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窈窕淑女 > 42 第 42 章 ◇

42 第 42 章 ◇

2025-03-22 08:10:30

◎世子是一个很完美的情人,但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一旦你成为他的◎温庭姝收到江宴的信, 疑惑了好一阵,她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想起来回信给她,直到想起昨夜自己与他说过的话, 她当时好像问了句, 他为何不给她回信。

难不成便是这个原因?温庭姝看向秋月,这信你怎么来的?温庭姝一边将信折叠起,一边疑惑地问她。

小姐,奴婢掉了只耳环,想着是落在了梨香小院里, 奴婢方才过去找,恰好在那里碰到了李挚,他便将信交给了奴婢。

秋月回答道。

温庭姝不觉蹙了下眉, 问:他去如何进到宋府的?夜里还好, 如今大白天的,温庭姝有些担心他的形迹被人窥破。

秋月怔了下, 她当时看到李擎,十分吃惊, 加上很烦他, 接过信便走了,也没有多问,秋月惭愧道:奴婢也不知晓, 要不奴婢回去看看他还在不在?正好她再找找耳环, 她方才还没来得及找。

温庭姝想了想,还是道:不必了。

话刚说完, 宋子卿便来了, 温庭姝连忙将信收进朱漆镜匣里, 随后起身离开妆台, 却看到宋子卿正盯着镜匣看。

温庭姝不露声色地移了移步子,挡住他的视线,温婉地笑了笑,夫君怎么过来了?一旁的秋月担心宋子卿发现端倪,心口也跟着狂跳,好在宋子卿最后什么也发现。

无事便不能来了么?宋子卿温声道,走到温庭姝身旁。

温庭姝微微一笑,随后道:夫君,妾身已经和婆婆商量过雁儿的事,婆婆说公公那边来信说任由婆婆做主,婆婆同意夫君收纳雁儿,妾身选择吉日,是这月的月底,夫君觉得可行?宋子卿神色如常,嗯。

可以。

温庭姝看了他一眼,见他不怎么欢喜的模样,内心略觉疑惑。

两人走到榻前坐下。

温庭姝略一沉吟又道:夫君,只是这纳妾一事妾身觉得如今不宜办得太过张扬热闹,咱们便在家中摆几席,自家人热闹热闹便行了,夫君觉得如何?宋子卿目光落在她身上,神色不明意味。

温庭姝担心被他误会,又笑着解释道:妾身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恐夫君被人议论。

她嫁过来未到半年,而且他科考将近,这个时候纳妾对他名誉肯定有所影响,她就算不直说,宋子卿也应该明白。

宋子卿面容清冷,淡淡回了句:随你定便是。

温庭姝见他看起来漠不关心的样子,便笑着揶揄道:夫君怎么看起来并不高兴,倒像是我要逼你纳妾似的。

宋子卿明明是该高兴的,可内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淡淡说道:娘子如此贤惠大方,我怎会不高兴,一切便有劳你了。

温庭姝从宋子卿平淡的话语中听出一丝阴阳怪气的味道,心中顿生不悦与憋屈,当初他因为苏雁儿不得进府而给她摆脸色,如今她帮他操办此事,虽是有自己的私心在,但到底是如他所愿,他却仍旧没给她好脸色,仿佛她做了什么错事一般,温庭姝心中虽然有火,但他话无错处,她也不好说什么。

宋子卿心中莫名有气,站起身,故意说道:我去看看雁儿,你自己用午膳吧。

温庭姝没有送他出去,冷冷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待人消失在视野之中,秋月终于忍不住开口抱怨:这姑爷也是,小姐好心给他纳妾,他倒像是小姐欠了他什么似的。

温庭姝缄口无言,不愿与秋月继续谈宋子卿之事,免得心上添堵。

宋子卿来到苏雁儿的房中,见苏雁儿在廊下摇着小扇纳凉,穿着绣素心兰对襟汗衫,内衬湖绿色小衣,下穿一条鹅黄纱裙,坐在那飞来椅中,一派弱柳扶风之姿。

苏雁儿正微微的叹着气,见到宋子卿到来,立刻起身,冲着他嫣然一笑,爷怎么来了?宋子卿扶着她,阻止她行礼,目光落在她身上,只见她明眸皓齿,唇似樱桃,仍旧是那多娇多媚,楚楚动人的模样,但奇怪的是,宋子卿看着她却没了当初那股怦然心动的感觉。

没事就不能来了么?宋子卿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语气亲昵道。

苏雁儿俏脸一红,只因往常宋子卿从不会在外头对她做出这般亲昵举动,也不知今日是怎么回事,她羞涩地笑了笑,然后软声道:是我说错话了,爷可吃午膳了?宋子卿含笑问:没,你吃了么?还没吃。

苏雁儿这两日没什么食欲。

宋子卿内心想到温庭姝方才说的话语,便笑着对苏雁儿说道,那就与你一起吃吧。

爷不在少奶奶那边吃么?苏雁儿问道,柳眉似蹙非蹙,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宋子卿定定地注视她片刻,声音忽然变冷了些许,怎么,你希望我在她那里吃?苏雁儿察觉到他语气似乎透着些许不悦,连忙道:爷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随后嗔了他一眼,露出委屈的神色。

