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凝眉:姑娘要不要我带你冲出去。
宋知岁:……她默了一会儿, 朝着阿元招了招手,等她过来后,轻敲了下她额间。
我警告你, 在宫内没到万不得已不许用武功, 听见没。
阿元:为什么?宋知岁叹了口气:宫内高手顶尖遍布, 不是开玩笑的, 可别秦煜没见到,人先没了。
阿元委屈地点了点头:哦。
既来之则安之, 等他……她话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了锁被打开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嘘声, 看向门口。
阳光顺着门缝争先恐后地溺进来,却在瞬间被一道身形全然盖住。
为首的是坐在轮椅上温润儒雅的陌生男人,袭一身银白, 面容清秀俊朗, 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此时正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自己。
他身边站着的那位太监倒是熟悉得很,此时温声劝告: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参拜二皇子殿下。
宋知岁不由得皱了皱眉, 而后不紧不慢扶着桌子站起身,视线下垂, 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民女宋氏参见二皇子殿下。
她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软糯,不轻不响, 但也足以让面前的男人听清。
身旁的阿元跟着行礼:奴婢参见二皇子殿下。
快起来……咳咳……秦泽也只说了一句话, 不知是呛到还是怎么咳得厉害。
谢二皇子殿下。
她淡淡的回谢, 在阿元的搀扶下站起身。
抬眼便看见男人手握拳抵在唇边咳嗽, 听起来还挺严重。
她没说话, 乖巧地站在原地,立着无辜少女的形象。
秦泽也将手中的手帕给身边的小太监后,重新笑着看向她,声音带着些许沙哑:见笑了。
宋知岁抿着唇微笑,依旧没说话。
倒是他眉目微皱,似是好奇的询问:本宫近些天听到了些传言,涉及到皇家血脉,所以特请姑娘过来一解疑惑。
她微微一笑:二皇子请讲。
听说太子微服私访之时与姑娘结了良缘,却在短短一月之后又抛下姑娘不管,如今姑娘已孕八月有余,遂想找太子讨个公道是吗?顿了顿,又带着歉意补充道,若是有不实的地方还请姑娘见谅。
宋知岁配合着垂下头,看着自己高隆的肚子,失落道:民女不求名分,只想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见她并未反驳,秦泽也叹了口气:三弟做事一向性情至上,倒是叫姑娘受委屈了。
她暗掐了自己一把,垂下的眼内瞬间聚起雾气,而后抬起头委屈道:民女不怪太子殿下,只是……只是民女想再见见太子殿下。
秦泽也唇角噙着笑淡淡的看着她:宋姑娘倒是看得开,本王瞧着姑娘也是有缘之人,提醒一句,宫内凡是没有名分的女子诞下皇子,介去母留子。
宋知岁心下一沉,面上不显,手依旧覆在肚子上,泫然欲泣。
就听到他的声音:哦对,姑娘既然想见三弟,本宫自会帮姑娘一把,不过三弟是否愿意见姑娘可就不一定了。
最后几个字他特意强调,宋知岁不傻,面前的男人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为她着想,但每一句都在离间她和秦煜的关系,中华文字博大精深,还真是玩得一套一套。
秦家兄弟都是演戏天才。
她垂下眉眼,抽噎着声音道谢:多谢二皇子相帮。
秦泽也唇边的笑意逐渐收敛,意味深长的瞧了她好一会儿,似笑非笑道:宋姑娘客气了。
宋知岁站在一旁掩面抽泣,阿元体贴的递上手帕假装安慰她。
秦泽也神色淡薄地看着主仆两人,食指缓慢的敲打着轮椅边的扶手,视线定在宋知岁的肚子上好一会儿,身子前倾,黑眸微眯语重心长道:怀胎不易,宋姑娘可要保重好身体,平安诞下皇长孙。
平安两个字他咬得很重,宋知岁拭泪的动作不由顿了顿,半晌,仿佛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意:借二皇子吉言,民女一定保重身体,让小皇子平安诞生。
面前的男人神色微僵,黑瞳内一抹戾气转瞬即逝,食指敲打的速度变快了许多。
良久,轻笑出声:宋姑娘的请求,本宫会亲自转达给三弟,为了保证姑娘的安全,还请两位姑娘安分的待在屋内不要乱跑,否则出了意外,本宫可是会自责的。
