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是高级凡尔赛??骆冰冰盯着位于食物链顶端的白柠,闭嘴惊艳。
贺时舟都考不过她,那得有多变态啊?怎么?白柠瞥她一眼,不信?骆冰冰见状,立马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信!肯定信,只是觉得……有点过于夸张了……没什么夸不夸张的。
白柠轻笑,你努力了你也行。
骆冰冰:……不,我不行。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在经过这么一轮思想暴击后,骆冰冰整个人都有点云里雾里,从进庙宇,到求签,再到最后出来汇合,她都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这种心态很微妙,她不知道该如何调整。
一方面,她很欣赏白柠,无论是过人的学习能力还是一些为人处世的行事风格,她都全盘艳羡,但另一方面,白柠越优秀,她越觉得自卑,因为秦野喜欢的人是白柠,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取代对方的位置。
她根本就没办法变成那个样子。
她们太不相同了。
每每想到这儿,骆冰冰就会从骨子里生出一种无力感。
她攥紧手中的红绳,盯着某处的绳结,视线慢慢失焦。
冰冰?白柠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骆冰冰这才如梦初醒般地一激灵:抱,抱歉,刚才走神想其他事情去了。
哦。
白柠应道,我只是提醒你把绳子挂树上去。
骆冰冰抬眸,顺着白柠的指尖看过去,就见两排树木分列在崇福寺的两侧。
此时正值隆冬,枝干光秃秃的,但上边儿缠绕着颜色鲜艳的红绳,一缕接着一缕,随风飘扬,一眼望去,倒是增添了几分喜色,显得没有那么单调。
这是这里的传统,在求完签后,祈福的人要将庙里赠予的红绳栓到两侧的树干上,以求愿望成真。
这都是大家的心愿啊——骆冰冰睁大眼,看着密密匝匝的红绳,发出感叹,那白柠,我们的要不就挂一……她还没说完,就见有一道身影走了过来,刚巧横亘在她跟白柠之间。
此人正是贺时舟。
骆冰冰没说完的话瞬间卡在喉咙,只得愣愣看着眼前的少年。
麻烦借过一下。
贺时舟的眼眸漆黑,盯着她时,没有一丝多余的温情,我跟她挂一起。
这个她指的是白柠。
骆冰冰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不知为何,她天然有点畏惧贺时舟这种冷面帅哥,总感觉对方随时随地都在生气,一言不合就会给她点颜色看看。
哦哦……骆冰冰的声音蔫蔫的,好的好的。
她边应声边缩了缩肩膀,脚步朝旁边移动,在这个过程中,她本来想跟白柠进行视线对接,却发现贺时舟的身影过于高大,愣是将白柠遮了个严严实实。
啊,看不到啊。
骆冰冰咬了咬嘴唇,有点六神无主。
不知怎么回事,她一下就不知道该把自己的绳子挂哪里了。
…挂这边吧。
蓦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骆冰冰怔了怔,冲某个方向看去。
就见少年一动不动地站在某根枝干旁边,鲜艳的红色将他浅色的眼珠映得更为旖旎,他薄唇轻抿,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回应。
骆冰冰当即耳根泛红。
她很讨厌自己的应激反应,总觉得不够大方和体面,有点过于小家子气。
骆冰冰眨了眨眼,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重新跟对方对视,小心确认道:可以吗?有什么不可以?秦野直接压了一根枝条到她面前,你看这样能不能挂上。
骆冰冰微微点头。
这是在照顾她的身高呢。
骆冰冰伸手,将红绳往上面一挂,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那只压着枝干的手背上。
少年的皮肤很是薄白,在灯光的照耀下,能看到隐隐泛青的血管。
骆冰冰看得很认真,甚至忘了自己手上的动作。
你在看什么?秦野突然问,懒散的腔调一如既往。
啊……我……骆冰冰吓了一跳,本能地找起借口,我在看这个结该怎么打。
不就直接打个死结吗。
秦野抬眸,看向远处,就见贺时舟正在为白柠打结,而白柠正站在旁边说着什么。
秦野目光下意识地偏移。
每次白柠在贺时舟身边时,眼里满是感情,表情也更为生动。
生动得……有些刺目。
…打好了!骆冰冰像完成了什么大事似的,喜笑颜开地扬起下巴,却见秦野的表情略微有点郁闷。
秦野?骆冰冰轻轻问。
嗯?打好了?秦野缓缓松开手,将手揣进兜里,看向倏然被映亮的半边天空,放烟花了。
烟花?骆冰冰无意识地重复着。
接着,就听见几声巨响,绚丽的焰火在天边绽放,将暗色的天穹染得无比绮丽,像是陷入了某种幻境。
很漂亮啊。
骆冰冰一动不动地看着。
嗯。
秦野也在看,烟花将他的半边轮廓映亮,接着又一点点暗下去。
周围有许多人都被此等景色给吸引住了,一个二个都结伴着要去观景台拍照。
其中包括许多情侣,女孩子挽着男生的手臂,说什么也要一起纪念这美好的瞬间。
说的也是,大过年的,刚好又祈了福,这会儿一起来欣赏焰火,一切听起来都那么合情合理。
简直就是全套的吉祥如意。
我们……骆冰冰转头,试探性地问秦野,也过去看看吧?秦野看起来没什么反应。
骆冰冰又回头看了眼白柠所在的方向,发现她已经拉着贺时舟去了观景台那边,于是再次望向秦野确认道:白柠他们也过去了,可能是观景台那边视野更好吧。
嗯。
秦野终于有了回应,那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贺时舟,你能不能配合一点?白柠感觉自己像拉了一个千斤顶,让你看个烟花怎么就那么困难呢?难道区区烟花就能把你眼睛给闪瞎?贺时舟:……贺时舟有些无奈:我知道了,你别拽。
