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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2025-03-22 08:09:04

还好这家酒店是中央供氧。

季梦真忍不住感叹。

不然她现在气喘不上来, 真的要窒息了。

她头一回发觉江让的胳膊那么有力量,能单臂把烂泥一滩的她从地毯上搂抱起来,再扛上肩头往床上放。

江让规规矩矩的, 像第一次和她同床共枕,用手肘撑着脑袋,侧卧在她身边,闭了闭眼,呼吸有些重。

季梦真被他炙热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 抓过被角挡住半边脸,江让又伸手过来给她拨弄开。

他凝视她一会儿, 靠近了点,目光深隽,挡什么, 就看看。

那你为什么不上手摸啊, 季梦真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上来了,像一只跳脱的兔子, 用长长的兔耳朵勾住他脖颈,我……季梦真刚在想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夜山雨欲来风满楼,搞点儿刺激的很合适!结果她一张干净剔透的脸往江让脖颈一埋,鼻尖混合开一股皂香和洗干净的床品味道。

她抬起亮晶晶的眼,你洗澡了?嗯, 江让喉结动了下, 结实的臂膀揽住她腰侧, 往前靠了靠, 出来之前就洗了。

季梦真知道那澡堂的条件, 地砖坑坑洼洼的, 时不时还有小昆虫造访,身上起一阵鸡皮疙瘩。

为什么不来酒店洗?她问。

江让道:忙了一天,臭烘烘的。

他说完,又撒娇似的添一句,怕成为你和顾宛嘴里经常吐槽的那种‘臭男人’。

季梦真快要被笑死。

她和顾宛、安亭三个女人,平时一边聊天一边吃零食从不会避开另外三个男人,倒也不怕伤及无辜,什么都说,什么都吐槽,吐槽得最多的还是身边层出不穷又奇奇怪怪的男人。

酒店房间很大,床也大,是季梦真抱着江让打好几个滚儿都不会掉下床的大。

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季梦真反手搂住江让的身体,被掐着腰,两个人在床上又亲又闹,滚了那么几圈,一直到季梦真累得撑在江让身上,手臂脱力,趴着,微微喘着气,一口一口地顺。

她的一边耳朵紧贴着江让的胸膛。

咚咚咚——男人的心跳震耳欲聋,坚硬的胸前仿若有即将破土而出的新芽。

季梦真又换了一边耳朵去听,嫌隔了层布料不舒服,又一下子把江让的短袖衣摆捋起来,再把耳朵贴上去。

江让:……这么虎?季梦真像困极了,趴在他胸前不愿意下来,闭了闭眼,长长的眼睫湿润,在扇动。

让你一个人坐夜车了,还坐那么久,江让揉她脑袋,那个司机没有说什么吧?季梦真知道他是被一些社会新闻整怕了,脸往他怀里埋,摇头,没有,司机很礼貌。

但……季梦真的指甲在他胸前的肌肤上划出一道红印,语调拉长了,我更想你来接我。

今天确实事发突然,太忙了。

江让吃痛,不让她划了,抓住她的手指,抱住她肩膀,再一翻滚,直接欺上去,将她圈在身下,神色不定,憋得一身汗。

季梦真的背脊上也出了薄薄的汗。

江让收了收手臂,眼瞳漆黑,伸手到季梦真的脖颈后面,感觉那一块微微凸起的骨头,沾了指腹黏腻的湿汗。

他的动作本来已足够让季梦真不敢动弹了。

他还加了句:有这么热么?我还开了中央空调。

不要脸!这空调肯定不好使。

好,这招肯定是先发制人。

季梦真抬起下巴,望着他。

她的手悬在半空,抬着,不敢去摸江让的背。

季梦真,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小人。

她没经历过这些事,如此直面地去看见江让发红的耳廓、呼吸起伏的胸膛,脑内嗡嗡响,已经忘了自己姓甚名谁身处何地,几乎动弹不得。

季梦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抱住江让,避开他的眼神。

她甚至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江让却好像在等她的一个应许。

才刚伸手搂上去,她能感觉到江让的喉结动了,那个小小的凸起摩挲在她脖颈间,蹭得她痒痒。

你别在我耳朵旁边喘气……这句话是江让说的。

季梦真在这么一瞬间,懵了。

有一年暑假,快要上五年级,他们在家里玩儿那种几个小孩儿一起的叠罗汉游戏,划拳,输了的垫底下,再划拳,再输的垫第二层,以此类推。

有一回江让第一个输了,趴在最底下,第二个输的是季梦真,她趴在江让身上,被压得也没忍住哼唧几声,他当时也说了一样的话。

那个时候年纪都小,天真无邪,和现在的语境明显是不一样的,但是同样的话一下子就触发了季梦真的回忆机制,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不能再想了,再想她又要哭了。

