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宥齐那晚又昏睡过去两次,翌日中午才算是彻底清醒。
谢临月第一时间和赵敏报了平安, 但赵敏因为工作原因, 实在脱不开身,于是谢临月便自然而然的接过陪护工作。
大病如山倒,赵宥齐整个人面如土色, 瘫躺在病床上没有一丝力气。
但好在他大脑还算清醒,于是嘴成了他最好用的武器。
月月, 渴了。
生着病的人,说起话来都让人忍不住心疼。
但因为他刚做完手术, 医生还不许喝水。
谢临月只能柔声解释, 哥哥,你现在还不能喝水, 再忍一忍,到晚上就好了。
赵宥齐悠悠的长喘一口气, 眉头也皱在一起, 唉声叹气道:好渴,就是想喝水嘛。
在一边的小白忍不住朝赵宥齐翻了个白眼, 从前拍摄受伤也不见他这样娇气。
现在倒是一分一寸都要哀嚎难受, 恨不得将某人禁锢在床边看着人家。
小白实在看不下去,拿水杯倒了些温开水, 那我拿棉签给你润润嘴唇。
谁知小白刚一上前,棉签还没碰到他嘴唇,哀嚎声便再次响起,好痛呀, 小白, 你不要碰我。
谢临月立刻一个箭步冲上, 脸上写满了心疼和担忧。
她接过小白手里的水杯,说道:白哥,我来吧。
赵宥齐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附和,是呀,要不让月月来吧,小姑娘力气轻一些。
小白看着他那副绿茶模样,牙根甚至有些痒,从前也不见你这么...白哥,宥齐哥哥刚醒来,就不要凶他了。
不等小白说完,谢临月便将人的话截断,白哥,你肯定也很累了,去外面休息一会儿吧,我在这里就好。
赵宥齐眨眨眼睛,好似更虚弱了,月月在就好,你出去吧,凶神恶煞的挺吓人。
好的,我出去了。
小白耸耸肩,但还是不放心道:月月,有什么急事就大声喊我,我就在门口沙发躺着。
谢临月:好的,白哥。
小白刚一出去,赵宥齐便嘟了嘟嘴唇,水。
午后的光从窗户洒入,少年发丝软软趴在额前。
这是谢临月第一次见到除去他冷峻、清爽、帅气的另外一面。
脆弱,令人心疼。
心疼到,她不觉得泪便湿润了眼眶。
或许是见到他从手术室出来那一眼,脸上尽是擦伤,脆弱的像是轻轻一触就会碎掉的纸张。
那种直击心底的揪心,此后数年都会很难忘却。
怎么又哭了?谢临月放下水杯,将脸颊上的泪抹去,没有哭。
赵宥齐轻笑,视线始终定格在她脸上,嗯,那刚刚是被哥哥帅哭了?谢临月被他逗笑,嗔怒一句:讨厌。
赵宥齐立刻连声‘哎呦’道,不行了,又难受了。
月月讨厌哥哥,可太难受了。
谢临月瞧着床上的人,明明几个小时前还生死未卜,现在便已经开始逗趣自己,没有讨厌哥哥,我是心疼你。
心疼到,她不敢去问现场发生了什么。
就仿佛,只是听那一过程,便如同再次失去他一次般。
-赵宥齐是第二天有的力气,可以活动上肢。
医生查房时都不由感叹,还得是年轻人的恢复能力,现在看来我们担忧的初阶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之后就好好静养,再观察两天拍张CT。
谢临月连连道谢。
你这小妹妹真的是感人呀,整个VIP特殊都知道了。
都知道VIP特殊病房有一个身份不一样的患者,身边没有大人陪着,只有一个小妹妹自他住院以来寸步不离。
谢临月羞涩一笑,随即便撞进赵宥齐瞳孔内。
他温柔注视着自己,然后宽厚的手掌攥住了她软软小小的手。
谢临月心悸动荡,那只被突然抓住的手,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我家月月,令人感人的可不止寸步不离。
赵宥齐说着,视线落在了他手腕上的黑色平安符。
求过平安符的人怎么会不知道红绳和黑绳的区别,除非是感动方丈,才会将终日供奉于佛前的平安符送给有缘人。
医生:你们兄妹感情真好,那我就继续查房了,好好休息,多睡觉。
送走医生,谢临月才抽出自己的手。
她手心内早已沁满汗粒,潮湿如海。
但谢临月心里还是有些许的不开心。
为什么是兄妹?和哥哥说说,额头上的伤是不是去求平安符弄得。
赵宥齐歪头看她,问道。
谢临月摸了摸额头,还有明显的疼痛感,不小心弄得。
那要多不小心,就差破皮了。
真的就是不小心。
赵宥齐拍了拍床边,示意她走近。
万一留疤怎么办,脸对于演员多重要,还需要哥哥多强调么。
赵宥齐忍不住说教,也是担心极了。
谢临月轻抿唇角,视线向下,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孩不敢直视人眼睛,我知道错了。
哥哥没有责怪你。
赵宥齐语气随即软下,他哪里舍得怪她。
在生命一点点流逝时,很多事情如跑马灯一般在他脑海回溯。
然后便是有一个小姑娘以后没有自己撑腰,可怎么办。
