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2025-03-22 08:06:57

一息、两息、三息……室内寂然无声。

苏央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瞧瞧情况。

杏色的帷帐轻晃,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人影。

再一定眸,那人身高八尺,一张脸如刀削斧刻,英俊异常,此时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这不是卫潇是谁?卫潇出声:央央,起床了。

嗯。

苏央再不好装睡了,被子往上拉,盖住雪腻的脖颈和布满红霞的一张脸。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手上骤然一松,被子从身前滑落的一瞬间,苏央赶忙扯过被子遮住。

卫潇的眸色渐渐暗沉下去,便是苏央动作快,他还是看到了漂亮的春色。

昨晚他扯着雪白画布肆意揉皱作画。

今日如雪的肌肤上便出现斑斑驳驳的红,像是雪白画布上挥洒的朱砂,妖冶又靡丽。

真是荒唐过头了。

苏央被卫潇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出声:夫君,你出去,叫沉香给我拿件衣裳来。

她昨日沐浴完,就穿了一件月华裙,偏那裙子一开始就被卫潇撕成了两半。

现下床上连一件贴身的小衣都没有,总不能什么都不穿就下床吧。

沉香正在院子里喂绵绵吃早饭,不必唤她过来。

卫潇早已准备妥当,她走到榻边,将一套叠好的衣裳递给苏央、小衣、中衣、襦裙、半臂一应俱全。

这一套是我方才从柜子里拿出来的。

苏央接过衣裳,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碎布帛。

昨晚之前,那还是一件月华裙。

苏央一双圆圆的眼睛瞪着卫潇,终是觉得还不太解气:坏夫君,别以为给我拿衣服就算完事了。

昨日撕坏的裙子呢?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卫潇似是早有准备,放软了声音哄道:昨日晚上撕坏的月华裙,我会赔你一件一模一样的。

苏央点点头:好……不对……她霎时反应过来卫潇的险恶用心。

赔她一件一模一样的月华裙,然后晚上再扒掉吗?夫君这是吃肉吃上瘾了啊。

苏央咬了咬牙:夫君想的倒美,你就算赔我一件,我也不会再穿这种裙子了。

那件月华裙月华裙经过改良,设计的初衷就是为了看到,而非挡住少女身上的风景,除了勾起男人肮脏的坏心思,没有任何旁的作用。

不是一件,是十件。

十件?苏央不敢置信。

我早上已命京城最好的裁缝铺赶制了十套不同款式的月华裙,若是一切顺利,今日晚上便能送来。

苏央:???她的夫君能不能同她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让裁缝铺赶在今日晚上送来月华裙?还有那十套不同款式的月华裙,究竟有没有一件是正经款式?厢房。

用过早饭,婢女给卫夫人揉肩捏腿。

卫夫人眯了眯眼睛:昨儿我听潇儿房里有动静。

婢女笑了笑:奴婢今早听净室伺候的姐妹说了,昨日晚上将军一共叫了七回水,一直折腾到早上天亮呢。

当真如此?七回。

那证明他儿子那方面没有问题。

不光没有问题,还天赋异禀、十分能干。

那他离抱孙子也不远了。

卫夫人哼了一声:先前几回我派婢女盯着潇儿和她媳妇还一起糊弄我,我还以为潇儿当真不行呢。

没想到今日送了她一个大惊喜。

说罢站起了身,拿了纸墨:我要给我的老姐妹们去个信,让她们暂时别动旁支过继的心思了。

还有潇儿这一身蛮力,想必他媳妇儿昨晚吃了不少苦头,你从柜子里拿个东西,你现在给潇儿和他媳妇送过去。

卫夫人让婢女送来的是消肿止痛的药膏。

这药膏可谓及时雨。

一晚上的磋磨将少女娇嫩的肌肤折腾的又红又肿,连走路都磨得难受。

偏位置特殊,不好与旁人道,更没法请医师过来瞧瞧。

苏央谨慎地看着卫潇手里的药膏:我自己来。

你看不见,不好涂药。

说罢,没等少女拒绝,顺势握住少女纤细的脚踝,熟练地分开她的腿,俯身下来。

涂药的时候,苏央的腿轻颤着,一张脸红了个彻底。

坏夫君,不要脸。

卫潇闻言也不反驳,只是笑:夫人从前不是一直想要敦伦吗?卫潇那副冷淡正直的皮囊算是剥了个彻底,苏央生气地想,他怎么能坦然自若地说出这种话,便是被戳穿了也不知道忏悔。

简直没脸没皮。

这件事我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是想要敦伦,可她失忆了,实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次,时间那么长啊。

之前在船上的时候她选的小册子上的那幅画,分明是卫潇自己说了不合适,为什么最后还是选的那个姿势。

人好好的把腿掰成那样,万一骨折了怎么办?苏央恨恨的讲:都怪你,臭夫君!话本上都是骗人的。

说好的欢愉和极乐呢?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所有的快乐都是辛苦耕耘而来,而且要付出腰酸背痛的代价。

