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如想象中的顺利。
两人见面的瞬间,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为安站在荒凉的田埂上等着苏槿彦一步一步走向她。
那一百米的距离仿佛没有尽头,苏槿彦脚步如千斤沉重,他甚至暗暗希望一直走下去,在看得到为安的地方一直走,一抬头她就在那里对他微笑。
醉心的微笑让他心碎。
他特意冲了个澡,刮了胡子,喷了一点古龙水,看上去神清气爽,而她双手交缠着,努力让自己微笑。
在这四天里,她一直没落泪,即使绑匪给她巴掌,拿着药逼她也没有泪,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坚强。
无声地相拥,苏槿彦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去拥抱她,抱得太紧,为安以为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
那样痛,她却希望可以再痛一些,痛到可以让她死在他的怀里,那样就可以地老天荒。
他将她拦腰抱起,走向百米开外的车子。
每走一步脚下就比原来更重一百倍,每走一步他的心就往下沉一点,,似乎自己踏上的是死亡之路,走到车边这个世界也就总结了。
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连表情都是多余的。
为安静静地伏在他的胸口,沉稳的心跳让她安心。
她终于觉得自己是活着。
静默而狭窄的空间有的只是两人清浅的呼吸。
许久终于开口,声音有气无力,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仿佛达到了一种极限,为安泪如雨下。
在那些凄冷的夜晚,他和家人成了她的支柱。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熬过了最后一个夜晚的,那种恐惧对她而言是前所未有的。
她甚至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绝望。
苏槿彦俯身亲吻她的额,仿佛是在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傻瓜,傻瓜,这不是好好的吗?为安往他的怀里缩了缩,我害怕。
苏槿彦喃喃地说着:对不起,小安,对不起。
为安没有说话,他身上的古龙水味让她沉醉,闭着眼贪婪地呼吸。
苏槿彦俯身盯着她瘦成巴掌大的如纸般煞白的脸,一秒也不敢离开,怕眨眼间从他怀中消失了。
苏槿彦手抓过她的小手放到嘴边亲吻,为安不适地皱了皱眉,有些疼。
苏槿彦看着她手上青紫的勒痕,有一把刀在他的心上慢慢地划着,滴着血。
为安睁开眼,他显然是刻意打扮过的,穿得一丝不苟,下巴连一点胡楂也没有。
只是洁净的脸庞有一种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清瘦,双眼布满血丝。
为安心里一阵抽痛,他已经很久没合眼了吧?伸手抚摸他的眉心,我没事,真的没事。
他又皱眉了。
傻瓜,不疼吗?为安摇着头,轻轻地叫着:子建,子建。
苏槿彦紧张地问:哪里不舒服吗?我只是想这样叫你,能这样叫你真好。
为安无声地笑着,我们回去好吗?再坐一会儿。
窗外很安静,很空旷,刚刚他还闻到了春泥的气息。
苏槿彦低头亲吻她的脸颊,冰凉的脸颊。
用自己的肌肤给她温度。
他不敢吻她的唇,怕自己玷污了她。
情海沉浮(28)其实现在她更需要躺在床上静养,他却自私的将她囚禁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不肯放手。
他突然想,若是两人就这样死去该多好。
我们这样抱着一起死去,好不好?为安问他,而后又轻笑,我真是自私,我们还有家人。
苏槿彦静静地看着她,我也和你一样自私。
两人相视而笑。
苏槿彦的手机响起,紫星的电话,她很担心你。
为安接过电话,喂了一声,那边就哭出来,弄得她不知所措。
死丫头,让我担心死了。
为安笑了,我好好的。
姐,孕妇哭可不好,宝宝该伤心了。
那边破涕为笑。
死丫头,好吧,我不打扰你们两个了。
