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日日地热起来。
大理寺和刑部的一同努力下,证实了太子的种种恶行。
而最不能为皇帝容忍的,是太子在朝中收买朝臣、笼络人心。
皇帝大怒,将太子幽禁在东宫。
六月底,出了一件大事——太子从幽禁处逃出,带兵逼宫。
卫潇带着禁军平叛,兵败后,太子大笑着用刀自刎。
同被幽禁一辈子的江清漪相比,不知谁的命运更加凄惨。
皇帝受了重伤,身子一日日的差下去,前往京郊行宫养伤,将朝政全权交给了四皇子代行。
苏央午睡起来的时候,外头的阳光恰好通过窗牖照进来。
卫潇坐在黄花梨木桌前,手中捧着一本书卷,骨节分明的手翻动了一页,书页发出哗啦的响声。
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漆黑的鸦睫跳跃着暖黄的阳光,棱角分明的侧脸显得柔和了不少。
他抬起眸子,目光落在醒来的苏央身上。
苏央如今以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她的身姿纤细,小腹却微微隆起,像是矮矮的丘壑。
脚因为怀孕微微浮肿,不便再穿绣鞋。
于是,卫潇让人准备了柔软结实的棉拖,便于她在屋中活动。
卫潇你看我做什么?目光相会,苏央对着他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少女的笑容如同蜜糖一般甜蜜可爱,此刻刚刚睡醒,柔美的脸颊还带着一片薄红,像抹了胭脂似的。
卫潇嘱咐道:先别急着动,等我过来再起。
他没有叫婢女,而是将苏央扶起,弯下腰,骨节分明的手拿起棉拖,套在苏央小巧的脚丫上。
医师说孕妇不可一直躺着,要多活动活动才对胎儿有利。
苏央每日午睡醒后,便会在卫潇的陪伴下走一会儿。
今日是在屋子还是去院子里走。
就在屋子吧,外头太晒了,我想等迟些太阳落山再出去同绵绵玩一会儿。
好。
微风吹拂,书架上的书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架子上原先摆着的都是兵书,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先是多了一本《爱情内功》,而后多了越来越多的话本。
苏央好奇地朝他走过去:你方才是在看话本吗?苏央每日晚上都要听着话本入睡,卫潇大多是白日先看上一遍,到了晚上再念给她听。
卫潇的声音低沉温柔,念话本的时候格外好听。
不过,今日倒不是如此。
不是。
卫潇递了桌上的一本书给苏央。
苏央念出书名:《好爹爹守则》。
书中写的是孩子从出生前到十岁的注意事项。
从父亲需给孩子购买的物件,到早教启蒙的方法,可谓一应俱全。
可他们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呢。
少女抬眸看他:会不会准备的太早了。
不早。
自打苏央怀孕以来,卫潇就让人采购了一切孩子出生后所需的物件。
从小桌小床,到衣服鞋袜,一应俱全。
只是,新家具上了漆有不好的味道,不好直接搬进孕妇的房间,摆在库房里散味。
卫潇打算等他们的孩子降生,再让人将家具搬进屋子。
夜晚安寝的时候,卫潇照例给苏央念了话本,在苏央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你今日别去净室了。
苏央犹豫了一下才说,医师说怀孕初期不可以敦伦,但过了头三个月,只要不弄得太激烈,其实是可以的。
卫潇的目光落在苏央面上良久,男人的视线将苏央薄薄的脸皮烤得通红滚烫,苏央忍不住咬住了下唇。
她说的虽然是真心话,但这样的邀约对一个姑娘家还是太直白了些。
她恼羞成怒地捶了卫潇一拳。
卫潇,你到底要不要?暖黄的烛光照在纱帐上,映出两道纠缠的身影。
半个时辰后,卫潇的唇上沾着透明的水光。
苏央面色绯红,气喘未匀。
素了几个月后,她的身子较过去还要敏丨感些,卫潇富有技巧地稍稍挑丨逗,便软成了一波秋水。
那刻意节制的情丨事,并未因为动作的小心缓慢便失去乐趣,反而在缓慢与小心翼翼当中,带给她全然不同的刺激与体验。
