来说还算是新鲜事,但有些放不开,相反博士就老道许多。
礼貌招呼后,开始自报家门,述说自己的历史。
奇Qīsūu.сom书在哪里读的本科,为什么出国,留学期间有多苦,因为什么原因回了国,还说不排除今后再出国的打算。
我说完了,方小姐你呢?我?今年25,大学读的是广告专业,现在广告公司做文案策划,目前无车无房,英语很不好。
英语不好可以学,我当时出国也是勉强过四级,到了那个环境就自然会了。
你第一次相亲?为安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对方似乎很满意,还在问着,平时喜欢做什么?为安觉得乏味极了,爱尔兰咖啡里的威士忌味道让为安想起了酒吧买醉的那晚,竟有些失神。
中规中矩的相亲。
事后,韦乐开玩笑地告诉她,结婚要和第一个相亲对象,否则你会越来越失望。
第一个相亲对象好,那是因为有了第二个、第三个,有了比较。
比如恋爱,难忘的永远是初恋。
为安只把韦乐的话当作了笑话,她甚至没有记住那个博士的名字,只记得他姓许。
那晚刚从咖啡馆出来,就接到了苏槿彦的电话,陌生的号码,陌生的声音。
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我刚吃完。
在哪里?回家的路上。
我在坪山小区门口等你。
我不住那里。
那珊瑚花园门口。
我和你说过,我吃过饭了。
去相亲了?电话那头笑得很讽刺,为安听着刺耳。
是。
感觉如何?不错!接着就变成了忙音,为安觉得莫名其妙,也懒得去理会。
她回家洗漱后便打开电脑玩游戏,期间接到白少昕电话,说在倾城,听到倾城二字为安立马变得警觉起来,拒绝了白少昕的邀请。
方为安接完电话之后,打游戏怎么也进入不了状态,变得莫名的焦躁,难以入眠。
第一次相亲的博士试图追求她,给她送过玫瑰和巧克力。
为安那时就想,乏味的博士追女孩子还是蛮有一套的。
有意思的是,为安在考虑要不要交往,而某个晚上却接到陌生女人的哭诉电话,说她怀了博士的孩子,请她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和博士分手,说她如何如何爱博士,不能没有博士,搞得好像方为安倒成了见不得光的第三者,很是郁闷了一阵子。
想起韦乐当时和她说这人人品没得说,这个年代人品值几个钱?劈腿成了一种时尚。
飞蛾扑火(2)但这件事并没有阻止方为安相亲的脚步。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后就自然多了。
方为安几乎陷入了相亲的狂热状态。
她家里张罗的,韦乐托朋友给介绍的,每个礼拜都有一两场,每见一个人就是一种风格的打扮。
她并不是急于把自己嫁出去,而是急于恋爱。
她想谈一场恋爱,以此来填补上一次恋爱给她造成的空虚。
她的要求不高,只要恋爱就行,不成功也没关系。
只是往往事与愿违,即使有中意的,对方也未必同样中意她。
最近经常收到无名人士的花和巧克力,送花的人似乎很了解她,知道她喜欢哪个牌子哪种口味的巧克力。
花插在办公桌上,巧克力和办公室的同事分着吃。
同事常常调侃说方为安最近桃花盛放,方为安只是干笑着,不回应。
那日快下班,白少昕把她叫到办公室。
为安以为是工作上的事,闲扯一番后,白少昕才进入正题:听说你最近常去相亲?领导,这和工作有关系?当然有,恋爱谈得顺,对工作有帮助。
谢谢关心。
那个,我有个朋友的朋友,人还不错,要不去看看?为安心里暗笑,这男人什么时候也做起媒婆了?方为安,我也是受人之托,受人之托……这种事我也不屑于做的,谁让我……哎,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就当是帮我个忙。
人你肯定是喜欢的,怎么样?这么一说,为安倒是来了兴趣,,什么样的人让白少昕这么笃定地说她肯定喜欢?你收了人什么好处,然后以我来做交换条件?我?白少昕指着自己,一脸冤枉地道:我能有什么好处,得利的另有其人。
你去见一面又不会死,不就吃个饭吗?说不定到时候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什么时候,人我认识吗?和认识的人相亲太乌龙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认识要我介绍干嘛。
时间嘛,今天晚上怎么样?今天晚上不加班了?不用了,我和老于说好了,今晚八点,地点你定。
白少昕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我看你也不用打扮了,这一身就很好。
方为安乐于不用加班,还能认识一枚帅哥,这样怎么算都是赚的。
她下班回家吃了一碗泡面,换衣服化淡妆,不听白少昕的那套,职业装穿去相亲多半会把人吓跑。
坐在软软的布艺沙发上等待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等待未来、等待命运,她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
齐豫低柔的唱着《Vincent》,整个咖啡厅弥漫着一股忧伤的气息。
为安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早到了,她喝完了一杯卡布奇诺,又点了一杯摩卡。
和之前的许多次一样,她内心希望相亲的那个男人不要来,这样她便有借口摆脱。
可是没人逼她,她完全可以走,比如现在。
她每一次相亲选择的都是这个咖啡厅,不停地和不同的男人坐在同一个位置喝着不同的咖啡。
机械地说着类似的话,她却不觉得厌烦,也不去深究坐在对面的男子对于相亲和婚姻是何种态度。
摩卡咖啡慢慢地变凉,白少昕所说的男人没有出现。
为安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八点半,半个小时过去了。
今天也不是没收获的,至少在这个咖啡厅里喝了一杯卡布奇诺,半杯摩卡,听了齐豫的歌,还知道了这个咖啡厅来了个新的服务员。
为安打算再坐半个小时,到九点。
九点不早了,便多了一个理由说服自己早些洗漱,上床睡觉,好让自己可以早些入眠。
想着这些,方为安搅拌着已经凉了的咖啡,抿了一口,甜味似乎不够,将碟中的半包糖倒入杯中,倒入后才明白过来,其实没必要的。
飞蛾扑火(3)她去书架上拿了一本杂志打发剩下的半个小时,边走边翻着,等入座才发现对面多了一个男子。
为安的第一反应是,这男人肯定是做错地方了。
心里一阵慌乱,喝了口开水,顺了顺气,苏总,这么巧?我在等人。
方小姐,让你久等了。
这句话足以让方为安嘴里的咖啡喷出来,幸好她嘴里什么也没有。
此时有侍者上来,苏槿彦点了一杯蓝山,然后幽幽地注视着有些惊慌的方为安,显然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看得出来她刻意打扮过,头发烫了小波浪,淡妆,比起从前略显成熟,却也平添了几分媚气。
苏总,您别开玩笑,我真的在等人。
说话间方为安还伸头望了望入口处,一边分析着苏槿彦的话,恍然间明白,原来羞辱她的不仅仅是她的前男友和姐姐,对面的男子也一样。
方小姐,我没开玩笑。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苏,你可以叫我苏槿彦,Kevin,或者子建。
当然子建是字,只有特别亲近的人才这么叫。
今年29岁,在美国呆过几年,斯坦福商学院毕业,目前在南丰任职。
方为安听着他气定神闲的述说,心底泛起一股悲凉,冷冷地问:说完了吗?苏槿彦带着玩笑口吻道:开场白应该是这样吧,你比较有经验,说说看哪里遗漏了。
为安被这话深深地刺伤了,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嗓音变得沙哑,你这样做是不是觉得特别开心?你不是一直都喜欢这样吗?讽刺的言语,听着这样的话,为安连正视他的勇气也没有了,怕眼泪会在与他对视的瞬间迸发。
他还在说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有婚约的。
你忘记了?。
为安冷笑:和你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人恐怕是我的漂亮姐姐方紫星吧!从何说起?不敢承认了吗?方小姐,承认也得有事实根据吧!如果你说的是苏珊结婚那天的事,那只是双方父母的意思,我并不知情。
事后,我母亲才和我说。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何必解释,那天是什么情况,她也见识了。
怎么没关系,你在质疑我,我有必要给你真相。
而你和我之间也确有其事,不是吗?难道苏少爷将小时候两家爷爷说笑的事也当真了不成?为安咯咯地笑了,笑得满脸通红,摸了摸脸颊,幸好没有笑出眼泪。
于是拎起包往外走,几乎是小跑着,边跑边落泪。
她不清楚那个人有没有追上来,她恨透了他,比恨方紫星、恨简意轩还恨。
上了出租车,下意识地往后望了望,那辆路虎车正尾随其后,心瞬间抽痛起来,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过往的那些男人的脸像幻灯片一样从她眼前放过,很近,影像却是模糊的。
