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性地又动了动脚,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她猛然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这才看清地上四面八方一共有四根链子,交缠在一起。
分别系在她手腕和脚腕上。
只要她动作幅度稍大, 就会引的金属链子发出声音。
她抬手, 借着昏暗的月光看清了手腕上的束缚, 是如同手镯一般大小的金属圈, 紧扣在手腕上。
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碰撞清脆声。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和梦境里不一样, 她看到的画面里似乎并没有这些链子,而那个模糊不清的手镯是以破碎的模样掉落在地上。
你猜他会不会来救你。
袁文瀚拖长了语调幽幽然道。
宋知岁咬了咬唇, 作出一副害怕不已的神情, 拖着链子远离他:殿下,殿下是不会放过你的。
少女的声音中透着惊恐。
袁文瀚欣赏了一会儿她的害怕后,将笼子打开, 走到她的面前。
细长的眸内是毫不掩饰的疯狂和恶意。
就像是被恶魔附了身, 在漆黑的夜里化成索命的镰刀, 津津有味地看着刀口的生命为了求生而不停挣扎。
他最喜欢看这种戏码。
连带着眉梢都挑了起来,富有兴致道:要不这样,本公子先将你腹中这个碍事的挖出来……他语气停顿了一下, 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起来,声音里是无法压抑的兴奋:瞧瞧它是活是死。
一定很壮丽……桀桀桀。
笑声如同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般, 透着一股诡异感。
宋知岁有些震惊地看着面前脸颊凹陷,全然沉浸在自己恐怖构思画面里的袁文瀚, 纵然再是镇定, 都被他这种状态吓得不免心惊肉跳。
她眉间微簇, 这……还能算是人吗?怪不得他丝毫不在意郑州上万人的性命, 一个尚且都快称不上是人的畜生, 怎么可能会在意别人。
看那些无辜的人为了活下去而痛苦挣扎,反而是他最喜欢看的戏码。
眼见着他一步步地朝自己走来,宋知岁疯狂的后退,金属链子在地上相互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她的背抵上了笼子边缘。
脚踝上捆绑的金属长度已经到达了极限,无法再退。
她语气逐渐不安:我肚子里怀的是皇嗣,谋害皇嗣可是死罪。
袁文瀚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扫了一眼高高隆起的肚子,视线往上挪,定在那张白皙的小脸上。
半晌,蹲下/身:皇嗣又如何。
一只苍白到几乎无血色的手朝着肚子伸去,宋知岁眉心一跳,连忙用双手护住小腹,宽大的袖子将整个肚子都盖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
袁文瀚不满地啧了一声,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刀来,看着那双护着孩子的手,慢悠悠地转动着手中的小刀,轻描淡写道:可惜了一双手。
下一瞬就要将那刀扎下去,宋知岁连忙往旁边打了个滚。
叮的一声,她转头一看,就见那把锋利的刀狠狠扎在地上,一丝力道都没有收。
袁文瀚眉目不悦地拧起,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来,漆黑的眼居高临下地盯着少女,脑袋微歪,语气中似乎透着一丝疑惑:为什么要护着它呢。
为什么!声音猛地提高,恶狠狠地盯着宋知岁。
看着因恐惧而不断后退的少女,他一脚踩在金属链子上,弯下腰拾起其中一根。
链子在手上不断的缩短,与此同时心里那股暴虐逐渐攀升到顶端,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
宋知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其中一只脚腕猛地被拽住,整个人被迫仰倒一点一点被拖了过去。
她看着猛然凑近的男人,心在一瞬慌乱了起来:你,你冷静一点。
袁文瀚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歪着脑袋缓缓地蹲下了身,手指从锋利的刀尖划过,指尖蓦然出现了一个小口。
血液疯狂地向外溺出,他漫不经心地将食指放入口中,鲜血无意中沾染上唇瓣,让原本就殷红的唇,透着一股诡谲。
宋知岁头皮发麻,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在一瞬间炸开。
让她止不住的手抖。
既然你这么不乖……他拖着语调,那把小刀上下比划了一下,幽幽然地笑了起来:那就先弄死在玩,然后把你和这个孽种……桀桀桀,都做成人彘,送给太子殿下……哈哈哈哈。
他笑了一阵,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睁得更大了,眼中是无法忽视的激动,让他连肩膀都抖动了起来。
