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025-03-29 01:06:32

转眼间,数日已过。

明儿个就是初三了,也是常老夫人亲自选下的黄道吉日,在这天,纪府四小姐就要跟常家长孙订下 百首之约。

可那位贾先生,依然按兵不动,宛如失去了踪影,没有半点动静,盈兰若一时间如热锅上的蚂蚁, 渐渐沉不住气了。

一只大大的彩绘红漆银箱,里面装满专门为她量身订做的裙衫披帛、罗袜绣鞋;一盒盒凤纹彩漆双 耳宫盒,盛着专程采购来的珠宝首饰、胭脂花粉,被丫头婆子们接二连三地送进了纪家女眷住的雁归 楼。

这几日里,她被大太太拉着试各种各样的衣裳,戴各种各样的首饰,压根没有机会偷溜出去;再说 常府那么大,她要想明目张胆到奎星楼去找一个戏班班主,谈何容易?海天霞色的衫子,似白微红,雅中微艳,十分迷人,此时正穿在盈兰若的身上。

一头垂落迤逦的乌发被梳成云髻,簪着雀口衔珠的金步摇、斜插在发间的那对镶嵌着华丽红宝石的 珠钗,将原本就清雅绝伦的丽颜衬得越发明媚动人。

看看,真是人靠衣装,你平素连件鲜艳的衣裳也不肯穿,花儿也不见戴,如今这一妆扮,还真是 活脱脱的美人,这常老夫人还真有眼力!福态的大太太忙着将金项圈、玉佩、手镯往她脖子上、手腕 上、腰间戴,盈兰若盯着那些光闪闪的珠宝,突生俗艳的念头。

常老夫人派丫头过来说,马上过来瞧你,我话说在前头,你可别趁我一转身又把这些给摘掉,回 头老爷知道了肯定不饶你!大太太撂下警告出了屋子,指使着丫头们忙活迎接常老夫人的事宜去了。

虽然这里是常府,可高高在上当家作主的老夫人,居然要过来瞧瞧亲家太太小姐住得如何,可见十 分重视这门亲事的。

大概心里也知道自家孙子是个傻子,能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娃娃嫁,多少有点对不住人家。

门静静地掩上了,只剩盈兰若独自坐在梳妆台前,青铜镜里映出盛妆的人儿,正愁眉不展。

敷铝粉、画黛眉、贴花钿、描斜红、涂唇脂……整套工序,难为大太太有耐性做完,也佩服自己能 忍着性子让她折腾完。

在众人面前,她一直都是沉默又冷漠的,最好所有的人都能忘掉还有她这个人的存在,可惜到了常 府,并不老眼昏花的老夫人独独看中了她,让她一下成了众星捧月的关键人物。

这下可好,她怎么才能寻到贾先生,问问他究竟打算如何帮助自己离开这里?悄叹一声,她心浮气 躁的转念一想,万一他食言了,不愿意帮助自己了,她又能如何?无奈地闭眼,素白小手握成拳,握得 死紧。

左右不过是条命罢了!即使那是她最不愿面对的结局,若非走投无路,她不会轻易踏上那条不归路 。

我说,这会不会太夸张了点?蓦然,一道低醇悦耳如美酒的嗓声自身后传来,似曾相闻。

盈兰若猛地睁眼抬起,竟然自青铜镜里发现了一张男性的脸庞,正歪着头,专注地打量着自己。

这人,不是姓贾的班主又是谁?换了一身淡蓝色织锦长袍的他,系着丝绦,神采奕奕,高贵飘逸, 与那日一样。

贾……贾先生?她怔怔地瞧着他,生怕是个幻影,不知为何,鼻间一酸,美眸里竟忽然蒙上一 层淡淡的水雾。

简直难以置信,他居然来找她了!原来这人,并非不守约定,也并非胆小怕事,他的到来让进退皆 难的她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这行头,活像是要入宫选妃!男性的视线自艳丽妩媚的容颜上缓缓落下,盯着薄纱之间,隐隐 香肩,那肤色犹如沾了雪片一样,白如美瓷。

