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9 章

2025-03-22 08:10:49

棠宁解释了一通自己的处境, 接着十分疑惑问她,你怎么会突然给我打这个电话?目前张谨言被她挖来管理浥尘园,这些天来偶尔会打电话跟她汇报事宜, 两人合作得算是愉快, 但棠宁从来不跟她讲任何私事。

张谨言揉了揉太阳穴,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真的很奇怪, 我上个卫生间回来之后,桌上就突然出现了一张纸。

她懂得多, 一眼看出这张纸其实是很名贵的古法造的白茧纸,还没来得及讶异, 看到上面以急促笔锋写成的几个字, 顿时就不淡定了。

写着:‘棠宁有危险, 速救。

’张谨言目前手里还捏着这张纸, 百思不得其解说,谁写的?怎么会放在我桌上, 卧槽这人不会还在我办公室里吧?!眼下确定了棠宁安全无误, 张女士终于忍不住心里发毛了起来。

啊哈哈哈……是我朋友,棠宁心虚不已,他这人有点奇怪,在跟我恶作剧开玩笑呢,我回头仔细跟你解释,你别怕哈。

火速挂断电话,棠宁就打开游戏。

刚刚为了用手机地图, 棠宁短暂地退出了游戏, 却没想到当时谢行野一直在听, 他一定会着急。

我没事情, 我已经把他赶跑了!一上线棠宁就立刻报平安,你别担心。

谢行野的焦灼是显而易见的,他桌上的花瓶都统统被砸到地上,黑压压的眼神几乎可称暴戾。

见她终于出现,三两步便走了过来,即使听见她一直在耐心反复保证自己没问题,谢行野还是阴沉着脸,完全不说话。

然后他闭了闭眼睛,克制着发紧的声音,回去吧。

也好,我玩得差不多了。

棠宁已经坐在了车上,看见路边有手机店,顺手就去买了一个备用的。

虽然新手机没连网,她还是能顺利打开这款游戏,有意缓和气氛,我换了一个新手机,屏幕大多了。

谢行野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看了眼窗外已是晚霞漫天,自然而然说道,你受了惊吓,早点睡。

他好像终于放心了,棠宁也松了一口气,但没直接下线,而是去前台办理了退房手续,又收拾了一会儿,直奔机场而去。

消磨到半夜,棠宁终于上了飞机,认真解释道,我要关机了,等我回国了再来找你。

谢行野似乎也准备睡了,他的声音很轻,好。

棠宁的角色忽闪了下,最后在一片淡光中消弭。

等她彻底消失不见,谢行野忽而抬手,用力按了下自己的胸口。

狂乱无规律的心跳声终于缓缓静了下去,谢行野察觉到自己的指尖一直在无意识地颤抖,也是过了许久才能恢复正常。

铺开桌上的纸,谢行野凝神,提笔写了几次,又统统撕毁。

一直到窗外天空泛起了一线银白,他才写好了一封信,而后丢入火盆里,面无表情说:给张谨言。

做完这一切后,谢行野紧绷着的心神才算是得到片刻松懈,此时侍卫在门后轻声通报,陛下,内堂的人求见,说是拷问孟倾舟,已有了结果。

内堂原本只是一个皇帝的私人护卫机构,但这几年在谢行野的手里,已经变得大不相同。

大部分人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存在,但是对这个机构的组成以及人员几乎是一无所知,只知道是皇帝的耳目,而且几乎有着通天本领。

知道了。

谢行野又抽出一张纸,慢慢写下几个字,接着面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棠宁再上线时,看到了谢行野留给自己的这几个字:处理政务,暂离,勿念。

看着看着,她不自觉念出了声,接着把手机一丢,抬手用力锤了下自己的脑袋。

现在她和谢行野的关系……说不是在谈恋爱,那是自欺欺人吧。

逃避了这么长时间,棠宁下定决心要好好考虑这个问题。

对方跟她根本就不是一个次元的人,而且棠宁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是在谢行野小时候就认识了对方。

虽然那时候谢行野不喜欢她这个女鬼,但就算是那时候,谢行野对她和对其余人都是不一样的。

她见过这个戾君少年时最不堪的记忆,领略过谢行野掩藏在愚钝之下的锋利,且因为当时心态只觉在玩游戏,她对于那时候的小暴君,一直是态度温柔多有照拂。

不行不行。

棠宁连连摇头念叨着,不好不好。

就好像是学生会不自觉爱上老师,病人会依赖上自己的心理医生。

其实是基于一种地位不平等而带来的错觉,棠宁本身就很反感这种事情。

……谢行野只是心理不健康,但她不能装不知道。

一定要好好帮助他拥有正常的情感,而且棠宁隐隐约约有感觉,明君值的关键,也许就在这里。

她心事重重,原本想等谢行野回来之后促膝长谈一番,不料……睡着了。

折腾一天,棠宁今晚的呼吸声要比平时更加沉重一些,而且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偶尔还会发出一些呓语。