算了,如果真的毁容了。
大不了就嫁给哥哥,两辈子,哥哥也养得起月月。
啊?谢临月瞪大眼睛。
觉得自己错失了一个机会。
过来,涂药。
赵宥齐发现她受伤后,第一时间便要求小白带着她去看医生。
谢临月乖乖过去,将脸凑到他方便的位置。
真是小姑娘,哥哥受着伤,还要照顾你。
近在咫尺,那张过分清隽的脸一同被清晰放大。
因为接连住了几天院,他下颌和脸颊有已经泛出青灰色胡茬。
虽是带了几分沧桑感,可还是让人忍不住十级心动。
谢临月眨动眼睫,移开视线向下看去。
赵宥齐穿着病号服,宽厚的肩膀将衣服撑得饱满。
他并不是瘦弱的体型,但还是因为病来山倒,胸、膛前空荡起来。
昨天晚上小白给赵宥齐穿衣服时,她站在旁边看了一眼,身上全是淤青。
月月是又难过了么?赵宥齐放下药膏,用指腹的温度去推开乳白色膏体,你一伤心,哥哥真的都想要愁白头了。
谢临月觉得自己这几天将接下来一年的泪都哭出来了。
想到他受伤要哭,看到身上的淤青要哭。
他稍一喊痛,就心疼的眼眶发烫。
最好便是,她能时时刻刻看着他。
她也真想,时时刻刻守着他,哪都不去。
但也有棘手的时候,随着赵宥齐逐渐恢复,上卫生间成了一大问题。
多数时间小白在,但也会存在小白去公司处理工作,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情况。
谢临月羞地涨红整张脸,但还要硬着头皮搀扶赵宥齐下床。
他还不能使上全力,所以便整个人挂在她身上。
肢体的过于紧密接触,于两人都是撩拨。
赵宥齐手臂挪移不开,便直直压在谢临月胸脯上。
静谧的室内,两人心跳声盖过窗外风声,连带呼吸也是急促的。
手臂触及女孩子绵软温热的胸脯时,就像是看到一株妖冶的罂粟花,你明知有毒,应该注意分寸,可还是毫无避让。
赵宥齐那天觉得连骨头缝都是酥的,身上更是像着了一团火。
一点点侵蚀着他,是病痛带来的不便为他留下最后一丝清醒。
谢临月紧咬唇角,想要拉开他手臂,可稍一动就会听到赵宥齐的喊痛声。
从病床走到卫生间,只需要一分钟,可那天却显得格外漫长。
谢临月将他搀扶到卫生间内,刚想松手。
你松手的话,我一定会站不稳摔倒的。
谢临月看向她,脸色铁青,那我总不能看着你上卫生间吧。
赵宥齐故意逗小姑娘,你闭上眼睛,我相信你。
谢临月:???那还是会听到的。
那我吃点亏呗,谁让哥哥现在离不开你。
谢临月气的想立刻松手。
不逗你了,你把墙角的拐杖给我。
谢临月这才发现门后放着一个拐杖,可以让他将双臂撑在上面保持平衡。
你干嘛不早说。
哥哥看你这几天都不开心,想逗你开心嘛。
谢临月将拐杖给他撑好后,气鼓鼓离开卫生间。
再将人扶出来时,谢临月依旧一言不发。
生气了?...哥哥错了,不该和你开这种玩笑。
认错速度可真快。
月月?多时,谢临月才终于理他。
小姑娘嗡着声音,耷拉着的眉眼满含委屈,哥哥,我不喜欢男生和我开这种玩笑。
赵宥齐点了点头,好,哥哥知道错了。
或许是受伤之后,某种爱意被催化放大。
看到她,触碰到她,就会不想松开手。
哥哥没记错的话,月月今年十七岁。
嗯。
随后便听赵宥齐轻笑一声,语气带笑,今年十七,明年就十八了。
???谢临月不明白他的意思,只看着对方。
赵宥齐:挺好。
什么呀?谢临月更疑惑了。
十八岁,成人了,你说好不好。
谢临月眨巴眼睫,觉得有点道理,那我明年岂不是能收到很多很多礼物。
赵宥齐看着她,笑的像只狐狸。
哥哥你不要笑,你准备送我什么呀?赵宥齐倚向后面的枕头,做思索状,你想要什么?谢临月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那人悠悠接了一句,想要哥哥????还是小姑娘心思细腻,知道有一个男朋友,什么就都有了。
谢临月上下扫视他好几眼,一脸无辜问道:哥哥,你不会是摔到脑袋,现在出现了短暂的神志不清吧?或许是这件事太离谱,所以谢临月根本没有将事情往另外一边想象。
这也导致了赵宥齐十分不要脸的应承下,可能是吧,那你会不会嫌哥哥脑子摔到了,有点傻,就不想要哥哥了?谢临月轻咬唇角,皱着眉一脸严肃看他。
但大脑却十分活跃的运作。
赵宥齐,长得很帅,还挺有钱,一向作风和人品也都不错,这个年龄也基本已定性。
除了摔了一下脑子,存在一些胡言乱语的并发症外。
好像还挺不错。
月月想什么呢?觉得你说,有个男朋友什么都有了,挺有道理。
狐狸笑的更灿烂了。
就是,哥哥。
这个脑子不好,不会影响下一代吧?赵宥齐轻挑眉峰,拖着音调道:月月想的这么长远,都想到和哥哥生孩子了?◉ 43、双向奔赴不想做妹妹。
——摘自谢临月《心动预期》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