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柠发誓,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铁定要拒绝这该死的测评。
哪个天杀的考试会持续四个小时?她现在被关在一个单独的教室里,整个教室只有一张课桌,被摆放在正中央,她就坐在课桌前,盯着眼前这些卷子,生无可恋。
贺时舟在旁边的房间查资料,刘国栋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说是什么监控室。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教室前方的摄像头做起了托马斯回旋,刘国栋的声音从里边儿传了出来。
白柠,你慢慢做啊,我在这监考呢,每到一个关键的时间点我就会提醒你,做完后你就举手示意,明白吧?白柠没理会他,提笔就开始勾画题干。
正如贺时舟所说的,在这套卷子里,基础题就是平时看到的压轴题的最后一小问,至于其他题……晃眼一看,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在正常考试中碰到一回。
特别是一些题,出题角度清奇,甚至还涉及到了微积分的计算,各种知识点绕在一起,有一种不把你绕晕便誓不罢休的感觉。
白柠没辙,大多时候,她都是手起笔落,在极短的时间揪出已知量,然后建立等式。
但今天,她必须动手将那些细枝末节的变量一个个揪出来,分门别类地进行关系建构。
作为一名资深学神,白柠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知识的压迫。
…另一个房间,刘国栋正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倾泻而出,全部洒在监控屏幕上。
接着,门开了。
贺时舟顶着一张冷脸走了进来。
刘国栋抬眉:你过来干吗?资料找到了?一点相近的知识。
贺时舟回答,待会儿还要去网上找相关的论文,原创题目还没见过同类型的。
刘国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急,你可以等廖老师回来一起商榷。
贺时舟本能地拒绝:不用。
诶——你这孩子。
刘国栋被他这话激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竞赛老师请来是为了帮助你解答疑问的,不是拿来做摆设的!不懂就问他啊!贺时舟显然把这话当成耳边风,连回答都懒得敷衍。
刘国栋当即又好气又好笑:廖老师之前还给我反映过这事,说你喜欢单独行动,完全忽视他的存在,你这样做不对,我给你讲。
贺时舟终于有了点反应:不需要,我自己能搞定。
对对对,我知道你能搞定,我知道你脑瓜子灵光,但——人要学会合作啊。
刘国栋两手一摊,你这种独来独往的性格有时候能不能收敛一下,竞赛他到后期讲究的也是个协作,你到时候冲全国或者冲国际,哪一个不是跟着团队出征……到时候再说。
贺时舟打断他,语速有点快,似乎不太耐烦,能不能走到那一步也是个未知数。
嘿,你这臭小子!说什么丧气话,什么未知数,以你的实力明明……刘国栋蓦地一顿,目光在触及贺时舟逐渐冰冻的表情后,更是装模作样地边咳嗽边往旁边走。
幸好他及时止损,否则就触碰到敏感话题了。
这段时间,本来贺时舟跟贺家就因为竞赛这事儿起了冲突,一个个心里都有芥蒂,暂时还没疏通开,要是这会儿再添堵,那学校的荣誉直接就凉了。
想到此,刘国栋深刻反省自己,并提醒自己以后要谨言慎行。
他暗戳戳地看向贺时舟,想通过对方的表情评判一下此刻的心情,却发现这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监控屏幕。
比做题还认真。
刘国栋挑眉,觉得挺新鲜。
怎么,对监考感兴趣啊?刘国栋又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原处,背着手,身子微微前倾,跟贺时舟一同欣赏考试现场,白柠的状态看起来不错。
摄像头高清无比,将每一个细节都刻画到了极致。
屏幕中的白柠坐姿端正,卷子和草稿纸摆放整齐,手中的笔一直在写,几乎就没怎么停过。
白柠看起来挺有自信,势在必得啊!刘国栋非常满意摄像头传来的影像,我的答案在准备了,希望她能考出一个好成绩!他说完这话便看向贺时舟,企图与对方产生共鸣,但贺时舟神色倦懒,眼皮也耷拉着,一看就没听他说话。
刘国栋扁了扁嘴,小声嘟哝几句,转身准备托一份答案出来。
贺时舟则还盯着屏幕。
他看得很仔细,一点微小的动作都不放过,包括白柠扯了几次口罩,中途转了几次笔。
哦,他还发现她是左撇子。
…四个小时说快也快,待白柠示意交卷,下午的正课基本也快结束了。
她从未经历过如此高强度的头脑风暴,一时间脑子还有点发胀。
刘国栋刚把卷子收走,她整个人便往桌上一趴,开始闭目养神。
大概是受了前科的影响,贺时舟一见她这样儿,便慢慢走近,伸出一只手,指节在桌面轻敲了两下。
笃笃。
白柠知道是贺时舟,因此也不管棒球帽已经滑落了大半,仰着一张小脸看向他:这种题做多了真的不会秃吗?贺时舟垂眸,高大的身影罩住她:你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白柠:为什么?反正你戴帽子。
白柠:……谢谢你啊。
白柠白他一眼,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我想趴一会儿,你来干什么?贺时舟交代自己的目的:刘主任拿去对答案了,最多几分钟就会出结果。
白柠身心俱疲:然后呢?你可以先做好心理准备。
贺时舟诚恳建议。
白柠却觉得他在扯犊子,虽说他俩关系也就将个烂就,但没瞎都能看出来,对方是那种天塌下来都会多算两道题的神人。
简称心理素质过硬。
我尽力了。
白柠摆摆手,懒得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就算没过我也能——白柠!!!白柠被吓了一个激灵,抬头一看,就见那个该死的监控又在叫魂。
过来一下!结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