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白柠这种性格的女生,从小独立惯了,一般真有啥事也不会第一时间想到跟别人求助,基本会在脑子里想出各种可行的解决方案。
如果真的没法独立搞定,再说。
因此,当她被贺川搀扶到车门口时,都不忘嘴硬两句:川哥,其实我自己可以。
你可以个屁!贺川将她的电脑包放到后座,又绕到副驾驶为她开门,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你现在急需做的就是回家躺着,让家里的阿姨好好照顾你。
说到这,贺川又恨得牙痒痒:阿姨怎么会放你出来呢,她怎么想的?难不成是不想干了?白柠一听这话,立马解释:没有,是我趁她出去逛超市偷偷溜出来的。
她跟贺时舟单独搬出来住,贺时舟出差去了,家里就剩她和帮忙的阿姨,那阿姨也没有千里眼,无法随时监控她,于是从某种程度来说——完全靠自觉。
但显然,她不是那种特别自觉的软妹子,从学生时代开始,她便将离经叛道四个字刻进了骨子里。
贺川默默听着她的解释,小心翼翼为她系好安全带,冷笑:你还觉得挺自豪?白柠表情淡然:还行。
贺川:……贺川服了,他一直对弟弟和弟媳都挺服的,这两人属于学神类型,很多时候的思维方式跟他这位纯种普通人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不过,贺川虽然无语,但该嘱咐的还是得嘱咐。
因此当他开车的时候,嘴巴也没停歇过,一直在跟白柠源源不断地灌输所谓的注意事项。
说真的,你现在这个情况,要少走动。
来什么公司,在家里听点轻音乐搞胎教岂不是更好?多吃点含营养的东西,让阿姨给你熬鸡汤,一天喝个几大碗。
你看你现在这么瘦,到时候……川哥。
白柠听累了。
贺川:怎么了?白柠瞥他一眼:阿姨都没这么多条条框框。
贺川:……得,他闭嘴。
他马上闭嘴!…接下来的路程,贺川潜心当起了司机,没再跟白柠搭话,他生怕自己说一次错一次,最后落得个费力不讨好的下场。
但奇怪的是,他感觉白柠安静得过了头,别说说话了,好像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发出。
贺川感到有点儿奇怪,找了个路口靠边停。
白柠?贺川侧身看她。
然而对方背对他,身子微微蜷缩,像睡着了似的,看不出什么异常。
但越是这样,贺川越觉得不对劲。
白柠。
他解开安全带,整个人凑近,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晕车吗?这话刚出口,就见白柠的身子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贺川顿时吓到心跳加快,声音都不由哑了几分:白柠,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带你去医院。
川哥……这会儿,白柠终于恢复了一点儿意识,缓缓转头,一张小脸煞白,额头沾满了汗水,我好像……要生了。
贺川:???贺川:预产期不是在下周吗?白柠颤抖地闭眼:不知道……感觉……提前了。
贺川脑袋一片空白,感觉触到了自己的知识盲区,但他顾不得那么多,当即油门一踩,直抵医院。
…将白柠送进手术室后,贺川立马拨通了贺时舟的电话。
怎么了?贺时舟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平静。
时舟。
贺川揉捏着鼻梁,在走廊来回走动,你要不现在回来一趟?贺时舟蹙眉,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白柠出事了?也不算出事吧。
贺川觉得这俩字听起来不太吉利,于是立马纠正道,就是……生了而已。
他话音刚落,电话另一头就传来玻璃碎掉的声音。
贺川:……发生什么了?没。
贺时舟瞅了眼被打烂的锥形瓶,我现在就回来。
你那边最近忙不忙啊?贺川象征性地问了几句,能请到假吗?请不到也得请。
贺时舟笃定道,我一定得回来。
行。
贺川欣慰地勾唇,挂断电话的瞬间,扭头看向手术室。
就见手术中的红灯跳转成了绿色。
下一秒,婴孩的啼哭声响彻整个走廊。
…白柠在哪?贺时舟快步走到贺川身前,冷峻的脸庞难得捎上了一丝焦急。
贺川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盯着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先不问小孩儿吗?待会儿再说。
贺时舟目标明确,白柠呢?贺川低低笑了一声,冲他勾勾手指:跟我一起来。
他俩穿过门诊大楼,直接进了住院部,又顺着指示牌去了VIP病房。
白柠的病房位于最边上,此时此刻,门外还站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逆光而立,在瞥见来人后,径直上前迎接他俩。
宋翊跟我替了班。
贺川冲贺时舟解释道,所以他在这守了一会儿。
贺时舟点头,面部线条绷得很紧,跟一脸笑意的宋翊仿若位于两个世界。
怎么这么紧张。
宋翊见他这样,不由笑出声,你可是喜得贵子了,能不能表现得开心一点。
贺时舟懒得废话,他现在心里的大石头还没有顺利下落。
少说两句。
贺川理解弟弟的心情,一脚踢上宋翊的小腿,让他进去见老婆。
知道了。
宋翊眯着眼睛笑了一下,他老婆也在等他。
…贺时舟拧开门把手,一阵清风扑面而来。
病房开了窗户,空气清新,没有任何压抑的感觉。
房间挺宽敞,窗明几净的,在他正前方,放置着一张病床,上边的被单微微隆起,在他进门的一刹那,被单微微动了一下。
贺时舟屏住呼吸,极轻极缓地迈着步子,朝病床走去。
随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那张熟悉的脸也逐渐清晰。
终于,贺时舟走到了床边,微微垂眸,与侧躺着的白柠对视。
白柠的神色有些疲倦,但眼睛很亮,她看向他,弯眼一笑:时舟,是个男孩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