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台湾人,住在这块土地上二十四个年头。
打从会活蹦乱跳那年起,几乎只要爹地一得空,总是一家三口一块儿出国度假。
迪斯奈乐园她去了不下四回,连日本的迪斯奈乐园都已经去过两回,除了需时较久的北欧,国外一些说得出口的度假景点她几乎都玩过了。
扪心自问,台湾这块故土,该是游程的最初才是呵,可她却难得一探究竟。
想想,还真有点良心不安。
没想到距台北不过是几个小时的车程,竟也有风光如此漓净心灵的地方!长年的风浪侵蚀,造就了鼻头角这处景致优美的海蚀平台,浪大时,海涛气势磅礴的袭上这块突入大海的岬角,景观煞是令人炫目。
沿着修筑妥善的步道一路巡境,各类奇形异状的岩石与风化的大石块散布在临海之滩,慢慢行去,风光绮丽的海岸岩景尽数瞧进眼底,甚至可以远眺曲折秀丽的丘陵风光。
这地方真的是很值得一游再游,美得很震慑人心魂。
可明明,他一开始给她的答案是游车河哪!这会儿答案揭晓了,美其名是游车河,可实际,他存心带她健行!天哪,累死人了。
累了?我老了。
猛从嘴里哈着气,李淑堇喘得像条辛辛苦苦爬上坡的老狗。
明明这路又不是特难行走,但奈何,她就是体能失调。
的确。
他竟也不反对的附和着。
忿忿地横了他一眼,李淑堇有些不服气了。
拜托,我又不是天天在练脚力,况且这儿的海风挡人前进,很费力气耶。
倚着观涛亭的栏杆,她真想就这么瘫在地上。
这倒也是。
所以喽,除非你有别的方法来激发我爬这段路的士气,否则,请别取笑我的体力,ok?真不知道是谁嘀咕说自己老了的?嘲弄的挑起眉,陆榷缓下步子,忽地伸手朝向她,在她错愕的注视下,他大剌剌的握住她的手,带着温柔的微使上劲,就像平空而来的一股神力,她酸疲的脚竟不由自主地快跨了两步,与他并排成行。
这方法有效吗?呃……干干的自喉咙吞吐一声,李淑堇却不敢去低头瞧两人交握的手。
他的手,温暖有劲,而她的手,却是冷的木然。
他们两个正……老天……他跟她……手牵着手耶……努力的让忽地绷紧的呼吸保持顺畅,李淑堇连梗在喉头的口水都不敢吞下去。
被他牵着的手像是绝缘的个体,断灭了一切的感官知觉的传导,木木愣愣的,浑然像根脱尽了水的木头似的挂在他身上、握在他手中。
有股热暖暖的悸动在心窝里揪了又松、松了又揪,谈不上讨厌,但更有份脸红心跳的感觉在胸口打转。
这感觉,好怪异呵。
要我抱你走吗?威胁中带着逗耍,他瞥了她一眼。
不必!惊慌的疾射出这句,李淑堇还有些不放心的瞧着他,及另一只空荡在腿际的长臂,就只怕他又自主自意的来硬的。
与人斗输赢,她一向不在行,更别提是跟陆榷这种凡事都老神在在的沉稳男人。
不管文争武斗,她都是稳稳坐在输家的位置上的那个人。
我很乐意伸援手的。
趁她失神,他俯在她耳畔吹着气。
啊……猛地往后一跳,交握的手又让她心惊胆战的扯回他跟前。
你偷袭!她瞪着大眼指控他。
是呀。
陆榷相当的气定神闲,犯法吗?不犯法,但很小人!要我明着来也可以呀。
明……明……明着来?!妈呀,他想明着来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他应该不敢有什么更大胆的行径吧?忧虑的瞟了他一眼,李淑堇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揣测。
他敢!即便是光天化日,即便是闲杂人等耳目众纷,对陆榷这个人来说,一点遏阻力量都没有,若他真存心想使坏的话。
虽然,他凉凉闲闲的态度让她觉得他只是说说罢了,可万一他是当真的呢?她可是拿他没办法的哦。
心下一个紧张,哪还顾得了脚堪不堪用呀,当下,李淑堇真是卯足了劲的踩上了回程的步道,什么都不敢多想,就只盼能一口气将这段步步危机的险路给走完。