宋子卿淡淡一笑,没再说什么,让香桃安排午膳,自己携起苏雁儿的手同进了屋中。

两人坐到竹榻上,宋子卿将她揽入怀中,道:这个月月底,我便收你入房。

苏雁儿闻言抬眸看他,脸上露出喜悦之色,随后又含羞带怯似的低下头去,笑容渐渐敛去,露出些许愁容,这明明是她想要的,可如今却有些犹豫了,脑海中不由浮起江宴的身影,想着他在假山洞温柔地注视着自己,说他第一次见到她便心生悸动的种种甜言蜜语。

当时如果不是温庭姝出现,他便亲吻上来了,想到此处,苏雁儿对温庭姝不禁产生了些许怨恨,而且那日她从假山洞出来得匆忙,并没有与他约定下次见面的日子,这几日也不见他出现在她面前,孙氏寿辰那日她没能见到他,昨日也是,听说他补了寿礼过来,她去到正堂时,人已经离去,这令她失落不已。

想到江宴的花名,苏雁儿内心沉了沉,难道他只是一时兴起的玩弄么?苏雁儿使尽花招让宋子卿迷恋自己,成功进入宋府成为他的妾,如今的日子才是她最应该珍惜的,她不应该去惦记着一个风流多情的男人,然明知不该,却心不由己。

华灯初上,几名剑啸阁的成员聚集在妇好酒肆喝着柯无忧提供的酒,等待着他们尊主的到来,江宴到来时,仍旧穿着黑色劲装,带着半面具。

几名成员见江宴到来立刻站起来抱拳行礼,江宴示意几人坐下,自己随意找张椅子坐下。

其中一名成员道:根据尊主提供的画像,昨日我在平安街的金桂酒楼里发现了采花贼的身影,那采花贼离开酒楼后,我一路追踪他,不想那采花贼甚是狡猾,半路把我甩开了,好在他今日又出现在了金桂酒楼,这次我十分谨慎并未被他发觉,如今已经知晓那采花贼落脚的地方。

尊主,可要收网?江宴正思索着,一旁的柯无忧却抢先开口:大个子,你可听说,捉贼要拿脏,咱们收网,若是把人捉错了,那人只是与采花大盗长相相同呢?就算他真的是,万一他死不承认呢?虽说咱们是在为民除害,但也要讲讲证据的。

那被柯无忧称为大个子的人闻言脸上浮起些许茫然,不禁问道:那要如何做?柯无忧不是智囊团,一扬眉,笑嘻嘻道:你们自己想想办法,我脑子笨,想不到。

柯无忧转头看向江宴,正期待他说点什么,却见他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自己,柯无忧内心瞬间有些发毛,她扯了扯唇角,尴尬一笑,尊主,你盯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说错话了么?江宴唇边扬起轻浅的弧度,不,你说的很在理。

随后看向几名成员,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柯公子长得很像女子?组织里的成员都不知晓柯无忧是女子。

大个子最先看向柯无忧,其余几人也跟着看向柯无忧,柯无忧瞬间如芒在背,面色僵硬,她总觉得江宴要给她下什么套,怪瘆人的。

柯公子男生女相,眉眼阴柔,唇红齿白,若是女子,定然是倾国倾城貌。

一善于夸人的成员道。

柯无忧唇角一抽,这也太夸大其词了,她仍旧尴尬地笑,过奖过奖,我其实觉得自己长得挺丑,若扮作女子,定会把男人吓跑的。

柯无忧隐约察觉到江宴的打算,连忙说道。

江宴轻轻一笑,笑得高深莫测,柯公子谦虚了,柯公子若扮作女子,定会让无数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之下,就连采花大盗也定然不例外。

柯无忧禁不住在心底爆了粗口,她就知晓这位世子爷没安好心,柯无忧内心骂咧咧,脸上却苦兮兮,尊主,你不是要我去当诱饵,引那采花大盗上钩吧?江宴微笑赞扬道:柯公子果然一点就通。

柯无忧脸一垮,十分不情愿:尊主,可否选择其他人?我一点武功都不会,万一真被那采花大盗给那什么了,这可如何是好?大个子连忙道:柯公子放心,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会在你身后保护你,而且除了你,我们组织里的人没有一个比你长得更好看,当诱饵的任务非你莫属。

谁说她长得最好看,你是没见过你们的尊主长相,他要扮作女人,你们都要拜倒在他裙下,柯无忧内心暗忖。

气死她了,柯无忧恨恨地瞪了大个子一眼,恼他多嘴。

早知晓她方才就不插嘴了,柯无忧不禁后悔不迭。

最终柯无忧当诱饵这事还是定了下来,接下来他们便开始计划如何引这采花大盗上钩。

* * *宋府。

今夜宋子卿特地派人来通知温庭姝,他留宿在了苏雁儿那处,温庭姝并没觉得失落,反而觉得庆幸。

因为宋子卿不回来,温庭姝便去了梨香小院,秋月其实有些怕鬼,不乐意去,不过温庭姝要去,她也没办法,只能跟去。

自从梨香小院变成她的书房之后,温庭姝便喜欢待在这地方,这地方像是只属于她一个人,宋子卿不会过来,其他人也不会过来,她每次来到这地方内心都会感到很安宁。

温庭姝坐在圈椅上,拿着本书翻看,只是总也看不下去,有些担心李秀英的情况,打算明日再去她那里一趟,她也记挂着江宴的事,不知晓他们有没有抓住那采花大盗。

这才过去一天,应该不会这般快,想到那采花大盗,她突然有些害怕,万一那采花大盗又来可如何是是好?温庭姝看向门口,门已经闩上,心上安定些许,然而下一刻,门忽然笃笃响了起来,温庭姝心下一惊,正趴在桌上打盹的秋月猛地惊醒,一脸困倦:小姐,谁来了么?先别开门。

