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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2025-03-22 08:07:35

走出归隐堂时, 一缕阳光照射到男人脸上,入目时让裴焱有种岁月消逝之感。

两个时辰,他将前世种种看过, 虽已竭力平复良久, 但那种亲眼看着秦玥香消玉殒的彻痛却始终难以消退。

就像是一个深深的烙印,印刻在心上最脆弱的位置, 只要想起, 就钝钝地疼。

暖阳的光线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 他缓了缓,问守在门口的端阳:秦玥呢?那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 仔细听, 却能察觉到带着几分颤抖。

端阳恭敬抱拳:回殿下, 秦姑娘仍在小佛堂。

——一个时辰前小佛堂内香气袅袅, 四角雀纹铜炉里燃的是极好的清心香。

秦玥独自跪坐在蒲团上, 朝一脸慈悲的佛祖金像拜了拜,虔诚道:佛祖在上, 信女无意冒犯, 实在是迫切想要告知兄长自身的下落才出此下策, 万望佛祖不要怪罪。

许是觉得还不够诚心, 她又道:若信女此次能够顺利联系上兄长, 一定回来虔诚还愿, 以谢我佛慈悲。

话毕, 她又结结实实朝佛祖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上前,从衣袖中掏出早已写好的纸条埋入炉灰之中。

小纸条上, 画的是一截梅花枯枝和一个东字, 只有兄长才看得懂。

兄长离开京都前, 曾与秦玥约定,如果他们二人之中不便露面却想要联络到对方,就将画有梅花枯枝的纸条放到林荫寺小佛堂内的炉灰之中。

当初秦沣提出此法时,秦玥尚且不以为然,她堂堂秦府的嫡长女,能发生什么事导致自己无法露面的?可现在想来,兄长此法简直深谋远虑极了!做好了这一切,她重新跪到了蒲团上,闭眸虔心诵读经文。

过了许久,经文堪堪诵读完毕,秦玥想要起身离开,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跪了回去,道:信女还有一事祈愿,近几月信女突遭变故,实在不是心中所愿,如今寄居……也不是长久之法,愿佛祖能赐我良缘,让我早日托付终身,离开是非之地。

小佛堂内烟气袅袅,很是静谧。

秦玥满心都在祈愿上,并未察觉佛堂的小门已经被打开,一人轻步而入,带进些许龙涎香气。

裴焱止住听雪的动作,示意她仍旧守在门外。

听雪望了眼双手合十,沉浸在祈愿中无法自拔的小姑娘,终是闭了嘴,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这一切,秦玥毫无察觉。

她絮絮叨叨了一会儿,自认为足够诚心,佛祖亦已答应助自己择婿,接着道:信女所求并不高,未来夫婿生得需俊朗,家世也要与秦府相当,如果家中人口简单那就再好不过,另外,信女闲来喜欢与三两好友出门游玩,所以夫婿需得是个宽容大度不迂腐之人。

她说了一阵,脑海中蓦地冒出裴焱的沉冷淡漠的脸,俊朗是足够俊朗,就是太……冷冰冰了些,就跟快千年不化的冰块似的。

秦玥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她的夫婿万一也如裴焱一般是冷淡的性子该如何是好?每天面对着这样一张冒着寒气的脸,她一定会怕得吃不下饭的。

想到此处,秦玥重新挺直细腰,虔诚道:当然,未来夫婿需得是个会体贴疼人的,不可……不可像东宫太子那般整天板着脸像个大冰块……说完,她又重新回忆一遍择婿的要求,确认并无遗漏后,小姑娘郑重地向前一拜,算是祈愿完毕。

说了这许久,秦玥膝盖有些疼,嘴里也有些干,她缓缓起身,想要唤听雪进来送茶,莫名觉得身后有道凌厉的视线正注视着自己。

她疑惑地转身,尚未看清身后的光景,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时辰不早,该回去了。

秦玥整个人一颤,显然被吓了一大跳。

她对上男人并不能见底的眸子,见是裴焱,她立时畏惧地退后了一步。

又想起刚才自己拿他当作反面例子向佛祖求夫婿……小姑娘偷偷看了男人一眼,裴焱面上并无任何异样,也瞧不出任何恼怒的情绪,一时倒不好确定他何时进了小佛堂,又是否听到了她的祈愿。