卫潇又有所动作,苏央以为他还要换个法子继续,她抓住他的手,警觉地问:你做什么?我想听听孩子有没有在动。
刚刚四个月,听不见什么动静吧。
可以听见的。
卫潇贴在苏央肚子上,听了一会儿。
便是知道理应听不到,苏央却也莫名抱了期待:怎么样。
我们的女儿很乖,安安静静的。
苏央扑哧一笑。
什么很乖,分明就是什么都没有听见嘛。
四个月大的胎儿连医师都诊断不出男女,卫潇怎么就确定是女儿了。
俗话说女子一孕傻三年,苏央觉得傻的分明是卫潇。
卫潇看出苏央在笑话他,倒也不恼。
屋内的蜡烛只剩下一小截,光线暗了许多,可当少女的侧脸被照亮时,依旧显得娇美柔和。
如今已过了子时,当是新的一日。
卫潇日夜将这一日放在心上,早已想过无数的话术,可真当这一日来临时,却只剩下紧张。
央央,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去年的今日,他们订了一年之约。
他答应她,若是一年后,她想要走,他绝不会拦她。
苏央自然记得,不过此时她却装了傻:什么日子?一年之约。
苏央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那我可得好好考虑考虑。
嗯。
卫潇的面上竟然当真露出几分紧张。
苏央亲了亲卫潇的鼻尖:好啦,不逗你了,我不走啦。
秋天的时候,顾菱儿的孩子先出生了。
四皇子为着朝中之事忙得脚不沾地,那一日却也守在产房门口,一直等到母子落地的消息才松了一口气。
苏央去看望顾菱儿,是在孩子出生的三天之后。
小婴儿躺在婴儿的摇床上,不哭也不闹,苏央拿着拨浪鼓逗他的时候,还对着苏央咯咯笑了笑,实在是乖巧又可爱。
彼时顾菱儿躺在床上,身子虽虚弱,中气却还很足。
都说酸儿辣女,我怀孕的时候吃了这么多辣,生出来的竟然是个臭小子,也不知以后会不会是个娘娘腔。
苏央被顾菱儿逗乐了:不会的,这孩子没准还有大福气在后头。
太子已死。
皇帝本就身体亏空,自太子逼宫那回受了伤,身子一直不好。
如今一直是四皇弟代行朝政,若圣上有一日驾崩,皇位最可能的就是落在四皇子手中。
这孩子既是嫡又是长,若能平安长大,资质不差,可能就是未来的太子。
希望如此。
顾菱儿叹了一口气,自是明白她口中的含义。
只是皇帝尚在,便是在行宫养病,这种话题也不好多言。
她的目光落在苏央的肚子上,眼睛亮了亮。
央央,我们订个娃娃亲吧,若你生的是个女儿,就让烨儿娶了她。
苏央摇摇头,笑着道:这种事,还是得看孩子们自己的意思。
指腹为婚,虽是大人的一番好意。
孩子们却不一定领情。
到时候闹出矛盾,反而伤了两代人的感情。
不过,事情并未能让苏央纠结这些。
苏央和卫潇的孩子出生在一个寒冷的冬日。
不是姑娘,而是个胖乎乎的小男孩。
两人商量了好久,才定下孩子的名字。
大名叫卫南璋,小名叫阿玉。
取的是如璋美玉的含义。
先前苏央还笑话卫潇的《好爹爹守则》看的太早,孩子出生后,卫潇所看的《好爹爹守则》便发挥了作用。
小阿玉极为聪颖,小时候就不似寻常婴孩那般吵闹,在卫潇亲历亲为的照顾下更是成长迅速。
卫潇白日教他念一首诗,晚上就能跑来背给苏央听,一个字也不带差的。
苏央担心卫潇有揠苗助长的趋势,让卫潇慢些教阿玉,卫潇答应的第二日,阿玉便找苏央哭诉爹爹变坏了,不肯教他东西了。
苏央目瞪口呆,一个两岁的孩子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学习。
吃饭的时候,苏央夹了一筷子鱼给卫潇,问道。
你小时候也像阿玉这样吗?卫潇回忆了一番:应当比他还要勤奋些。
苏央叹为观止:不愧是卫将军。
还唤卫将军?明知卫潇想听的是另一个称呼,苏央却还装着傻:那唤卫潇?卫潇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语气竟有些幽怨:你若是再不唤我夫君,孩子懂事了怕是要以为我们关系不好。
那好吧。
苏央娇娇软软地拖长了音调: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