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只需一个动作就能将量变促成质变。
比如宋翊的那个吻。
如果说之前那些行为只是小打小闹,隔靴搔痒,那么这一吻可以说是动了真格。
贺川真没办法把这样的行为进行合理化。
尤其是宋翊亲过后,还大言不惭地在那儿补了一句:嘴唇有点干,等两天给你买点润唇膏。
贺川闻言,当即反驳:要个屁的润唇膏,我又不是基.佬。
谁知宋翊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若有似无地从他脸上刮过,意有所指地说:你也可以是。
当场把他怼得哑口无言。
尤其是在车内,空间狭小,就算开了窗户也没办法把旖旎的氛围给驱散干净。
在那样无声的对峙中,贺川的思绪也变得混沌起来,一些一直压抑着的东西在沉默中生根发芽。
他甚至鬼迷心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真的是认真的?这个时候,信号灯恰好切换为绿色,宋翊一脚踩上油门,风霎时灌了进来,将他的发丝吹得有些凌乱。
到这种时候,你竟然还问我是否认真?宋翊没看他,但眼里有些牵扯不清的情绪,你当我一天天的这么闲?贺川心想也是,但还是觉得有点梦幻。
我第一次……贺川似乎有些松口,开始接受事实,第一次被男人追,说实话,挺不知所措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
宋翊笑了笑,所以我给了你很长一段时间的适应期,你没感受到?贺川:哈?要不然,我早就亲你了。
宋翊轻哂,追你跟个小姑娘似的,程序还挺繁琐。
贺川:……贺川: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一直在好好说话。
宋翊眼波流转,下颚线收紧,要不,你好好考虑一下?考虑什么?考虑……跟我试试?那一晚,宋翊再次表明了心意,但贺川没有答应,或者说,不知该怎么回应。
他能体会到自己对宋翊的感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还是很迷茫,有点束手无策。
大概真的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吧,总觉得很奇怪。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只会对女人有兴趣,却哪知……碰上个比女人还妖娆的臭小子。
…接下来的日子,还是跟之前如出一辙。
宋翊还是会来找他,约他一起吃饭喝咖啡,该送的小礼物一个不落,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们还是沉浸在一种拉扯的状态之中。
直到又一个晚上。
那个夜晚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雨幕从天而降,将夜里的灯光渲染得模糊不清,整个城市都浸泡在一股子潮湿的味道中。
按约定,宋翊会来接他,然后两人一起吃个饭。
然而贺川始终没等到宋翊的电话。
他迟疑了一下,想主动联系对方,但来回纠结了好几遍,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也搞不清楚自己这么别扭的原因,本来也就一通电话的事,却非要整成硬生生的心理战。
贺川为了分散注意力,又从电脑里调出文件查看,刻意把手机放在视线死角的位置。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终于响了,来电人正是宋翊。
贺川平复好心情,才故作没事地接起电话:喂?学长——对方开了口,但声音泛着哑,并且周遭的环境听起来也有些嘈杂。
贺川一愣:你喝了酒?嗯,傍晚见了客户。
宋翊压着音量说,现在没办法开车,要不你来接我?贺川:……贺川心说做梦,但缓了一会儿后,又问:地址。
宋翊报了一串地址,是一家高级会所,贺川之前谈生意也会偶尔去那,所以还算熟悉。
知道人在哪后,贺川便直奔目标,心头也没那么多顾虑,只想快点抵达相应的位置。
按照宋翊的说法,他在三楼的一间包厢,属于贵宾席。
贺川在侍者的引领下去了对应的房间,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直接将门一把推开。
显然,他这个动作把房间内的某些人给吓了一跳。
一时间,男人的怒斥声与女人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于是,贺川便见到了一副声色犬马的场景。
暗色的光线下,有几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旁边围绕着面容姣好的女郎,他们的手中都端着酒杯,茶几上也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空瓶子。
而在沙发的另一头,坐着一位身形挺拔的男士。
显然,他跟这些人有点格格不入,即便浑身沾染着酒气,但透露出来的气质也是性.感,而非糜烂。
期间,有好几个女郎想去跟他敬酒,但都被他一一婉拒。
这位遗世独立的美男子便是宋翊。
…贺川倚在门口,抱着胳膊,眼睛微眯,目光冷酷地扫过整个包厢。
在看清来者的容貌后,刚才还寻酒作欢的中年人顿时愣了神。
他们本想破口大骂的冲动统统偃旗息鼓,一个二个都跟被捏着脖子的鸡仔子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贺川微抬下巴,昏暗的光线将他的表情沾染得晦暗不明:可以走了吗?他这话一出,毫无指向性,中年男人们不知道他在说谁,还以为他是在抨击他们这一群人。
呃,贺总,其实是这样的,我们今天呢……其中一个男人慌乱地站起身,企图解释两句。
在他们看来,贺川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一群人在外边儿潇洒,竟然不通知他贺川,这种行为显然是把贺家不放在眼里。
谁问你了。
贺川见中年男人带着满身酒气凑过来,嫌恶地皱了皱眉。
中年男人身形一顿,有些尴尬:啊?那是……他是叫我。
蓦地,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众人闻声,皆整齐划一地向后看——就见宋翊一只胳膊搭在扶手上,没骨头似的半靠着沙发,眼眸半垂,含着细碎的光。
他的衬衫领口绷了几颗纽扣,露出深直的锁骨。
他微微抬眸,看向贺川,拖着腔调缓缓道:我起不来了,要不扶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