您、您是怎么进来的?盈兰若只顾着欢喜,没察觉那双黑亮的眸子闪着灼热火光。

我要来,自然有我的法子。

男子撇撇薄唇,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你还好吧?唔,看样子挺 不错的。

艳妆的她美若天仙,令人不敢逼视;可那一晚,素净着一张小脸的她,同样叫人移不开眼睛 。

您是来通知我,打算行动了吗?她焦急地询问。

行动?男子被她话里的用词逗得笑起来,幽黑的眸凝视着她流转的美目,我只是来确定一下 。

确定什么?盈兰若微微拢眉,目光迷离而不解。

确定,只要能离开这里,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可以是吗?是,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

她用力地点头,表示自己的决心与坚持。

那行,你薰得这是什么香?他陡地吸了吸鼻子,又朝她靠近了些。

嗯?她困惑地偏着头,不太明白地看着他。

荼芜、凤髓,还是月支?他蛮认真地思索着,不像紫述的香气,倒像是百濯香。

我从不薰香。

她有些恼了,自己正严阵以待地表明想要离开的决心,他却在这里扯什么薰香, 屋里头连个香炉都没有,哪会有什么香?也是,那些香只有宫里头才有,就连最普通的百濯想必纪大人府里也用不上吧。

他噙着放荡不 拘的笑意,语气半嘲半讽。

盈兰若不再回话,闷闷地咬咬唇瓣,一口贝齿微露,似碎玉一般雪白晶莹。

这人,偷偷溜进雁归楼,是打算来跟她东扯西拉一些有的没的,然后被人发现吗?一想到发现二字,她突然想起,常老夫人估计就快要来了,这一惊非同小可,万一被人发现了 她房里有个男人,名声坏罢了,逃跑大计岂不是也同样完蛋了?你、你快走吧,马上就会有人来了,晚上咱们再见一面就好了。

当务之急,是先把这让她摸不 清头脑的男人弄走。

哦?快来了吗?他施施然地转身,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在屋里转悠,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 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

贾先生!她却是急了,这人到底在搞什么?虽然他绰号贾大胆,也用不着这样吧?简直拿 这里当成自个儿的家,不是瞧瞧红木书案上她正翻到一半的书册,就是拈起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还从桌 上摆着的葵瓣式漆香盒里捏了颗玫瑰松子丢进嘴里,最后晃到垂着绣帐的沉香木床榻边。

你过来。

不等她出声制止,他已经很不客气地坐到床榻边的一只黑色漆圆座上,而且招手唤她 过去。

做什么?她给气糊涂了,想也不想就快步走过去。

我有个好法子,能助你离开这里,你想不想听听?他悄声道。

好。

盈兰若不疑有他,赶紧点头。

你附耳过来。

他故做神秘地勾勾手指,示意她离自己近些。

是什么?她傻乎乎地凑过去,下一秒,纤细雪白的手腕被一只大掌捉住,还来不及惊叫,娇软 的身子已经被人整个揽入怀中。

修长、略带薄茧的手指挑起小巧圆润的下颔,绝艳的小脸扬起,美得摄人心魄的眸正惊慌失措地瞪 着他。

啊!你、你做什……话还未讲完,因害怕而颤抖的小嘴即被含笑的薄唇密密封住,有力的双臂 收拢,不容分说地抱住不安的娇躯,热唇毫不迟疑地攻城掠池,没有半点犹豫。

嘿,时间……刚刚好。

他嘴里咕噜一声。

唔!盈兰若不知道他说的刚刚好是什么意思,基本上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吓得失 了方寸,只是下意识地不停挣扎。