为安有些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爸妈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你不要说漏了嘴。
小安,你要好好珍惜,他对你真的很好。
为安听着方紫星哽咽的声音,没说什么,收了线。
她晃动着手中崭新的手机,你发脾气了?紫星本来要来接你,我不让。
苏槿彦答非所问。
为什么?我不想被打扰。
司机也被他打发走了。
陷入了沉默。
为安静静地蜷缩在他的怀中,汲取着他所给予的温暖。
这样的沉默太久了,久到苏槿彦以为为安睡着了,久到他以为两人都忘记了发生过的事。
|Qī-shū-ωǎng|毫无由来地,他又开始空捏着手,手心渗出细密的汗,有些黏稠。
手臂的力道加紧了一些,随之响起的是手机的按键音。
再平凡不过的按键音听在苏槿彦耳里却刺耳之极。
他生生地恨起了方紫星,若不是她来电话,小安不会把手机拽在手里,就不会有打破宁静的按键音。
如果没有按键音,那么他不会想任何事,只是抱着她。
抱她也即将成为一种奢望。
深吸了一口气,苏槿彦艰难地开口:小安,我要结婚了。
嗯?为安没听清。
苏槿彦低头撩开为安腮边的发丝,又重复了一遍,我要结婚了。
为安看着他笑着低声地问:和谁?她明明是在问:真的吗?和莫晓彤。
为安的脸瞬间凝固了,可后来又笑开,脸埋在他胸口,子建,我没力气开玩笑。
婚礼已经开始筹备了。
新娘是我对吗?对不起。
为安倏然坐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她和他的脸只有一寸的距离,他的呼吸喷在她脸上,热热的。
对不起。
过两天媒体就会登出这则消息。
为安懵了。
突然间,她从苏槿彦的眼里看到了一抹冷漠与疏离。
氤氲。
为什么?你知道的。
他的表情始终平静。
子建,我再问你一次,是真的吗?为安梗哽咽着,她希望苏槿彦能拥她入怀,恢复以往的温柔,笑着说:傻瓜,我怎么会?可是苏槿彦没摇头也没说话。
为安恍然间明白,原来她的幸福被买断了,用那五千万。
她是应该知足的,从没想过自己的命能这么值钱。
有些人终究不是自己命里的,不管有过怎样的相知和相遇。
为安睁开了苏槿彦,双手抱胸,自己斜靠在后座上。
她的脚还有些疼,失去了那双臂膀浑身发冷。
为什么会有如此的反差?她与苏槿彦对视,他明明看见颤抖的她,却无动于衷。
为安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错觉,只是她经过这一劫后产生的不良错觉。
为安摇着头,泪水扑簌而下。
天公真是应景,刚刚阴阴的天,现在居然下起了雨。
情海沉浮(29)苏槿彦看着她脸上的泪水,反而笑了。
你为什么老是动不动就哭?男人讨厌女人哭,会觉得心烦意乱。
原来要分手的恋人,连哭也成了一种罪过。
为安擦了擦眼泪:子建,是因为我的赎金对吗?对于赎金,你不必有负担。
没有花钱,一分钱也没花。
况且你要知道,这点钱对与我家里也不算什么。
为安冲他喊:你骗我,我分明听到绑匪和你说要赎金。
没有骗你的必要。
明天媒体刊出这则消息,苏莫两家控股的公司,股价马上会大幅上扬。
说着这些,苏槿彦的嘴角微微上扬,然后黯然地低下头,小安,对不起。
我很感谢你对我的一番情义。
其实我的每一段感情都不超过一年,我会和每一个女朋友上床,会向每一个女朋友求婚,我常常把‘我爱你’三个字挂在嘴边,因此我的女朋友们都对我深信不疑。
就像我父亲说的一样,我是他的儿子,身上流着他的血,本性不会变。
我不会为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
苏槿彦的视线越过为安停留在茶色的玻璃窗上。
窗外细雨霏霏。
其实去日本之前就想和你说这些,因为当时这些事还没确定下来。
我这个人很贪,最好是能够坐享齐人之福,但我光明磊落。
这也遗传了我父亲吧,我父亲对我母亲从不隐瞒什么。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和莫晓彤说一声,我们可以继续保持这种关系。
说实话,我还是很喜欢你的,请相信我会把大部分的时间留给你。
为安木木地听着这席话,没有任何感觉。
突然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狠狠地给了苏槿彦一个巴掌,鲜红的五指印在那张俊朗的脸上。