哦,差点忘了,你心心念念的好殿下……马上就要沦为阶下囚了……亢奋的情绪让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讲话的语调却始终怪异无比。
宋知岁皱着眉看着如同疯了一般的袁文瀚。
又想起了另一个时而癫狂的袁李固,一时有些无语凝噎。
他们袁家人的基因都那么……神经病吗?没给她考虑的时间,袁文瀚已经开始比划要从哪里抛开肚子会让血疯狂溅开,苍白的脸上,五官因为兴奋而逐渐扭曲,显得诡异极了。
她手扶上头饰,指尖停留在那只尖利的簪子上。
茶色的杏眼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袁文瀚。
见他始终与自己保持着距离,只在意自己的肚子时,她猛然伸脚扯动了一下脚腕上的金属链子。
碰撞的声音刹那响起,袁文瀚被吸引了些注意力,她趁此坐直了身体将发簪拔了下来。
软糯的声音蓦然响起:袁文瀚。
平静的语调中隐隐透着些不容忽视的紧张。
男人猛地回头,下一刻,一声惨叫遽然响起,充斥着整个房间。
与此同时,宋知岁的视线被血色覆盖,她眨了眨眼,随后用衣袖随意地将溅射在脸上的血擦掉。
看向因痛苦和愤怒面容扭曲的袁文瀚。
只见他其中一只细长的眼睛内插着那只庸俗又华贵的簪子,血疯狂地从那只眼睛滑落,顺着脸颊往下掉。
与苍白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宋知岁冷漠地看着这场面,默不作声地将腿合并起来,用力地挤压绑在内侧的血袋,轻微一声袋子破裂声响起。
一股湿润感传来,她伸手去摸了一下,满手的血。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非常大声地惨叫出声,比之方才袁文瀚的叫声过之而不及。
袁文瀚似乎愣了一下,脑袋猛的转了过来,顶着满脸的血和一根艳丽的簪子诡异地盯着宋知岁。
屋内一时只剩下了她虚弱的求救声。
救命,有没有人啊,我要生了……眼见着袁文瀚歪着头,一步一步地靠近,那股强烈的血腥味瞬间冲进她的鼻内,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强压制住想吐的感觉。
继续做出自己要生的样子,一只手护着肚子,一边撑着身体往后退。
一道血痕在地上被拖曳出来。
袁文瀚已经走到她的面前,血从下巴处一滴一滴地落下,沾染上少女淡蓝色的衣裙,晕开一朵血花。
手中锋利的匕首在月光中闪着微光。
碰。
门被猛的踹开,火光乍然从门外亮起,涌出无数的人,从两边扩开围住了整个笼子。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火光中显现,大步走向笼子。
宋知岁眨了眨眼,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不由酸了鼻子。
秦煜一脚踹在袁文瀚的背上,将人踢飞出去直接撞在笼子上,巨大的撞击声吓得宋知岁缩了缩脖子。
下一瞬,身体腾空被男人拦腰抱起,只见地上满是鲜血。
纵然知道不是小姑娘的血,他在看到的一瞬,瞳孔还是不自觉地缩了一下。
扫了一眼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袁文瀚,黑眸内满是凌厉,声音冰凉而阴沉:袁文瀚私囚太子妃,谋害皇嗣,其罪当诛。
拉下去,当街问斩。
侍卫拖着毫无抵抗的袁文瀚往外走,一道肆意的笑声突然响起。
声音像是从嗓子眼内挤压出来的一般,透着一股诡异感:桀桀桀……哈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这戏啊,真是越来越精彩了,哈哈哈……秦煜皱起眉,扫了他一眼,就见袁文瀚将整个脑袋都怪异的扭了过来,这是人所不能达到的角度。
纵然是见惯了死人的秦煜,都觉得毛骨悚然。
咔哒。
一声,轻细的骨头声响起。
宋知岁随着声音,好奇地看过去,还未看清,就被一双大手蒙住了眼,陷入黑暗中。
她疑惑地问:怎么了。
秦煜看着眼前不寒而栗的场面,眉紧紧地蹙起。
狐狸眼半眯了起来,被拖着的袁文瀚将头几乎整个转了过来,与身体背道而驰,仿佛中间没有脖子连接。
此时头软软地垂在后背上,整张脸上满是鲜红的血,有些已经干涸凝固。
左眼被艳丽的簪子贯穿,一眼望去像是眼上长了一朵红黄相间的花朵。
血从花朵内喷薄而出。
另一只眼瞪得异常大,几乎能看到半个眼球。
像是要随时掉下来一般。
秦煜唇线绷直,挪开了视线,看得久了莫名让人觉得晦气。
冷声道:烧了。
侍卫:是。
袁文瀚的尸体很快就被拖了出去,秦煜这才放开手,抱着小姑娘大步往外走。
宋知岁偏头扫了一眼屋内,诧异道:袁文瀚死了?嗯。
他应了声,像是不愿再提起他,转移了话题,我先送你上马车,暗卫会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她抬眸看着面色严肃的男人;那你呢?秦煜脚步很快,似乎是还有什么急事,皱起的眉一直未曾松懈下来: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晚点会回来陪你。
宋知岁沉默地抿了抿唇,小声道:我不能跟你一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