可是这表面斯文贵气的男子,骨子里却十足强悍,根本不给她一点挣脱的机会,反而更用力地吻她 。

薄凉的舌紧紧纠缠着惊惶的丁香小舌,挑逗、引诱……直到她气喘吁吁,再无力气抗拒。

屋外,杂沓的脚步声已愈来愈近,屋内的两人,一个失了魂而浑然不觉;一个美人在怀而胸有成竹 。

门,吱呀一声,开了,众目睽睽下,搂抱在一起正亲吻得难分难舍的偷情男女,终于分开 了两张如胶似漆的唇。

盈兰若全身虚软地坐在男人膝上,晕红的粉颊依在男人胸膛,茫然不知所措地瞅着眼前以常老夫人 为首的、那一张张瞠目结舌的惊异面孔,凭她再如何冷静镇定,可也没遇到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嫩唇仍火辣辣的生痛,这男人一点儿就不像他外表看起来那样懒散,当他吻她时,就像要将她吞进 肚子里去。

如今东窗事发,他居然还是懒洋洋地抱着她,好整以暇地坐着,压根没打算逃之夭夭,甚至连 心跳都没有加快。

盈兰若突然就明白过来,这人根本就不是和庆班的班主,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胸口的衣襟,她 怔忡地抬起略显苍白的小脸,盯着那张笑得恣意妄为的俊颜。

你究竟是谁?她极力压抑住颤抖,瞠大眼无声地询问。

男人不答,一手搂着她,一手安抚似地轻拍她的背部,最后玩弄起垂于她肩头的一缕秀发,神情甚 是愉快,几乎在此同时,屋内就有人代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庭兮!老天,你是庭兮?说话的竟然是在场人中地位最高的常老夫人,那张原本布满皱纹和惊 愕的老脸上甚至出现了欣喜若狂的表情,未来孙媳妇偷人这种伤风败俗的丑事,似乎远不及乍见这名男 子的出现来得重要。

庭兮?应该是他的名字,难不成他是常家的亲戚?慈堂姑,好久不见了。

男人笑吟吟地,手指勾缠着那缕柔顺乌黑的发丝,专注的样子仿佛天大 的事情都不及这缕秀发重要。

快!快来人!常老夫人因激动而导致苍老的声音变得高亢嘹亮。

老夫人!是不是要报官?已经准备妥当了!闻风而来管家带着几个彪形大汉从外头以一种保 家护主的姿势跑进来,手里还拿着绳索、棍棒之类的物件。

报什么官?快去报信!常老夫人激动地挥舞着拐杖催促:赶紧快马加鞭去‘水晶宫’禀告老 爷子,七少爷在咱们府上,快点,迟一点就怕又让他给跑了!七少爷?管家一愣,回过神来,立即朝外头奔去。

方圆百里,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水晶宫是曲家主宅的名号,搞了半天,原来这位奸夫就是 不见踪迹好几年的曲家七少爷,管家边跑还边纳闷,这神出鬼没的七少爷,怎么跑这儿来了?庭兮,你会乖乖待着是吧?常老夫人慈眉善目地朝着男子笑,跟哄小娃娃似地:你得等你爹 来,一会儿他来了,随便你是走是留,不过你也晓得,若是他来了没瞧到你,他老人家的怒气老姑我可 担当不起呀。

放心,慈堂姑,我等他来。

男人慢腾腾地说完,朝目瞪口呆的佳人一笑,将她高高抱起,挪了 个位置转而坐到床榻上。

那黑漆圆座也太硬了,坐得难受死了,还是这沉香木床舒服点。

好,那我就放心了。

常老夫人松了口气,笑咪咪地开始嘘寒问暖: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 叫和庆班在外头临时搭个戏台子,先唱两出戏来听听?不用,吵得慌,你们都出去好了,我想休息一下。

那行,你好好休息,我们都出去了。

常老夫人大手一挥,示意众人赶紧离开屋子,然后亲自掩 上门,拄着拐杖守在屋外。

老……老夫人……纪家大太太惊魂未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这、这个……亲眼目 睹了这种丑闻,老夫人居然还能笑颜逐开,是不是她老人家笑得越开心,她们这些人就会死得越难看?纪家大太太心中叫苦连天,未出阁的四丫头居然敢偷汉子,这下她怎么跟常家人交待?回家后又怎 么跟纪兴回话?左想右想都是死路一条!嘘!常老夫人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旁人,摆摆手,带着笑容,专心地守在门口,有当家主母坐 阵,整个雁归楼外,闲人免进,来者不敢高声语,恐惊了屋内那对野鸳鸯。

