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2025-03-22 08:07:03

翌日, 坐在化妆间的谢临月正在看剧本。

化妆师见她神色凝重,又瞥了眼剧本, 心中明了, 今天谢老师又是重戏。

自远黛牺牲后,谢临月的戏份都将会是重戏。

昨晚拍的便是周望舒的杀青牺牲戏,今日许皎皎将会出席那位爱国文豪的葬礼。

对于谢临月来说, 此类情绪激烈的戏份都容易让她产生代入感。

她便需要这样替许皎皎亲眼看着,自己革命道路上的战友一个一个离她而去。

残酷又残忍的, 溺在历史长河中。

今天的妆我给你化得淡一些,眼下的黑眼圈就不遮了。

好。

谢老师, 你们住的酒店是不是有虫子, 怎么你脖子上有个红印?化妆师正在给她上底妆时突然问道。

谢临月大脑快速回溯,咬着后槽牙回了句, 嗯,昨晚我睡着突然爬出来一只。

因为红印很淡, 形状也很小, 所以化妆师并未多想,那可得和后勤说一声, 今天去帮你杀下虫, 幸亏没毒也没伤到脸上。

谢临月挠了挠头,觉得嘴唇尚有些许的痛感。

-1939年, 引导无数人走向抗战的爱国文豪周望舒被害身亡。

他的葬礼只在一个破旧的房子内,寥寥几人甚至没有站满那间小院子。

只因这一路,无数的同行同志皆以血肉之躯先后殉国。

彼时的许皎皎站在人群最前方,她白裙素雅, 曾经天真纯澈的少女也蜕变成为独当一面的领头人。

每个人的新身份和任务我都写在信中了, 回去后再看。

依旧同之前的一样, 此后不见上下级,只凭信物办事。

许皎皎肃穆说道:同志们,让我们再喝一杯离别酒吧,为了革命,为了新中国!饮杯酒,风雪飒飒。

许皎皎再次撑伞没入雪中,只是这次再无人替她拂去肩上风霜。

她终要一人面对这世上离愁,长长久久的眷恋中。

独自抗争的那两年,许娇娇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工作中,只偶尔会趁着夜色去空军公墓看望薛昱霄。