若非陆榷三不五时的扯停她的冲势,要她瞧这、赏那,恐怕她早就冲回车旁杵着了。
人的潜力实在是无穷尽哪!莫名其妙的,他丢了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绪,却又有些心知肚明的话出来。
以后你可不可以不要故意吓我?其实,他的话不少,而且风凉话说得流利之至,令人……恨得连想让牙齿不痒都难。
你瞧出来了。
他并没有否认。
我又不是笨蛋。
既然瞧出来了,还怕?陆榷相当的不以为然。
知道是一回事,怕又是一回事,谁料得准你若哪一回心血来潮当了真,那我要怎么办哪?心血来潮什么?什么坏事都可以做呀……呐呐的住了嘴,李淑堇差点没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在说什么?人家是摆出一副我无辜的纯良面容谆谆询问,而反观她呢?听来好像是巴不得教会他对自己做一些难以启口的……事情!哦,地洞在哪里?她要一头撞下去,一了百了。
你不是还有话没说完?那只握住就不肯松开的大手将试图逃开的她给拉回来,陆榷的态度相当的有礼貌及耐性。
不想说了啦。
羞怒的别开头,李淑堇气呼呼的瞪着波涛鼓舞的海平面。
如果他再不识趣的追问下去,待会儿铁定要死人了。
只不过,她尚拿不定主意,死的那个人是他还是自己。
而陆榷相当的识趣,照例扯了扯交握的手,走吧。
满肚子的光火,可是挣不开他的掌控,李淑堇只有乖乖的跟着他走,偏嘴里不争气的脱口问着:去哪里?吃海鲜。
这回,陆榷倒是没对她卖关子。
***奇怪,他不是才刚回台湾吗?为什么仿佛像走自家后院,对这儿的街道颇为知晓?坐在海产店里临海的桌边,李淑堇纳闷的望着陆榷。
你一直住在美国?侨胞?不是。
你们全家移民到美国去了?她再猜。
不是。
三两下,大蟹脚里一整块肥美的蟹肉完整的被取了出来,他将它放在她碗里。
瞪着那块蟹肉半秒,你自己不吃?有问题哦,他是不是拿她当小白鼠来试毒性?第一口先遣她尝,若十分钟后她安然无恙,他再吃?听说,有些有钱人怕死了被人下毒谋财害命,不是随身都会带什么银针、银筷吗?有些没人性的还会叫下人先尝一口呢!他是个有钱人,极有可能也是……你有力气剥开那只蟹脚?冷了她一眼,陆榷轻哼一声。
明明白白的臆测堆在脸上,谁看不出来呀?小蠢蛋一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那倒也是,赧然一晒,她讨好的挟了一筷子生炒花枝到他碗里,你什么时候回台湾住的?一出生。
啊?停住进食的动作,李淑堇愣愣的望着他,你一出生就回台湾住了……咦……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出生就回台湾住了,岂不是代表他自始至终都是——台——湾——人?我说过我不住在台湾吗?论起来,她的思考神经是驽钝了些。
唉!唔,记忆中,他的确没提过定居在美国或诸如此类的话。
难怪。
李淑堇恍然的点点头,我还以为你是侨胞呢,没到过台湾却对这儿那么熟悉,原来你压根就住在台湾。
真是的,害她还为了自己竟比不上一个外来客对故土的熟悉而愧疚了好几分钟呢,原来他也同她一样是土生土长的台湾人。
追根究底,陆榷比她老了好几岁,比较熟悉这些风景名胜区也是应该的呀。
天性乐观的李淑堇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立即将这个话题给丢到垃圾堆里了。
你们公司在台北?嗯。
可是,拉斯维加斯那儿的饭店也是你的?瞪着他刚放在她碗里的菜,她的眉心打了个结。
她吃牛肉,可是,她讨厌吃洋葱,你的生意做很大呵?眼尖的挑出洋葱,她将它搁到一边。