她记不住那些人的长相。
其实不该哭的,哭没有任何意义。
就像那样一个夜晚,他把她当做了轻浮女子也是必然的事,只是为什么还要通过这种方式再将她羞辱得体无完肤?她不过是想找个合适的人恋爱,就这般的难?《Trytoremember》的歌声一遍一遍的从包里传出,为安没有接的意思,呆呆地望着窗外,前面的司机回头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大概打电话的人累了,歌声终于止住。
小姐,到了。
司机提醒了一句,为安才回过神来,已经到家门口了。
付了车钱下车,望了望四周,并没有发现路虎车,松了口气。
疲惫不堪,上楼卸妆,准备洗澡睡觉。
当《Trytoremember》的歌声再次响起时,方为安才记起刚刚有人给她打过电话。
从包里掏出手机,一连串数字,方为安却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的号码。
她没存他的电话。
犹豫了一会儿,想接起时它却停了。
为安将手机仍在床上,拿出睡衣,打算放水洗澡。
飞蛾扑火(4)没过两分钟,门铃便响了。
为安想到是他,开门时还是对着门孔确认了一下,咬着牙握着冰凉的门锁,门铃的声音就在耳际,听着特别刺耳。
咔嚓的一声轻响,他便在眼前,一贯的西装领带,单手插袋,表情严肃。
两人在门边对视着,谁也没有让步的意思。
良久,为安才开口道:你来做什么?不打算请我进去吗?抱歉,我向来不请陌生人进家里。
极其冷淡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疏离,即使修养再好的人听了也不免生气。
苏槿彦借着身高的优势,将门推开,侧着身越过为安,也不管她是否愿意。
为安见他如此也不想吵,跟着他进去,将门关上,靠在门板上仰着头望着天花板。
屋内的苏槿彦四处巡视一番后,在沙发上坐下,头靠沙发,看上去有些疲惫,目光却望着门后的方为安,没有话说吗?此时的为安是极力隐忍的,怕自己在他面前掉泪。
她曾经发过誓的,无论如何不能在他眼前落泪。
刚刚在咖啡厅也是离开后才落泪的,她想起浴室里还放着水,于是慢慢地往卫生间方向走去。
还没到门口,手就被抓住,修长有力的手将她指关节握得生疼。
为安想再跨一步,可怎么也抬不起脚。
依稀记得那年他从她身边经过,而她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几乎用尽了全力使自己平息下来,她不知道有多想去拉他的手臂,就像今天的他拉着她一样。
恍惚间被他推到了客厅的墙壁上,雪白的壁透着丝丝凉意。
两个人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彼此的呼吸。
为安低着头,将手从苏槿彦手里挣脱出来,捏着黑色线衣底边,手心一片濡湿。
安安,我们不完捉迷藏了好不好?低柔的声音,久违的安安迷惑了方为安。
她慢慢地将头抬起,望着他。
眼前的这张脸棱角分明,但神色柔和,还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
为安很想抬手去触摸他的浓眉、眼睑、睫毛、丹凤眼。
为安望着深邃的眼眸有一丝怔忪,不知想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人,终于站在了她面前,执着她的手,叫她安安。
多么亲昵的称呼,就如同她叫他子建。
几乎脱口而出的名字,为安却忍住了,他刚刚说过子建不是谁都可以叫的,而她不是他的谁。
手就这样抚上了她的脸,有如婴儿的皮肤般滑嫩,还带着洗面奶的清香。
从脸颊滑向有些微仲的眼,睫毛微颤,面色如常却能感觉她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对不起,以后别在做这样的傻事了,好吗?唇几乎触到了为安的鼻尖,为安却别过脸去;是他提醒了她今天都发生过什么。
他竟这样对她,一点脸面也不肯给她,他不知道她开不起这样的玩笑吗?你回去吧!她不想和他之间有什么扯不清的关系,到头来痛苦的只是她。
当方为安收花收到手软,吃巧克力吃到厌烦时,花变得不再娇艳欲滴,巧克力则变了味。
时不时地还收到一些包和首饰,有时甚至是从拍卖场寄来的名家字画。
比如电视上刚播新闻说某不名人士以七位数的高价竞得张大千的水墨画竟躺在了她家里;可惜的是她家没有书房,否则非得裱起来不可。
方为安从不拒绝这些,有人送总比没有的好,何必在乎这些东西的真正主人,或者实际上他只需要动动口。
等他烦了自然会放弃。
女同事都羡慕为安,频频揣测着送花和巧克力的人是谁,每天一大早就开始讨论今天办公桌上会多出哪个国家的花。
那些花每天早上九点必到,从荷兰原产的郁金香到不同产地的兰花,蓝色妖姬再到馨香的百合,从没有重复过。
为安从没这么高调过,当然这次的高调她也是不以为意的,这些最终都会成为过去。
飞蛾扑火(5)夜晚十分也时常能接到他的电话,也不过是电话而已,问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而他从没现身过,他实际上是在本埠的,并未出差。
南丰新一期的产品广告订单出炉,为安还是文案策划。
公事和私事她向来能分清。
上次相亲之事,老白曾经有些小心翼翼地笑着问:我给你介绍的对象还不错吧?方为安则是一笑置之,她也不怪老白。
她偶尔也回家吃饭,碰见方紫星在所难免。
每每这时饭桌上的气氛就会变得有些沉闷,不明所以的思婕想拉着两个姐姐进房间说话,但都被方为安以各种借口拒绝。
她有些愧疚,和方紫星之间的纠葛把无辜的思婕也稍上了。
总是要在事后才打电话给她的宝贝妹妹,思婕,要不我请你吃饭吧,晚上住公寓,怎么样?毕竟是小女孩,比较好哄,一顿饭过后就把什么事都忘了。
两人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逛街买衣服,累了停下来喝下午茶,悠闲自在。
傍晚十分,两人买了些菜,打算自己做饭。
对她们来说偶尔做做饭也是一种乐趣。
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闲聊。
姐,你和大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纵使思婕还是个孩子,但以她的聪慧不难看出她的两个姐姐之间存在嫌隙。
傻瓜,没有的事,不要多想。
为安安慰她,也是自我安慰。
其实瞒不了多久的,他们也许会结婚,而她则成了笑柄。
你和简大哥为什么分手,我听妈妈说是你觉得不合适吗?我以为你会结婚的。
对啊,她自己也这么认为的,顿了顿道:小婕,感情的事其实说简单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结婚了都可以离,更何况我们还没结呢,谈恋爱也不一定非得结婚不可,觉得不合适不如趁早分开,你说呢?姐,话是没错,可简大哥对你那么好,你舍得?有什么舍不得的,日子还不是照样过,这个世界不是少了谁就活不下去了。
对了,你雅思学得怎样了?快考试了吧?放心,这种事难不倒我的。
思婕仰着头,美国啊美国,我马上就来了。
为安看她一副虔诚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伸手从水果盘里拿了一个橘子,开始剥,就那么想去?思婕笑嘻嘻地点着头。
为安剥开一个,掰开一半给了思婕,剩下的开始慢慢地清理白色丝络。
她喜欢剥橘子。
薄薄的橘子皮,闻着就能辨出橘子的酸甜。
比如这个,橘子皮不带半点酸味,必定是甜的。
橘色厚实的果肉,着实诱人,只是她不太吃橘子。
丝络一丝丝地剥下来,细细的,黏着手。
小婕,为什么去美国?斯坦福大学学术氛围浓,大姐让我去英国,但是我讨厌英国人装腔那套。
我也和你一起去吧!我去陪读,怎么样?干嘛要陪读,你也去报个学校,一起读好了。
不行,我怕我考不上,都多少年没读书了,而且我英语差劲。
复习一下就就回来了,英语有培训班,况且你在美国那种环境里自然也就会了。
思婕塞了瓣橘子进嘴里,真甜。
姐,你其实不想去吧!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
思婕起身去开门,还不忘嘀咕一句:这么晚了,谁啊?为安依然坐着,白丝络还没有完全清干净,顾不了那么许多就掰下一瓣放进嘴里。
眉头微蹙,没有思婕口中的那种甜。
听着思婕有些疑惑的声音:Kevin哥哥,怎么是你?小婕,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呢?飞蛾扑火(6)这仿佛是一种默契,门铃响时就想到是他。
苏槿彦在为安身边坐下,他喝过酒,面色微红。
为安起身微笑着问他: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要喝点什么?我这里只有果汁,没有酒。
开水。
站在沙发边的思婕抢先一步,笑嘻嘻地道:我去,我去。
为安还不忘吩咐放些蜂蜜。