温庭姝心口咚咚乱跳,小声道:你先看看是谁?秋月不明所以,听从她的吩咐轻手轻脚地走到门旁边,借着门缝往外一瞧,回头笑嘻嘻地压低声道:是世子。

温庭姝听闻是江宴,心瞬间慌了下,下意识地掠了下鬓发,而后对上秋月投来的暧昧目光,她脸一热,放下了手,故作淡定道:开门吧。

秋月打开门,让江宴进来,随后识趣地出了屋子,关上门让他们两人独处。

这么晚你怎么还不回屋里?江宴进了屋,便问。

温庭姝起身,将手上的书放回书架,背着他小声说道:只是睡不着。

江宴走到她身旁,待她回身,才道:我希望你这几天夜里都待在自己的屋中,不要随意出门,你这样让我很担心。

明明是关切的话语,温庭姝不觉蹙了下眉,总觉得他的语气好像两人已经和好一般。

江宴凤眸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不大高兴,便改口:不过,你其实也不用太担心,我已经把李擎留了下来,他会暗中保护你的。

只是我希望万无一失。

言罢,携起她的手,声音温柔似水:喜欢一个人就会如此的小心翼翼,你明白的吧?温庭姝大概已经习惯他的情话,此刻脸也不红了,想抽回手,却抽不回,不禁感到十分无奈:江世子,你不必再这般花言巧语,我们……江宴开口阻止她说出绝情的话来,你不用急着原谅我,等我把采花大盗的头砍下来,你再原谅我也不迟。

……温庭姝板起脸,不要说如此可怕的话。

江宴看着她严肃的模样,有些想笑,又有点想捏捏她的脸,好歹忍住了,抱歉,吓到你了么?温庭姝不想回答,转移话题:今日那封信怎么回事?江宴见她说起信,便凑近她,眼神专注地看着她,你昨夜不是抱怨我没给你回信么?我回去想了下,这的确是我的错,便给你回了信,你有对我不满意的地方,不好意思当面说的,可以写在信中,我会接受你的调-教。

说起‘调-教’两字他咬得又轻又暧昧,仿佛用眼神轻薄了她一番,温庭姝还是受不了他的轻佻无耻而羞红了脸。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般话来?温庭姝嗔道,调-教两字她们多用于主人对待下人身上,对下人才用调-教,他明明身份比她尊贵,却还故意用调-教两字来戏弄她,所以温庭姝觉得他太轻薄无耻。

江宴见她羞得不能自已,一副小媳妇儿似的,只觉不能再待下去,不然自己可能忍不住要欺负她了,这几日我可能无空来找你,你不要觉得寂寞,待我把那采花大盗抓住之后,我会来陪你。

温庭姝闻言不由蹙了眉,抬起眸看他,正色道:我没觉得寂寞。

你不必陪我。

是么?江宴失笑,伸手轻搂着她的腰,俯首凝望她,前几日不是抱怨我不来找你了?温庭姝想到昨夜自己冲动说出口的话,不由一阵懊悔,一时忘了江宴的手还在搂着她腰肢,江宴趁她苦恼之时,蓦然吻了下她的面颊,才好笑放开她转身离去。

秋月一直守在外头,闲着没事,又借着月色在庭院里找自己的耳环,那耳环是她最喜欢的,丢了一只,另一只便不好戴了,她觉得十分可惜,正找着,门声响,是江宴走出来,她刚要走上前,只见屋檐跃下一条人影,堪堪挡在她面前,秋月心口跳了几跳,不由得怀疑这块大木头是故意在吓她。

然而李擎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秋月,径自上前向江宴抱拳行礼,秋月见状干脆躲到一旁,江宴叮嘱李擎几句,便大步离去。

江宴走后,秋月正准备回屋伺候小姐,却被李擎喊住:秋月姑娘。

秋月没好气地回头,做什么?李擎走上前,朝着她伸手,摊开掌心:你可是在找这耳环?秋月看到自己一直在找的耳环竟凭空出现,心中一喜,本来想感谢他,转念一想,他早捡到了自己的耳环,却看着她找了半天,也不提醒她?而且他若没捡到,没准她早就找到了,正因为他捡了去,才害她找了这般久,这根本就是他的错!秋月猛地从他手上夺走自己耳环,恨恨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他,掉头回了屋子。

李擎看着她气冲冲的背影,不禁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秋月一进屋,便看到温庭姝坐在美人榻上,捂着面颊失神。

秋月连唤两声,她才答应,秋月看着她香腮一直泛着红晕,便像是抹了胭脂似的,小姐,你脸怎这般红?可是发热了?好端端的发什么热?温庭姝嗔了她一眼,随后掩饰性地别开脸,回去了吧。