大的定义是什么?拿起盘子,刷刷刷,陆榷将她挑出来的洋葱给扫进自己碗里。
就是钱多多。
像爹地,事情多多。
像爹地,交际应酬也多多。
像爹地,你也是吗?不尽相同。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陆榷行事的一贯作风,所以若非必要,他绝不出面处理事情,让各部门主管能专司其职,各尽其才。
要不,花重金聘人当门神的呀!哪一点不同?李淑堇有些好奇。
我不是你父亲。
轻描淡写的将话题结束,他又挟了一筷子新端上来的食物。
尝一尝。
这次,他没有将食物放进她碗里。
他是直接送到李淑堇嘴前几公分处。
拧着眉,李淑堇活像见到et被人捉个正着,活生生的成了烧烤物,而且四平八稳的送到她眼前,可怜兮兮的等着她张开口品尝……不!她拒绝得相当果决。
陆榷意欲拐骗她吃下肚的是——生砐。
天哪,那东西生的耶!没加热过、没炒过、没烫熟过,就这么软不溜丢、滑滑水水、灰灰脏脏的被陆榷夹在筷间,而他竟意图将它送进她嘴巴里?!恶!你不曾吃过?生砐?哦,当然不曾,食物还是煮熟比较妥当。
眯着眼瞧他将生砐送进嘴里,李淑堇暗示性的规劝着他。
是吗?笑笑的,陆榷拿了第二只生砐,你不吃生菜沙拉?吃啊,可是,起码生菜沙拉不像这些东西,软趴趴的,看起来就让人反胃。
说着,她还厌恶的瞪着盘中的那几只肥硕的生砐。
生鱼片她还不怎么反感,情绪对时,她甚至会浅尝一两片。
可不知为何,生砐就是让她怵目惊心,一瞧进眼,就觉得胃在翻滚。
不以为意的轻哼了声,他搁下筷子。
你明天有课吗?没有。
想了一秒,怎么?我十点去接你。
可是,你有空吗?听爹地说,他是长弘企业的龙头老大,从他父亲手中接任董事长的职务不过区区数年,却将扩展的触角延伸得更广,赚进更多的钞票,这些不都代表着他应该是个大忙人,不是吗?定定的望着李淑堇,直望到她不太自在的挑高眉梢,陆榷这才轻咳了声的点点头。
有。
***一进门,李淑堇便跟恰巧面对着门的访客正面相望,怔了几秒,她不自禁的绽开了笑颜。
叔叔。
原来,叔叔也认识陆榷?呵,这世界真是小呀,你也是来找陆榷的吗?小堇?李仁耀的惊讶不下于她,你来做什么?因为惊讶,他没有留心到她刚刚的那个也字。
她是来找我的。
淡淡的插进话,陆榷不动声色的将李淑堇拉到身侧,你可以走了。
瞧着他的眼神里有着嫌恶。
可是,那处度假村的计划……我说过,我没兴趣。
不由分说的打断他的支吾,陆榷的送客态度相当的强硬。
脸色倏然大变,但在极快的时间里,面对着李淑堇的又是平时慈祥和蔼的一张老脸。
小堇,你认识陆先生?从侄女这儿下手应该比较容易,他想。
是呀,我跟爹地……你还有什么事?贸贸然的,陆榷又开口打断她的话。
怎么了?停住话,李淑堇纳闷的仰望着身侧的他,不解他为什么会那么不懂礼貌的截断她跟叔叔的对谈。
没什么,你叔叔该离开了。
是哦?呆呆的吭着声,李淑堇还是瞧着他阴鸷的脸。
蓦地,她忽然了悟到一件事,陆榷不喜欢叔叔。
而且是相当、相当的不喜欢!小堇,叔叔先走了。
轻咳了声,李仁耀识相的撤退了,你爹地他们知道你跟陆先生认识吗?知道。
虽然有些疑惑这两个男人的对应态度,可向来就心无城府的李淑堇压根就摸不着半点头绪。
陆榷不欣赏叔叔,可是叔叔却好像极欲巴结他的模样,奇怪,怎么会这样呢?照理来说,叔叔是爹地公司的总经理,也算得上是爹地的左右手,若与陆榷因公事而曾结下梁子,那爹地跟陆榷也应该会心有芥蒂才对呀。
可是在拉斯维加斯,他们两个男人却聊得挺融洽的,一点也没有宿仇的迹象。
甚至于,在知道了她跟陆榷交往,爹地所抱持的态度是乐见其成!你不喜欢叔叔。
一确定叔叔在听力范围之外,她直截了当的揪出问题。
他不讨人喜欢。
陆榷也没有闪躲问题。
不会呀,叔叔对人很客气的。