开水倒出来,思婕见气氛不妙,赶紧以洗澡之名溜进了房间,毕竟灯泡不是谁都可以当的。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橘黄的壁灯。
为安坐在布艺沙发的最末端,手持遥控器,不断地换着频道,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看什么好。
苏槿彦松了松领带,将最顶端的扣子解开,脱下外套,搭在沙发沿边,专注地盯着电视屏幕。
就看这个。
CCTV-4在放晚间新闻。
为安放下遥控器,也跟着看起来。
一对男女这样坐着倒是颇像生活已久各怀心事的夫妻。
给我剥个橘子吧!为安听话的开始剥橘子,剥得很慢,她想将那些白丝络一并剥下。
空气里弥漫着橘子皮的酸甜味,电视里在播放国际新闻,某国又发生兵变,总理被软禁。
整个橘子没有了那些白丝络,看上去倒是有些怪异,为安先尝了一瓣觉得甜,才将剩余的递给苏槿彦。
苏槿彦伸手接橘子时眼皮也没抬一下,却扼住了为安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到怀里,低声笑,我哪里是要吃橘子……为安没反抗,也跟着笑起来,这橘子很甜,我尝过的。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古龙水味,4711,原来男人都爱这个牌子,就宛如女人爱香奈儿。
想起那次思婕嘲笑方紫星说她身上有古龙水味,不禁想,她和苏槿彦靠这么近,身上是不是也会沾上香水味?这样想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去贴近,仰头望着他。
手里的橘子早被他仍在了茶几上,腰被箍得死死的,让人迷乱,嘴唇变的干渴。
吻,毫不意外地下来,仅仅是吻而已,掠夺式的,让人脸颊绯红的吻。
她已经忘记了上一次接吻是什么心情,应该是和他吧,酒醉的那晚。
那时候嘴里的味道应该和他的一样,酸甜的蜂蜜味,不同的是她那晚是威士忌味,而今晚他的嘴里有葡萄酒味。
他一点也不温柔,不止一次咬到她的舌头,而她也不示弱,反咬着,还不忘用手锤他的胸口。
纯棉质地的手工衬衫,轻轻抚摸,手感极好。
这无疑是在鼓励苏槿彦,这一吻吻得地久天长,吻得方为安腮帮子泛着微酸,两人甚至都忘记了这套房子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当然,方思婕识趣,不会出房门。
周末去看车展。
嗯?两人中间隔了一个座位,为安怀里抱着只抱枕。
苏槿彦本想搂着她,被她拒绝。
人很容易滋生贪恋,最好的办法是从根源上杜绝。
比如现在,苏槿彦不是在问她去车展的意见,而是已经安排好了,为安只需要安静地等待那天的到来。
你不愿意去?S市有个国际车展。
就单纯的车展而言,为安自然是愿意去的,本来也有这个打算,周末不加班就约上思婕或者韦乐去看车展,经他这么一说反而失去了兴趣。
还是那句话,有些东西要从根源上杜绝。
可能要加班。
那加班和看车展你更愿意做哪一样?如果我说加班呢?苏槿彦失笑,那当然是尊重你的意愿加班。
有没有跳槽的打算?怎么,苏总想挖我?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挖得动的。
开个价。
当然是买方开价,我再考虑是否要卖。
飞蛾扑火(7)苏槿彦冲她眨了个眼道:卖什么?你觉得我有什么可卖的?比如今夜……邪魅的一笑。
为安低着头,手揪着黑色抱枕的一角,淡淡地问道:在你家还是我这?或者去酒店?苏槿彦环视了一圈,道:你这有地方?那去酒店。
为安放下抱枕,我去换件衣服。
起身准备进卧室,刚迈出两步就被他从背后拥住,脸埋进了她的颈窝,很轻的一声晚安。
为安傻傻地愣在那,嘴里喃喃地说着:晚安。
她从没这样和别人相拥过,原来她和他有很多的第一次……周四还是收到了第一天的车展票。
为安问AE小林周末加不加班,小林说不加班。
于是决定去S市,就当是公费旅行。
周五打电话约韦乐,她自是没空,马上元旦,忙着婚事。
思婕倒是非常想去,又说和同学约好要去爬山,为安怂恿她推掉爬山,和她一起去S市,顺便旅行,星期一早上回来。
就我们两个吗?不然你以为还有谁?嘿嘿,二姐,我还是爬山去,免得到时候一不小心又成了250W的灯泡。
小婕,现在是二姐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能置我不顾……姐,为了不招以后的姐夫讨厌,我就不去了。
去S市其他的不用,中山路的鸭爪,一定记得带点回来。
妈妈也喜欢吃。
就记得吃。
下次去你那得先给Kevin哥哥打个电话,免得又碰上。
小婕在那边窃笑。
死丫头,你还真把他当姐夫了!我白疼你了。
为安合上手机,小小的方格外频上时钟一秒一秒的走着,想起小时候爷爷买的石英表。
那时候为安不知道那是石英表,只是觉得比液晶的电子表好看,那是大人才带的表。
咖啡色的表带,小小的表面,指针极细。
她曾经跟苏槿彦炫耀说她的爷爷给她买了新表,苏槿彦却反问她:你会看吗?奇怪的是,父母爷爷怎么教都没有学会看的表,苏槿彦教了一次就记住了。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应该先学会看表再出去炫耀的。
周五下午快下班时分接到苏槿彦的电话,他说他在为安公司楼下,为安以工作忙为由不下去。
电话那端有些恼:我给你2分钟时间,带着你的包下来。
2分钟过后没下来,我就冲上去。
为安很不爽:苏槿彦,你凭什么这样?那你是想明天早上五点钟起来去看车展?我答应过你要去吗?你也没有拒绝,明天不加班不是吗?那好,我现在拒绝你:我不去看S市的车展。
不要浪费时间,你如果不下来,我就上去了。
很强硬的口气。
方为安一个下午都没下定决心到底要不要去S市,这下倒好,不去好像不可能了。
她知道自己如果不下去,苏槿彦真的会上来。
于是跟人事请了半个小时假,拿着包匆匆下楼。
停车场里的路虎格外显眼,车里的人见她已站在公司门口,下车,为她开好了另一扇车门。
为安见此也只好走向停车场。
今天的他身着黑色开司米毛衣,淡淡地微笑着,比起往日的西装领带随意了许多,只是为安的脸色并不好。
这么不高兴?我要回家拿些衣服。
车子是往市郊的高速路上开,苏槿彦并不理会,我也什么都没带。
我明天下午就要回来,后天有事。
苏槿彦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开了CD。
老歌《毕业生》。
歌声缓和了车内的气氛,为安望着窗外那些成为过影的变了色的景致,一切都变得不真切。
飞蛾扑火(8)晚上想吃什么?为安应了句:随便。
S市除了海鲜没什么可吃的。
我们去海边吃海鲜好不好?想和你一起看冬天的海。
方为安靠在车窗上,似乎睡着了。
苏槿彦将车泊在路边,从车后取了一件大衣给她盖上,他知道她没睡。
她有些不满意,眉头微皱,长婕闪动。
苏槿彦小声地叫了句小安,她依旧没睁眼,不禁抬手去触碰她的脸颊。
微凉的手背触碰微凉的脸颊,变得没有温度感。
她的唇色微微发紫,想起那晚两人有些狂热的吻,苏槿彦讪笑着移开视线,回归座位,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一路还算顺畅,没有想象中的拥堵,等方为安睁开眼已经是霓虹初上,也到了S市的郊区。
醒了?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身上还盖着来时他为她披上的黑色风衣,人还是懒散地靠着,不愿动。
苏槿彦递给她一瓶水,为安瞄了一眼,剩下半瓶,没接。
不口渴?很干燥。
苏槿彦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为安摇了摇头,半晌才坐正拿掉大衣,从包里翻出镜子、头梳整理一番。
饿不饿?先吃饭还是去酒店看看?酒店。
好。
车子近乎停滞状态,前面似乎出了交通事故。
方为安从座位后的杂物袋里抽了一本杂志出来翻。
本省最具权威的财经杂志,然而财经杂志也不免有些八卦新闻,例如才子配佳人,企业联姻。
身边开车的这位翩翩佳公子也上了版面,和某位明星。
现在的报纸包括网络杂志,花边新闻很多,也不乏假新闻,而看的人也只当消遣。
方为安瞟了一眼正视前方的苏槿彦,轻笑着,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无聊地翻阅着,方为安内心突然之间滋生出一股烦躁。
打开窗探出头望了望前方。
其实除了壮观的车队和红色的车尾灯,探不出什么究竟。
旁边的公交车已经又人开始下车,穿过马路,选择步行回家。
苏槿彦拉着她的手要她坐下,把窗户关上,那样危险。
为安一坐下,只听见咔嚓一声,苏槿彦把窗户关上了。
茶色玻璃阻隔了一切。
窗外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车内沉闷得让人窒息。
方为安到底没沉住气,这车堵到什么时候?前面出事故了。
住哪个酒店?东方。
什么时候回去?后天早上。
一个问一个答,最后一句让方为安来了脾气,沉着脸问道:你决定别人的时间之前从不和人商量的吗?最起码要知会一下吧?你很忙吗?这是两码事。