哦。

秋月也没多想。

温庭姝回屋的一路,不由回想方才江宴在屋中对她说的甜言蜜语以及面颊一吻,心跳渐渐加快起来,心也有些混乱,明知不该相信他的花言巧语,可是心却不由自主地为之所动。

* * *第二日,温庭姝去了李府看望李秀英,李秀英比前几日更清瘦了一些,面色也更加不好,温庭姝看在眼里十分担心,让温庭姝更加担心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曾打掉,温庭姝问了缘由后,才知道李秀英不知道去哪里找滑胎药,也不敢让人去药铺买,怕被人发现。

而且就连怀身孕也是她自己判断的,只因为她两个多月没有来月事。

打胎这事得做得极其隐秘,温庭姝想来想去突然想到柯无忧,她记得那夜柯无忧与她提过,她是个大夫,让她若是有女儿家羞于启齿的病症什么的便可去找她。

温庭姝便与李秀英提起柯无忧,李秀英听说柯无忧是个女大夫,又乐于助人也乐意请她帮忙。

从李府出来之后,温庭姝便坐上轿子去到街上,置办一些礼品之后,便往妇好酒肆的方向而去,那夜过后,她是有打算备礼去妇好酒肆答谢柯无忧的,所以早就打听过妇好酒肆的地址。

温庭姝去到妇好酒肆时,柯无忧正在柜台前捣鼓自己的脸,江宴要她扮作女装去引诱采花大盗,然而她鲜少着女装,以前虽然穿过,但她从来不涂粉抹脂,因此她根本不会装扮自己。

温庭姝一进屋便看到柜台内站着一脸上五彩缤纷的女子,不由吃了一惊,没有认出是柯无忧。

温小姐,你怎么来了?柯无忧惊讶道。

听到声音,温庭姝才认出是柯无忧,柯……公子。

因为她今日穿的女装,所以温庭姝叫她公子时,颇觉别扭。

柯无忧嫌弃地撇下手中的玩意儿,用布块擦了擦手,这才走出柜台,迎接上前,温庭姝让秋月将把礼品送上,此次前来一是为了答谢那夜的帮助,二是有件事想请柯公子帮忙。

在来时的路上,温庭姝还是将那夜的事告诉了秋月,秋月听闻之后终于明白她那夜的反常,内心既感到后怕又悔恨自己不该贪看戏,哭得这会儿眼睛还是红红的。

温小姐太客气了,带什么礼啊。

柯无忧让秋月将礼品放在柜台上,温小姐且坐着等我一下,我进去洗洗脸。

言罢便进内屋去了,没片刻,一脸干净的出来。

给温庭姝端上茶之后,柯无忧大咧咧地往她身上椅子一坐,开门见山:温小姐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尽管说便是。

温庭姝见她如此直爽,内心不由对她喜爱几分,这才与她说起李秀英的事,但没有说出李秀英的名字。

柯无忧听完温庭姝的述说之后,眉头不由蹙起,好片刻才道:打胎的药是有,但这个药是危险的东西,不可轻易服用,也要看看那位小姐的身体状况,她若是愿意,我可以亲自去帮她看一看。

温庭姝起身拜谢,多谢柯公子。

柯无忧忙扶着她的手臂,笑嘻嘻道:不必客气。

她往外头看了眼天色,才回头与温庭姝道:我这几日也只有今日有空,趁现在天还早,现在便与你同去如何?你且放心,那位小姐我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她的事。

温庭姝微微一笑,诚恳道:柯公子,我信得过你。

柯无忧拿上药箱,关了酒肆的门,便坐上温庭姝的轿子一同去往李府。

坐上轿子后,柯无忧便一直用一种奇怪眼神看着温庭姝,看得温庭姝有些窘迫,正欲说话,却听柯无忧笑着说道:你喜欢江世子吧。

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陈述的语气。

温庭姝瞬间面红耳赤,不知所措起来,她原本还觉得她人好,如今却觉得她有些无礼了,正不知如何回话时,却又听她说道:温小姐,你可还记得江世子受伤那夜?我在他的宅邸碰见过你。

温庭姝先是一怔,随后蓦然回想起那夜她匆匆离去碰到的男子,那男子好像就是柯无忧,怪不得她觉得她有些熟悉,原来是你啊。

温庭姝说道,柯无忧定然以为她是江宴的情人,温庭姝脸一红,顿时感到无比羞愧,她小声解释道:我与他……不是情人关系。

我知晓,若是情人,那夜他便不会抱着你来找我了。

柯无忧笑道,想到江宴让她做的事,她内心不由对他心生几分不满,便道:温小姐,我认识江世子许久,对他稍有了解,江世子是一个很完美的情人,但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一旦你成为他的情人,他会对你甜言蜜语,无微不至,让你感觉到你是他最重要的人,但其实不然……温庭姝闻言面色微变,觉得柯无忧说得似乎很对,江宴如今对她便是各种甜言蜜语,而且无微不至,她虽然不信自己对他十分重要,但偶尔在他的甜言蜜语攻势下,也会禁不住心生错觉。

