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席闻均, 林暮烟乘电梯上楼,这里距离住院部不过几步路的事,她倒是没想到会碰上明炽。
林暮烟觉得晦气, 打算绕过绿植从另一条路走, 不过一霎, 明炽还是看到了她,又或是故意在等。
明炽追了上来,开口便是追问她和席闻均的事。
她甩开明炽的手, 一字一句,说的清楚:与你无关。
我知道你是跟我赌气。
明炽自以为是说, 可是烟烟, 你不能这么自轻自贱啊。
自轻自贱?林暮烟冷冷地笑了一声, 怎么?明导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
我就是自轻自贱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暮烟不想跟他废话:在我看来,就是这个意思。
还有,我们已经分手了,如今我和谁在一起, 做什么, 都跟你明炽没有半点关系。
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明炽的耐心也已被消磨殆尽:林暮烟,我知道你恨我羞辱了你那清高的自尊心, 那你呢?你跟席闻均那样的人混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不也是为了报复我吗?你真看得起自己。
林暮烟不想同明炽有过多纠缠,我和他的事,还用不着跟你解释。
说罢,林暮烟挣脱开明炽的束缚,径直往住院部走去, 如今面对明炽, 她的内心只有厌恶。
病房里, 棋棋还未睡醒。
林暮烟过去给他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坐在一旁,看着窗外的树梢出神。
有了席闻均在,不仅升了VIP病房,后续的所有问题都会有人替她解决,用不着她再操心。
她突然很能理解明炽的做法,她一度觉得反胃的人,如今她也和他毫无分别。
下午林暮烟陪棋棋玩了会儿,看着他吃了晚饭,叮嘱他要听话,要乖乖睡觉。
毕竟她这几天一直陪着,这突然离开,不知道棋棋会不会不习惯。
棋棋一向乖巧,要林暮烟放心。
到了七点,一个陌生号码打来,林暮烟原不想接,想起席闻均说的话,这才放在耳边接听。
那边是个男声:林小姐,我是周骆,席先生派我来接您过去。
好,麻烦等我片刻,我这就出来。
挂了电话,林暮烟哄棋棋躺下,同护士站的值班护士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出了医院大门,林暮烟四周望了望,看到门口停了一辆黑色宾利,旁边站了个年轻男人,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周骆看见林暮烟,上前开了后座车门,毕恭毕敬道:先生在家等您。
林暮烟颔首,弯腰钻进车内:麻烦您跑一趟了。
见林暮烟如此,周骆解释说:我是为先生工作,这本就是我分内的事,林小姐不必客气,叫我名字就行。
好。
话音落下,车内便无人开口。
林暮烟沉默惯了,靠着车窗往外看,也不知在看什么,只是无聊罢了。
等到了地方,还是她上次来的那栋楼,只是前后两次心境大不相同了。
她还未动,门外已经有人开了车门,她受宠若惊。
她提上包下车,里面有人瞧见出门迎接,倒是隆重了许多。
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见林暮烟,笑着问道:林小姐可用了晚饭?林暮烟回答:不怎么吃晚饭。
先生说,若是您不吃,他在二楼主卧等您。
好。
林暮烟进去之后,原本在的人基本都退了出去,她觉得古怪,便问身旁的周骆:他们这是?先生喜欢独处,所以他们干完自己的事会自行离开。
林暮烟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周骆只带她到了二楼主卧,轻轻叩了叩门,里面传来席闻均的声音,他这才扭动门把手,让林暮烟进去。
上次来这,林暮烟去的是书房,加之不熟悉环境又是夜晚,若不是周骆亲自带她上来,她自己怕是要转悠半天。
林暮烟进了主卧,并未看见席闻均的身形,她看了眼四周,床上放了条金色的吊带鱼尾裙,磷光闪闪地,当真像极了鱼尾。
过来。
席闻均的声音从衣帽间传来。
林暮烟顺着声音过去,她站在席闻均的身后,十分拘束。
席闻均穿了一身黑色西装,正立在落地镜前整理领口,他指了指一旁的柜子,同林暮烟说道:帮我挑一个。
林暮烟拉开柜子,里面是各式的领带,她瞥了眼席闻均,随手挑了个觉得还不错的,放在他身上比对。
就这条吧。
席闻均笑了声:会系吧?嗯。
