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裴焱相处日久, 秦玥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
身子被男人的大掌禁锢住根本动弹不得,她被整个人圈在对方宽阔的怀中,一种快要窒息的惊慌感袭遍全身。
小姑娘再忍受不住, 双手用力推了一下裴焱。
纹丝不动。
正当她想要改推为掐, 唇上的力道骤轻,裴焱稍稍退开些许, 一张放大的俊脸在眼前, 晃得她脑袋发晕。
男人的神色带着痴狂的迷离, 不过只是片刻就已经恢复平静,仿佛方才的失控只是一场幻觉。
秦玥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才能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
夫君方才的反应太强烈,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很是不适应呢。
小姑娘喜滋滋地想, 夫君如此表现, 应当就是心中有她无疑,阿帘果然说得没错, 有时候就该主动些, 才能收获意外之喜。
见外头天色已晚, 她上前半步, 伸手想要去解男人的锦衣。
她体贴地想, 身为妻子, 就寝前自该为夫君宽衣解带。
可她的手尚未触碰到男人玄色的衣衫, 就被裴焱温凉的大掌握住,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小姑娘疑惑且无辜地望着他。
裴焱冷静一瞬,压住想要再次拥她入怀的冲动, 道:此处密件信函太多, 孤送你回厢房。
我不……秦玥本能地回绝, 眼看着还差一步就成功了,她绝不能顺从地离开。
下一刻,身子被打横抱起,裴焱的态度强硬不容商量,嗓音很淡,踏门而出:等处理完手头战事,孤就陪你同寝。
屋外过道的冷风吹着颇凉,秦玥在男人的怀里瑟缩了下身体,反驳道:殿下是一国储君,自然有忙不完的政事。
忙完了战事,必定还会有其他的事,难道夫君要一直与阿玥分房而睡吗?她颇为理直气壮地叭叭叭道:况且,同寝而已,阿玥睡着时很安静,绝不会打扰夫君处理政事的。
她自认为这番言辞很有说服力,期待着裴焱能回心转意,可说得口干舌燥,男人的态度却没有丝毫转圜。
小姑娘只得偃旗息鼓,失望地垂下脑袋。
唉,不会真的被阿帘说中,夫君也许是那等喜新厌旧,见一个爱一个的登徒子么?那日后这东宫就再也不是她一个太子妃。
一想到自己要跟一大帮叽叽喳喳的女人共侍一夫,她就没来由地气闷!胡思乱想间,厢房的门打开,裴焱抱着她直入内室。
屋内听雪与灵儿正焦急地等着,见姑娘被太子完好无损地抱了回来,心里都松了口气。
裴焱将人放到了床榻上,又俯身替她脱了鞋袜,起身沉沉望着她:明日就可以到固城,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睡觉。
秦玥别过脸,闷闷地回了声嗯。
裴焱知道小姑娘在闹脾气,但她所求之事却绝不能满足。
她毕竟尚在失忆中,他不可以趁人之危。
即便此事自己早已等待许久,但绝不是现在。
吩咐听雪与灵儿好生照顾太子妃,裴焱转身离开。
从始至终,秦玥都抱膝坐在榻上不理人,直到厢房的门被轻轻关上,男人身上的龙涎香气渐渐消散,秦玥才从沉默中回神,愤愤捶了下锦被,倒在了锦缎堆中。
听雪与灵儿面面相觑,上前劝慰道:太子妃,您怎的了?秦玥心事重重地从锦缎中抬起脸,看了眼床榻外一头雾水的两人,又将视线转到了藕色的帐顶。
她生无可恋道:我累了,想睡了。
这儿不用你们伺候,先出去吧。
听雪与灵儿再次相视一眼,都察觉出了不同寻常。
不过既然是殿下亲自将人送回,且瞧着殿下神色并无不虞,应当并无大事。
二人稍稍安心,悄声退了出去。
厢房内,只剩下秦玥一人。
她躺在榻上呆愣了片刻,本想就此躺着睡着。
可方才在夫君处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又没来得及喝水,此时平静下来,便觉口渴难耐。
她不想再唤听雪与灵儿进内,就一骨碌爬起身,踢踏着绣鞋去圆桌旁拿茶盏。
小姑娘走得急,又因偷懒没好好穿鞋,脚下一个不稳,重重地往前摔去。
砰的一声响,她的额头磕到了坚硬的紫檀木圆桌边缘,疼得她泪花直冒。
好疼,好疼!秦玥捂着额头站起身,脚上的绣鞋被踢得老远,她赤足站在青砖地面上,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她捏了捏拳头,更加觉得自己可怜,夫君不爱,连这绣鞋,这圆桌,这茶水都要欺负她!额角仍在发疼,口中也更加干渴,秦玥一瘸一拐地挪到圆桌边坐下,扬脖子喝下一口茶水。
蓦地,她脑海中忽然闪过几个残碎的片段,快得让她抓不住画面,可却莫名让她觉得熟悉。
紧接着,耳边隐隐约约响起自己柔弱且带着惧意的声音:皇兄。
皇兄?秦玥兀自消化了瞬这个称谓,心中更加疑惑,她不是秦府嫡长女吗?为何会叫别人皇兄?——夜色茫茫,驿站某处角落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
这位小兄弟当真没有见过世面,世上有恪守规矩的夫妻,也有见女子颜色好就想着轻薄的登徒子。
有人问:可那位公子浑身上下都是矜贵,一点也不像是登徒子啊?唔,大抵是因为那姑娘太过美丽吧。
裴帘含糊其辞,拉着身后几名暂在此处落脚的书生,各位跟我来,不过诸位都是读圣贤书的公子,不可贸然进入厢房,一会儿只有我一人进入,你们在门外等着替我做个见证就行。
那几名书生很是懂礼,闻言点头:姑娘说的是,说的是。
说话间,几人已经摸到了裴焱的厢房门外,裴帘壮胆敲门。
她的手还未落在木门上,厢房门忽然朝内而开,裴焱阴沉着脸颇为淡漠地望着外头的几人。
为首的裴帘连忙收回手,被裴焱的气场震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结巴道:你……你怎的只有一人。
裴焱冷冷反问:不然呢?裴帘伸长脖子努力往里头瞧,果见里头空空荡荡,并未见秦玥的影子。
难不成,这小丫头留宿失败了?不对啊,她的直觉一向没错,皇兄千真万确对阿玥有意思!正狐疑间,裴焱高大的身形往侧面一让,沉沉的嗓音落入耳中,让人彻骨生凉。
他道:众位深夜前来意欲何为?想看什么大可进来看。
不过,深夜擅自闯入他人厢房,第二日且自行去府领罚。
他的语气很是平静,但有股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场,几名书生被吓得连连往后退:抱歉,抱歉。
不一会儿,那些人便消失在楼道尽头。
:!裴焱回眸,望着裴帘:孤要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