如果现在手里有一把刀,她说不定会捅向他的胸口。
心蓦地撕痛起来,为安揪着胸口的衣服蜷缩在了车座上,泪水无法抑制。
双手手腕上青紫的勒痕暴露在空气中,触目惊心。
她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苏槿彦伸出左手替她擦眼泪,怎么又哭了,嗯?右手在她的手腕处轻轻摩梭,突然眉头紧蹙,柔声问道,疼吗?为安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哭着问:子建,你爱我吗?苏槿彦倾身去吸吮她脸上的泪:傻瓜,当然爱,只是不够。
你说过很爱很爱的。
为安嗓子嘶哑,吃力地叫着。
小安,很爱很爱不代表我能放弃一切。
共荣辱共进退,也是你说的。
苏槿彦坐正目视前方,身家利益总是排在最前面。
原来是这样,为安默然了,甩开想要抱她的苏槿彦,他是在同情还是在怜悯她?此刻他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又成功地撕裂了一个女人的心,还是失落她没有答应做妾?为安急急地打开车门,下车。
只是想远离那辆车,那个人。
他是魔鬼,把她带到天堂,让她飘飘然,顷刻之间又亲手把她抛向地狱。
他也是刽子手,扼杀了她所有的希望和梦想。
为安冒着雨漫无目的地奔跑,没有方向。
对着空茫的漫无边际的田野傻笑,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终于知道万箭穿心是什么感觉。
当苏槿彦抱住她的那一刹那,她已经不会想任何事,听着苏槿彦在她的耳边说:你不要这样,让我送你回去,最后一次。
她开始哭着挣扎,不断地打抱着她身体的手臂,只是越是挣扎,那双手把她抱得越发紧,抱得她浑身发痛。
最后兴许是累了,她停下了,连呜咽声也没有,整个身体往后靠在他的胸膛。
仰望天空,目光没有焦距。
嘴里不停地低念着共荣辱共进退这六个字。
苏槿彦的头不知何时埋进了她的颈窝,湿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肌肤上,眷念无比。
那里传来喑哑的声音:那天说要给我的惊喜是什么?情海沉浮(30)惊喜?天空乌云翻滚,雨势必会加大。
回想起苏槿彦去日本那天上午,他们通着电话,她仰躺在沙发上看蔚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朵洁净飘逸。
他笑着说她把所有的坏脾气都给了他,说她已将他视为最亲近的人。
那天上午她做了很多事,忙忙碌碌……为安突然对着天空笑了,在这场感情战役中她一直都处于劣势。
几乎把一生的情感都心甘情愿,毫无保留地给了他,奢望着能够换来同样的情感,奢望着天荒地老。
最终遍体鳞伤,一败涂地。
与其说被他伤,不如说是被自己伤。
对于你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嗓音出奇得平静。
苏槿彦乞求着:告诉我吧!所有都是你给的,你也毁灭了所有。
为安喃喃地说着,对他说,也似对自己说。
天空中的雨点开始变得稠密,雨水顺着她的脸颊,脖颈一路往下,一片冰凉。
还记得吗?你那天说特别想我。
是的。
他不知道那天他的母亲和她说了什么,让她心多寒。
全世界都知道她争不过莫晓彤,而她自己却傻傻地和情敌说子建是他的……放开我吧,我想回家。
她想她的母亲,她想单纯的小婕,想她的父亲,甚至想方紫星。
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恨她了。
让我送你好吗?我求你了,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小安。
找一个有点小帅、工作稳定、脾气温和的男人结婚。
以后再怎么想念也不要见面。
那些埋藏在内心的从未诉说过的往事,就让它慢慢腐烂。
不,我想自己回家。
听,这雨声,敲碎了多少离人的心。
苏槿彦放开她,她的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口上。
为安木然前行,渐行渐远,直至倒在雨幕之中。