刚才跪在蒲团上的那些话,她说得还……挺小声的呢。

心虚了一瞬,她强撑点头道:好……好啊。

说着,她提裙走到男人面前,颇有些讨好地睁眼说瞎话:听寺里的小僧人说,今日,今日是个好日子,天降祥瑞,预示有天神转世的贵人来此,想来应当是指殿下您。

话毕,她抬起脑袋想要看看对方的神色,发现对方正巧也正垂眸看她。

四目相对,秦玥猛的心头一颤,脸侧轰的发烫。

他怎的……怎的用那种眼神看她。

秦玥心里觉得怪怪的,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裴焱沉沉地锁着她的娇靥,前世记忆中姑娘的脸和眼前的人重合,心口绵密的钝疼又重新泛上来,近乎将人撕扯得鲜血淋漓。

那是种得而复失后的懊悔,亦是种不可再失去一次的小心翼翼。

他的眸光在小姑娘略微泛干的唇上停留片刻,忽而上前靠近她。

秦玥因他的反常,本就心里有了几分戒备,见人忽然靠近,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跟冰块似的人呆得这般近,她后颈莫名有些凉。

一只大掌贴到了她的腰窝,不仅没能让她后退,还往前将她揽得更近。

秦玥双手撑住男人的胸前,别开脸,结结巴巴地道:殿下,做……做什么?她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完,刚才在佛祖面前说的坏话一定被裴焱听见了,所以他才会这样反常。

佛堂净地,他总……总不会猖狂到直接杀人泄愤吧?裴焱虚虚拥着怀里的人,只觉得有种失而复得的满足在心口流淌,他无声地喟叹,轻轻吸了口气,鼻腔中都是小姑娘身上的梨花甜香。

不急,不能急,如果贸然靠近会吓坏她的。

他不能再承受她离开第二次了。

顿了顿,他松开了秦玥,又恢复了往常那般沉冷的模样,道:饿了吗?孤已命人在马车内备下茶点,是现在回去还是再呆一会儿?再和他孤男寡女的在小佛堂里呆一会儿吗?当然不行!小姑娘立刻摇头:不,不了,我有些饿了。

还有点渴,因方才说的话多了些,她想。

裴焱点头,将身子侧开些许,让她先行。

秦玥没敢再看他的脸,心里狐疑为何今日他如此好说话,边提裙快步往外走。

要死了要死了,她再在这里多呆一刻,不用对方动手,她就可以紧张得窒息而亡了!——林荫寺一行之后,秦玥在别院中很是安静了好几日。

一来是因为自己藏身在东宫的消息已经暗中传递给兄长,她只需要静静等待兄长的安排。

二来,自从小佛堂里裴焱突然的转性之后,她就总有意无意地避开他,好似他是吃人的洪水猛兽。

裴焱身为太子政务繁忙,难得有时间空下来,命端阳来别院邀人一同用膳,都被用各种理由挡了回去。

不是身体不适,就是偶感风寒,怎么听怎么假。

听雪倚靠在门边,没弄明白为何屋里头的小妞这般害怕太子,见到远远而来的端阳,她懒得听对方要说甚么,直接道:今日恐怕又是白来一趟。

端阳了然点头,二人就站在廊下说话。

端阳道:殿下今日在前殿会客并无空闲,也没请秦姑娘入主殿,命我来送几匹上好的绸缎。

听雪看了眼他身后婢女手里端着的几匹绸缎,清一色都是水嫩的花纹品相,看质地布料绝非凡品,问:西域进贡的梨花缎?听说今年西域闹灾,统共就送来了没几匹,全在这儿了?谁说不是呢。

端阳摸摸鼻子,也不知殿下是怎的了,今日突然向圣上要了这几匹缎子。

圣上正跟殿下送去的美人打得火热,闻言就爽快的应了。

这几匹缎子一送到东宫,转头就被送到了这儿。

话里话外,都暗示着殿下对秦家小姐的不一般。

他忽而压低声音,问:听雪,你跟我交个底,咱殿下和那位是不是?听雪用葱长的手指头戳住端阳的额头,将他的脑袋往外退开一些,故意吓唬他道:殿下素来厌恶妄加揣测的部下,你今日说的这些话不怕我揭发?还不快些赔罪,求我饶你一命?端阳嘿嘿一笑,忙住了嘴,没往下再问。

可心里已经明白,秦家小姐似乎对殿下并无此意。

要不怎么每回他去请,秦小姐都以各种理由搪塞拒绝呢。

万万没想到,被无数京都贵女肖想过的殿下,也有碰壁的时候。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听雪没再搭理端阳,招呼着婢女将料子搬进别院的小库房。

伺候这位秦家小姐已经有些时日,她知道秦玥素来喜欢这些彰显身份的金贵之物,便做主留下了。

正欲转身查点一番,端阳忽神神秘秘地拉住了她的袖子。

听雪瞪他:放手。

端阳笑嘻嘻道:你可知今日前殿坐着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