小安,这是我们第一次出来玩,不要闹得不开心!ok?方为安没想闹,双手抱胸,语气没有降半分,我明天下午就走,和我妈说好了礼拜天回家吃饭。
苏槿彦抿着唇没回答,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做着随时启动车子的准备。
这里是FM9001,现在播报路况信息:xx路虹桥商场旁边的红绿灯坏了,造成车辆堵塞,目前事故正在处理当中。
请司机朋友绕道。
这则新闻过后放了一首新歌。
方为安没记住名字,也没听出是谁的声音。
男女合唱。
朗朗上口的民谣旋律,优美轻快的口琴吹奏,听着很不错。
听我说,手牵手一路到尽头,把你一生交给我。
昨天已是过去,明天更多回忆,今天你要嫁给我……为安突然被这样的歌词吸引了,听我说,手牵手一路到尽头,把你一生交给我……如此欢快的曲子却让为安心里泛起了酸。
嘴里无声地念着手牵手一路到尽头……飞蛾扑火(9)多么美的誓言,唱得也是如此的动人。
不禁抬头去看声旁的人,却发现他仿佛也沉浸在歌声之中。
收音机里还一遍一遍地循环着:听我说手牵手跟我一起走过着安定的生活昨天你来不及明天就会可惜今天你要嫁给我听我说手牵手我们一起走把你一生交给我昨天不要回头明天要到白首今天你要嫁给我……还是先去了酒店,但方为安已经没有吃饭的心情。
两室一厅的套房,进门时苏槿彦嬉皮笑脸地问过她:同住一室,就不怕我把你吃了?有了这句话,她倒是安心下来,笑着回他:谁怕谁。
苏槿彦要为安一起去吃饭,为安以要休息为由不答应。
苏槿彦赔着笑:在车上睡了两个多小时还没够?有点累,就在酒店吃不行么?酒店在S市最为著名的小岛上,房间面海。
客厅巨大玻璃墙外是漆黑的海。
方为安有些怯懦走向玻璃墙,脚步虚浮,仿佛每走一步就会往下沉一点。
想出去走走,你不是什么都没带么?为安脸贴着玻璃,玻璃的正下方是一条小道,路灯沿着海岸线伸延到远处。
灯下有人在散步。
手在玻璃上画着圈圈,其实看不出到底画了什么,突然想知道那些散步的人都是什么关系,或是情侣,或是朋友?我们吃完饭也下去走走,好吗?苏槿彦极轻的声音就在耳畔,下额正轻轻地摩梭着她的发。
为安想得入了神,连他走近也没察觉。
被他拥着,似乎一下子有了安全感,不再摇摇欲坠,也不想挣脱。
她突然觉得感伤,曾经幻想过这样的场面,和他相拥着一起看冬天的海。
那时候真的以为这一天永远只能活在幻想中。
心瞬间变得柔软,转过身伏在他胸口,倾听他的心跳,仿佛唯有这样才能证明这不是在梦里。
苏槿彦自然不明白为安心里上的变化,对于这样的转变,有些受宠若惊,除了醉酒的那晚,她一直都在拒绝。
子建。
轻声地叫着,她一直没这样叫过他。
嗯。
方为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脸轻轻地蹭着柔软的开司米毛衣,她其实很想哭。
静默的相拥。
苏槿彦不敢有丝毫的动作,生怕她反抗,怕她逃离。
小安,不饿吗,我去订餐好不好?为安这才回过神来,他们还没吃晚饭,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有些尴尬地答:好。
苏槿彦替她拢了拢前额的发,温和地问她:想吃什么?茶几上有食谱自己看看。
为安瞟了一眼茶几,桌面上果然躺着一本食谱。
我都可以,你定吧。
说完便朝洗手间走去。
什么也没带,幸好酒店什么都有。
披着浴袍出来时,苏槿彦也穿着同颜色的浴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头发湿漉漉的。
见她出来,放下遥控器,朝身边的位置拍了拍,示意坐下。
为安却选择了另一张单人沙发。
电视里在播地方新闻,他似乎只看新闻。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叫了两份牛排,应该很快就来了。
哦。
其实她饿过头了,堵车堵了两个小时,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你喜欢看什么节目?苏槿彦重新拿起遥控器换着台,很多台在演连续剧,女人都爱看这个。
于是每到一个连续剧台就停一下,为安不吭声就继续换。
一轮下来也没发现她想要看什么节目,只好随便摁了个看上去还不错的台。
电影《冷山》。
影片已经接近尾声,她知道接下去要演些什么,这是一部不错的电影,但显然不适合现在看。
她只恨遥控器为什么不在手中。
假装不经意地起身,踱步走到饮水机旁,拿出两个杯子,问道:要喝水吗?飞蛾扑火(10)电视画面正在播放艾达和依曼重逢后的缠绵场面,妮可低低的呻吟和裘德粗重的喘息,宣泄着彼此长久以来的思念。
这样的场景多少有些尴尬,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暧昧。
为安只得站在原地低着头喝开水,仿佛苏槿彦就在一旁看着他一般,脸色酡红。
她没听清苏槿彦说的是要喝水还是不喝水,或者他根本就会回应过她。
此时送餐门铃很合时宜的响起,为安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开门。
香喷喷的牛排化解了尴尬,或者觉得尴尬的只是方为安自己。
为安洗手出来,服务生已经走了,苏槿彦正低头切七分熟的牛排,电视画面也切换成了新闻。
苏槿彦像没看过那场电影一样,笑着让她过去坐,把切好的牛排放她面前,问道:要不要来一杯酒?为安摇头,她可不想重蹈覆辙。
一边吃面包,一边执着刀叉不断的搅拌着意大利通心粉。
喜欢吃法国菜吗?还好。
有一家私房菜馆,法国菜做得不错,下次带你去。
好。
平时下班在家都做些什么?看电影,看书。
会打高尔夫吗?不会。
父亲常去,方紫星也会;和简意轩在一起时也没想过要学打球,当然简意轩也没提过。
有空我教你。
女人球技不一定要多好,但至少要懂。
我学球做什么?苏槿彦被方为安问得一愣,然后理所当然地回答:以后可以陪我啊!以后?他们有以后吗?黑胡椒有些辣,为安喝了一口开胃酒,继续低头吃着牛排。
她六岁就认识他,他却对她一无所知,而她对他,亦是。
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文艺类。
看什么书?小说,散文。
一问一答,最后大概苏槿彦也觉得无趣了。
两人闷闷地吃完饭,叫人清理了餐桌。
为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苏槿彦拿出电脑看新闻,他们似乎都是在打发时间。
电视机里TVB的几个小生花旦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上演着宫斗戏,为安却一点没看进去。
思绪有些飘忽,为安索性关了电视,拎着笔记本进了卧室,躺在被窝里看电影的习惯改不掉。
关好门窗,接好电源,一切准备妥当才爬上床,盖好被子,用两个枕头做靠垫,将电脑置于膝上,这样躺着舒适极了。
《漫长婚约》开始不到十分钟,敲门声就响了,门没锁。
这么早就睡了?在看电影。
看什么?苏槿彦坐在床沿,凑过头,想和她一起看。
为安按了静音,合上笔记本,瞟了他一眼道:小女人看的。
那小女人在看什么?伸手将显示器打开,为安电脑设置了密码,于是笑道:密码多少?为安心里一凛,整个界面只有密码栏是白色的,那栏白色刺得她眼睛发酸,有些不悦,看自己的电脑去。
苏槿彦倾了个身,几乎可以和为安脸贴脸,一脸坏笑,我不过是想和你看场电影,不会把你怎样,密码多少?为安连喘气都觉得困难,小声说道:我想睡觉,你回自己房间看吧。
她果然不是他的对手。
苏槿彦不依不饶,刚吃完饭就睡觉不健康,密码多少?为安直接按了电源键,拔了电源插头,把电脑扔给苏槿彦,生气地道:你没听见我说要睡觉吗?我看的是《漫长婚约》,在E卷下的电影文件夹里。
自己去看吧!苏槿彦起身理好电源线,将电脑搁在床头柜上,对已经躺下的方为安:小安,你怎么总是这样?飞蛾扑火(11)方为安嚯地坐起来反问:我怎么啦?你真的是想睡觉吗?我不想睡,但是也不想和你一起看电影,满意了吧,高兴了吧?方为安满脸怒气。
苏槿彦垂着头,双手插进浴袍口袋,低声问道:其实你只是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对吧?为安冷笑:你没看出来吗?我一直都讨厌你,非常讨厌。
还在想着他吗?为安听到这句话愣住了,她还在想着他,她还在想着他?嘴角努力的扯出一抹微笑道:我想他想得都快疯了,日日想夜夜想。
原来是这样。
低沉的声音里有一种挫败感,完全不同于平时的苏槿彦。
他轻轻地关上门出去了。
为安坐在床上边笑边抹眼泪。
这样的夜晚让人发疯。
终于天亮。
这一晚时睡时醒,睡得很不踏实。
听着客厅没有动静也不想起来。
想听音乐,打开床头柜上的笔记本,输入密码时犹豫了一下。
昨晚发脾气为安有些后悔,自己没有这个资格的。
密码舍不得改,用太久,习惯了。
房间里流淌着张学友低沉的歌声,她来听我的演唱会,在十七岁的初恋第一次约会,男孩为了她彻夜排队,半年积蓄买了门票一对……歌声很小,为安闭眼倾听,从初恋到为人妻母,一首歌诠释女人一生的情感历程。
门铃声响起,兴许是早起的苏槿彦忘了带房卡,打算起身去开门。
但两声过后,却不响了。
客厅有响动,似乎有人在交谈,声音极轻。
