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贺时舟下意识阻止。
刘禹：？怎么了？待会儿你替我问她几个问题。
贺时舟如是说道，随即拿出手机在相册里挑挑选选，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刘禹被他搞懵了，直着眼睛说：有问题的话……你也可以问啊，我把连麦的时间分你一半。
你问，以及不要暴露旁边有人。
贺时舟叮嘱道。
？？？至于吗？刘禹愣是没看懂，为什么要这么麻烦？贺时舟：你别管。
刘禹：……过分了啊，就纯把他当工具人了是吧。
不过刘禹同志非常擅长自我说服，通过他强大的换位思考能力，硬生生将贺时舟这番发言进行了合理化。
本来吧，人家就对直播不感兴趣，现在却被他连蒙带拐地拉过来一起看，而且看得还比他仔细，无论从哪个角度论证，贺时舟都已经做到了极致，所以，他现在帮忙问几个问题也在情理之中。
好。
刘禹一改吃瘪的态度，立即配合地点头，问什么。
首先，你问她这道题的解题思路。
贺时舟将手机推给他。
正是他刚才翻出来的证明题，前两天才跟白柠一起研究过。
刘禹凑近一看，就见图上的题干密密麻麻，中间夹杂着一些恶心人的数字和符号。
刘禹顿时五官皱在一起：舟哥，这玩意儿看起来像你们的竞赛题，这合适吗？合适。
……行，你说合适就合适。
她直播露脸吗？贺时舟扫了屏幕一眼，到现在为止，对方出镜的部位不过一双手。
不露。
刘禹摇头，除非摄像头极其刁钻，不小心拍到，但就算拍到，也只是局部特写，比如眼睛、鼻子、嘴巴什么的，反正没有拍到过完整的脸。
贺时舟看向他，神色认真：拍到时，截图保存过吗？……刘禹：舟哥你当我是变态还是怎么的。
贺时舟知道他没有，于是换了另一个方案：如果可以，务必让她用左手写一次字。
啊？？？刘禹完全不知道这位朋友在搞什么，怎么提出的要求没什么逻辑联系。
照做就行。
贺时舟冲他抬了抬下巴，行了，你可以连麦了。
贺时舟手指抵住下颚，眼帘微垂，陷入沉思。
他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样的巧合，一切都是猜测而已。
在白柠决定对他露脸之时，问过一个问题，问他有没有看直播的习惯，当时他一口否决，随后……对方似乎便放下了些防备。
除此之外，她平日里还习惯性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为了防止别人看到真实容貌……种种迹象连在一起，很难不让人多想。
贺时舟思绪就此打住。
与此同时，刘禹正在申请连麦。
这位朋友看起来异常亢奋，有种追星即将成功的成就感。
舟哥，怎么办？我好像有点紧张。
刘禹搓了搓手，才重新将指腹贴向屏幕，第一次跟女神说话，我心率有点失调。
贺时舟没应声，权当他在放屁。
他没心思去安抚刘禹，他现在更关注那些萦绕在脑海中的荒谬想法。
…你好。
lemon！！我是你忠实的粉丝！一连上线，刘禹就跟上了发条似的，整个人激动到声音发颤，你是我的神！！！刚吼完，就见一旁的贺时舟正看着他，眼神冰凉。
刘禹可太熟悉这眼神了，就是看傻逼的眼神。
贺时舟没少用这种眼神看他，于是刘禹也没啥水土不服，吼完就切入正题：关于你刚才讲的归纳法，我有一点疑问。
对面没应声。
刘禹以为网络信号不好，又叫了一声：lemon，你在吗？嗯……你说。
白柠这才踌躇地开口。
她现在心情很复杂，原因无他，只因刚才刘禹开口的那一瞬间，她就认出了声音。
这不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刘禹又是谁？之前通过贺时舟的叙述，她到是知道刘禹也是直播间的粉丝之一，但她没想到这人在打榜方面如此有上进心，给她猛刷礼物就算了，这会儿还要求连麦刷存在感。
关键是……白柠曾无意瞥见过贴在教室墙壁上的联考成绩单，在她印象中，这位朋友的分数似乎只有总分的一半左右。