微拧着眉,她嘟起了嘴,你刚刚那个态度,会让人很没面子的耶。
是他自讨没趣。
啰唆了快一个小时,他的耐性早被磨光了。
可是……我拒绝再听到有关他的字眼。
不容分说的丢下一句,陆榷将自己瘫在宽大的皮椅上,炯利的黑眸喝令她闭嘴。
可李淑堇没有乖乖听令。
压根说来,她在潜意识里故意忽略那两道利芒。
恶鬼、坏鬼、讨厌鬼、霸气鬼、小气鬼、野蛮鬼、势利鬼……受害者是向来对她挺和善的亲叔叔,好歹都算是自己人耶,她怎么眼睁睁的见自己人被他这个外人给打压欺凌呢!那来这么多话好嫌的?颦着眉,他瞪着双手叉腰,双唇开启勤快,数落得正起劲的李淑堇。
过来。
干么?难不成他被她烦得光火,想揍她一顿?心里犯着嘀咕,她倒也乖乖的走了过去。
没办法,两人同在,一定是一人强势、一人弱势。
而真不巧,她又是弱势的那个倒霉蛋。
彻头彻尾的衰鬼一个!你别想揍我哦,小心我吊起嗓子会吓坏你们公司的员工……还讲?!真不愧是李氏一族,像是接力赛似的,那根舌头似乎是7-eleven,全年无休不打烊!观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李淑堇在离了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怎么,你有悄悄话要跟我说?过来。
我在这里就听得到了,不必那么靠近吧?怕他用暴力,她还是小心一点,才能留得小命驶那艘万年船哪。
过来。
不动不移,陆榷墨黑晶亮的眸子盯着她瞧,嘴里吐出来的还是不冷不热的这两个字。
好嘛,好嘛!她没用、她胆小、她孬,算他赢,行了吧。
她就不相信他真敢揍人。
有些赌气的,李淑堇直踱到皮椅前,两双膝盖差几公分就要撞车了才停。
正待咕哝些什么,只见陆榷长臂一展,环住她的腰,将猝不及防的她兜进怀里。
哎呀!惊呼一声,李淑堇下意识的将脚一蹬,身子往空中弹了几寸。
原本预定该能挣脱成功的,只可惜脚踝被桌脚踹了下,硬生生的将她给摔回陆榷始终等待着的怀里,你要干什么?别动。
刚刚他有瞧见那一幕。
微俯身,将她牢牢的卡在胸前,陆榷轻手轻脚的举起她的脚踝旋扭轻按,略沉的黑眸紧盯着她,幸好不严重。
如果你没有突然伸手拉我,我就不会莫名其妙的受伤。
啧,无妄之灾又一桩。
为什么挣扎?心疼她的伤,可是,陆榷在意的是她的抗拒。
为什么挣扎?他的话让她怔了两秒,唉,拜托,你是男生,我是女生,男女授受不亲耶,无端端的拉我去坐你的大腿,你安的是什么心?一挣扎是正常,不挣扎才是完了。
以前,她谈的全是纯纯的爱,连牵手都不曾,谁敢逾越,马上就被她三振出局了。
那像他呀,动作频频,让她不知所措的全乱了习性,更害她这一阵子的心律表硬是高潮迭起,常常都像是发心脏病似的,咚咚咚咚的颤动不断!她的娇嗔让陆榷的感觉舒畅多了。
她没经验,连初吻都……该是他的!你终究是我的。
他真的是直接得让人不脸红心跳都难。
啐了声,李淑堇的颊颈全攀上了热烫烫的红潮,心窝的那面大鼓又咚咚咚的击出了震动。
你可以别那么自大吗?没人告诉你,太过直截了当的话通常是很难令人接受的吗?而且很容易演变成霸道……天哪,还在讲?闭嘴。
炙烫的唇追俯而至,李淑堇未尽的话,尽数兜进他的唇。
李淑堇想抗议的,左避右闪却仍逃不开他辗转追至的唇,气息渐渐的告罄了……老天,她快断气了。
喘着气,微启唇,正待逮空为涸竭的肺部补上新鲜的冷空气,怎料,一个突如其来的物体彻彻底底的截断了她的呼吸。
那强塞进她口中的是……他的舌头?!妈呀!这下子,真的是断了气了。
嘤咛一声,李淑堇昏了过去。
哑然失笑的望着怀中失了神智的小女人半晌,陆榷连叹气都乏了力。