柯无忧又道:这是他的对待情人的方式,在这段关系存续期间,他甚至可以为情人付出生命,但这其实并不是爱,而是他认为,这是责任,又或者可以说是侠义心肠。

温庭姝面色微白,她想到了白云寺发生的事,江宴因她受了重伤的事,她的确不认为江宴是因为爱她,可是被柯无忧这么一说,她内心仍旧忍不住往下一沉。

他允许自己的情人不只有他一个人,他会包容她的一切,就像是神包容凡人一般,但这根本不是爱情,因为爱情是自私,是占有。

柯无忧看着温庭姝面色变得凝重,内心暗暗得意,随后问道:温小姐,他可有吃你夫君的醋?对你可曾表示过占有欲?温庭姝不用多想,便知晓了答案,答案是:没有。

他不仅不会吃宋子卿的醋,还会把她推给宋子卿,温庭姝心口突然一阵犯寒,如堕冰雪之中,她下意识的回:没有。

所以你千万不要上他的当,他只是想和你来一段短暂的露水情缘,又或者是享受背德带来的刺激感。

他若是爱你,就会吃你夫君的醋,想要把你占为己有,不会让你继续留在你夫君的身边。

温庭姝没有注意到柯无忧脸上得逞的笑容,只是想着自己看到他和苏雁儿在一起,内心会感到很难受,不喜欢他接触别的女人,可是江宴却从来不会,哪怕她和她夫君再亲密他都不会,那天夜里,她服了春-药,他却说要把她夫君叫来,当时他明明说得十分干脆,毫不犹豫。

果然,这个男人的情意不能相信。

43 (一更) ◇◎丑也给我忍着。

◎温庭姝与柯无忧同进了李府, 见了陈氏。

温庭姝只说今日见李秀英面色不好,与李秀英商量了请个女大夫帮她看看,陈氏得知李秀英愿意看病, 这女大夫又是温庭姝认识的, 心中信得过,便欢欢喜喜地让人领着她们去了李秀英的闺楼。

刚上到闺楼,李秀英便迎了出来,只因方才便听丫鬟说温庭姝带了女大夫来。

柯无忧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穿素色夹纱短袄, 下边一条桃红色绉纱裙,云鬟不整,小脸惨白, 她的容貌算不上大美人, 容貌也不及温庭姝,瓜子脸, 樱桃小口,眉目很清秀, 透着几分才气, 一举一动的气质亦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秀英秀英,当真人如其名。

陈氏原本想留下看看女儿的情况,但柯无忧却笑盈盈地看着陈氏道:夫人, 我给人看病时向来喜欢旁边人少一些, 如此才不会影响我的判断,还请夫人见谅。

陈氏没办法, 只能出去外房和温庭姝一起耐心等待。

没多久柯无忧走了出来, 拿着张药方递给陈氏, 表情轻松道:夫人不必太过担忧, 令爱只是忧虑伤脾,肝火旺盛,导致经期不调,夜间难寐,饮食顿减,这并不是什么大病,只要按照我开的药来调养身体,两三个月即可痊愈。

多谢柯大夫。

陈氏看她说得干脆,内心不由信服。

一旁的温庭姝听着却十分疑惑,李秀英既有了身孕怎么能够再开调理经期的药,就算是为了打发陈氏,也不应该开这种药。

夫人可以去抓药了,我再叮嘱令爱一些话。

柯无忧含笑说道。

陈氏再三感谢着离去。

待陈氏离去之后,温庭姝才担忧地问道:柯公子,秀英这是?柯无忧笑着走进内房,温庭姝也跟了进去,见李秀英歪靠在榻上,先前的满面愁容不复存在,有股如释重负的感觉,看到温庭姝,她面上不禁露出一个惭愧的神情。

柯无忧笑嘻嘻地说道:秀英小姐根本没怀身孕,是你们杞人忧天了。

末了又摇了摇头,感慨了句:真是傻姑娘。

温庭姝闻言一愣,随后蓦然松了口气,紧接着内心又生疑惑,可是,秀英不是说她两个多月没来月事了?如我方才所言,她本身就有些弱症,这些天又忧虑伤脾,肝火旺盛,才导致月事停滞,并不是因为怀有身孕的原因。

况且,我听闻秀英小姐说,那男人用了如意套,所以她根本不可能会怀身孕。

听李秀英说,那男人也曾告诉她用了些东西不会怀身孕,李秀英当时是相信的,然而这些天月事没来,加上那男人又没有再来找她,她便觉得是那男人欺骗她。

那男人不止知晓如意套,还知晓避子衣这一个她自己取的名,所以柯无忧怀疑那男人是她的买主。

柯无忧首先排除了江宴,根据李秀英描述的时间,她和那男人还好的时候,江宴正在追剿浪人,根本没时间去勾搭她,而且江宴应该不会做这种让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失去贞操的事,江世子这人向来最喜欢同情和保护弱者。

在汴阳城中,除了江宴,她还把如意套卖给过知府继夫人,让她劝知府大人用,剩下还有三人,一个是富商,大腹便便,满脸麻子,李秀英大概是看不上他,还有一个倒是个年轻俊美的男子,看派头又极富贵,不过人家是京中来的,只是途径汴阳而已。

