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2025-03-22 08:06:58

明月东升,繁星满天。

风从窗户的缝隙溜进来,带来夏日草木的清香,混合着屋内燃烧的蜡烛气味。

苏央抬眼的时候,恰好可以看见窗外萤火点点。

央央,喝这样一碗避子汤可以了吗?苏央错开男人的眸子:暂时……可以了。

苏央的臀不自觉挪动了两下,可她忘记了她正坐在卫潇腿上。

稍一挪动,反而促起了男人某处的糟糕反应。

苏央天灵盖都麻了一片。

方才她为什么要故意去坐卫潇腿上!卫潇沉静地望着怀里的少女,一双眼睛似乎在问怎么办。

苏央深吸一口气,想从卫潇腿上下来:夫君,我把碗拿走。

卫潇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苏央,没有评价这种明显找理由遁走的行为,男人粗粝的大掌拢住她的细腰。

端碗这种小事,让许二做就可以。

许二正觉得两人亲密的画面既杀狗又十分辣眼睛,闻言赶紧顺着台阶下。

夫人您坐那不用动,奴才这就把碗端走。

许二上前,拿了碗还贴心地将门带上,连门缝都没给留一条。

明月高悬,门口侍卫是新来的,看许二出来,抖擞着精神问道:是将军有事吩咐吗?许二用那空碗在那侍卫脑袋上敲了一下:一会儿听到什么动静,可别傻乎乎地闯进去。

新来的侍卫顺着许二的话点头,似懂非懂。

屋内。

卫潇将少女的乌发拢到脑后去,温热的手掌贴着少女纤细的脖颈,安抚似的将她抱在怀里。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央央有什么想说的吗?卫潇,你……男人一双眼睛有洞察人心的力量。

苏央知道,这一刻,卫潇问的不是药,而是她是否愿意在这一刻同他将一切摆上台面。

可她要从何处问起呢?从她失忆开始?问他究竟有几分戏弄几分真心?问他为什么到今天也不戳破她已经恢复记忆的事实?苏央心思百转千回,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想,却不敢去戳破那层最后的窗户纸。

几番犹豫后,她开口:避子汤的口感如何?卫潇已做好了坦诚相待的准备,却没想到苏央骤然问起的是这个。

他灼灼的目光落在苏央的脸上,苏央匆鸵鸟似的闭上了眼睛。

卫潇的唇线拉直了,布满冰霜的眼中满是笑意:还行,就是苦了一点。

只是苦了一点吗?苏央有些心虚,她为了折腾卫潇特意让药师放了十倍的黄莲。

连药师听了她的要求都直皱眉头,生怕她弄出人命。

不过卫潇没有被药苦死就好。

央央要尝尝吗?卫潇突然道。

尝什么?苏央尚未反应过来,马上就知道卫潇要她尝的是什么了。

男人的一张俊脸便在她面前骤然放大。

他的唇覆上他的,许是因为刚喝过药的缘故,卫潇唇上的热度有些灼人。

他的口腔中还残留着苦药的味道,偏偏他要撬开她的唇齿,恶劣地将那避子汤的苦味渡给她。

苏央起初是虚与委蛇,男子与女子力道的差别本就极大,仿佛为了惩罚她的不专心似的。

男人的软热的舌愈发深入,挤压着口腔中的空气。

迫使苏央唇齿间逐渐溢出羞人的声音。

少女眼雾迷离,氤氲出茫茫的水汽。

在男人的引导下,逐渐食髓知味地投入进去。

潮湿、温热。

业精于勤、荒于嬉。

许是这段时间卫潇恶补理论,以及两人时常实操的关系。

卫潇的技术的确精进了不少。

相比起过去,现下她的确更能感受到接吻的快乐。

但黄莲毕竟是黄莲,便是再好的吻技也没法让人沉浸进去,苏央唔唔两声,痛苦地皱起了眉头,连喉咙都被苦得发紧,几次三番推着他的肩头。

动什么?卫潇用手掌压着她的后脑勺。

苏央没了办法,只好在卫潇的舌尖重重咬了一口。

男人倒吸一口凉气。

终于松开了她。

桌上摆着一盏冷茶。

苏央拿过茶盏猛灌一口,剧烈地咳嗽着:太苦了,我就没吃过这么苦的东西。

她究竟造的什么孽啊,往避子汤里加的十倍黄莲竟然最后给自己尝了,真不知道是谁报复谁。

卫潇语气淡淡:我方才喝了一整碗。

苏央沉默良久,将心比心:要不要让许二拿罐蜜饯进来解苦?不必了。

卫潇拿过方才她喝过的茶盏。

纵然他的舌头被苏央咬出了一个不小的伤口,可男人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痛楚,淡定地用茶盏里的水漱口后,吐出的水中有明显的血丝。

苏央想起方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咬着牙重重道:还以为你当真心甘情愿喝避子汤,原来等着这事,不愧是老谋深算的卫大人,什么都算计得到,孔明他老人家也没有您厉害。

卫潇苦笑,他若是当真是什么都算计的到便好了。

比起有没有孩子,我更在意你的想法。

若你开心,我们便是一辈子不要孩子也无事。

这话称得上离经叛道,这世道,即便不是王公权贵,普通的庶民中,也有大把的男人因为妻子生不出儿子纳妾休妻。

哪有男人肯主动断子绝孙的?可即便说得动听,她同他早就和离,哪来的一辈子?苏央的心砰砰跳快了几下,她试图从卫潇脸上找到玩笑的痕迹。

可她对上的却是男人沉默认真的一双凤眸。

苏央扭过头去:油嘴滑舌。

不是油嘴滑舌,不是戏弄,只是喜欢央央才这么说的。

你如今怎么这么……苏央斟酌良久,终归没唇舌间徘徊的两字说出。

卫潇笑了笑。

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他从前也觉得喜欢二字过于轻佻,只有那些留恋花丛的纨绔子弟才终日把这种话挂在嘴边。

可如今行将失去才恍然惊觉,若是爱人不在,今后连轻佻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两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说穿,可心中早已分明。

既是如此,两人自是没法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待下去。

待到苏央离开,许二进门第一句话便是:夫人她是不是……卫潇点头:她应当已经看出来了。

许二像卫潇请示:那您打算如何做?是放夫人走,还是硬将夫人留下?不知。

许二头一回见到卫潇没了主意的时候。

那一回北戎截断粮草,火烧城池,卫潇也镇定地杀伐决断、反败为胜。

可眼下,他似乎真的不知道该拿夫人如何是好。

卫潇转头看向窗外,手掌抓住桌子一角,手背上的青色血脉明显凸出。

许是实在没有做恶人的天分,这几个月的琉璃梦境终于破碎,他的心中竟有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