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厌刚从视频出来, 脑子里姜晚橘的眉眼还停留在那一副冷而狠的疏离相。
他垂眸看屏幕，回忆今天乏味无趣的半天，记不起校服口袋里有过什么, 简短地打了个问号过去。
姜晚橘发过来的是张照片, 拍了手, 掌心朝上里面空空如也。
肖厌横竖看不出什么门道, 问：这什么。
我对你的崇拜。
……叫全名的正经问题后面跟这种答案多少有点离谱。
肖厌很直接：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下秒又过来个图，是份物理卷子。
整张白卷上只有一个地方见了黑笔痕迹，姓名后跟的三字：姜晚橘。
姜晚橘：除了学习还能有什么事找你。
我多爱学习。
之前视频里恶人的跋扈乖戾只剩下了乖。
肖厌：这么有觉悟早干什么去了。
姜晚橘一开始没动静, 过了一段时间才回：处理一些校园问题。
这个校园问题意指什么显而易见。
肖厌没深入, 把话题又给切了回去。
卷子不会问老师同学。
别逮着我一个高三的不放。
少女低头捏手机，侧身倚墙, 几分清瘦, 过大的校服衬得她愈发地小。
姜晚橘：我这不是给你积德吗，长命百岁延年益寿。
多活两年。
文字透露轻松, 玩笑一般囫囵带过。
但那张漂亮精致又干净的脸上不见笑意，眉间平平无起伏, 情绪算不得高涨, 周围是若有似无的视线, 好坏不清，善恶难辨。
并不是真的那么想要写这一张卷子。
揶揄甚至无厘头的问话也好, 刷题也好, 都只是给自己找事做, 缓解下有些焦虑的神经。
那头肖厌没有再回。
直到半小时后, 他把答案和步骤写在一张纸上拍给了她。
后跟一句话：不用了, 你自己留着。
姜晚橘一开始没太明白自己留着什么东西, 随后才反应过来是刚刚说的长命百岁多活两年。
看起来很正常, 配上印象里的那张脸，散漫有加，可姜晚橘隐隐觉得他好认真。
彼时肖厌正站在走廊肘搭栏杆，空间距离不远，风吹在身上有冬的势头。
他看着姜晚橘靠在窗边，把手机塞进口袋，托腮拿笔写选择题，前后大概才三五题，随后她放下笔，侧过了头。
视线猝不及防地对上，两人之间的世界拉长一个慢镜头。
肖厌不合时宜地身穿短袖立于这秋冬交加季，黑发乱下几缕。
廊外这会儿没有别的学生，只有他独自一人。
姜晚橘手臂垫额头，看着他那正经的样子就想逗他。
她半眯起眼，一手比枪，上下唇瓣一碰一分。
只有口型没有声音。
Bang——动作很小，小到教室里的其他人都没注意到。
但落到肖厌眼里，陡然放大。
她骨子里的小小恶劣藏匿于那副善良皮囊，颓废且生机勃勃。
没有实质子弹的一击枪响，击中十八岁年少。
-最近姜晚橘不需要去给姜雅兰送饭，索性学校上完晚自修再回家。
天凉之后的夜黑得很快。
姜晚橘出于自己少有的良心，联系了肖厌把衣服还给他。
晚上温度降得厉害，纵使十几岁身体素质再硬火气再好，冷风吹多也会吹倒。
两人碰面在行政楼旁边的小花坛。
姜晚橘刚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但真走在幽静小路上时，有种去约会的怪异感。
再加上凛风特有的优秀环境，树木满眼，灌草茂盛。
不像是去还衣服，像是去钻小树林。
见到肖厌时姜晚橘手上抓着自己的那件，身上披着他的。
宽大校服在女生身上能当裙子，长袖一落如唱戏。
肖厌上下打量：你怎么看着像个小孩。
你穿XXXXL也一样。
姜晚橘说完双指往拉链一放，准备脱外套，氛围愈发焦灼。
姜晚橘：要是现在被抓，我跳黄河里出不来。
这句刚结束，一道亮白光线巧之又巧地从侧边落下。
这一片地理位置很好，有花有草有风景，偶尔有早恋小情侣过来交流感情。