剩下的最后一人最是有可能,世家子弟,又是青年才俊,不过虽然猜到,柯无忧也不好说出来。

何为如意套?温庭姝不禁有些好奇地问,她从来不曾听闻这东西,为何用了它就不会怀身孕?见温庭姝问起,柯无忧微笑着回答:这如意套有个易懂的名字,叫避子衣。

想着屋中这两位小姐都是知晓男女之事的了,她便没有避讳什么,男人在与女人欢好之前,将如意套冠于龙阳之首,再行交-媾,便可达到避子目的。

温庭姝没想到这如意套竟然是这种羞人的东西,脸瞬间一热,不敢再往下问。

柯无忧却没有理会她的害羞,仍旧说道:这东西比避子汤更好,因为它不止可以避免怀孕,而且亦可防止男女双方染疾。

避子汤对女人的伤害大,但这东西不会伤害到女人,反倒是不利于男人,因为不如赤身爽快。

柯公子快别说了,这些话……实在羞人,温庭姝向来不喜欢在人前讨论床笫之事,也不喜欢做这种事。

柯无忧暧昧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温小姐,我之所以说这些也是为你们好。

若你不想怀身孕,便可劝夫君用这个东西,而且你的夫君若是外边拈花惹草,就很有可能染上脏病,这病很有可能在你们行房时传染给你,这时候劝男人如意套便是保护你自己的身体。

温庭姝这才知柯无忧是好意,只是听着这些话实在让人难为情,便只是对着她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这东西究竟何物所制?李秀英虽然也害羞,但却不避讳这事,她与温庭姝的情况不一般,她与那负心汉当初是你情我愿,她知晓做那种事女人也能够快活,当初她看到那东西是便一直好奇是何物制成,只是她一直不好意思问那负心汉。

用的是羊的小肠。

不过这如意套制作过程十分繁琐,很少人卖这东西。

柯无忧倒是想把这东西普及,只是得有买家,才会有卖家。

男人不爱用,这东西自然没办法普及,这种东西是极好的,温小姐若是想要,我可以送你一些。

柯无忧忽然凑近温庭姝,轻笑说道。

温庭姝猝不及防她突然凑过来对她说这种话,瞬间红了脸。

说起这如意套,那江世子可是我的大买主。

柯无忧隐有深意地瞥了眼温庭姝,便是在这种时刻,柯无忧也不忘摆江宴一道。

温庭姝怔了好片刻,才反应过来,眸中掠过恼色。

江宴买这些如意套的用途可想而知,温庭姝知晓那男人在未遇见她之前,肯定会有情人,只是,他不会在追求她的同时,身边女人还不断吧?虽说以她的身份管不了他去找别的女人,但她仍旧忍不住心生些许愤怒。

李秀英没有察觉到温庭姝的不对劲,她一心在柯无忧方才的话上,她在猜测那负心汉的如意套会不会是柯无忧卖给他的,若是如此,柯无忧会不会已经知晓那个男人是谁?念头一生,李秀英顿时感到赧颜,不愿再讨论如意套一事。

随后又想到自己的清白已毁,就算没有身孕,到了夫家也会被指指点点,届时她该如何自处?她内心无比懊悔,悔不该当初受了负心汉的引诱,做下这苟且之事来。

听闻李秀英一声短叹,温庭姝和柯无忧不由齐齐看向她,柯无忧先问道:秀英小姐,可是还有什么烦恼?李秀英泫然欲泣道:我这事两位也已经知晓,我在你们面前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如今我这身子已经被人糟蹋,若是还要颜面的话,便应该一死了之,我先前也已经自尽一次,只是没能够成功,还累得我母亲为我伤心欲绝,我实在不忍心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只能苟且偷生。

只是我如今做了不干不净的事,清白已毁,他日去了夫家,定会被夫家说三道四,李府的颜面也要被我带累,我真不知晓该如何是好……说着不禁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柯无忧不由皱起秀气的眉,冷声道:别说什么糟蹋不糟蹋的话,你那负心汉还没死呢,哪轮得到你。

温庭姝和李秀英都惊了下,没想到柯无忧会说这种话,虽然语气差,但能够给人感觉她是好心。

柯无忧继续道:男人未成亲之前,都可以随意勾搭女人,女人找个情人,怎可说是不守妇道?他们说你错,并非你真有错,对错在心间,不在一纸女诫上。

说到此,她语气一变,讥讽地笑道:你只要用足够的智慧,便能够将那些严以律人,宽以待己的男人耍得团团转。

温庭姝和李秀英皆觉得柯无忧这番话有些惊世骇俗,可是听着又莫名的有道理,因此都没有开口反驳,只静静地听着。

柯无忧又笑嘻嘻道:不过是个落红而已,洞房花烛夜提前备好一条带血的绣帕,到时洞房时多劝新郎喝几杯,上了床将灯一灭,你再装作生手,把带血的绣帕替换上,便可神不知鬼不觉。

温庭姝和李秀英听闻柯无忧的主意不由面面相觑,脸又红又热,可又无言反驳,若想将此事瞒过去,似乎也只能如此,但这未免太过于荒唐。

从李家出来,太阳已经偏西,柯无忧仍坐上温庭姝的轿子,温小姐不必送我回酒肆了,过了这条街便停轿吧,我刚好要办点事。

温庭姝微颔首,道:好。

温庭姝这轿子不大,两人坐在一起便十分靠近,柯无忧看了她一眼,忽然笑道:今日我帮了温小姐这一忙,温小姐可否也帮我一忙?温庭姝莞尔一笑,十分真诚道:柯公子且说,若我帮得上忙,一定尽力而为。