下午的时候,卫潇带苏央去戏班看戏。

这是个越剧班子,在京城煞是流行。

卫潇没看过几回戏,只想着苏央会喜欢,今日早上便令许二订下了雅间。

两人到戏班子的时候,底下已站了不少人。

今日唱戏的是几个都是名角,一出场便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

小二看了卫潇一眼,他看那冷漠疏离的面孔和周身矜贵的气度,便知来人非富即贵。

而且,定然很不好惹。

小二殷勤地将两人引上楼,唾沫横飞地吹嘘道。

您这边请,咱们是京城最大的越剧班子。

您若要瓜果酒菜,尽管跟咱讲,咱这什么都有,没有咱跑腿给您买!话音刚落,小二便发现卫潇压根没有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全然落在了身旁的女子身上。

那方才看着跟冰垛子一般的男子几乎换了一张面孔,同那女子说话的时候,眉眼间全是纵容和温柔。

就连那女子坐下的时候,他也要先瞧上一眼椅子是否脏污。

小二只好又问了一次:两位有什么需要点的吗?卫潇这才转过身同小二说:要一些水果和零嘴,不要酒。

苏央喝不了酒,上回一喝身上便过敏起了红疹子。

今日的戏唱的是一出才子佳人的新戏。

他本以为比起《窦娥冤》之类沉重的主题,这场戏应当更合苏央胃口。

可惜他实在猜错了。

看到一半的时候,苏央打了个哈欠,眼中有盈盈的水光:夫君,这戏好无聊,我许久没看过这般无聊的戏了。

讲爱情的,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戏。

又不是讲爱情的就是好看的,这戏是当真无聊。

今日的戏有名角撑场,因此看的人破多。

可惜虽然唱念虽然做打功夫俱佳,但故事老套,看了开头便能猜到结尾。

是那种书生和小姐两情相悦,可惜富贵后抛弃小姐的老段子,一点也没有让人看下去的欲/望。

卫潇心中萌生出一个想法,这新戏许多都是由当世流行的话本改编而来,若是他让人将他与苏央的话本改编成戏曲,倒不失苏央恢复记忆后一个更好的凭证。

卫潇微微笑了笑:下回带你听一部有趣的。

苏央开心地说好。

一曲戏演完,中间有一刻钟的空隙。

屋子里待的闷,卫潇牵着苏央出门,靠在栏杆上透气闲聊。

两人所在的雅间是二楼,能订得起雅间的都是贵客,卫潇一打眼,便看见几个朝中的熟面孔。

其中有不少娶了妻,可手中牵着的佳人,却不是他在宫中节宴上看到的那个。

卫潇的视线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太久,她的目光微微凝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如云似雾的发髻上插着一根桃花钗,而现在,那钗子往下偏了些,连带着发髻都不太整齐。

钗子歪了。

嗯?方才你靠在椅子上听戏,许是那时候不留心磕歪了钗子。

说罢,便动手帮苏央将桃花钗子扶正。

少女乖巧的站在原地,一双清润的美目注视着卫潇,檀口微微张着,能看到贝齿的雪白,桃花似的唇瓣鲜润红艳,极大地激发男子的征服欲。

卫潇扶完钗子,粗粝的指腹划过苏央的唇,在少女柔软的唇瓣上轻轻按了按。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男子的轻笑:卫将军倒是颇有情/趣。

一个穿着锦衣的男子踏着步子走近。

他的相貌清俊,举手投足气度矜贵优雅,瞧着便是长在泼天的富贵中。

苏央回过头去看,脱口而出:九皇子殿下。

九皇子萧临云是贤妃的长子,但在诸位皇子中不算受宠,也不算毫无存在感,最近被皇帝放到礼部锻炼,上回主持的祭祀受到了圣上的嘉奖。

卫潇怔愣一瞬,转过了身子,对他行礼致意。

他温和地笑笑:今日殿下怎么来了戏班?碰到了故人,来看看戏,顺便叙旧。

卫将军呢?带着内子来出来看戏解闷。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直到第二幕戏开始,才道了告辞。

回了雅间,台上的旦角已经出场,一段念白惹得台下欢呼鼓掌。

卫潇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于递玫瑰酥的空隙,偏过头,似是不经意地问苏央:你怎么会记得九皇子?苏央失忆之后,并没有见过九皇子。

若是失忆之前,倒可能在宫中的节宴上见过。

今日苏央能准确地认出九皇子,只能说明,她的记忆在慢慢恢复。

记忆在恢复,先想起的不是他,而是不相干的旁人,卫潇的心里五味杂陈。

苏央不知晓卫潇的所思所想,随口道:可能因为他长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