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贺川停顿了半天,才哂笑着笑骂了一声,当真是白柠感化了你。
贺时舟斜眼睨他。
你以前极度自我,哪想过要守护别人。
贺川觉得人这种生物挺神奇,当真的遇上极度共鸣的灵魂时,会不由自主地对人格进行修正,以达到与对方契合的目的。
还有就是……贺川将他从头到尾地打量了一遍。
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他的目光太直白,贺时舟有些敏感,问:突然看我干吗?没。
贺川将烟头对准几米开外的垃圾箱,用力一抛,单纯觉得守护的力量很强大。
贺时舟收回目光,神色冷恹。
贺川知道他对这种类型的玩笑不感兴趣,于是又将话题带回正轨:带她去看看吧,火化的时间在后天上午,当然,葬礼也在那天。
火化。
葬礼。
这些理所当然的程序凑在一块,竟显得有些沉重。
葬礼是宋翊在负责吗?贺时舟多问了一句。
贺川愣了愣,旋即嗯了一声,接着补充道:宋翊打算把她跟白柠的父亲葬在一起。
贺时舟目光微动,在泛光的映照下,像是掀起了一层涟漪。
白柠给他讲过关于杨菱云的事儿,那位女士谈不上是一位称职的母亲,但一定是一位忠贞的妻子,她将毕生的爱都奉献给了丈夫,所以最后能够一起合葬……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我知道了。
贺时舟抬眸,看向连着天地的雨幕,刚好这两天有了休息的机会,大不了我再跟其他前辈换下班。
贺川眸中流露出一丝歉意:麻烦你了。
谈不上,分内事而已。
贺时舟早就把白柠的那些事揽在了自己身上,就算沉重,但他也没有甩开的打算,更没有埋怨的意思。
倒是……贺时舟直接把话说开,我要给白柠请两天假,没问题吧?贺川没有丝毫犹豫,绿灯开得干脆利落:当然没问题,别说两天,两个星期我都没意见。
再怎么说也是失去了至亲,万一人女孩子想要散散心呢?两周不至于。
贺时舟突然笑了起来,模糊的灯光投在脸上,他的笑意不甚清晰,像从老电影中截取出来的画面。
贺川眼皮跳了跳。
白柠那家伙。
贺时舟用手挡了挡眼帘,眸中的情绪也一并掩去,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的时间。
贺川站在原地,没有应声,也没有任何动作。
单听他的描述,像是在变相夸白柠心理强大。
但要是把语气一并考量,却又能从中参透出深深的无奈,以及……无法抑制的心酸。
…第二天一大早,贺时舟便亲自前往贺氏总部接人。
前台早已将他的身份烂熟于心,于是条件反射般地问道:小少爷,您今天来是见贺总呢,还是去……嘿嘿。
她那两声嘿嘿带着暧昧的味道,听得贺时舟神经一绷。
贺时舟想了想,应道:后者。
前台的眼睛霎时变得锃亮,主动为他开启了总裁专用电梯。
在电梯门即将闭合的一刹那,前台的笑脸和声音顺利穿过门缝,抵达他的耳畔——您来得正好,她才刚到。
…贺时舟抵达风控部所在的楼层,来来回回逡巡,电话也没闲着,一秒钟也不想浪费。
然而奇怪的是,白柠的手机通了,却无人接听。
贺时舟蹙眉,觉得有点儿反常,怎么可能一大早就联系不上人。
他的心怦怦直跳,鼓动频率不受抑制地往上飙。
一直到走廊尽头,才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会议室里边儿传来。
声音尖锐,怒气值拉得挺满。
仔细一辨认,正是那天在大门口遇见的那位演员。
贺时舟瞬间锁定目标,冲声音所在方位走去。
会议室与走廊隔了一道玻璃墙,通体透明,里里外外皆能看得一清二楚。
白柠就站在玻璃的另一边,抬眸的瞬间,与贺时舟的目光对上。
她瞳孔骤缩,有些意外。
…实习生,你在走什么神?Monica见白柠眼神飘忽,立马点名批评,我这正在开会呢,你……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得玻璃门吱呀响了一声,有人自外向里推了开来。
动静虽小,奈何刚才大家都低着头当鹌鹑,心不在焉地听总监废话连篇,这会儿有人突然制造出了杂音,一个二个瞬间来了精神。
跟课堂上昏昏欲睡的学生听到下课铃一个效果。
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形挺拔的少年,他穿着最简单的基础款,却仍旧清爽迷人,那周身散发出来的青春气息,混着他冷然的气质,碰撞出了一种极致的矛盾感。
很明显,这是一位如假包换的帅哥,极其抓人眼球。
他的轮廓俊秀利落,与这里的老大有几分相似。
老大是贺川,由于太过优质,经常被员工戏称为黄金单身汉。
而此时此刻,这位缩小版的黄金单身汉魅力超群,一走进会议室,就吸走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包括上一秒还在滔滔不绝的Monica。
Monica睁大眼,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少年感到不知所措,尤其是他那张脸,难免会让她联想到贺川。
昨天吃饭的事情一黄,她的心情就很糟,整整一晚辗转反侧,攒了一肚子火留到今天来发泄。
眼看泄得差不多了,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你……Monica试图与之搭话,来这里有什么事?贺时舟只是扫了她一眼,目光很快便移开,他的目标很明确,根本懒得跟无关人员费工夫。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毅然决然地走到白柠身边,一把抓起她的手腕,言简意赅:跟我走。
众人:!这又是什么桥段!Monica被他的举止挑得上火,说什么也要拿出威信来控场。
这位男生,我必须说的是,这是风控部,我——Monica打算职级来说事。
然而贺时舟根本懒得鸟她。
只是临走前扔下一句——给她请两天假,有任何疑问去咨询你们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