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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2025-03-22 08:07:35

裴焱低头看了眼攥住他衣袖的那只手, 纤细白皙的手指紧紧曲着,其上小小的指甲盖透着粉色,圆润可爱。

他喉结微滚, 凝视小姑娘紧张忐忑的脸。

半晌, 他扬声对外:请秦将军进来。

话音落下,秦沣的声音顿停, 很快, 屋门打开的声音传来, 秦沣大步往内,站在了床榻前。

他的面容与裴焱的深邃冷冽不同, 是带着股张扬的豪放, 本就因秦玥失踪积攒着怒气, 见到自己的好妹妹蔫蔫地歪在床榻上, 手里还攥着其他男人的袖子, 他心里立时升起一股无名业火。

深吸一口气,他冷冰冰道:下来。

秦玥缩了缩肩膀, 亦松开了攥着裴焱袖口的手, 低头小声:我病了。

秦沣冷笑:哪里病了?为兄给你治治?真的!我真的病了!秦玥着急, 下意识往裴焱身侧挪了挪, 我肚子疼, 刚才都晕倒了。

声音细碎, 我见犹怜。

秦沣看了眼小几上还剩个底的药碗, 弯腰端起,对裴焱道:烦扰殿下让让,我这不省心的妹妹最是讨厌喝药, 今日偷工减料不肯喝完, 病怕是好不了。

兄长!秦玥气急, 拿眼睛瞪他。

秦沣居高临下回瞪,朝她扬起下巴。

裴焱看了秦玥一眼,起身让到一边:秦将军请。

秦沣半点没客气,坐在了裴焱刚才坐着的位置,余光瞥一眼被挤在一边的裴焱,他心情稍舒,心里头莫名的烦躁也消散了些许。

端着早已凉透的汤药,他舀了一勺递到秦玥唇边:张嘴,喝药。

秦玥愤怒地握紧拳头,错开嘴巴表示拒绝。

冷了的汤药更是苦涩难喝,她不要!更何况,她肚子疼欸,怎能喝凉物?!然而,从小到大,秦沣是唯一一个能治住秦玥喝药的人。

他强硬地将盛满药汁的瓷勺抵到她唇边,声音更冷:秦玥,你别不知好歹。

两人剑拔弩张一瞬,终究有人败下阵来。

好吧。

秦玥扁扁嘴唇,饱含屈辱地喝下一口。

凉透的药汁入喉,比刚才更加苦,更加呛人,她难受得两道细眉皱在了一块。

太过分了,她后悔联系兄长了!兄长比太子可怕一百倍!秦沣像是半点没有察觉到秦玥的不满,强硬地又舀起一勺汤药,抵过去:张嘴,喝。

如此一勺又一勺,汤药被喝得一滴不剩,秦玥委委屈屈地要求:我要吃蜜饯。

秦沣有意罚她,强硬拒绝:这点苦都受不了,出息呢?他就是要让她吃点苦头,省得以后再没脑子地往东宫跑,裴焱是怎样手段的人别人不知,他还不知?住在东宫内,与裴焱这样心机深沉的人如此近,以后怕是被算计得骨头渣都不剩。

她竟然浑然不知,还擅自攥着人家的衣袖不放。

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随意抓着外男的衣裳,成何体统?秦沣越想越气,噹一声放下药碗,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傻妹妹。

蓦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端着碟蜜饯送到秦玥面前。

秦玥本苦得面容扭曲,又被秦沣凶巴巴的态度一怵,已经心生绝望。

见到从天而降的蜜饯,她眼眸一亮,连忙拈起一块塞入口中,甜津津的味道在口内扩散开,满嘴的苦涩才被压下曲些。

秦沣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看一眼秦玥隐隐侥幸又得意的眼眸,他咬了咬后槽牙,转头对上裴焱的凤眸。

两人身量相当,只因裴焱站着,他坐着,无端少了点气场。

秦沣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待与对方平视,他道:殿下不必给她蜜饯,小丫头不懂事犯下错,身为兄长自该修理一二。

秦玥小声辩驳:我没有犯下错!话落,她别开脸,不让床榻前的二人看到她眸中的浅红。

皇后姑姑跪在御书房那晚,没有人出手救她,兄长远在边疆,消息闭塞哪里能过来救她。

恐怕等得到消息,她早就被强行押送到突厥和亲了!她不来东宫求救还能去哪儿!更何况她是迷迷糊糊间闯到东宫的,只是误打误撞,不能算不知礼数!秦沣见她如此委屈又不肯多说的倔强模样,少见地一噎,没开口再损她。