只是一小忙而已。

柯无忧微笑道:温小姐可知晓,江世子打算亲自抓那采花大盗?温庭姝脸上掠过不自然之色,低声道:听他说了。

我听闻上次在白云寺,江世子为了救你,受了重伤,我想你应该知晓,他不单单只是定北侯世子了吧。

柯无忧笑道。

温庭姝想了想,说道:他好像还是某一个组织的领袖?没错,他还是我们剑啸阁的尊主。

柯无忧挑挑了眉道,组织原本就想要抓那采花大盗,只是一直没有抓到,江世子如今打算参与其中,而我们准备引诱那采花大盗上钩,诱饵便是我。

柯无言感慨一声,他们要我扮作一端正守礼,恪守妇道的美艳寡妇,今日你也看到了,我根本不会打扮,明日温小姐可否再来一趟妇好酒肆,帮我妆掠一番?温庭姝有些犹豫,我能做到么?温庭姝其实有些跃跃欲试,想帮上点忙,可是又有些担忧,万一耽误了你们的事,我的罪过便大了。

柯无忧笑了笑,我听闻温小姐画技很好,采花大盗的画像,想必是温小姐画的吧?温庭姝脸微微一红,随后点了点头。

温小姐,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们找这采花大盗还要废一番功夫,你在这件事上出了很大的力,你完全可以继续参与到此事中。

柯无忧笑道。

温庭姝她没想到自己一个后宅女人竟然也能在抓采花大盗,为民除害一事上出力,内心不禁感到一阵雀跃,又莫名有种与江宴更加靠近的感觉,她唇边不由浮起笑意,好,我明日一定会去的。

若是江世子今夜找你,你可别与他说,我拜托你此事,他肯定不会同意你参与此事。

柯无忧一脸促狭地说道。

温庭姝脸晕红潮,语气带点薄嗔:我做什么与他无干,何须他同意?如此便好。

柯无忧笑嘻嘻道。

是夜,并未发生柯无忧担心的事,江宴根本没有来找她,温庭姝也没有去梨香小院,因为记住江宴与她说过的话,觉得还是待在屋里最安全。

入夜之后,温庭姝便让春花检查各处门户有无落锁,自己卸妆洗漱之后,得知宋子卿宿在苏雁儿那处,便让秋月将门窗关闭闩好,这一夜,秋月仍将小榻搬到温庭姝的床榻旁,陪着温庭姝睡。

一宿无话。

次日温庭姝赶早起来,洗漱妆掠完毕之后,苏雁儿也来了,两人一同去给孙氏请安,温庭姝与孙氏说自己受了闺友的邀请,要出门一趟,回院子之后,碰到宋子卿从书房那处归来。

夫君,用早膳了么?温庭姝因为心情愉悦,对着宋子卿也笑意盈盈。

宋子卿心中一动,只当她露出这笑容是为了与自己和好,便道:还没吃。

温庭姝只能顺着他的话接道:那夫君要在这吃么?妾身还没吃。

宋子卿原本答应了和苏雁儿一起吃,此刻听闻温庭姝的话,却不由自主地回答:好。

吃早膳时,温庭姝也和宋子卿提了自己要出去寻闺友,宋子卿这次没多问,只说了句好。

两人吃完早膳,待宋子卿去了书房,温庭姝让春花留在府中帮她照看各处,自己则带着秋月出了门,往妇好酒肆而去。

去到妇好酒肆,温庭姝一踏进酒肆门槛便看到了江宴,她不由吃了一惊,没想到江宴此刻也在。

他的打扮和当初在白云寺里一样,一袭玄色劲装,面上罩着雕刻曼珠沙华的半面具,一手支着头,歪靠着桌前,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坐姿十分随意散漫。

看到温庭姝,他凤眸掠过微讶之色,随后站起身,朝着她踱步而来,温小姐,你怎么来了?温庭姝没回话,看了眼在柜台内朝着她使眼色的柯无忧。

江宴寻着她的视线看向柯无忧,对上狡黠的目光,目光微凝,回头看向温庭姝,来做什么?他穿着这身衣服,带着面具,温庭姝面对他时总有股压迫感,不敢与他对视,她微微低下头,小声说道:柯公子请我前来帮她妆掠。

你们什么时候见面了?江宴凤眸微眯了下。

温庭姝想到昨天与柯无忧的对话,不由抬眸看了他一眼,蹙眉道:这个与你无关吧?江宴目光紧盯着她片刻,忽然笑了,拉起她的手径自走进里面的屋子,关上门,拉上门闩,外头传来柯无忧不满的叫喊:喂喂,尊主,这可是别人的地盘,你可不能胡来啊。

江宴不理会柯无忧的声音,将温庭姝逼至墙边,一手撑着墙上,俯身凝望着她,温庭姝目光略微躲开。

江宴并未生气,只是轻笑着调侃:之前不是担心这担心那的,现在胆子怎这般大,你夫君若是知晓你做这些事,你要怎么办?我又没做什么。

温庭姝见他提起宋子卿,不由又想到柯无忧昨天对她说过的话,然后抬眸多看了他一眼,然而他一半的脸被面具遮挡些,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温庭姝别开脸,低声道了句:你这面具真丑。