白色的床单、白色窗帘、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眼前不停的晃动,为安想睁开眼,任凭怎么努力眼皮也抬不起来。
又昏睡过去,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这样了,也许是潜意识里不肯醒来。
睡梦中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有人死死地握着她的手,贴着她冰冷的脸,却不肯开口和她说半句话。
她知道那是谁,她不肯醒来,怕一醒来那种有他的感觉就消失了,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似乎忘记他抛弃她这个事实。
在凄凄的哭声中醒来,手依旧握成拳,只是拳中空无一物。
床边趴着的方紫星正在抽泣,为安无力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叫了一声:姐姐。
方紫星猛然间抬头,看见脸色苍白的为安睁眼冲着她笑,惊喜中慌忙擦了擦眼泪,死丫头,终于醒了。
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不是好好的吗?都五六天了,就一直这么昏睡着,我都急死了。
方紫星拢了拢她的发,感觉怎么样?想吃点什么?我回家给你做。
为安望着天花板,微弱地问:他是不是来过了?我闻到了气息。
方紫星半天才醒悟他指的是谁,摸着她的脸心疼地道:小安,我们先养好身体,那些事以后再说啊。
姐,我真的闻到了他的气息。
傻妹妹,他没来。
为安呼了一口气,姐,你把孩子生下来吧,我们一起养。
没有父亲不要紧,有姨妈,有外公外婆,让宝宝姓方。
方紫星哭着点头:好。
小安,我舍不得。
我知道,我理解。
小安,对不起。
为安摇着头,姐,你不必说对不起,我是心甘情愿的。
闭上眼,她竟发现自己没有流泪,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我还从来没听过。
不知为什么为安突然很想了解方紫星和简意轩的感情,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怎么结束情海沉浮(31)方紫星的心似乎被刺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讲她和简意轩,我们两个人是也有五六年了吧,认识他时我二十一岁。
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对他一见钟情,我们……One-nightstand,后来一直断不了,就连出国后也没断干净。
我们两个都是不甘寂寞的人,他在国内找女朋友,我在国外找男朋友,即使是这样他依旧会出国看我……后来我回国发现他和你在一起,我简直崩溃了。
当时我很矛盾,我要在爱情和亲情中间做选择,恰恰在这时,他来找我……我当时真的着魔了,我也不想为自己辩解,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他了,他现在不要我也没关系……你说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为安看着方紫星眼中闪动的泪光,她也是全心爱着简意轩的吧,就如她爱苏槿彦一样。
只是那么不凑巧姐姐喜欢的人和为安交往过。
真心喜欢过吧,不然不会那么狂热。
在为安面前,简意轩一直是护着方紫星的。
她的内心其实是不确定的,对所有感情的不确定,你也别难过,男人都一样绝情。
被妹妹这样安慰,方紫星反而笑了,我已经不难过了。
看报纸了吗?方紫星无奈地点着头,我去找过他,他什么也不肯说,想必他也为难。
别恨他,你们也算是爱过一场,不像我。
他对你怎么样,我们都看在眼里。
为安回来第二天,各大报纸就刊登了苏莫两家联姻的消息,可谓是亲上亲,无论是情感还是利益都是最大化。
尚以为为安在旅行中的方寓年勃然大怒,却毫无办法。
苏槿彦与为安并未订婚,两家父母也没有正式见过面,儿女之事也不好横加干涉。
方母则是每天长吁短叹,担心小女儿,又在念叨着,这是作的什么孽,大女儿要做未婚妈妈,二女儿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为安神思有些恍惚:曾经说过要共荣辱共进退,可是他那天说身家利益总是排在最前面,姐,我是他们家赎回来的对吧?这事我问过了,他说是他父亲想办法摆平的,没花钱。