她总会写很多诗,然后一封一封读给他听,最后再烧给他。

她也会在快要撑不住时依偎在薛昱霄墓前,仿佛又回到两人骑马纵驰金陵城的少年时。

只可惜,笑声在梦中,少年的缱绻在心中。

而这一生,他们已经注定无法再拥在彼此怀里。

这些年,许皎皎也看过无数架战斗机从她头顶的天空盘旋而过。

每每那时,她总会驻足仰望,可她知道,无一是他。

但一封封寄出的遗书,好似又都是他。

许皎皎抚摸着冰凉的墓碑,这世上再无薛昱霄了。

而活着的许皎皎,是为了许许多多个殉国同志的信念,为了将这浑浊的世道重新濯清。

但许皎皎的来生一定会是为了薛昱霄,到那时她会穿过山川河流,觅他而来。

与他生同衾,死同穴,做他一人的娇娇。

1941年,许皎皎接到任务,她需要配合上峰同志护送某军区指导员和地下工作者等核心资料转移。

只是在他们转移的途中发生意外,日寇对他们围追堵截,炮火夹击。

子弹、流弹无情的在他们身边落下。

就在一颗炮弹击中矮墙时,许皎皎用尽最后力气将指导员同志推到车后掩护,而她永远被埋进了废墟之中。

许皎皎仰头,透过缝隙望向天空。

她依稀还能听到号角声,虽看似欲雨风来,大厦将倾,所视是黑压压下灰蒙蒙的一片光景,每一秒中都会有人在牺牲。

但她坚信,等第二天的破晓。

定会迎来旧俗瓦解后的新时代,战后的风起云涌,信仰中的国泰平安。

废墟之下,她含笑,说道:阿霄,你来接我了,对么?她想在两人见面时,一定要满脸骄傲的告诉他,如今的许皎皎也是大英雄,不再是从前薛昱霄眼中怕疼的娇娇了。

1941年,隆冬。

许皎皎为掩护同志转移,深埋废墟,英勇牺牲。

时年二十三岁。

OK!许皎皎,杀青!下一秒,镜头内便出现一个穿着白衣的人趴在地上,小心清理谢临月脸上的泥土。

杀青了,乖乖!-被赵宥齐从废墟下抱出的人不出意外的将头深埋在男人胸膛之下,苦涩的泪水浸湿了他胸前衣襟,白色羽绒服也印上了灰黑色手印。

十二月的影视城飘着雪花,赵宥齐直接将人抱回酒店。

终于回暖的体温,呼唤着谢临月,告诉她已经回到了人间。

温热的浴缸,羽白色泡沫包裹着两人,赵宥齐将人揽在怀中。

谢临月还并未全然出戏,她的泪珠似断线珍珠般直往下掉,砸的赵宥齐喘不过气。

不难受了,好不好?细碎而温柔的吻落下,吞没白日里的所有风霜。

月光似水倾洒在地板之上,谢临月坐在赵宥齐怀中。

她泪眼婆娑,以至于眼前人也朦胧模糊。

直到看清他眼中缱绻,才觉得自己如临人间。

赵宥齐的吻逐渐灼烫,源源不断的热源攀缠着彼此。

或许是两人都陷入在某种情绪之中,于是连吻都比平日更要肆意。

赵宥齐摁着谢临月后脑勺,将她扣在怀中,对着人的唇啃咬舔舐,恨不得再融入骨骼之中。

浴缸内的水声在密闭的空间被无限放大,以至于震耳欲聋。

谢临月挺直腰背,被吻得动情而忍不住喉间哼咛。

过了好一会儿,赵宥齐才离开她已然红艳润泽的唇。

只是眼中燃烧的欲望更浓,他先踏出浴缸,拿了条浴巾抱出已瘫软的人儿。

月月出不了戏是么?他轻喘着,将她放到床上,上次那个方法很好用,哥哥觉得可以再试试。

谢临月的呼吸被攫取,吻也再次盛开在她身上。

随后一朵朵艳丽的花儿开在她肩颈、雪峰、腰背。

无力的人儿,只有眼神像只缱绻的猫,声音轻颤着用无骨绵软的手去推他,不要留下痕迹。

赵宥齐闻声轻笑,带着源自于男人的蛊惑,只是那一切都像是引火的棉絮,换来的是更深刻的包裹,月月之后的半个月暂时没有工作了,接下来的时间,你属于哥哥。

-《春风吹又生》杀青后,官微发布了一则‘宿命篇’剧照。

是他们前期年少时纵驰金陵城的剧情,彼时少年风华正茂,少女明眸含春。

【蛙趣,这四个人简直就和书中走出的一样。

】【我宣布,这是最贴原著的选角。

太绝了!!!!】【好甜,不愧是国民初恋,对视那一眼,我想把民政局给他们搬来。

】【醒醒,前面多甜,后面就有多虐。

想想《来信》是怎么把我们骗进去再杀的。

】【你们怕是忘了,他们怎么稳坐的CP排行榜榜首。

】【全靠虐,嘎嘎杀!】【我已经被他俩虐出PTSD了,医生说我这是绝症,除非蒸煮结婚,不然必死无疑。

】【楼上的,我也是。

我比你还严重,医生说我治好了都会有后遗症,除非蒸煮三年抱俩。

】【说一个喜事,月底华语奖!《隐》和《来信》都在参评之中。

】【@造型师,婚纱配西装,不要让我亲自跑去公司教你们!!!】而就在距离华语奖前一周,童悦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剧本。

《一见钟情》!坐在沙发上的谢临月惊叫起身,悦姐,你确定这是给我的?对,而且只给你!《一见钟情》是知名文艺片导演洪静打造多年的力作,从闻讯立项启动,营销号快把圈内的男女演员整整溜一遍。