为安进洗手间洗漱一翻,听着外面没动静了才出房间。
客厅里没有人,有雾,玻璃墙外的海面上灰蒙蒙一片。
沙发上放着一套纪梵希的衣服。
上白下黑的及膝连衣裙,黑色小外套,袜子,内衣;衣服旁的盒子里是黑色长靴。
找出剪刀,将牌子一一剪去,进房间换上。
内衣的尺码是她的,衣服也出乎意料的合身,靴子大小正好。
为安不禁怔住了,她从不知道原来苏槿彦关心这些……苏槿彦已经整装待发,见她出来,愣了半分钟才微笑道:衣服还合适吗?很合适,谢谢。
方为安低头看着黑色靴子,鞋子两侧的水晶让这套衣服增色不少。
迟疑着才抬头道:对不起,昨晚无故发脾气。
苏槿彦轻声说:傻瓜,女人有发脾气的特权。
我们下去吃早餐,出发吧!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他换了衣着,咖啡色水纹格呢料便西与粉色衬衫搭配使得他不再那么遥不可及,她心里也不再抗拒。
二楼的餐厅,窗明几净。
为安看着品种丰富的早餐,胃口大开。
拿了两个盘子挑挑拣拣,全是自己喜欢的。
苏槿彦见她心情好,也不挑了,一起跟着吃。
两人心情虽好,却找不到适合的话题。
苏槿彦只得问:昨晚睡得好吗?嗯,还不错。
你呢?还可以。
看完车展,还有一点时间,下午一起去海边走走吧,晚上再回去。
不是说礼拜一早上回去吗?晚上走吧,我也有事。
这么说着,为安心里也有一丝的失落,但很快又说:小婕要我带鸭爪回去,走时去买一些,她和我妈都爱吃。
你没吃过吧?没有,什么鸭爪?老字号熏鸭,味道很不错,下午一起去。
为安提议。
听到熏鸭,苏槿彦皱起眉,不太喜欢这些。
为安看出来了,但是热情不减,可以去试一下,味道非常不错,我们每次去都要排队。
我保证你吃了一次想吃第二次。
苏槿彦严重怀疑她是不是拿了那家店的介绍费。
飞蛾扑火(12)真有那么好吃?为安笑着点头,到时候你要负责排队买。
行啊。
苏槿彦愉快地答应。
很不错的早晨,两人开车从环岛路去会展中心。
苏槿彦不知去哪里买了一盘《陶喆》的专辑,听着《今天你要嫁给我》,开阔的视野,两人心情大好。
车展上靓车美女赏心悦目。
为安觉得自己此刻太不淡定了。
奔驰宝马自不必说,路虎、奥迪A8豪华版、宾利雅致、迈巴赫、劳斯莱斯……平时只能在网上搜索图片过过隐的车,今天在货真价实的摆在自己面前,感觉真不一样。
心里暗自想着,跟苏槿彦来这趟划算极了。
苏槿彦说他喜欢奥迪A8,低调中的华丽;方为安还是喜欢她的路虎。
苏槿彦说有空教她上路,给她买一辆奥迪TT。
方为安则很没信心地摇着头说,算了,估计自己学不会。
手机响,为安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小婕的电话。
二姐,车展怎么样,人多吗?小婕问。
为安环视一下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道:人不少车也很多,怎么,想来了?我啊,和同学爬山,爬不上去了,痛苦!听得出那端声音明显有些喘,怎么,后悔没跟我来了吧!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姐,妈说你明天不用赶回来陪她吃饭了,她约了人。
然后那端传来嘿嘿的低笑声。
为安马上就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在妈面前胡说了些什么?没有,没有,我只是暗示妈妈,你和男性朋友去玩了,并没说你和谁去。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今晚。
怎么啦?记得给我带鸭爪。
你看见大姐了吗?她也去看车展了。
一个人?据说是和朋友,你给她打个电话。
我本来打算跟去的,她居然不要我。
喔。
显然,方为安已经没有心情继续下去了。
我快到顶了,同学在叫我。
你们玩得开心一点,多玩几天,和Kevin姐夫问好。
在方思婕不怀好意的笑声中挂断了电话,也结束了保持一上午的好心情。
扫了一眼四周,并没有发现方紫星和简意轩。
苏槿彦察觉到有些不对,问方为安:怎么啦?方为安摇摇头,说:没什么,去旁边那个展馆看看怎么样?好。
冤家路窄,在路上碰到手牵手迎面走来的方紫星和简意轩,还有方紫星的两个朋友,为安在她出国前见过,S市人,但忘记了叫什么名字。
苏槿彦也看到他们了,下意识地去牵为安的手,为安没有反抗,这是他们第一次牵手。
苏槿彦极为亲昵地附在她耳边,笑一笑,大方地过去打招呼。
为安倒是笑了,却对他摇着头,距离还有些远可以避开。
也许方紫星和简意轩也想避开的,只是她的两个朋友眼尖,对着方紫星道:紫星,那不是你家小妹和南丰的苏槿彦吗?还冲着为安他们两招手。
见是躲不过去了,苏槿彦拉着为安快步走过去,几个人打着招呼。
方紫星的朋友为安叫不上名字,只得抱歉地笑笑说:好久不见。
对简意轩也是如此,好久不见。
的确,这是他们分手以来第一次见面。
你们姐妹两个真是奇怪,来看车展也不相互通个电话,大家一起来多热闹。
方紫星慌忙笑着答道:最近两个人都忙,没想到会一起来看车展。
一直牵着她的手的简意轩视线从为安和苏槿彦的手臂间隙穿过,表情淡淡地望着他们身后匆匆而过的行人。
对,两人忙得都没空联系。
为安接过话。
飞蛾扑火(13)方紫星的朋友提议一起吃饭,中午一起吃饭吧,人多热闹一些,再叫上几个本地的朋友,去吃地道S市风味的菜,机会难得。
谢谢,估计是没有办法了。
我和朋友约好了,那边可能推辞不了,都说要见小安呢。
机会很多,改天吧,改天我请。
苏槿彦谢绝了邀请,说着拎过为安手里的包,揽着她的肩,准备要走。
那两个朋友不无遗憾地说:看来只能下次了。
嗯,下次。
时间不早了,那我们先走,朋友刚刚来电话催了,你们慢慢看。
再见,紫星、简先生,回去约时间一起吃个饭。
再见!苏槿彦笑着告别,为安只是和他们摆摆手,跟着苏槿彦走了。
雾渐渐散去,冬日里的阳光温暖得一塌糊涂。
为安不愿意随苏槿彦进饭店吃饭,说里面太阴冷了,而且时间也还早。
苏槿彦随她,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S市最为著名的中山路上。
步行街道两旁有露天的咖啡馆,为安突然想坐在那懒洋洋地晒太阳,吃布丁,看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人,听远处汽笛声,也是件非常不错的事。
于是拉着苏槿彦入座,点了一杯布丁,一杯清咖。
乳白色的布丁,浓浓的牛奶味,甜而不腻,极滑润。
为安问苏槿彦要不要来一口,味道还不错。
苏槿彦摇头笑笑道:女性食品。
为安将装布丁的汤勺放在苏槿彦嘴边,苏槿彦皱着眉摇头不肯吃,为安只得哄小孩一般,滑嫩可口,尝尝,保证你还会要第二口。
苏槿彦脑袋往后靠,拒绝她:不要,我喝咖啡就好。
为安不依,一直举着我手很酸,子建哥哥。
还抛了个眉眼,自己也没觉得起鸡皮疙瘩,倒是把苏槿彦骨头都叫酥了,摇着头,凑过嘴艰难地将布丁吞下。
为安看着他的表情怒怪道:有那么难吃吗?的确不喜欢。
苏槿彦喝了一口清咖,实话实说道。
为安本还想问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咽下去了。
一杯吃完,又点了一杯。
苏槿彦笑道:女人不是都怕胖吗?你倒例外。
我特殊体质,吃甜不胖。
等一下还得吃饭呢,少吃些。
知道了,再吃一杯,以后我要学做布丁。
古朴不失华丽的街道,暖暖的阳光,为安闭上眼享受着微风,一切都那么宁静而安详。
突然很想呆在这陌生的城市,逛街、吃布丁、吹海风。
于是为安开玩笑说:我打算后天再回去。
明天不用陪你母亲吃饭了吗?你有事可以先走,我做巴士回去。
苏槿彦并没有把她的话当真,那你明天打算做什么?吃布丁、逛街、吹海风。
这些在A城也可以做,只要你愿意。
那不一样,A城海边没有布丁,也没有这么漂亮干净的街道。
然后为安指着他们对面的小岛说道,也没有小岛。
其实这样旅行也不错,对吧?苏槿彦眼侧身望着对面的小岛良久才问:喜欢大溪地吗?方为安转着手里的白色塑料汤勺,悠悠地说着:大溪地很远。
吃完中饭,两人乘着游艇逛了一圈才回岛上的酒店休息。
电梯里无人,苏槿彦自然地牵过为安的手,为安只是笑。
二楼是餐厅,电梯门开的刹那,为安以为自己眼花了。
世界竟然如此的小,他们住同一个酒店。
五尺开外的他也明显地愣住,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进电梯。
简先生也住这酒店?苏槿彦先开口问,他们其实算不上认识,只是知道对方的名讳而已。
飞蛾扑火(14)简意轩的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是的,真是巧。
这样礼貌性的招呼过后再也无话。
为安想从苏槿彦的手中挣脱,稍微用了一点力却被抓得更紧,容不得她丝毫的动弹,他捏疼了她。
三个人的空间太狭小。
为安觉得透不过气来,侧过身,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苏槿彦左肩,苏槿彦低低地问道:怎么啦?为安对着镜中的自己微笑,绒毛。
从二楼到五楼,不过几十秒的时间,为安却觉得比一个世纪还漫长。