方紫星叹着气抹眼泪,事到如今,你也别多想,他不可能再回头了。
妹妹,这都是命。
命?为安看着憔悴的方紫星,连她这么高傲的人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姐,你先回家休息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再陪你坐一会儿。
我打电话给妈妈,让她给你做点好吃的。
他们很担心你,我和他们说你去旅行了。
我没胃口。
靠营养液怎么行?我让妈煮你喜欢的蟹肉稀饭。
方紫星拨了电话,和母亲说为安回来了,不太舒服,让她煮些稀饭。
要挂电话时,为安拉了拉她的袖子,接过电话无力地叫了一声:妈妈。
电话那边声音似有些沙哑地应了一声,听到母亲的声音,为安心里五味陈杂,妈妈,我想你,我想你。
对于为安,她现在想着的只有母亲,只有在母亲的臂弯里才会觉得安全。
她们母女之间极少这样表达,辛素英听了不免感慨,小安,你等着啊,妈妈很快就过来。
方紫星回家接母亲。
病房并不大,为安却觉得冰冷空旷。
摸了摸小腹,拿起床边的座机,拨了苏槿彦的电话,很快通了,你好,苏槿彦。
听到他的声音,为安不知该说什么好,呐呐地应了一声:是我。
我知道,有事吗?我在开会。
为安的心似被利剑刺了,捂着胸口,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等一下去妇产科,你有权知道。
情海沉浮(32)电话的背景极其安静,为安听到苏槿彦吸气的声音,随后毫无感情地说了一句,我知道,随你怎么处置。
原来变了心的人可以这么伤,她听见了自己心裂开的声音,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奇怪的是眼里居然流不出一滴泪。
明白了。
嘟嘟的忙音传来,为安坐在床头愣了半晌。
起身拖着虚弱的身体进卫生间洗了个澡,收拾干净后出了病房,去妇产科拿了些药,回到病房就着温开水喝了。
吃完才反应过来,她和苏槿彦是同一种人,无情无义。
所以她没有立场去指责苏槿彦,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女人,做这种事连心里挣扎都没有,毫不留恋,她会遭到报应的。
晚上方紫星有事出去,说晚些时候回来陪床。
父母来看她,让她打发回去了。
关了灯,闭上眼,她能感觉到下体汩汩流出的血液,就当是一次例假,默默承受。
苏槿彦的话语随你怎么处置徘徊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她像处理垃圾一样处理了她与他之间可能维系的唯一纽带。
为安腹部传来隐隐的痛,用手轻轻地的揉着,额头开始冒着细汗。
隔壁传来嘤嘤的哭声,医院有哭声再正常不过。
只是伴随着那哭声,她听见了另一个婴孩的笑声,生命正在她的身体中消逝,而她是凶手。
给予了它生命,又亲手杀了它。
那笑声听着比哭声还让人心碎,让她害怕。
她想逃亡,却不知该往哪里逃。
跌跌撞撞中进了一个怀抱,是她一直在找寻的,让她眷念无比的怀。
她顾不上那么许多,就往他的怀里钻,死死地抱着他,哭着和他说:我害怕,我害怕。
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发,低低地安慰她:我在,别怕,别怕。
她开始变得安稳,不再哭泣,呼吸变得平静。
只是手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手指透过他的衣服,试图陷进他背上的肌肤,以此来证明他是真的存在。
黑暗中只有彼此的呼吸。
为安仰面看他,想象着他的样子。
冰凉的泪落在了她脸上,是他的泪。
她以为这个男人这辈子只有切洋葱会掉眼泪。
可是他为什么又要哭?杀人的是她,不是他。
腾出了一只手替他擦眼泪,手还没碰到他的肌肤,他就急急挣脱了。
随着吱呀的门声,黑影消失在门外。
她跌坐在床边,一切归于宁静。
如我再遇见你在多年以后我将何以致侯唯沉默与眼泪——拜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