就这水平，干吗还在直播间这么跳脱？白柠不懂刘禹的浪漫，只得公事公办：只要是关于今天知识点的疑问，我都会竭力回答。
好嘞！那我这里有一道题，需要你的点拨，且听我念一下题干！刘禹打起精神，将这辈子的耐心都奉献在了读题上。
一道干巴巴的数学证明题，愣是被他读得抑扬顿挫。
好了！就是这些！刘禹心情极好，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而另一边的白柠，脸色沉了不少。
这道题她非常熟悉，前几天刚跟贺时舟讨论过，也正是因为这道题，才催生出她今天讲归纳法的想法。
为什么会问这道题？这明明就是搞竞赛需要练的，普通学生应试的话根本不用管……所以，只有唯一的一个可能性——这是贺时舟给他的。
但贺时舟为什么会给？刘禹又不爱学习。
思绪百转间，白柠隐约猜出了一个答案，但没时间细想，她现在还在直播，需要处理眼前的状况。
然而事实是——她已沉默了好一会儿。
见对方长时间没回答，刘禹想着打圆场：啊，没事没事，这其实是一道竞赛题，lemon你如果对这一板块不熟……我知道解题思路。
！刘禹尴尬的笑容瞬间灰飞烟灭，还侧过脸冲贺时舟眨了眨眼。
看那表情，仿佛在炫耀——瞧！我崇拜的女神多牛！贺时舟则单手撑脸，眼眸中浮现出一丝清浅的笑意。
他还挺期待这个主播会怎么解答。
如果……她回答的思路跟白柠那天一样的话，那么他会更加确定一些。
…一番讲解下来，刘禹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白柠在说什么。
贺时舟听得清楚，也能跟上对方的节奏，但——这个主播并没有用那天分析的方法。
她换了一种思路，找了一个中间变量，然后再根据相互之间的关系进行递推，从而找出一个确定的关系。
而他跟白柠那天则用假设的方法进行验证。
完全就是两种风格。
贺时舟垂下眼睫，敛去眼底的情绪。
难道是猜错了？听懂了吗？另一头，白柠礼貌地问道。
此时，弹幕中已经有好多观众在叫嚣这道题严重超纲，完全不符合他们的考纲，恳求白柠以后不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很显然，看观众的态度就知道——大家几乎都没听懂。
在这种大势所趋的环境下，刘禹顶着他那属于男人的面子，重重点头：听懂了。
白柠：……听懂了就好。
白柠有些疲惫，方才她临时调整了解题思路，还硬生生改变了思维习惯，现在大脑处于超负荷运转状态，那今天的内容就到这里，我先下播了。
诶——刘禹拉长音调，他还有任务没完成，那个，lemon，你可不可以……这位……白柠扫了一眼刘禹的ID，顶着脚趾抠出三室一厅的尴尬冲他继续道，这位红枫吴彦祖同学，你的问题已经解答完毕，我们已经在连麦上浪费了很多时间，其他观众需要消化今天的知识，我也很累了，望谅解。
她……很累了。
刘禹一听，立马将承诺忘得一干二净，头点得跟捣蒜似的：好的！那你先下播吧！我们下次再见！刚道别完，就见贺时舟正冷冷地望着自己。
第51章 她什么时候这么在意贺时舟的看法？呃，舟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刘禹羞赧地挠头，你也听见了，她说她累了，我又是一个善解人意的文明观众，肯定会体恤主播啊。
贺时舟仍旧看他，没表情。
诶，我也不至于表现太差吧！刘禹尽全力为自己开脱，你看看，第一个问题我也帮你问了，人家也回答了，所以……刘禹怔了怔，瞬间恍然大悟：所以你是因为不懂才问的吗？贺时舟睨他一眼，懒得解释，起身准备走人。
舟哥？？刘禹见他有所动作，也跟着站了起来，你去哪里？贺时舟淡淡道：回寝室睡觉。
我酒店都开了你还回什么寝室！刘禹不解，难道你就这么排斥跟我共处一室？？贺时舟：嗯。
刘禹：？？？你还嗯？舟哥！什么时候我们的感情就这样变淡了！刘禹痛心疾首，一把捂住自己的胸口，冲贺时舟离去的背影快速跑去，我俩可是小时候穿同一条裤衩……砰的一声，他刚巧撞上贺时舟带上的大门。
而始作俑者还捏着门把手。