更有甚者,连息影的云漪和徐杨也不放过。

所以当剧本送到童悦手中时,就像是天上掉了一块馅饼,让人猝不及防。

这是一部讲述青春与梦想碰撞的电影,糅合了热血、成长、现实,男女主年少相识相爱,却又不得不分离,直到多年后才爱情美满。

而更令人津津乐道的便是男女主充满张力的剧情和人设。

春夜,海边,芭蕾,珍珠。

他们一个是乡下的养珠糙汉少年李默,一个是城里过来养病的矜贵娇小姐宛笛。

宛笛第一次去乡下外公家,是大二那年练舞时扭到腿筋,医生建议她静养一段时间。

父母怕她因为错过全国芭蕾大赛而难过,于是便送去海边外公家度假。

大小姐一路郁郁,谁知刚下车,便一脚踩在了泥水里。

崭新的白鞋和连衣裙瞬间沾满泥汁,而坐在田间乡坝的少年李默正□□着上身在笑她。

一向被人仰望的大小姐瞬间恼羞成怒,抓起一块泥巴便砸了过去。

只可惜少年身手敏捷,轻易躲过泥巴。

而李默似乎并不好惹,他吐掉嘴里的草后,径直朝她走去。

靠养殖天然珍珠生存的少年有着一身强健的肌肉,常年因海边烈日炽晒的皮肤呈健康小麦色。

所以他能轻而易举的将人扛过头顶,明明只是想将落入泥泞的小天鹅抱出泥泽,却还是难抵美色摸了一下那比珍珠还要细腻光泽的脸颊。

宛笛沾了一脸泥,怒气冲冲甩了少年一耳光。

就此,两人结下了梁子。

之后,宛笛发现自己无论去哪里都能遇到李默。

而她也在厌烦中对他产生了兴趣,甚至还会故意站在海边跳芭蕾,偷偷去观察李默对自己的情绪变化。

后来宛笛从外公口中得知他是个孤儿,比她年长两岁,靠在海边养珍珠为生。

宛笛明明对人有了好感,却又嗤之以鼻,甚为不屑。

外公只笑,说不少外来商人专来买他的珍珠。

而宛笛不知的是,李默见她的第一眼就心动了。

他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小姑娘,骄矜又傲慢,眼底透满了漠然。

于是他脑海中产生了‘征服’一词。

他们最为炽烈的戏便是宛笛独自去海边钓鱼,她坐在垂钓台,戴着精致的遮阳帽,与四周美景融为一体。

李默潜在海中,拉住她的鱼线,便将那个骄矜的天鹅坠入海中。

春日湛蓝的海水还透着寒意,少女娇软的手臂攀缠在他肩头。

那一望无际的蓝色海面,李默单手环住那纤细腰肢,眼中是少年□□裸的炽热。

原本只是想吓唬一下向来骄傲的女孩,却没想到她会主动吻他。

反被吓到的李默不出意外遭到嘲笑,正值血气方刚的少年第一次生了欲望。

那个春夜的海边,向来被繁星眷顾,那是第一次因为一个女孩亮了起来。

宛笛赤着脚,踩在海滩,明眸皓齿比星空明亮,白皙细嫩的肌肤胜过他养得最好的珍珠。

少女骄矜,掐着腰问他:是我漂亮,还是你养的珍珠漂亮。

少年望着宛笛,一步一步朝着她走去,他眼神炽热,用实际行动回答她的问题。

李默常年养珠,所以宽大而灼烫的手掌布满了粗粝的厚茧。

他一只手箍着人纤软的腰肢,一只手捏住少女下颌抬高与之接吻。

少年丝毫不掩藏情意,哑声道:你好看,我对你一见钟情。

少女笑得如午夜魅灵,这就好看了,小土包子,我还有更好看的...于是,在那个绮丽的春夜海边。

傲慢与偏见撞上了一见钟情的浪花。

谢临月看到这里,红着脸合上剧本。

童悦观她脸色,停下正在敲电脑的手,男主已经定了。

谢临月看向童悦,脸上羞怯情绪还未褪散,定了谁?童悦抿抿唇,似忍着笑,回道:陶一舟。

作者有话说:二更正在制作中~◉ 83、我的方向我的爱人我们好似对彼此都有很强的占有欲。

——摘自谢临月《月亮港湾》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