朝中摸爬滚打多年,他怎会猜不到当初妹妹孤立无援的绝境,太子能出手救下秦玥,已算幸运。

可他就是很气!裴焱见秦玥可怜巴巴的模样,眉心也跟着蹙紧,一抹沉痛自眼底划过又很快被他掩去。

将手中的那碟蜜饯塞到小姑娘手中,他转身对秦沣道:秦将军误会,秦姑娘在东宫很是乖巧懂事,合规合矩,并未犯下任何错。

秦玥缩在床榻上小口吃着蜜饯,脑海中忽然闪过那晚在花楼里学习闺房秘术时,当场被太子抓包的场景,小姑娘脸颊发烫,心虚地将脑袋垂得更低。

乖巧懂事她承认,合规合矩四个字听着实在……实在烫耳。

索性秦沣并不信裴焱所言,他负手在后,客气道:多谢殿下仁慈救下舍妹,臣与舍妹多年未见,有许多话想说,可否……剩下的话他没往下多说,裴焱很快会意,点头道:秦将军与亲妹重逢,孤便不打扰了。

话毕,他转身往外。

走了几步,他回身去看秦玥,果然看到小姑娘正怔怔拥着锦被,一副凛然赴死的神情。

男人唇角微勾,极轻地笑了声,对秦沣道:孤就在外面,有事吩咐便是。

此话已经足够客气,甚至有低下姿态的意思。

可秦沣向来觉得此人假惺惺必有妖,心里冷哼一声,面上仍客气道:多谢殿下厚爱。

屋门在身后关上,外头的光亮照进来,又因为关门的动作被统统挡在外头。

秦玥紧张地看着兄长重新坐到了床榻边,额头被对方带着薄茧的手指戳了戳,她熟门熟路地躲开,将身后的迎枕砸了过去。

秦沣单手接住,将迎枕仍在一边,冷冰冰道:怎么,你还长脾气了?你信不信我……哭了?秦玥的确是哭了,而且哭得很是汹涌。

起初是抽抽嗒嗒地掉眼泪,哭着哭着,她越想越伤心,泪珠子更是啪嗒啪嗒地掉。

她胡乱抹了把泪,哽咽道:关你什么事,现在变成我哭也不行了吗!当初被赐婚和亲,是父亲向姑姑提议,你又远在边疆不管我,整个上京都默认我是和亲人选,都在看我的笑话!突厥王子死了,我就要被嫁给突厥老王,那是个能当我爹的老男人,我要是真嫁过去,还不如死在路上干脆!秦沣听得脑仁生疼,心里头更是难受,他缓下语气,摸了摸秦玥的后脑勺:好了,别哭了。

见秦玥想要将他的手挥开,又道:我这不是来了吗?秦玥瞪他一眼,负气地没做声。

在来东宫前,秦沣其实已经将和亲一事调查得八九不离十,如今听妹妹亲口说出,心里头的愤怒更甚。

他咬了咬牙,将那股怒火强行压下,缓声问:和亲人选已改,你一个闺阁小姐久居东宫也不合适,打算什么时候走?按秦沣的意思就是,今时今日立刻马上走,一刻也别多待了!秦玥咬咬唇,小声嗫嚅道:这也不是我想走就能走的。

秦沣淡着语气,明知故问:哦?秦玥抠着手心,斟酌道:太子殿下救下我,让我藏在东宫,其实是担着风险的。

我如今是失踪的人,藏在东宫掩人耳目已经不易,万一出去暴露行踪,岂不是害殿下陷于被动?更何况,现在和亲人选虽改,却还没有动身和亲,万一我被人发现重新抓我去和亲怎么办?屋内寂静无声,秦沣只冷冷看着,等待着她的下文。

还有,当初太子殿下出手救下我,其实是讲了条件的,他让我隐瞒身份一直留在东宫之中。

见秦沣和缓的神色有崩裂的趋势,秦玥赶紧解释:当然,要我永远这样偷偷摸摸留在东宫里的是不可能的,还需一个合情合理的契机借口。

秦沣扯扯嘴角:所以?闻言,秦玥看一眼兄长皮笑肉不笑的脸,最终将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如果京都,哦不,大黎内有一模样家世人品俱佳的公子与我情投意合,不慕名利也要迎娶我入门,兄长战功赫赫,到时在殿下面前求个人情,我岂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东宫了?到时,她既能如愿离开东宫,也能寻到情投意合的夫君,从此和和美美地度过下半辈子,岂不是一件美事!她越想越觉得此计完美,兀自点头,想要再说几句以说服她那位不甚开窍的兄长。

忽然,脑门上被狠狠弹了下,她痛得慌忙捂着额头,脱口而出:好痛!你还知道痛?秦沣眼底都是怒火,比刚才更烈。

他瞪住床榻上尚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人:你真出息了秦玥,老子几年没回来,你脑子里的那些礼义廉耻是都被狗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