为安连鞋也来不及脱,就把苏槿彦抵在了门背上,双手勾上他的脖颈,踮起脚去吻他的唇,他的喉结……她不管日后是否会被他耻笑,她想要他。
你是不是在这个时候才需要我?这样问着的苏槿彦并没有阻止为安,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的他,自嘲一笑后以加倍的热情去回应她,她所有的疯狂似乎在都他意料之中。
相互啃咬抚摸着,一路撕扯着对方的衣物进了卧室。
苏槿彦将她压在身下,吻着她的耳垂,从未体验过的酥麻让为安失去了最后的一丝理智。
她配合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毫不理会他的低喃:安安,这是第一次,上次没做。
苏槿彦说这句话时,并没有停止掠夺,嘴里不停地叫着:安安,我的安安。
如此话语怎能不让为安兴奋,迷乱的声音回应着他,子建,子建……咬破了下唇,抓皱了床单,隐忍着,不让自己因疼痛而尖叫,却不知泪水早已从脸庞滑落。
那一刻为安终于明白,这个她爱慕了十几年的,有些玩世不恭的男人心里是有她的位置的,也许只有那么一小块地方,但她满足。
他也许很爱苏珊婚宴上那个说爱他的女子,也许他更爱的是和他一起吃饭的美女明星,或者他将来要娶的是昨天杂志上看到的某个财团的千金……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
这场爱,两人都用尽了全力,在彼此给予和索取中爆发。
事后,两人竟然无话。
苏槿彦紧紧地拥着为安,吻干她脸上的泪水。
滴滴的手机短信声响起,为安推开苏槿彦起身进卫生间冲澡,出来才意识到满地狼藉,蹲身整理衣物。
从卧室到客厅,包不知被谁仍在了沙发上,里面又传来了滴滴的短信声。
两条短信都是一个号码发的,曾经被她拖入黑名单的号码。
能和你说说话吗?好久不见了。
我在咖啡厅等你,喝杯茶就好。
两条短信的时间间隔了二十分钟,她用二十分钟的时间清理了自己。
而简意轩却在这个时间考虑把她约在哪里比较好。
想去吗?苏槿彦从背后抱住为安,他似乎对这样的抱姿情有独钟。
为安合上手机转过身靠在他胸前,反问道:你说呢?想去就去吧,喝杯茶而已,我向来大方。
为安笑而不答,手环上他的腰,良久才问:什么时候回去?苏槿彦在她耳边吹着气,为安躲闪不及,只听他轻轻说着:我恨不得不回去才好。
那我们谈谈?她似在询问苏槿彦,但也并没有真想要他回答。
今天的事,我不介意你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也无须对我负责,我是自愿的。
我也没想结婚,当然我有自知之明,知道你不想娶我。
所以,我们是本着自愿,互利的原则。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交往,以不结婚为前提。
方为安坐在沙发上翘起脚,双手抱胸,云淡风轻地说完上面一段话。
单人沙发上的苏槿彦起身一步并作两步在方为安身边坐下,揽过她的肩,托起她的下颚,在她脸上小啄了一口,宝贝,我是想娶你的。
飞蛾扑火(15)对于这样强势的动作,方为安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想从他眼中分辨他言语的可信度。
然而带笑的丹凤眼并没有给她答案,她甚至开始质疑起刚刚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理由,理由是什么?苏槿彦轻佻地笑:凡事都需要理由吗?比如刚刚。
为安一时语塞,自知刚刚的事是她挑起,想起酒醉那晚不免有些羞恼。
为安挣脱他,打下托着她下巴的手道:你想怎样?这话应该是我问才对,你既不想结婚又要和我交往,这什么意思?单纯恋爱。
既然大家都相互不讨厌,又有这样的关系,那么谈一场恋爱也是不错的。
但是交往期间必须和你的那些女朋友断绝来往,我不喜欢玩多角恋。
有些事经历一次就够了,有些人终究不属于你,有些话事先说开了,日后也就不会感伤。
你这是在和我谈判?倘若我不答应呢?其实他宁愿方为安像昨晚一样发脾气,也不要这样正襟危坐的在这和她说这些。
谈判?方为安笑了,她有什么筹码和他谈判?她不过是想要恋爱而已,她是在低声下气地求着他和她恋爱。
就在上午,他牵着她的手走在中山街上,让她有着短暂的迷惑,而刚刚叫着安安的又是谁?侧过身看他,眼里不知为何蒙上了雾气,让她看不清他的脸,她始终是猜不透他的。
为安几乎是祈求的语气问道:你不愿意和我恋爱吗?这样的话语让苏槿彦的心一下子软下来,伸手抚上她的脸,从眉心到唇角,然后以极温柔的口气问她:安安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为安不曾想过他会和她说这样的话,一切都变得不真切起来。
像是在梦里,可是就是梦里他也不曾这么温柔的对过她。
为安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也顾不得许多便扑进了苏槿彦怀里。
苏槿彦的心猛地被冲撞了一下,竟有些慌地抱着她,抚摸上她的发梢。
安安想怎样就怎样,好不好?她就知道子建会让着她,就像小时候她要抢他手里的糖,他先是会逗他一番,把糖放在够不着的地方,让她撒娇求他,叫他子建哥哥。
只要是她想要的,最后都会归她所有。
如果你喜欢上了别人,请告诉我,好吗?我不要背叛。
有些话不必说苏槿彦也明白,只是由方为安说出来,不免心疼。
捧起她的脸,清澈的眼眸变得水蒙蒙,只需一个动作,一句话,泪水就会落下。
相信我,不会的。
那么坚定的话语,让为安神思恍惚。
简意轩也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要和她在一起,他们那时那般的好,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这样。
为安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却被堵住了。
柔软而湿润的唇,一寸一寸地侵入,让她迷失了方向。
辗转间尝到了咸湿的泪水,她懊悔起来,曾经暗自发誓永不在他面前落泪的,今天就流了两次。
真够糗的。
她睡着了,在他怀里,看得出睡得很沉。
苏槿彦被她枕着的肩膀有些发麻,怕惊醒她不敢离开,和她相拥着,听着不远处的涛声……方为安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苏槿彦怀里,被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我脸上开花了吗?苏槿彦捏着她的鼻子笑,开了一朵喇叭花。
去你的喇叭花。
方为安扁着嘴,佯装生气地捶着苏槿彦的胸,却被人拥进了怀。
那里宽厚温暖,让人安宁。
方为安突然觉得幸福,曾经奢望的也不过是这样一个拥抱。
嘴唇贴着丝绒浴袍,她想用这种方式亲吻他的左胸,试图吻到他的心。
飞蛾扑火(16)小安,睡够了吗?嘘!我在数你的心跳。
为安嘴里默念着,33、34、35、36……过了数分钟才停下。
苏槿彦问她:你数到多少?一千。
方为安有些得意地说着。
苏槿彦拿起在他胸前画圈圈的手指放嘴边亲吻,数出我的心率了?方为安怪道:你没帮我计时。
苏槿彦笑着,我们下去走走吧?方为安挣开他,伸了一个懒腰:现在几点?三点了,起来换衣服吧,去沙滩上走走。
说完苏槿彦起身去了卫生间。
三点为安突然想起,简意轩约了她。
从一点到现在,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不禁暗笑,让他等好了,她是不可能去的。
而且他也未必真的会等两个小时,说不定现在和方紫星在哪快活呢。
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屏幕,有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都是他。
不想出来吗?我会一直等着。
这话方为安不信,当然如果他愿意等着她也不反对。
可是有谁会一直等着?苏槿彦出来,见方为安还在对着天花板傻笑,于是坏笑,怎么还躺着,是不是想让我帮忙换?方为安这才回过神来,当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时,迅速翻身将脸埋进枕间以掩盖她的羞赧。
苏槿彦将她身子翻转,倒是不笑了,害什么羞,小时候还一起洗过鸳鸯浴。
不记得了?那时候可是你缠着我的。
方为安忍着笑装傻,既然是旧事,可以借着时间借着记忆否认。
你乱讲,哪有这回事。
要不要我帮你记起?苏槿彦在她腋下哈着痒,为安笑得喘不过气来连忙求饶道:知道了,苏总。
他总是知道她的软肋。
你叫我什么?再叫一句。
苏总。
为安依旧嘴硬。
房间的每个角落都装着两人的欢笑,转而是暧昧的喘息……两人去海边吹风,十指紧扣,坐在细软的沙滩上静静地看着孩子们嬉闹,偶尔也说说孩童时候的往事。
他们也是这样长大的,十几二十年的时光不过是眨眼的事。
潮水退去,太阳一点一点西下。
为安执起苏槿彦的手,一脸认真的研究着。
修长、白皙、指甲透着微微的粉红色,为安忍不住放在嘴边亲了一口,然后像捡到宝一般窃笑着。