***快步的走出这栋位于敦化北路的办公大楼,步下最后一阶时,李仁耀突然停住脚,回过身,眯起了眼仰望着眼前高耸又摩登的建筑物,抑在胸口的阴冷与愤慨慢慢的浮上他瘦削的脸。
大哥他们竟然也认识陆榷那家伙,什么时候的事?光这一点,就足已让他不悦了,而陆榷对小堇那股熟稔又疼溺的态度更让他心生警惕。
对他,大哥向来是不设防的。
要不,以大哥的精明,这些年来自己暗中所布的桩绝逃不过他的眼。
如今再加上个更难搞定的陆榷……若他们的关系再进一步,那自己筹思多年的计划岂不是得付诸流水了?不行,他绝不允许有人破坏他多年来的心血!看来他得提前行事才行了。
***干么?李淑堇疑惑的瞪着他递过来的东西,送我的?包得这么漂亮,宝蓝色的绒布盒子,还有那个鲜红色的蝴蝶结……依常理判断,里头的东西绝脱不开是饰品之类昂贵的玩意儿。
可是……无端端的……我不要。
他想做啥?收买她?他今晚提早接她出来,就为了这桩事?你连看都没看。
脸色未沉,口气依旧,可她仍听出了陆榷几近平稳音波里的那股子震动。
他有点——点——点——点儿光火了!哎呀,不必看也猜得出是什么东西啊!嘀咕归嘀咕,她还是乖乖的伸手将盒子接过来。
总之一句话,她还是很孬!是什么?听到她的咕哝,陆榷忽地伸手压住她解蝴蝶结的手。
啊?她诧异的仰瞪着他,什么是什么?里头的东西。
眉心勾起了几条细纹,李淑堇有那么一秒钟的怔愣,然后才会意的哦了起来。
我猜,是项链是不是?见他微摇了下头,那,手链?他仍是摇了摇头。
胸针?他还是摇摇头,到底是什么啦?一般绒布盒子装的不外就是这几项饰品吗?答案不是在你手上?不是她敏感,他的口气真的有一股沉冤得雪的味道耶。
淡淡的飘了个不跟你计较的眼色送他,李淑堇继续手中的动作。
快手的拉开结,有些忐忑及期待的揭开绒盖。
这是……咦!这是什么东东?细条的金线漾着柔柔的黄光,蜿婉蜒蜓的托勾了好几颗小心,心与心间镶着钻,亮晶晶的炫着眸子,宝蓝色的绒布衬出它的超凡脱俗,光彩夺目之余又不掩精致典雅的造型。
是什么啊?估忖着,李淑堇的兴趣来了。
左思右瞧半晌,她忽地感觉,那款式,倒挺适合别在自己今天的发髻上。
向来,她总喜欢随意编了两条发辫到处晃荡。
可为了陪爹地他们出席今天的酒会,她特地将长发挽起,几绺发丝卷垂在颊际,几朵新鲜的袖珍玫瑰缀在发髻右侧,意思意思的衬着变化。
若加上这饰物点缀,且娇、且贵、且妩媚……这是,发饰?!她半疑的问。
我帮你。
不由分说的,陆榷取出饰品,将她半旋过身。
啥?待他的大手移动在自己的脑袋上头,李淑堇的反应才完全回归正常,不好吧。
微偏着头,她避开他的动作。
呆子也看得出来,这东西绝非普通的贵重,她怎么敢收!你不喜欢?口吻是聊胜于无的询问。
不是,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这么漂亮的饰物呀。
我的意思是,那上头镶了好几颗钻石……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知道,可是,你为什么无缘无故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想买我?这个想法相当令人反感,但通常一个男人送一个女人贵重物品,而这女人又不是他的谁时,这种想法就很容易孕育而生。
况且,他前几天才刚将她给吻晕了,这会儿就送她昂贵饰品,如果,他真存的是那种心,她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你是无价的。
真的?他斩钉截铁的话让李淑堇的心荡起了温暖。
她是无价的?在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不准怀疑我的话。
趁她又分神之际,陆榷迅速的将发饰别好。
悟到他又试图将贵重物品硬别在她发髻上,李淑堇下意识的想挥开他的手。