……江宴觉得温庭姝今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仅不客气,还爱与他唱反调,江宴气笑:丑也给我忍着。

温庭姝抿唇不语。

江宴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才问:柯无忧与你说了我们的计划?温庭姝点点头。

真想帮忙?江宴又问。

温庭姝这次重重点头。

江宴摇了摇头,直起身,无奈道:你就倔吧,随你。

言罢打开门走了出去。

温庭姝站在原地呆了片刻,果然如柯无忧所说,他就算不高兴,不满意也会包容自己,这就是柯无忧口中的完美情人么?不过她也不是他的情人,毕竟两人并没有做那种事,想到柯无忧说的如意套,温庭姝心里又莫名堵了起来。

金桂酒楼是城中一家百年老店,此刻正值黄昏时分,酒客纷至沓来,楼上楼下皆十分的热闹。

二楼靠窗的雅座上坐着一年轻斯文的男人,他点了壶酒,几样下酒小菜,他是这酒楼的常客,每次来都会待两个时辰左右,酒楼里的伙计都认得他。

男人一边饮着酒,视线时而望着楼下,时而观察着酒楼四周,目不停歇,就在这时,一抹倩影忽地进入他的视野之中。

那是一个浑身缟素的女子,头上戴着一朵白花,除此之外,并无别的头饰,耳边戴着一副珍珠耳环,脸上蒙着脸纱,看不清样貌,但身段纤柔颀长,轻行缓步,举止十分端正。

男人不由多看了女人两眼,恰好那女人也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女人像是慌了下,忙微低视线,随后寻了个位置坐下来。

看到了么?那位便是城南街狮子小巷新来的寡妇王巧娘。

男人刚收回视线便听闻前桌的两名汉子聊起那位女子,不由竖耳细听。

原来是她啊,真是个可怜的人,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听闻这王巧娘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知是不是真的?背对着男人的大个子说道。

怎么不真?我有幸见过一面,生得简直天仙一般。

那壮汉一脸垂涎地说道。

虽是寡妇,但要是能把她娶回家去当婆娘,也值了。

大个子感慨道。

壮汉冷笑一声,你想得可美,这寡妇可看不可吃,自从她搬到狮子巷,多少男人跑到她家门口想勾搭她,都被她赶了出去,也有人上门提过亲,不过也被这王巧娘给拒绝了,都说这王巧娘端正贞洁,只一心守着她那死鬼丈夫的牌位。

真是可惜了一位美娇娘。

大个子又道:不过你说这寡妇端正贞洁,她怎么还跑到这人来人往的酒楼里来了。

壮汉道:我听人说,她婆婆生病了,大概是想给她婆婆买点好吃的吧。

壮汉话音刚落,店伙计上到楼来,将一油纸包递到女人手中,然后说道:希望姑娘的婆婆吃了我们酒楼的挂炉烧鸭能够早日康健。

多谢小哥的吉言。

女子声音娇脆动听,随后起身缓缓下了楼。

壮汉对大个子说道:你看我说的对吧。

大个子道:还真是。

两人不再讨论寡妇的事,继续喝酒闲谈。

听完两人对话的男人放下酒杯,唇边露出笑容,随后起身去付了账。

是夜,城南街狮子巷一小宅中,庭院深深,月色如练。

寡妇王巧娘在庭院里持香拜完月之后,在丫鬟的陪同之下回到自己的房中,小花,我口渴了,你给我冲杯茶来喝。

丫鬟小花走到桌前拿起茶壶给王巧娘倒了杯茶,将茶递给王巧娘,王巧娘二话不说将茶一饮而尽,随后对小花道:你去睡吧,我也准备睡了。

小花出去后,王巧娘将门闩上,回到桌前坐下,随后像是感觉十分燥热一般扯了扯衣襟口,露出白嫩嫩的肌肤,一边低喃着:怎么这般热啊。

她起身正要走向床,突然从床底下钻出一条人影,吓得王巧娘倒躲倒躲,一副惊慌失色的模样,娇声喝道:你是何人?是你的死鬼丈夫请来帮你排遣寂寞的。

男人笑得淫-荡,挨身上前。

王巧娘频频后退,又羞又怕,你……你难不成就是那官府正在通缉的采花大盗?一边退至窗前。

没错,就是我。

男人嘻嘻笑道,随后扑过去搂住王巧娘。

王巧娘脸上忽然露出一浅浅笑容,那你可知我是谁?男人看着她的笑容,不觉愣了下,下意识问:你是谁?王巧娘厉声道:我是来取你狗命的你老娘!言罢手一挥,将一把粉末撒在他脸上,随后一脚踹向他的裤-裆,同时躲开,随后一团黑影蓦然破窗而入,寒光闪过,鲜血飞溅,采花大盗被一剑割喉,倒地身亡。

江宴神色从容地用手帕擦干净剑上的鲜血,随后收起剑。

真狠。

一旁扮作王巧娘的柯无忧看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采花贼,啧啧感慨,他们这计划可谓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不过很值,他们并不想冤枉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