傻瓜,笑什么?苏槿彦问。
为安仰头,你会弹钢琴的吧?我记得你会。
苏槿彦没回答,下颚轻轻地蹭着她的额头,呼了一口气,小安,过去和他聊聊吧,我在这里等你。
他在哪?你抬头往右转。
为安抬头右转,简意轩就站在他们五十米开外的地方,似乎在沉思。
为安冷笑,在咖啡厅等她的人却出现在了海边。
为安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苏槿彦大声说:那你在原地等我,不许跟漂亮美眉走,我去去就来。
苏槿彦行了个军礼,是,夫人。
她知道苏槿彦不会走的,但依旧一步三回头。
她走到简意轩旁边时,他还规规矩矩地坐在那。
为安现在才看清简意轩,真的很久没见了,不过他倒是胖了一些。
想来也是,失恋和伤心的人只是方为安。
听说他们公司接了一个大项目,爱情事业双丰收不胖也难。
想着自己该大方一些,微笑着走向他。
你怎么也在这,没和方紫星去玩吗?简意轩却没笑,淡淡地道:等不到你,只好出来走走。
方为安不想和他闲扯,单刀直入道:找我什么事?找个地方坐坐,好吗?方为安拒绝,子建还在等我。
飞蛾扑火(17)子建很亲密的称呼,简意轩知道一般人不会这么叫苏槿彦,就比如他,他也有小名。
你们进展得很快。
为安,他其实不适合你。
你认为什么样的人适合我?为安,你恨我、怨我,我都无话可说,我承认我很对不起你。
但是我希望你对感情的事慎重一些,毕竟我们相处了也不是一天两天。
为安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强压着怒气道:简先生,请收回你的话,对感情我向来很慎重。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简意轩拉住她的手臂道,这就要走吗?你放开我。
方为安很不高兴,声音恶狠狠的。
转头往来时的地方望去,可是苏槿彦已经不在那了。
为安独自回到酒店,没看见苏槿彦,端了把椅子坐在玻璃墙边看大海,手机里放着音乐,也没想起该给苏槿彦打个电话,问问他去哪里了。
她想着简意轩的话,他家大业大,将来要娶的绝不是你方为安,说不定人家苏家的儿媳妇早已内定好了,逢场作戏的事谁都会。
人终归是现实的,而最终受伤害的人只是你。
可能你觉得我虚伪,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么我再坏一点也无所谓。
等待了太久,麻木了,以为全无希望,那个人却在不经意间转身发现了她。
而她,渴望得要窒息,却不敢靠近,怕靠近会辜负那份美好。
一步一步地被吸引、被蛊惑,她无时无刻地提醒着自己,那个男人是毒,一碰即亡,却不由自主。
昨天明明是可以反抗,却屈从了。
她是想见他的,想和他在一起,这一生一世。
有些事明明可以预见,而有些人却甘愿做那只飞蛾,就如她。
苍茫的大海波涛汹涌,一弯圆月正从天边升起。
苏槿彦乘着为安和简意轩说话的空儿去中山街买了一些鸭爪和翅膀回来。
为安高兴得合不拢嘴,那家店的卤味可是在本省排得上号的,生意也自然好得很,凭票排队购买。
为安边吃边道:你怎么找到的?那边位置很偏,也不等我一起去,一个人排队多闷。
其实心里想是,早知道上午就该打发他去了。
下次一起去买。
苏槿彦笑道。
你怎么不吃?味道很不错的,尝一个。
为安拿起一个鸭爪试图往苏槿彦嘴边放,但被他躲过。
为安撇嘴,吃东西还真挑。
苏槿彦笑笑,他吃不惯这些,方为安闻起来香的东西,他却觉得味道怪。
花了两个小时排队,方为安吃得开心,也就值了。
晚上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用为安的笔记本,看的是昨晚苏槿彦执意要看的《漫长婚约》。
在打开电脑输入密码时,为安下意识地停下看了看苏槿彦,而苏槿彦则笑得有些勉强。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昨晚的事,为安也不知怎么就打开了《漫长婚约》。
为安看得并不认真,好几处走神了,和《冷山》一样,也是关于等待,关于爱情。
她不清楚苏槿彦有没看进去,只是两人都不说话。
为安在苏槿彦的臂弯里寻找着最舒适的姿势,|Qī-shū-ωǎng|毕竟这个臂弯对她来说还是陌生的。
为安突然觉得烦躁,于是抬头问苏槿彦,我们不看好不好?苏槿彦点头:随你。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随你。
为安笑了,都随她吗?于是将笔记本设置成静音。
继而靠在他胸膛,苏槿彦抚着她的背轻声问道:怎么啦?为安心里有些责怪苏槿彦破坏气氛,这么抱着多好,干嘛说话。
怎么不问问我和他都说了些什么?不怕我们旧情复燃吗?飞蛾扑火(18)复燃了吗?还是一直没断过?为安抬头双手绕上他的脖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正色道:从没断过,满意吗?苏槿彦点头,我的眼光果然不一般,哈哈。
我们明天去哪里?出海,好不好?好。
子建,你喜欢我吗?喜欢。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十岁。
他说十岁开始,为安当然不会相信。
十岁到二十九岁,十九年。
原来他们认识了十九年。
那子建喜欢小安什么?苏槿彦亲着她的脸颊:吵吵闹闹的小安、安静的小安、漂亮的小安、折磨人的小安、全部的小安。
为安显然有些愣住了,这样哄人的话不知他对几人说过,而她却视作只对她方为安一人说过。
第二天上午没雾,两人出海,下午苏槿彦带着她去会了几个朋友。
礼拜一早上才匆匆往回赶。
不知为何没有碰见同住一个酒店的方紫星和简意轩,也许他们在礼拜六当天就走了。
短短两天的旅行,方为安却累得要散架,回到A城时已经接近中午,途中苏槿彦电话不断,两人也顾不上吃饭,各自匆匆回了公司。
没人知道方为安去了S城,但都说她过了一个周末跟换了一个人似的,神采奕奕。
为安自己除了心情好以外,没特别感觉。
下午苏槿彦有来过电话,让她傍晚等他,一起吃饭。
先前她的母亲就来过电话,让她晚上务必回家吃饭,为安只得推了苏槿彦,他似乎有些不高兴,我没人陪。
你也回家陪你母亲吧!你母亲肯定很高兴。
苏珊怀孕了,我母亲顾不上我,你今晚去我那吧?苏槿彦试探着。
不行,很久没住家里了。
明天我去买菜,自己做饭吃,怎么样?说起做饭,想着两人在橘黄的灯下吃着自己亲手做的饭菜,心里暖暖的。
你会做吗?对我这么没信心?那边笑:不是不是,我很期待。
今天真的不能来吗?为安重申:真的不行。
看来只能这样,晚上电话联系。
为安摇着头挂了电话,白少昕正笑吟吟地站在她面前。
什么事这么高兴,谈恋爱了吧?为安没理他,这个尖细明知故问。
如果苏槿彦是主谋,那白少昕则是帮凶之一。
白少昕则继续嬉皮笑脸,上个礼拜车展怎么样?方为安没好气地说了句:没看新闻吗?白少昕手里拿着支笔死命地敲着桌子,你看看,变脸变得多快,接电话时笑得像朵花,现在是对我完全是两个人。
我虽然没人家有钱,没人家帅,但是也不要这么明显,好歹我也是媒人!以前就那么维护他,原来早就暗恋上了。
咳,你不要笔,我还要我的桌子呢。
我要做事了,小林来催两次了,要是下班前不给她,我会被分尸的。
白少昕半认真办玩笑地道:谁敢?然后嘿嘿地笑着走了。
为安摇着头看他离开,然后低头做事,得把事情赶出来,免得加班。
最后为安还是加了一个小时班,匆匆忙忙往回赶。
许久没回家,竟觉得陌生了,今天倒是很齐,都在。
为安突然想起全家人很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心里有些内疚。
父亲是保守的男人,如果没有应酬,晚饭一定会回家吃,而且喜欢一家五口一起,这也是不让方为安搬出去住的原因之一。
用他的话说是,饭都没在一起吃哪里还属于家庭的一分子。
吃饭时颇为安静,连一向话唠的方思婕也信奉了食不言寝不语。
母亲不断地往方为安碗里夹着菜,让她多吃点,搞得方为安像在外面遭了虐待一样。
飞蛾扑火(19)小安晚上就住家里吧?母亲询问。
嗯。
方为安答。
其实母亲让她回家的原因不外乎两个:方紫星向家里宣布了她和简意轩的关系;母亲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交往的对象,或者已经知道了她和苏槿彦的事。
现在看来前者几率大一些,若是平时的方思婕在她一进门就该问两个姐姐同去看车展怎么没有一起回来云云。
其实她以为简意轩会出现在家里的,做足了心理准备,幸好没有,至少要给她缓冲的时间。
饭后一家五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闲聊。
为安嘴里吃着火龙果,盯着肥皂剧,心里却在盘算这家庭会议怎么还没开始,瞄了一眼脸色憔悴的方紫星,她现在这幅样子倒是少见。
回来后为安一直把她当成空气,有问话也是拣最简单的回答,不多聊半句。
肥皂剧告一个段落,插播广告,母亲开口:小安,听说你上周末去看S市了?方为安闻言对于今天的会议主题已经略知一二,去玩了两天。
母亲点头,一个人女孩子家长久住外面不好,搬回来住吧!你不在家,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妈妈,我一个人住挺好的,小婕也去过。