倒不是烟花的缘故,主要原因是这一块区域的人太多,显得有些聒噪。
如果可以,他更想带着白柠去清净一点的地方欣赏如此美景。
但很可惜,这里没有。
行了,我知道你在别扭什么。
白柠掐了掐他的虎口,将就一下吧,本来新年祈福的人就多,大家都想在新的一年万事胜意。
贺时舟默默听着。
我建议你别摆出这幅苦大仇深的模样。
白柠打趣道,在烟火的映衬下,她的笑容更为明丽,佛不渡苦逼。
贺时舟:……贺时舟:我天生面瘫。
之前老是被白柠吐槽,这回他成长了,主动自黑。
别这样。
白柠却拍拍他的手背,大过年的,我可不想有愧疚感。
贺时舟仿佛听到了一句屁话:拉倒吧,你可从来没有过愧疚感。
白柠点头:你说的对。
贺时舟:……你看你看!白柠俨然被绚丽的焰火给吸走了注意力,猛地扯了扯贺时舟的衣袖,那个跟流星一样,尾巴超漂亮!贺小少爷重心不稳,被她扯得一踉跄。
还有那个那个!超漂亮啊!绽开的一瞬间!白柠跟被小学生附身了一般,拉着他左看右看。
而且她的力道之大,贺时舟还是第一次领略。
没想到看着这么瘦弱,力气却不小,贺时舟生怕她下一秒能徒手给自己表演一个举高高。
怎么?白柠兴奋了半天,发现旁边这人好像没太大的反应,于是立马停下来与之对峙,你不觉得吗?少年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墨色的瞳仁安静深邃,被天边的焰火映出了一瞬的光亮,像是黑曜石擦出的火花,纯粹而迷人。
白柠瞬间屏住呼吸,看着他,身体像被定住了似的,无法动弹。
我觉得……贺时舟平直的唇线上扬了一个细微的弧度,你比较漂亮。
…烟花声不绝如耳,一声接着一声,像是敲击在心中的鼓点。
白柠双手搁在观景台的围栏上,身体无法动弹,目光被迫与之对视。
周围嘈杂的人声好似潮水一般,在一瞬间退去,变成了虚无。
烟花照亮了天地间的一切,也照亮了少年的眼眸。
白柠在里面看见了自己。
有些怔愣、还有点不知所措的自己。
怎么了?贺时舟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好像有点紧张?白柠下意识地攥紧围栏。
这一点也不像你啊。
他突然轻哂一声。
白柠心跳被撩拨到了难以抑制的频率,对方还趁机往这边靠了靠,不断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贺时舟……白柠压着声音说,这里人多。
可能是气氛在作祟吧,这会儿她的声音听着又软又可爱,像是夹杂着几分哀求。
人多?贺时舟低头,温热的呼吸萦绕在指间,人多又怎么了?现在已经到了晚上,烟花再亮也只是装饰。
你说呢。
白柠的脸颊已经开始发烫,大家都看着呢。
大家?贺时舟又是一声轻笑,我认识吗?你……再说我也不在乎。
贺时舟曲起一根指节,抵住下颌,恶作剧般地点了点,还记得刚才我怎么给你说的吗?白柠愣愣地看着他。
我说了,请你今晚眼中只有我。
贺时舟的调子拉得很长,他很少这样,像诱.哄似的,所以你不用管别人。
白柠被这略微带荤的话给搅得有些犯晕:你想干什么?干什么?贺时舟笑着重复。
蓦地,他低下头,嘴唇凑到白柠耳边,低语道——你猜啊。
白柠倏然睁大眼。
又是一声响动,天空正中央绽放出绚丽的花朵,细碎的火星像漫天飘零的星屑,划出一道道弧线。
弧线末端,恰好勾勒出两人的身影。
他们在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
那一刻,成了彼此的永恒。
…秦野。
骆冰冰跟在他身后,不知所措地搓着手。
秦野身高腿长,没一会儿就走在了她的前面,其实他再走快一点儿,就能追上贺时舟跟白柠。
但他没有那么做。
他混在人群中,与那俩人保持了一段距离,就这样不闻不问地看着。
看着他们对视,看着他们共赏美景,看着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这一切,都印刻在了他的眼中。
骆冰冰也看到了,有点震惊,因为她没想到他们会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她以为……他们会考虑到其他人的心情。
但……骆冰冰有些担心地看向秦野。
这样的画面让秦野亲眼见证,多少太过残忍了。
秦野。
骆冰冰又试着叫了一声,一点点靠近他,看他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秦野似乎听到了声音,这才微微侧头,眼里是大片的寂寥,毫无生机。
你……骆冰冰心尖一颤,你的脸色很差。
是吗。
秦野俨然没了平日的那种吊儿郎当,此刻的他,活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还好吧。
他抬头看天空,还能捕捉到烟花残留的痕迹: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你很伤心吧。
骆冰冰看向他,怯懦中带着担忧,我能明白你的心情。
你能明白?秦野反问。
骆冰冰重重点头。
当然能明白,自己喜欢的人在为别人心痛,这种感觉……应该也差不到哪去吧。
算了吧。
秦野突然笑了,但没什么精神,这可不是好事,我倒不希望你能明白。
可是——行了,我累了。
秦野摆摆手,我现在就想回酒店睡一觉。
他从身边缓缓经过,带起一阵悲凉。
为什么要这样呢?骆冰冰捂住胸口。
为什么要秦野承受这些呢?他明明就值得被爱,为什么呢……骆冰冰紧握拳头,铺天盖地的悲愤混杂着爱恋,在胸口剧烈发酵。
蓦地,她抬起头,呼唤道:秦野!少年回头看她。
她的身子在发抖,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但声音却很坚定。
你就不能考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