怎料手甫举,就被另只大手给执住,牢牢的围握在两人身前。
他的另一手仍独力进行着安装环饰的工程。
这人,连送礼物都由不得人家说不,还要亲身力行的别上去,真是蛮横到家了!你行不行哪?李淑堇认命的轻叹了声。
你觉得呢?她不想往歪歪黄黄的方向想的,可是,他的话,就是让她觉得——意——有——所——指。
蓦然间,红潮满颊,我的意思是,你会不会别啊?你别想歪了。
该理直气壮,可偏她说来就是结巴。
你怎么知道我想歪了?猛地窒住气息,李淑堇却喷不出火花。
的确,他的话来自推揣,他的回答并不悖离话题,只是口气让她感觉出那味道。
可是,感觉并不能充当证据。
哼,坏人,一天不逗耍她就不舒坦似的。
不跟你说了啦,每次都说输你。
嘟着嘴,她闷闷的丢出嗔怨。
不说了?那,这个呢?又哪个?正待旋身询问,温热骚痒的气息打她颈项传来,一寸寸的,震撼至染红的耳垂,逐渐灼热的熨烫自他逼进的唇瓣伴随而来。
妈呀,他又偷吻她了!这回,不准你再昏死在我怀里了。
哑着声音附在她耳畔揶揄着,舌尖还勾卷着她小小的耳垂。
你又……出其不意的吻……人家了。
不仅是勾着耳垂,像是直勾进她的胸口,她的心脏,擂动如雷。
啊,忘了你不喜欢我偷袭。
淡淡的逸出一句揶揄,陆榷撤出了攻势。
他真那么听话?不知怎的,她竟然……有点失望。
屏着气,李淑堇诧异的回过身,正待面对面的将疑惑问出口,却不料他的胸膛早已守候在那儿了。
你耍诈!我先预警了。
以指托高她的下颔,挟着强势的热度,陆榷的唇准确的攫获她的那声惊呼。
一样是突如其来的吻,震撼丝毫不逊于上一回的初吻。
虽然羞涩仍旧,也尽管身子抖颤加剧,不由自主,李淑堇仰起脸,缓缓的闭上了眼。
结束了深吻,瞧见那含羞带怯的怜人神采,抑不住的,陆榷又俯下脸,炙热的气息狠狠的再度延烧了她的唇、颊畔。
喜欢这发饰吗?喜欢。
我二十岁生日时,妈咪也送了我一整套的钻石饰物,很漂亮唷,改天再拿给你看。
为什么不戴?那么嚣张干什么?怕人家不知道你家有钱呀!红着脸,李淑堇笑得有些腼腆,这种会发亮的漂亮石头是适合收在家里,闲暇时候拿出来炫炫眼罢了。
要不,就是当妈咪他们不在家,而我又好想他们时,就拿它们出来,边看边想他们。
他们常不在家?嗯,他们忙呀!虽然,自然阐述的语气里没有埋怨,可是,感觉敏锐的陆榷依然察觉到她神态的怅然。
你不怨?能怨什么?爸妈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小孩,所有的爱都是由我独享,为了要让我吃得好、住得好,他们一心只想拼命赚钱,一直忙忙忙的像个陀螺似的,没有太多的时间陪我。
我知道这些全都是为了将来能过更好的生活,可是,我总是觉得好孤单,好寂寞哦!轻轻的将额顶着他的厚胸,她低叹着,从小到大,只有我一个人。
白天还好,在学校热热闹闹的,好多同学可以陪我玩。
可是,太阳下山,同学也各自回家了。
常常到最后,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守着一栋空荡荡的大房子,我好怕好怕…………她的怅然荡进陆榷愈见心疼的胸口,低吁一声,他将她拥进怀里,紧紧的、牢牢的,两颊相贴。
你怕些什么?怕……那份茫然、那份沧凉,那种……寂寞孤单的感觉。
话,轻轻淡淡的,却是分外深隽的荡进陆榷心坎里。
从来不曾有过的心疼窒碍着心脏的跳动,揪得死紧,凝得刺痛。
以后,你不会再感受到寂寞了。
为什么?他的话,她不懂。
可奇异的却让她的心有着安定的感觉。
因为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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