转头向方思婕眨眼,小婕,我那还不错吧?方思婕有些迟疑地点着头。
一直没说话的父亲突然起身发话:小安,跟我进书房。
为安皱起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干嘛要进书房。
凭着经验,进书房准没好事。
为安的眼光移向母亲,希望获得求救,母亲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父亲背手站在窗前,为安走进怯怯地叫了一声:爸爸。
方父才转身,让为安坐下。
自己也在就近的木椅上坐下。
小安最近工作如何?方寓年问。
还不错。
这份工作也算是得心应手。
在外面这么长时间,心情好些了吗?为安点头。
有交往的男朋友吗?为安矢口否认,没有。
她和苏槿彦说好了不结婚,他们的关系无须让家人知道。
方寓年点着头,你姐姐说她有交往的男朋友,想带回家,你的意思怎么样?为安心里暗笑,这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如果她反对,他们就不在一起了?笑话,当初背着她在一起时怎么没问问她是否同意,不想想她是否会伤心,现在倒好,借着父母来表示尊重吗?再说,他们要结婚还是分手又和她有什么相干的。
爸爸,姐姐找男朋友那是她的事,何必问我的意思。
小安,只要你不同意,我绝不会让那个小子进我们家门。
方寓年开口坚决,你姐姐也被我和你母亲训过了,真是难为你。
早就料到了他们不会反对这桩婚事,凡是大女儿决定的事,他们都不会反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父亲给了她那么一点颜面,至少过问了这件事,而不是等到婚礼时才通知她说你姐姐要和你的前男友结婚了。
她仿佛掉进了一个冰窖里,冷得直打哆嗦。
爸爸,我不同意他们就不结婚了吗?即使他们结婚,我和你母亲也不会出席。
我不同意!说完这四个字,为安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恶毒。
这样做除了能逞口舌之快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敲门声响起,母亲辛素英走进来,满脸笑意,你们父女两个有什么话不能让我知道的?为安起身低头叫了声妈妈,辛素英揽过她的肩,好了,小安难得回来一趟,让我们母女几个说说话。
去吧,去吧!飞蛾扑火(20)为安随辛素英上了楼,事情过了么久,本应该缓过来了。
可不知为何在她母亲怀里的那一刻眼泪止也止不住。
她并不是有多爱简意轩,也并非非他不嫁,这一点在分手前自己就非常清楚。
若是以正常方式分手,与他交往的是陌生女人,也许她也不会有多伤,多恨。
作为母亲的辛素英,此时也只能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好了,乖孩子,不哭了。
拿过纸巾,帮为安拭泪,她们母女何曾这么亲近过?长久以来为安一直处在这样一个尴尬的位置,不是最聪明的,也不是最漂亮的老二。
她一直努力上进,可惜天资不够,后天的努力往往差强人意,上不了一流的大学,也没有读父亲喜欢的专业。
母亲嘴上说着,女孩子家家的,懂得生活就行。
最贴心的仍然是她聪慧的小女儿。
性格如此的为安也从不去争什么,既然这样就随遇而安好了。
努力工作,有适合自己又愿意娶自己的人就结婚,这样的人生虽平淡却也安稳。
那些跌宕起伏的戏码也只是在小说和电视剧里上演,谁说平淡就一定是无滋无味呢?你也知道,你爸爸很少发脾气,前天晚上你姐姐说了你们的事当时气得把茶杯都摔了,紫星还挨了一巴掌,脸昨天还肿着呢。
辛素英叹气,一直引以为傲的大女儿竟然做出抢妹妹男朋友这样的事,难以置信。
上个礼拜六两夫妻一晚上没睡觉,在他们看来是家门不幸,难怪二女儿离家出走。
辛素英自责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对女儿关心太少;方寓年则在反省他的教育方式,自认为家教严格,这等让人耻笑的事绝不会出现在他家,但偏偏是他最为信任的大女儿。
以前妈妈是蛮喜欢那个小子,和你也般配,一直以为会是二女婿,所以才会催促你们的事。
小安,作为父母来讲,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希望你们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
当然,要你一下子原谅你姐姐也是不可能的。
你们姐妹都是我们身上掉下的肉,流着一样的血,我们也不会偏向谁,这些话我昨天也和你姐姐说过。
为安像个木头一样听着,对啊,流着一样的血。
不知道方紫星和简意轩在一起时是否有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思婕送手机进来,告诉方为安说有电话。
走到阳台,回拨过去。
沙哑的嗓音,一开口苏槿彦就听出她刚刚哭过,怎么啦?为安笑着揉眼,刚刚看了场赚人眼泪的电影。
你吃饭了吗?你眼泪还真多。
晚上住家里吗?我想见你。
不是说好了明天我做饭的吗?黑暗中为安的嘴角开始往上弯。
这并不影响我们今天见面,我手上还有一些工作,两个小时之内去找你。
你别来了,我也还有事,晚上早点休息,开了一个上午的车很累。
那好吧,我做完工作再给你电话。
返回房间时,方思婕和母亲已经不在了。
为安在床头坐了半晌,才拿上围巾和包,出门打算和父母说一声,回公寓。
方紫星站在她门口,似乎在等着她。
方紫星对方为安总是有一种恐惧,她一直在逃避,不想面对。
她知道为安恨她,厌恶她,甚至不愿意和她说话。
小安,我们聊聊好吗?方为安停下脚步,冷冷地说了句: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无话可说,真的无话可说。
为安不想听故事,和父母告别,打的回了公寓,手机调了静音,洗了个澡蒙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很早就醒了,打开手机有两通未接电话,都是苏槿彦的。
看着那一排数字,为安有想回拨过去的冲动,想想才六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飞蛾扑火(21)下午下班方为安去超市买了几个简单的菜,其实没有煮过一顿正式的饭,心里没有底。
下午她忙里偷闲,研究了一下菜谱,打印了一份出来,打算照做。
苏槿彦很准时,菜刚端上桌就到了,他还在玄关处换鞋就闻到了香味,我苏某人真是有福气,能吃到方二小姐亲手做的饭。
边说边向卫生间走去,洗完手出来看着桌上的两菜一汤,木瓜炖排骨,你要丰胸吗?抬头端详着方为安的胸部,为安一阵尴尬,买木瓜时倒没想到有丰胸的功能,手上的抹布扔向苏槿彦,知道的还不少,这是给你美容的。
苏槿彦哈哈笑:我想也是,你不需要。
说得为安脸颊泛红,有过肌肤之亲却也不是老夫老妻。
除了汤以外,红烧鱼和青菜的味道并不是很好,盐没控制好,味道偏咸。
这一点为安自己也知道,小心翼翼地问苏槿彦,是不是难以下咽?苏槿彦为了鼓励她明天继续,只得违心地称赞道:汤鲜味美,非常不错,要是盐能少放一些会更好,明天再接再厉。
为安自知是个套,也甘愿往里钻,嘴上却说:美得你冒泡。
饭后苏槿彦很知趣地收拾碗筷,笨手笨脚地收拾厨房,为安没去帮忙,但也没闲着,收拾客厅擦桌子,还哼起了歌,新学的《今天你要嫁给我》。
寻常夫妻一般,做着这些不起眼的琐事,然后倒一杯茶,一起坐在沙发上看书看电影,听《最浪漫的事》,会让人以为真的就可以背靠背地变老。
事实则不然,苏槿彦从厨房出来,本想拿出电脑准备工作,浴室哗哗的水声让人心猿意马。
饱暖思淫欲,他苏槿彦也不过是凡人一个。
客厅透亮的吊灯换成了橘黄的壁灯,走进卧室,他将台灯打开,解下领带,做足了准备工作,仰面躺在床上等待美人出浴。
为安一出浴室就感觉气氛不对,橘黄色的灯光好生暧昧。
客厅没看见人,打开卧室的门,苏槿彦果然躺在床上,见她站在门口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冲她不怀好意地笑着。
为安一步一步走向他,心里也有半分羞怯和紧张。
褪去睡袍,里面只剩下一件丝质吊带睡裙,她是有意而为之。
人们常说想要抓住一个男人,必须先抓住他的胃,而她要多管齐下。
为安先吻的他,从唇到脸颊、眉眼、耳垂、喉结。
她突然发现,一直以来都是她主动要开始的。
一夜情那晚是,酒店那次也是,今天主动的也是她。
懊丧之极,想她方为安活了二十几年何曾以这种姿态对过什么人?苏槿彦扯下她的睡袍,真丝睡裙下春光无限,轻笑,手在腰间不安分的游移,小安这是在勾引我?为安帮他解衬衫纽扣,呼吸明显紊乱,狠狠地咬着苏槿彦的下唇道:我要让你爱上我。
这样的话语让苏槿彦通体膨胀,把为安钳制在身下,含着她的耳垂,你永远不需要这么做。
为安被他撩拨得酥痒难耐,他知道她的敏感点,她咯咯地笑着: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