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区区妇人。
身在帝王之家,陆禹擎以往定然觉得这话没什么问题,当然,现在听着也没什么问题,但是经过了百姓疾苦,萧熠言听沈玉鸢这轻蔑之言,心头突然就有些不舒服了。
他朝沈玉鸢摆摆手,去瞧瞧也无妨。
沈玉鸢见她走了,咬了咬牙也跟上去了!哼,不过一个泼妇!她又没做错什么,她就不信这事儿能扯上她!陆相安只是打算出去看看情况,没想到后面乌泱泱的跟着一群人。
一行人走着,远远就瞧见一个妇人跪着,头磕在地上,身旁还放着一个大背篓。
听到脚步声,妇人抬起头来,瞧见最前面的陆相安,她那个激动啊,哭着往前爬,道,陆菩萨啊,您可一定要救救我的囡囡啊!陆相安拧着眉头,上前去瞧一眼那背篓,里头的六岁大小的女童涨红着一张小脸,骨瘦如柴。
陆相安去摸了摸,这烧竟还没退下去!不是叫你好生照料么?怎么弄成这样子?陆相安说着,又吩咐旁人,快把小孩从篓子里抱出来,放在地上平躺着。
侍卫立马按照吩咐做。
陆相安则是去探脉象,还有就是发烧的状况,探了探小孩儿的,又探自己的,发现好像比早上还要高了些。
妇人见陆相安神色严肃也是害怕,心中也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冲动就把孩子从医馆带走了。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她想着的时候,突然瞥见了那抹红色的裙子,再往上,是沈玉鸢那双睨着她的眼眸。
你,就是你!她坐在地上,指着沈玉鸢的脸哭诉,就是你不救俺的囡囡,她才弄成现在这样子!沈玉鸢瞪着眼眸,道,你少血口喷人!俺的囡囡的,怎的这么命苦!人还没死呢,陆菩萨都说了能救活,你这庸医,非说是没救了叫我把人带走,如果当初没听你的,我囡囡现在定然还好好的!你做了什么?萧熠言瞧着激动的妇人,微微蹙起英气剑眉,尔后望向沈玉鸢,语气淡淡。
这眼神和语气落在沈玉鸢眼里就被加工了,她格外的委屈,道,殿下,你也不问清楚……本宫不正在问吗?萧熠言眉头蹙的更厉害了。
殿下,太子殿下!你可要帮我说说理啊!萧熠言在这儿待了这么久,平日里也会去医棚和医馆看看情况,百姓几乎都认得她,妇人知道萧熠言跟陆相安一样,都是好人,她哭着道:就是这个庸医,她说俺闺女活不久,在医馆里不让俺闺女就医,把俺母女俩给赶走了。
后来俺去寻了陆菩萨,陆菩萨心肠热,医术也高明 ,她说俺闺女能治好,又把俺带到医馆。
可是这庸医,陆菩萨前脚一走,后脚她就撵俺和闺女走,还说那药珍贵,俺的闺女不配喝,她说俺的闺女救不活,呜呜呜!她这话一说,差点没叫沈玉鸢把眼珠子瞪出来,她厉呵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你女儿不配喝药了!她是说了药珍贵,但是也没说那种话啊!这妇人,尽胡说八道,还什么陆相安前脚走 后脚她就赶人走!跟她逼着陆相安做坏事一般!这泼妇!哎哟我的囡囡啊,你爹就留了你这么一点骨血,还要这般被人糟践!妇人又嚎了起来。
沈玉鸢。
萧熠言被吵的有些头疼,他认真的问沈玉鸢,你当真把人从医馆里赶走了?并且说了那般难听的话?我……沈玉鸢急了,感受到萧熠言的严厉,她眼眶顿时湿润了,道,我是把人赶走了,因为她女儿实在是病重……但是我绝对没说什么她女儿不配喝药什么的,殿下,你要相信我!外界很吵,陆相安一字都没有入耳,她认认真真的喂小孩儿喝药,并且拿出随身带的针包给孩子扎针。
一些太医围着陆相安看,因为她的针灸之法真的很玄妙。
挤不过去,看不着的就偷偷瞧着沈玉鸢和萧熠言,如同吵架一般的场景。
谁人不知,她沈玉鸢是内定的太子妃啊。
自幼高傲,没想到啊,天之骄女竟然被太子训的要哭了……县令手足无措,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门槛边,萧权景慵懒的倚着,好笑的看着沈玉鸢和萧熠言二人。
因为媳妇那边围了太多人了,他瞧不着。
但是你说俺的囡囡不久后就会死!妇人哑着嗓子,撕心裂肺的说道。
那句话的确是打击到她了,她把小孩儿带回家里,失魂落魄了两日,孩子愈发严重 她这做母亲的也心疼。
直到听到邻里说可以去找医术最高明的陆菩萨看看,听说瘟疫的方子都是她开出来了。
陆菩萨的确是好人,给她的囡囡看过,她刚刚心怀希冀,结果那女人又说了同样的话:你的孩子活不了!她是真的气极,要不然也不会跟人吵起来。
你当真说了这样的话?萧熠言又沉声问。
沈玉鸢低着头,萧熠言看不见她的神色,但她削瘦的薄肩一颤一颤的。
萧熠言向来公私分明,此刻也是一点不怜香惜玉,他道,既然说了,那便跟人道歉。
道歉?妇人也吓一跳。
她刚想摆手说不用,毕竟她只是发泄一下情绪而已,哪里敢叫帝都的贵人给她道歉。
不过,她话还未说出口,便见到那姑娘转过身来,低着头细声说了一声对不起。
地上晕染开几颗水珠子。
沈玉鸢埋着头,不叫众人看见她的神色,快步走进了县令府。
萧熠言蹙眉瞧着她的背影,而后目光落到妇人身上,道,实在是对不住了。
没有没有!妇人又惊又吓,连忙摆手。
这时,一直埋头的陆相安抬起了头,她收了针,对妇人道,今晚是危险期,就先把孩子放在县令府,你在一旁照料着,慢慢给孩子降温,这温病再严重一些就不得了了。
明日在挪到医馆里,我给你安排。
陆相安说的是温病,古代人发烧就是患温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