谢行野安静地擦干双手的血迹,听着她的呼吸,恍惚间有种岁月悠长的错觉。

短短一瞬,就好像走过了许多风霜雨雪。

回国的第二天,是个好天气。

谢行野要上早朝,棠宁被吵醒后也忍不住跟着他一起去,对方淡淡瞄了她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朝堂上氛围不太好,群臣都很有一些战战兢兢的意思,如果谁被谢行野不经意之间扫了一下,膝盖都几乎会瞬间软掉。

而且也很安静,有人上奏折也大多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还要看谢行野的脸色。

看来最近谢行野治理天下的风格,略有激烈。

棠宁在群臣中间飘了一会儿,但是没找到熟人。

包括靖国公与他儿子,也包括上两次见到的何旬,今天全都没来上朝。

靖国公这个事情一直压在棠宁的心里,只是她每次提起来,谢行野都会以沉默相对,接着……棠宁就会心虚。

就好像现在,她转了一圈后又飘回了谢行野身边,假装不经意之间问他,怎么没看见靖国公?往常这个老头都会站在前排。

谢行野上朝时的态度十分散漫,朝服也是松松垮垮的,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望向底下的群臣,撇了一眼棠宁。

底下有个年轻气盛的翰林回答了棠宁的疑问,他声音洪亮,几乎带着一种必死的壮烈,靖国公三代忠良,如今在都城里却为南疆人所劫,陛下怎可坐视不理!此言一出,有人附和却也有人反对,南疆人开口就要咱们三座城池,这靖国公恐怕……天下谁人不知陛下待靖国公犹如生父,南疆人此计甚毒啊!嗨,南疆人也是一开始要的多些,一定还有商量的余地。

最后是个胡子花白的老人,挣扎着上前,陛下万万不可意气用事,靖国公他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哪怕他如今就在朝堂上,也必不会让陛下为难。

他说完便下跪磕头,带着剩下的百官一同下跪,涕泪四流道:请陛下三思后行,国不可一日无主,请陛下收回亲自南征的成命!……剧情怎么跟自己想象里的不一样了。

棠宁看得几乎是目瞪口呆,而身旁的谢行野只是紧绷着脸色,重重冷哼一声,泄愤般地随手摔了御前花瓶,而后起身便走,一帮懦夫!身后仍然是此起彼伏的,请陛下收回成命。

棠宁又看了好几眼,这才跟着谢行野出去。

这个年代,南疆和北漠都不足为惧,早就已经对楚国俯首称臣成为了小弟了。

或者说是……早就成为了谢行野的小弟。

棠宁仔细皱眉想着,还是有些无法疏通其中关节,屏幕里却忽而一花。

别想了,谢行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凉凉说道,我没勾搭南疆人。

是他们自己蠢,稍一引导,就遂了我的愿。

这些年谢行野对待靖国公是全国人有目共睹的孝顺。

利用这层假象,谢行野借刀杀人时几乎没费什么力气。

等到来年兵壮马肥,还能有借口对南疆人宣战。

两人回到御书房,还没坐稳说话,就有一支小箭‘嗖’得射进来,钉进了谢行野身边的柱子上。

棠宁吓得一激灵:有刺客?谢行野却淡淡摇头,接着取下那只小箭,打开它带来的那张小小信纸。

只看了一眼,谢行野便微微颔首,像是说一件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死了。

棠宁凑过去看,一惊一乍问:靖国公死了?谢行野言简意赅道,是。

是的,确切的来说,靖国公是被谢行野派去南疆的刺客所杀。

但他死于南疆确实铁板钉钉的事实。

说完之后,他却忽而大力掀翻了房里的书桌,叮铃铛铛地零碎物件落了一地,激起守门小太监的万分惧怕,犹豫着敲门,……陛下?谢行野提高声音:滚。

脸上却带着点愉快的表情。

棠宁看了半天戏,忍不住想道:有这种流量小偶像的脸,果然就演戏不认真。

她还残留着微微不敢相信,但是靖国公,真的就这么没了?不然?谢行野看着她的脸挑眉问道,你指望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因为一般情况是,越往后面boss难度越高啊。

棠宁比划着说,当年的圣慈那么恐怖,我还以为这个靖国公要比她难缠。

一下提及旧人,谢行野淡淡说道,圣慈是个十足的蠢货,不过胜在心狠,做事也利落。

接着他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而靖国公连心狠都不剩。

只是个被岁月磨光了锐气的钝夫罢了。

棠宁似懂非懂,……哦。

但一下解决了这几天的心头大患,她此刻也觉得有些放松了下来,坐在床边小腿摇了摇,突然问他,那孟倾舟怎么样了?她话音刚落,谢行野掌中的杯盏,在倏忽间碎裂。

作者有话说:朋友们不好意思,我每天上班加码字比较忙,最近评论多起来了虽然很开心,但是做不到每条都回了。

不过我每一条评论都有认真看,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