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 他给了他一瓶丹药,并未告诉他做什么,只道:此物名为断情丹, 服者忘情减苦,断情绝爱。
服了它,她就再也不会想他了......沈怀琅别开视线, 冷声坦言。
我不会给她服任何药物。
黑衣人低声发笑,良久良久, 起身慢慢靠近于他, 最后只一言。
你会用上的,沈都督.......他轻轻淡笑,直身离去。
沈怀琅瞧望桌上的瓷瓶, 良久良久, 最终慢慢收入手中。
但即便如此, 他也未曾想过真的给她服用此物。
然, 命运弄人, 他没想到傅湛会反悔.......***********视线缓缓清晰, 耳边的语声依旧,清风混着泥土的气息飘入窗中,吹动沈怀琅的衣衫。
一名婢子打扮的女子从沈老夫人身边儿回来。
主人, 傅湛派了女暗卫跟在宋姑娘身边,查验宋姑娘饮食。
沈怀琅听罢微一抬手,让婢女退下了, 冷冷地扯了下唇角。
五日已到,药已入心, 傅湛便是神也将无力回天。
****************暴雨如注, 车轮滚滚, 傅湛的马车就近停在了相府。
几人扶其下车,入了凌霄阁。
男人坐于暖阁中,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只手攥着胸口处的衣裳,呼吸有异,人看上去极虚弱。
何太医早下了药方缓解心痛,此时搭上傅湛脉搏,但只刚一碰上,傅湛便抬手挡了开,并未让他瞧看。
大人......傅湛什么都未说。
这感觉他已经很熟悉。
何太医担忧道:大人刚刚吐了血......傅湛没有二言,只抬手,让他退了下。
太医前脚走后,赵全德便把傅湛扶到了卧房床上。
大人休息一下,奴才这就遣人去接夫人来。
傅湛很虚弱,但仍说了话。
不用了,雨太大了。
赵全德一怔,大人?傅湛慢慢扯下了衣服,躺了下。
他便就那样安静地躺着,然脑中根本平静不得,太医的话,那一些字眼不断灌入耳中心中,凄然嗤笑。
原来,他伤了她.......但他想不起来。
他只觉得心痛难耐,心中憋闷的仿若要窒息了一般,但他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出现在他梦中二十五年。
但他对他们的前世一无所知。
当夜,他确是直到最后也未派人接她前来,只听了暗卫报她一切安好的消息.......******************镇国公府,承安居宋依依与公爹婆母祖母回到傅家时夜幕刚降。
大雨未停,但小了许多。
宋依依洗漱后钻进了被窝。
时辰虽然尚不算晚,然外边天被压得很低,且已经持续许久,便给人一种入夜很久的错觉。
宋依依一夜也未提及傅湛,倒是婢子兰儿提醒了她。
大人怎地还没回来?宋依依听闻后也只是摇头,再接着便一言没有了。
时辰还早,瞧着夫人水灵灵的眼睛眨来眨去,精神的很,也无睡意,兰儿与之说了会儿话。
夫人没有觉得自己对大人变了么?宋依依听闻唇瓣嗫喏两下,看着婢子,起先没说出话来,过了一会儿,点了下头。
兰儿问道:为什么?宋依依说不上。
我不知道。
一夜,傅湛未归,宋依依也是全无感觉,甚至翌日一早听得朝中罢了早朝,她也无知无觉,心中所思所想唯一点。
他以前不是日日长在朝中的么?那么喜欢操劳政务的人,今儿竟然不上朝了。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也没有想着询问一番。
临近正午,相府那边赵全德过了来。
夫人,大人生病了,昨晚宿在了相府,人现在亦在床上.......宋依依这才知道缘由,听闻后亦没说话,顿了好一会儿。
那......我去看看他吧.......赵全德笑脸相迎,连连点头应声。
而后,宋依依由着婢子给披了衣裳,抱上了小猫,同赵全德出了府去。
一路相安。
宋依依重回相府,走在院中想起了初入之时。
那会儿也是赵全德领着她一路行着,只是说话的内容略有不同。
眼下从赵全德口中宋依依得知,府上早已没了旁的女人。