☆☆☆屋内,却不如外头那样平静。

你快放开我!总算回过神的盈兰若,又开始在男人的怀中不安地挣扎。

现在不行,得等我家老头子来了,才能放。

男人嘻笑着,双臂如铁钳在她如柳的腰间。

你到底是谁?她红了脸。

曲庭兮。

曲?她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

他居然是曲家人,而且看来身份还不低……老天爷!这到底是唱得哪一出,她好死不死竟然跟曲家 人扯上了瓜葛。

我不是贾班主。

他靠在她洁白的耳畔边低语。

你为什么要冒充他?她的脸更红了,一半是因为气恼,另一半则是羞怯,被一个只见过两次, 说话不超过二十句的男人亲匿地抱在怀里……她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我没冒充他,贾班主临时有事到淦洲去了,我与他是旧识,正巧在路上碰上,受他所托带和庆班 到常府,我好些年没到常府来了,上上下下一多半儿的人不认得我,班里的角儿们闹着玩叫我假班主, 常府其他人也就以为我真是贾班主,我懒得解释而已。

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不过若不是大家都以 为我是贾班主,我还碰不到这么有意思的事。

他口中的大家,绝对绝对包括她这个傻瓜在内!有意思?她的心头莫名地燃起一把火,愤怒地瞪着他,你觉得有意思?是还蛮好玩的。

他是何等聪明的人,洞悉了她的怒火,却乖张地继续大放厥词:你不觉得吗 ?咱们不是正按照我的计划在行动嘛!他的话和语气令盈兰若为之气结,美眸不友善地瞠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半晌,才气闷地问:你 跟常家是……当家的老夫人是我堂姑,你要嫁的那个按辈份该叫我一声叔叔……他突然想起什么,将俊脸埋 进她雪白纤细的颈间,闷笑起来。

你又要做什么?她浑身一僵,两手用力地推拒。

乖,别乱动。

他笑得不可抑制,咱们俩不止偷情,还多加了一条罪名,乱伦呀……侄媳妇… …盈兰若停下动作,端坐在他怀中,对眼前那张幸灾乐祸的俊颜怒目而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是不是叫,人算不如天算?☆☆☆常府大门内,一向安静的庭院,突然一阵咆哮响彻云端。

这个混蛋小子!居然干出这种偷鸡摸狗、诱拐妇女、罪大恶极、死有余辜的勾当!慈侄女,你别 气,老子这一回绝对绝对不饶他!堂叔,侄女不生气呀……哎哎,堂叔,您老人家倒是先消消气……常老夫人叫苦连天。

接着劝慰声、摔打声、惊叫声……一阵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似乎有一头老狮子正在里面发挥着昔 日统率百兽的巨大余威。

常府大门外,一辆华丽的马车安安份份地停在台阶下,几十名下人们恭恭敬敬地侯在两旁。

适才被老爷子拿扫帚轰出府来的那一对奸夫淫妇,一个是曲家的七少爷,一个是常家看中的未 来孙媳妇人选,这两个人是怎么搅和到一块去的?不知事件来龙去脉的人,还当真搞不清楚状况,其中 就包括曲府的老管家,一脸的纳闷。

七少爷,您就听老奴一句吧,去跟老爷认个错,天大的事就都过去了。

蔡管家苦着一张苦瓜脸 ,正低声下气地使劲劝。

蔡叔,我得先走了,你也知道老头子在外是条虫在家是头虎,这声响太大了,我倒无所谓,就怕 吓着我娇滴滴的侄媳妇儿,万一他杀过来,我拦不住呀……俊美无俦的面容皱得比对方还苦。