林暮烟未多说别的,走到席闻均跟前,帮他系上,你要出去?不是我。
席闻均语气平淡,是我们。
林暮烟抬眸,这距离过分近,她很快收回视线,低声问:我们?嗯。
徐程的爷爷徐老爷子八十岁大寿,两家关系匪浅,何况他和徐程是打小的交情,自然推脱不得。
我也要去?席闻均瞥她一眼:不然呢?我只问一句,舒清去吗?舒家和徐家算旧交,也在这次宴请名单里。
席闻均说,你怕她?林暮烟摇头:我们有过节,她又是个烈性子,怕到时候毁了老人家的大寿。
从前是你自己。
席闻均转而笑了一声,托着林暮烟的后腰往自己怀里一推,现在有我,她讲话也得掂量掂量。
但愿吧。
林暮烟太了解舒清了,她若是真想针对一个人,是任何情面都不会留的。
只是林暮烟不知道,倘若舒清真同她闹起来,席闻均改作何反应。
衣帽间旁边是主卧的浴室,中间只有一块透明玻璃墙隔着,开放式的浴室从这边看过去一览无余。
林暮烟好奇问:这样不会觉得没有隐私吗?我自己住,要什么隐私?也是。
席闻均却不依不饶,似笑非笑道:你喜欢这?没,林暮烟眼神躲避,不敢看他,随便问问。
席闻均见她如此,笑意更甚:我不在这常住,你要是喜欢,以后就住这吧。
那你平时住哪?酒店。
你没有家吗?席闻均看过来,觉得好笑:听起来倒像是在讽刺我。
林暮烟解释说:没有的事,只是听你说住在酒店。
因为不太想见到某个人,但他总派人来烦我,所以我没有固定的住处。
席闻均出了衣帽间,拿着裙子丢给林暮烟,穿上吧,找你那经纪人要的尺码,正合适。
米雅姐?嗯。
林暮烟看着这衣帽间,几乎毫无隐私可言,她叹了叹气,脱下衣服换上了裙子。
她站在落地镜前,将头发别在右肩,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耳饰点缀。
虽已过年关,可脱了衣服室内依旧是冷得,何况她只穿了件单薄的长裙,她套上自己来时穿的大衣,出了衣帽间。
换好了?席闻均正好从外面提着高跟鞋进来,看见林暮烟,微微扬了扬眉,刚送来,试试吧。
鞋子是香槟金色真丝面料,是搭配礼服挑选的,气质上倒显得十分雍容华贵,很衬林暮烟的清冷风格。
林暮烟提起裙摆,试了试鞋子,大小正合适,看样子这鞋码也是找米雅特地问过的。
她原想着去镜前看看,只是时间不等人。
席闻均瞥见她眼底闪过的失落,抬手揽过她的腰,笑说:你该对自己有信心,否则我对你的投资就毫无意义了。
林暮烟垂眸笑了笑,没应声。
出了门,周骆在车前替他们开门,林暮烟道了谢,弯腰进到车里。
她以为席闻均会绕过那边上车,谁知他手扶着车门,示意她往里点。
林暮烟穿着长裙本就不大方便,但也没说什么,慢慢挪了过去,调整好自己的坐姿以免出现褶皱。
坐定之后,周骆关上车门,来到驾驶位发动车子。
车程半个小时,林暮烟靠在椅背上佯装小憩,拒绝同席闻均交流,当然也是真的累。
一直到身旁有了声响,林暮烟才缓缓睁眼,是席闻均突然靠近,她还未彻底清醒过来,有些发懵:到了?还没。
席闻均抬手捋了捋她的鬓边的碎发,没休息好?有一点。
林暮烟睡得腰酸背痛,动了动身体,眯一会儿就好了。
席闻均语气平淡:正式开始还早,你要累的话先在车里睡会。
那你呢?席闻均正身,说道:在旁边陪你。
林暮烟表情僵在脸上,她看向后视镜里周骆的表情,他并未有所反应,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早已司空见惯。
不必了,现下已经没那么困了。
林暮烟并非强撑,只是这黄金十分钟向来管用,只睡上这一小会儿便够清醒。
路上车里依旧保持着沉默,只是席闻均方才突然靠过来,也没回到原本的位置,就这样一直贴着她的肩膀坐着。
林暮烟不喜欢在有人的情况下,又是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同人挨得近,她实在没法躲避,只能戳了戳席闻均,小声说道:你往旁边挪挪。
席闻均侧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神色淡淡:怎么?有点热。
那就把空调关了。
有点挤。
那就忍忍。
席闻均霸道的十分坦然,他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带,而后又扼住她的脖颈。
他微微勾起唇角,眼神如同白日那般。
林暮烟忍无可忍,她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眼神指了指前面开车的周骆:有人。
席闻均笑着,抬手蹭了她的侧脸,沉声命令道: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