紫缘琬月及着当初被禁足了的妙芙三人早在他二人成亲后就被傅湛送走了。
宋依依还有些没想到。
她一直以为傅湛多少是有些喜欢那三人的,否则也不会留她们在府上一年多。
如此想,宋依依也便如此说了出来。
竟然送走了?赵全德笑着应声,是呢,不过倒也并不意外,必然是要送走的。
宋依依奇道:怎么说?赵全德道:因为大人找到依依姑娘了啊!宋依依不解,朝他看了一眼。
赵全德笑着唉了一声。
夫人莫不是从未看出,那紫缘三人长得皆像夫人吧?宋依依摇头,她是未看出。
一旁跟着的兰儿恍然。
啊,果然如此。
赵全德笑,是,那位妙芙姑娘啊,是脸型特别像夫人;紫缘姑娘是眉宇之间,琬月姑娘是鼻子........否则夫人以为大人怎么会独独留下她三人。
她三人当初还百般刁难夫人,临走那日皆清楚了,清楚了这短暂的福分是借了谁的光,呵呵呵......哦。
宋依依是才知道,抱着小猫的双手微微攥了下。
这般没一会儿她到了凌霄阁。
进来时,傅湛正睡着。
宋依依没过去,放下了猫,轻手轻脚地在一旁看了看,坐到了一边等他醒来,恰好挨着他的衣服。
她转过头去看见,拿起来给他叠了叠,衣上散着一股好闻又熟悉的香气,混合着他身上的气味与龙涎香。
宋依依喜欢闻这个味道。
她眼睛缓缓地流转,鬼使神差地便就把他那衣服拿了起来,慢慢地置于脸旁,一寸寸,缓缓地嗅了起来,嗅了好久,都舍不得放下似的。
这般嗅着嗅着,一张帕子从他的衣中掉落。
宋依依捡了起来,然在捡起了帕子之后,人突然微微怔住,手也是颤顿了一下。
地上,还有着一个东西,竟是她的小像。
宋依依怔怔地瞧着,看了好一会儿,轻轻拾起那小像,拿起来端详。
那像画的极其细致,是她,确切的说,从发髻上看应该是前世的她。
她轻轻地抚摸,摸了良久,也记起了前日园中小皇后与她说过的话,脑中想着:他竟然真的一直把她的小像带在身上,且,她留下的女人,原来竟都和她有关。
她记得她爱他。
可是现在,瞧着这些东西,听着那些话,她怎么毫无感觉。
这时,床榻之上有了动静。
宋依依做贼一般,动作虽从容,但心里略紧张,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小像与帕子放回他的衣中,缓缓地站起了身。
似乎与此同时,纱幔相隔,那男人睁开了眼睛,朝她这边看来。
你醒了......宋依依走了过去,拉开纱幔,对上了他的眼睛。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唇无血色,但眼睛依旧,深邃迷人。
自从昏迷三天三夜醒来,记起前世与他的种种后,宋依依每次看到他的眼睛都特别想哭,但此时无感,除了觉得他生的好以外,什么特别的感觉都没有。
傅湛答了话。
嗯。
男人微微笑笑,慢慢起了身。
宋依依小手过去,扶了他一下。
但他对她来说太重,宋依依快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便差一点没吭哧出来,软软柔柔的身子使劲儿推着他,也没把他推起来。
傅湛被她弄笑了,抬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挡住了她。
没那么严重。
宋依依哦了一声。
她记得她每次病了后,都得要他把她抱起来才行。
傅湛轻轻巧巧地起了身,倚靠到了床榻上,视线又朝她落了下来,看了她好一会儿。
她的眼睛还是那般纯净,宛若麋鹿一般,无辜又透着天真。
傅湛伸手,拉了她过来。
宋依依坐在了床边。
傅湛开了口。
此时与你说这些,你大抵是已经听不懂了......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笑。
你昏迷之前,我还在想,我爱你么?你提出和离时,我亦在想,你怎么可能离开?即便离开了,离开了便就离开了。
我好像不愿低下身来,不愿认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