房间外的气温陡降，夜晚的凉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却让贺时舟清醒不少。
那个主播……贺时舟闭了闭眼，平复思绪，又拿出手机摁亮屏幕，找到了一个头像为柠檬的对话框。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了动，打出的话改了又删，最后只留下最客套的一句。
——今晚没来上课？另一边，下播后，白柠正躺在床上发呆。
她拿着手机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不经意间瞥到了贺时舟的微信，于是顺势点了进去。
就见最上头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这个输入至少持续了两分钟，对方都没蹦出一个屁。
白柠就那样静静看着，本来平复的心情又有点儿失控。
大概是因为太蹊跷了。
她甚至怀疑贺时舟今晚看了她的直播，即使她没有任何证据。
两分钟里，她脑补了各种可能性，也怀疑贺时舟马上就会找她对质，只是在挑选合适的说辞罢了。
她感觉自己犹如在雨中漂泊的浮萍，前路未卜，周遭轻微的变故都会引起毁灭，这种不安全感实打实地来自于内心最深处。
对。
她竟然在不安。
白柠有些想笑，这种情绪已经消逝很多年了，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重新出现？而且还是因为贺时舟。
什么时候……她这么在意贺时舟的看法了？白柠屏住呼吸，捏住手机的指节缓缓用力，仿佛这样才能压下心头翻滚的恐惧。
也是在恐惧达到极致时，对方的消息发了过来。
很简单，趋向于日常的问候。
——今晚没来上课？看见这几个字，白柠反而松了一口气。
——没，身体不舒服。
她翻了个身，变换姿势，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濡湿。
——行，早点休息。
——明天要去廖老师那里一趟。
——说集训的事。
白柠知道，他在说数学竞赛的事。
她草草回复了一个好后便没再管微信，顺势将捏得发烫的手机扔在一边。
她现在脑子很乱，身体又疲惫不堪，牵扯得精神也趋近萎靡。
不能再想了。
白柠闭上眼，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又蜂拥而至。
再想会疯掉。
…白柠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早自习请了假，她便肆无忌惮地补眠。
当她睡眼惺忪地将手机往眼前一晃时，发现已经过了九点。
白柠：……白柠立马坐起身，滑到接听键：喂，唐老师……刚睡醒，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些迷蒙。
唐绮顺势问道：白柠，你身体怎么样了啊？刚睡醒吗？白柠想了想，决定只回答前一个问题：好多了。
噢，那就好。
怎么了？唐老师。
白柠不懂对方打电话的意图，总不能是专门来问她身体状况的吧。
你先在寝室待一会儿，我二十分钟后过来。
唐绮说。
白柠：……啊？就这样说定了，二十分钟后见。
唐绮决断道，没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白柠愣了三秒，随即火速洗漱换衣服，还将用于直播的设备强行塞进了行李箱。
…二十分钟后，宿舍门响了。
白柠开了门，毫无意外地看见了满脸笑容的唐绮。
唐绮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说：看起来精气神的确好了很多，对了。
唐绮微微侧身，露出被她遮住的一道身影：白柠，现在你有对门的邻居了，以后要互相关照哦。
邻居？白柠不解，疑惑地抬眸。
就见站在对面，淡淡笑着的江以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