两个跨越那么多年的场景和语言骤然重叠,季梦真恍惚了。

她再次将眼神聚焦于眼前的男人,满脑袋又是那句话——这是江让啊。

这可是江让。

他们的江让,她的江让。

不过她的江让不允许她发呆,不再给她犹豫的机会。

酒店房间里的灯关得只剩最后一盏落地灯,安静地立在房间一角,映出微弱的暖黄调光芒。

江让嫌热,把厚重的一层床被掀开了,堆小山似的堆在床沿,季梦真害羞,想躲在被窝里,伸手去抓被子,抓了好几次,胳膊不够长,被江让拖回来。

好不容易,她扯到了被角,一使劲,将被子拉了过来——一层纯白的被褥像大雪从天而降,落到他们头上、身上。

江让抱着她躲进柔软的雪地。

季梦真又想去关灯,这次江让彻底不放人了,顶着一脑袋扎手的头发在她怀里乱拱,说不行,不要关灯,季梦真才不听话,非要去关,江让居然一手按住她的后腰。

为什么不让我关……开着灯才能看清楚。

……季梦真惊呆了,江让还有这癖好?看清楚你是你,我是我,江让垂着头,一滴汗落下来,再抬眼,马上就是我们。

我们永远是我们。

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我从未缺席你的人生。

季梦真感觉到那滴汗,缩了缩腿。

恍惚间,她想起之前一个人待着时听到的旋翼声响,那些盘旋在天际的飞行器时高时低,忽远忽近,整片天空都被噪音充斥着,像随时要往屋内撞击而来。

她的神思跟随浮沉在半空。

她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任由雨水拍打着酒店房间的玻璃,雨珠坠落,哗哗直响。

比她在少城见过的任何一场雨都要大。

她之前见过的飞行器又升空了,机身上发光的红点、绿点在黑夜中绚烂夺目,它盘旋着,不断悬停、起降,旋翼搅动出深夜里的风。

一条白净的胳膊搭在床边。

季梦真动了动手指头,把床单拧出一个小小的漩涡,附近的床单褶皱起来,她拧了一会儿没力气了,松开手指,又找不到支点,扭过头,眼里的焦距在枕头边。

床头灯是关着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手机边躺着两张身份证。

是江让和她的。

现在酒店出入管得严,这种五星级酒店一般都要对访客进行登记,江让今天应该是运气好,躲过了登记,但还是带了身份证防患未然。

两张身份证凌乱地摆放在一起。

两张身份证的开头六位数字一模一样。

季梦真眯了眯眼,盯着证件上江让、季梦真两个字,百感交集,加上疼,豆大的眼泪倏地低落下来,坠入床单布料里,晕染出一圈淡淡的湿痕。

这两张身份证放一块儿的冲击力太大了,她反应不过来。

原来西藏的夏天……也会有落雪的声响。

凌晨四点,下了整夜的雪和雨都停了。

季梦真又累又困,鲜少有熬夜熬到那么晚的时候,她瘫软在床上,动弹不得了,捂了捂大腿根儿又捂了捂小腹,一时间兼顾不了两边,干脆直接装死,等江让去拿湿纸巾。

她的确也困,小小地眯了没一会儿,江让又过来公主抱她,说:去上个厕所,你会舒服点。

好哇,懂那么多。

季梦真闭着眼想了想。

不过江让刚才的表现可不像平时一脸冷冰冰的样子,属于霸道强势那一挂,她还挺喜欢。

季梦真这么想着,揉了揉自己的小腹,再一次如此明晰地感觉到,江让在自己面前是不一样的。

他面对喜欢的人,更加乖顺、柔和,眉宇间那股冷淡的冰化开了,变成悬挂在下颌的汗。

等江让从厕所冲了澡回来,季梦真还没睡。

她要等到江让一起躺下了才能安心闭上眼,这是她的季季恋爱手册基本准则。

江让关了落地灯,调好手机闹钟,翻身上床,捏捏她的脸蛋,斜靠在床头,却没有要躺下来的意思,快睡吧。

有不舒服记得跟我说,我去买点药。

还,还好吧……季梦真觉得这点疼还能忍,想要他躺下来抱着睡,你不睡?我调了五点半的闹钟,等会儿要走。

早上六点半要点名,我得回去点完名再出来接你。

昨晚任务结束了,家属可以进去住了。

江让一通解释,又问,你想住酒店还是进去?季梦真可不想他再跟夜行侠似的飞檐走壁,进去吧。

她想了想,补充道:但你要给我买肯德基吃。

我不吃食堂了。

食堂的饭菜简直不是人吃的。

人在脆弱生病的状态下就是想吃肯德基嘛。

虽然基地里面条件艰苦了点儿,但至少安全。

江让那腿伤不深,不影响飞行,可是万一下次直接摔断了怎么办啊。

他不是穿梭在云层间的固定翼飞行员,所以每次体检对单飞后才有的小伤不太管束。

好。

江让低头亲了亲她,快睡觉!你呢,季梦真用被角掩住半边脸,小小声,你那里……有没有不舒服?……江让无言几秒,捏她耳朵,好笑道,没有啊。

我们航医说了,男人一生有三千次,我还剩二千九百九十八次,不会不舒服。

季梦真愣了下:喔……倒也不必这么详细!蓝·初次月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