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咬唇, 眼眸一闭,豁出去道:从前我有没有……唤过你皇兄?裴焱手中的杯盏忽停,半晌, 道:你从前是大黎的异姓公主, 的确唤过孤皇兄。
那后来怎会……成为了东宫太子妃?其间波折复杂,时机未到, 等以后孤再与你解释, 男人喝尽杯盏中的佳酿, 郑重地看着她,你只需记得, 东宫太子妃之位, 从始至终都只能是你。
他原想等青城的事情了结, 就着手安排阿玥的身份事宜, 不过阿玥现在仍在失忆当中, 此事还是与秦沣商议更好。
为免小姑娘胡思乱想,这番打算还是先别在她面前透露。
时机未到?她都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了, 怎的还时机未到?纵然听不懂男人话中的深意, 秦玥听到这番保证, 自己在心中纠结一番, 终究是将心头的疑惑压下。
她很快调整好自己, 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声, 将面前男人夹过来的点心放入口中:阿玥全听夫君的。
在酒楼呆了一个时辰, 夜已经很深。
秦玥精力到底不及男人,很快便有了倦意。
此刻她脑袋一点一点,靠在男人的怀中, 已经昏昏欲睡。
裴焱索性俯身抱起她, 将小姑娘纤弱的身子护在怀中, 大步往外离开。
季听去而复返,正守着马车等在酒楼下。
乍看到风灯下那双男女亲密的姿态,他下意识地挪开眼不想多看,他为殿下效力这么多年,别说媳妇了,连个相好都不曾有。
原本看到殿下孑然一身,太子妃之位迟迟空悬,他心里很是平衡。
可如今却腻歪成了这样!季听略略心酸,但碍着自己身为下属不得不低头,且有重要线索要上报,他只得不情不愿地上前,道:殿下。
裴焱看一眼怀中已经沉睡的小姑娘,放轻了声音:说。
属下与端阳一路跟踪那人,发现此人是固城赵刺史下令搜捕的犯人。
那人曾是赵刺史的幕僚,应是赵刺史察觉到贪污一事暴露,就想杀他灭口,没想到被他逃脱。
此人现在在何处?城外的一处客栈,他生怕赵刺史的人找到他灭口,藏在柴房中不敢出来。
端阳在柴房外守着。
将人拿下,细细审问。
裴焱说罢,抱着人上了马车。
季听未料到殿下竟然不亲自审问,怔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今夜殿下要陪秦姑娘,没有那闲工夫亲自审那幕僚。
他正色领命:属下遵命。
——三日后,东宫太子亲自前来固城查案的消息传到了刺史府。
赵刺史得知消息便吓得面如土色,加上那名幕僚在逃,他当下坐不住,连夜派了府中的死士查探消息。
死士去而复返,如实禀报太子殿下周围都是铜墙铁壁,只有一人也许可以做一做文章。
赵刺史忙问是何人,在得知回答后陷入了沉思。
……裴焱此次选中的私宅很隐蔽,也很安全。
除了跟随季听、端阳二人暗中查案的暗卫之外,其余人都被留在别院驻守。
且,裴焱既然能在抵达三日后,对固城上下放出自己微服抵达的消息,便已笃定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赵刺史得知消息后,亲自上门邀请了几回,都被裴焱冷淡拒绝。
他一阵焦头烂额,终是赵夫人出主意道:大人不必忧心,咱们大黎这位太子素来不近人情,要想让他受邀恐怕不行。
死士不是说太子殿下这次带着太子妃一同前往,前几日还亲自带着人去看花灯。
赵夫人压低声音,继续劝道:大人从前可听说太子殿下做过这等事吗?若妾身明日备上薄礼,去会一会那位太子妃?若能投其所好,大人的事必有转机。
赵刺史喜出望外,当夜就催促夫人准备上门拜访的贵礼。
第二日一早,秦玥刚用完早膳,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裴帘这几日晚上看话本看得晚,白日里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秦玥不想打扰她,在院子里走得也闷,就想带着听雪与灵儿出门看看。
她尚未动身,院子外忽然进来一名暗卫,拱手恭敬道:太子妃,今日恐不便出行。
秦玥疑惑:怎么了?是殿下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并非。
暗卫低着头,道,固城赵刺史这几日求见殿下不成,便命其夫人前来拜访太子妃。
属下已经将人拦在了门口,赵夫人已经等了一柱香的时间,一直不肯离开。
太子妃此刻出门,与她会迎面撞上。
一旦撞面,那赵氏岂不是要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灵儿扯扯主子的衣袖,轻声道:太子妃,要不咱们先不出去了吧?毕竟她家姑娘是位冒牌的失忆太子妃,万一撞见这名赵氏被看出了些什么,对姑娘不利。
听雪也劝:太子妃,赵刺史一门涉及贪污案,此时得知殿下抵达固城必定惊慌,穷途末路之下,难保不狗急跳墙伤到太子妃。
闻言,秦玥兀自沉思。
但她想的却不是听雪口中之事。
昨日与夫君用晚膳时,季听上前禀报时她正好听了一嘴,说什么赵刺史背后藏着许多关系网,树大根深,牵扯良多,且除了那名幕僚的口供,似乎并无实际的证据证明赵刺史贪污官银。
既然明着查得不到证据,她是否可以从赵氏处下手寻到些蛛丝马迹,也许可以帮到夫君?思及此,秦玥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道不就是小小刺史的夫人么?我身为太子妃,也不可没了礼数,请赵氏进内叙话吧。
听雪与灵儿齐齐出声:太子妃!太子妃,这……暗卫犹豫,没有立即听令。
今日殿下并未在私宅中,他们只收到好生看护太子妃及六公主的命令,将赵氏挡在宅院外已经是揣测下的自作主张,现在太子妃发了话请人进来……秦玥知道暗卫为难,冷静道:你放心,出了岔子,由我承担。
暗卫无法,只得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