宋知岁垂下头,乖巧的应声:是。
她的视线一直定在脚前方倾斜进来的一抹阳光上,等到人全部离开后才抬眼,门在视线内砰的一声关上,也将那一抹阳光一起斩断。
她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眼,哪里还有半点伤心的模样。
阿元气愤道:我看他就是想将我们软禁起来,当做与太子交易的筹码。
宋知岁挑了挑眉,意外地看向阿元:进了宫,脑子也转得快了。
阿元哼了一声:说什么帮我们转告,他若是真有这心想帮,直接带我们去见岂不是更省事。
说到这,她气不过得呸了一声: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竟然说什么去母留子。
宋知岁扶着肚子缓缓地坐到椅子上,有些不解:说起这个,方才我还担心他会留个心眼,让太医把脉确诊,我想着这不得露馅,但他……看起来好像并不在意我是否真的有孕这件事。
阿元此时只在意她们莫名其妙的成了人质,气哼哼道:他当然不在意,这个假肚子现在可是他最大的筹码了。
宋知岁:……她以前为什么会觉得阿元傻憨憨的?那就……让这个筹码消失。
她弯起嘴角,两边的梨涡浅显,如同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阿元懵逼:啊?宋知岁勾了勾手指,示意阿元靠近点,小声地将自己临时想的计划与她分享。
夜幕笼罩,半弦月如钩高挂,星光微弱,初秋的风带着些许凉意拂面。
屋内的烛火尽数燃起,门口被金属锁锁了起来,旁边还守着宫女和太监,宋知岁和阿元被关了一整天,别说吃食了,就连一口水都没有给。
两人此时正卷着袖子,轻手轻脚地把白日里用被子捆的假人放在椅子上,摆出仿佛正在交谈的模样。
在烛光的照耀下透出若隐若现的影子,映在门窗上。
见差不多宋知岁蹑手蹑脚地跟着阿元走到屏风里边,阿元下午的时候用轻功将侧边一处较为偏僻的瓦片掀开了些,发现这件屋子地理位置极其靠后,后面衔接着一道耸立的宫墙,左侧是一座偏僻的偏殿,右侧是另一座宫殿。
她们需要先悄眯眯的上屋顶再翻墙到偏殿,劫持人质,在顺着小道绕到东宫。
成功就见太子,不成功就双双丢命。
多少有点刺激。
阿元抱住宋知岁的腰后,脚尖轻点用轻功上了屋顶,而后小心翼翼地将她安放在隐蔽的角落里,又默默的一个人将掀开的大洞补上。
屋顶的风有些大,宋知岁猫着腰蹲在一旁看着阿元一点一点地将瓦片又覆盖了上去。
虽说肚子是假的,但此时这个动作让她忍不住小腿抽筋,差点从上面掉下去。
好在阿元的速度很快,带着她落到了偏殿。
同她们所在的院落不同,偏殿并未点灯,只有几座庭灯散发微弱的光芒,宋知岁借着月光小声地朝着阿元比划:走这边。
她刚才在屋檐上仗着高度把周围能看到的路线都看了一遍,往没点灯地方走总归是没错的。
两个人猫着腰往南边走,宋知岁扶着肚子简直难受到了极点,枕头挤压着她的内脏加上弯腰前行,让她止不住地想吐。
拐过一条乌漆嘛黑的小巷子后,阿元猛地停住了脚步,跟在身后的宋知岁差点一头撞上去。
阿元,停之前能不能打个招呼。
话音刚落地,就听到阿元绝望的声音。
走错了姑娘,前头灯火通明。
听她这么说,宋知岁探了半个脑袋,刚好撞上灯火通明的宫殿门口齐刷刷地走出一大群人,为首的似乎还有点眼熟,她来不及多想,连忙拽着阿元倒退回了小巷子,打算先躲上一阵。
却发现那堆人正是往这个方向而来,小太监还跑了几步高举着手中的宫灯,将周围的黑暗照亮。
宋知岁与阿元马不停蹄地转身就跑。
她小声地朝着阿元道:回偏殿,回偏殿。
但宫内道路复杂,阿元拐错了弯,几乎是迎面撞上了发现她们逃跑出来搜寻的太监和宫女。
被撞得那个宫女尤其兴奋,大喊道:在这里,找到了。
另一个宫女跟着道:快去禀告殿下。
阿元:……宋知岁:…………真是上赶着送人头。
太监们眼疾手快地上来一左一右就将两人钳住,按的死死的。
宋知岁因为弯着腰跑了一大段路,肚子里的枕头又总挤着胃,此时被太监按住手臂反手背在身后的时候,忍不住地干呕了两下。
反倒是给两太监吓一跳,以为动了胎气,连忙又松了手,不敢再钳着她。
不知两位姑娘深夜打算往何处去?一道淡漠带着冷意的声音传来。
秦泽也的身影从院外的拐角处出现,没一会儿就到了两人面前,此时她们所处的院落灯火通明,各处的庭灯和宫灯将不大不小的院落照亮。
宋知岁淡定地站着没回话,茶色的杏眼就这么看着他。
不给个解释吗?秦泽也转动轮椅,凑近了她半分,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宋知岁:逃了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