盈兰若无力地翻了个白眼,一柱香的功夫前,她和这位曲七少爷被一个声如洪钟,面如钟馗的老头 儿从常府里撵了出来。

原本人家教训不成器的儿子,没她什么事,偏生曲七少爷抱着共同进退、同生共死的原则 ,拽着她死活不撒手,结果把她也硬生生地扯了进去。

最后,曲家老爷子被一群妇道人家组成的娘子军赶死队给冒死制止住,而他们,被轰出了常家 ,府外的马车是曲府管家听从安排,专门替他们准备的。

没人来拦着他们,包括纪家的人,因为老狮子正在发怒,而这头看似优雅,其实狡猾如贼、黑心似 匪的小狮子显然无人敢惹。

只到这时候,盈兰若才敢相信,自己真得能离开锁了自己十八年的牢笼,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下走 出来的,虽然不太光彩,但,又有什么关系?她满心的喜悦简直抑制不住,而这种喜悦完全可以让她忍受曲庭兮那张利嘴的揶揄。

唉!您不知道老爷有多疼您,只要是您要的,没一样不会依了您,只要您乖乖回家,哪怕您今儿 个就娶这位姑娘也行呀!蔡管家声情并茂地劝道:这几年,外头兵荒马乱的,总是没有您的音讯, 老爷眼看着就老了好几岁……偏偏此时,啪地一声,常府内摆在庭院里,用来蓄养金鱼的大水缸似乎被利器给击穿了,发出 巨大而清脆的声响,碎了。

接着,曲老爷子咆哮如雷的嗓门又如炸雷般传出来。

那兔崽子呢?被你们藏到哪去了?老子今天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你们听着,谁都别拦着我,否则 老子一块收拾!劝架的众人一阵无言。

那惹火烧身的七少爷不是叫他一来就轰出门了吗,怎么现在回头就翻脸就不认人,反而诬赖是旁人 藏了他的儿子?哦,明白了明白了!搞半天老爷子是来闹场的,因为理亏在前,又碍于亲戚的面子,生怕最后不得 不大义弄出个灭亲的结果出来,为了保全心肝宝贝儿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发制人,撵了儿子在前 ,放出话要大义灭亲在后压住了场面。

可府外,曲庭兮听得直咋舌:你听听这声响……蔡叔,我老爹这精神头,哪里显老了?我看是越 活越年轻,都快返老还童了,是不是还打算再娶几房小的,非生出九个儿子,好凑成‘龙生九子’的戏 码来?咳咳,瞧您说的,老爷膝下儿女成群,可心里最疼的还是七少爷您啊……管家也啼笑皆非地竖 起耳朵偷听着府墙里边的动静。

行了,我是不肖之子,如果我在家,老爷子才老得快咧!不说了,我走了。

曲庭兮不再废话, 拉着一旁看了半天好戏的佳人,转身朝马车走去。

七少爷,您要走也成,别忘了时时记得写信回来,否则老爷生气了一定派人去抓您回家的。

蔡 管家追在后头叮嘱。

知道了。

他突然止步,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头也不回地朝后扔去。

蔡叔……蔡管家眼明手快,一把抢在怀里。

帮我给老爹。

说话间,人已经在马车上,也不要车夫,自己驾车,载着佳人,烟尘滚滚地迅速 驶离。

是,七少爷,您保重啊!蔡管家挥着手,遥遥地喊着,直到看不见马车的踪影,才低头看着那 只小小的湖绿缎袍。

小心翼翼地打开来是一块和阗玉,玉坠为圆雕,形状为荷叶双鱼,质地细腻温润,色调纯正毫无瑕 疵,雕工更是繁复精巧,显然十分名贵。

呵呵,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绽开笑容,又快到老爷的生日了,所以少爷不忘去选购老爷最喜爱的玉器 送来。

这对与众不同的父子,见面就开吵,吵完就冷战,战完再吵,从来不肯好好坐下来,细声细语地说 一句话,可是,若说这一老一少之间没有父子之情,打死他,他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