但因为靠近行政，风险太大，所以来搞对象的也不是很多，就零星几对。
抱着的都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样的侥幸心理。
至于他们，纯随便找的。
姜晚橘僵直的手顿在空中，光线从后朝前打过来，没照着她的正脸，但她对面的肖厌拢在光里，清清楚楚。
你们干什么呢！呵斥味十足的男声由远传来。
肖厌的眉眼暴露得彻底，手电的光迎目酸涩，他微微眯眸皱了下眉。
面前姜晚橘被被勾出一圈白绒绒的轮廓。
校服拉链刚拉到一半。
两人对视，少女表情略显空白。
后面的男人还在喊，她正犹豫要不要回头。
肖厌满不在意起了身，迎着那道光线和警告声，把她脑袋摁回去顺道抓起了她的手。
跑。
夜风袭人，校园一角亮着路灯。
他的声音清而沉，好似一场邀请，充满蛊惑。
这是一道没有选择的必选题。
姜晚橘被圈握住腕骨，他的手掌宽大，轻轻松松扣住一圈还多出一截。
大概被吹得久了，肖厌的手很冷，肌肤相帖处几寸冰凉。
前面有条小路，两人一前一后。
风从耳边过，刮起黑发，也刮乱她十七岁的心。
一些莫须有的短暂情绪出生于秋日月夜。
逃跑没有花多久，身后的喊声越来越远也越来越轻。
那人最后选择了放弃，而他们也在墙边暂歇停下了脚。
两人对视，呼吸喘息还没缓下来。
姜晚橘笑他：跑完这一段更不清白。
肖厌：那你回去，跟他好好解释，我看看黄河水洗不洗得清。
姜晚橘想了想，算了，懒得。
解释这种事情太麻烦。
她把拉一半的校服脱下递给肖厌，随后穿上了简单处理过已经干了的脏外套。
接下来她得去上夜自修。
枯燥，无趣，接受舆论视线的洗礼。
肖厌背靠墙，手里拽着校服，目光跟姜晚橘一路。
少女往前走过两步随后回头，突然道：你带我走吧。
-肖厌没有拒绝这个请求。
跟姜晚橘一起离开了学校。
这次没有翻墙。
不是什么应该做的事，但叛逆因子作祟，她想出去散心。
肖厌一如既往回店，姜晚橘跟刚见面那时候一样，不出声响地跟在逼男身后。
店门口有人凑一起聊天，是先前三人组。
符长柳在反光玻璃上欣赏自己的新发型，依旧绿色，潇洒轻浮。
他见了过来的两人，抬肘碰碰身旁唐杰和邹磊，下巴一抬：大哥和他的大姐头。
邹磊：这个概括还是很到位的。
肖厌到几人跟前，没有寒暄招呼，开门见山：找我什么事。
唐杰：没什么事，无聊过来坐坐，打算在这吃个饭，顺便嗑一口。
磕一口什么，我店小，富家少爷换个地方玩。
我能碰那玩意吗，我说的你们俩。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符长柳笑嘻嘻：别人郎才女貌，他们属于是豺狼虎豹。
是个没有恶意的玩笑，姜晚橘听他们这么讲就感觉出来了些什么。
大家都玩咖，小地方视频一传，要不了多久就能人手一份，不胫而走都不需要热度，奔走相告就够。
她头微垂，脚底捻了一颗石子，轻轻一踢远，问：你看过了？肖厌很实诚：看了。
姜晚橘忽而不知该怎么问下去。
气氛安静地有点尴尬，肖厌过去开门，姜晚橘留在原地，被三人组围着。
唐杰：嫂子加个联系方式吗。
邹磊：人肖厌离你不到十米，你他妈一扭头挖他墙角。
符长柳：是真不怕死啊。
唐杰：想什么呢，我是这么对兄弟的人？就是给她拉群里而已。
邹磊：拉群里干什么，看你们聊吃喝拉撒吗。
唐杰：促进姻缘。
没感情生活的把嘴闭上。
符长柳：你还当上月老了。
怎么了，有意见吗，我报答救命之恩。
直接把他俩的线换成钢丝。
姜晚橘：……唐杰说完又扭头问：你们哪一步了。
姜晚橘心道：钻过小树林了。
到嘴边说出去的话是：我们还没开始。
上次了解过一些事情，暂时定位不清，她并不确定自己算是被他当朋友看还是当妹妹待。
唐杰一乐：肖老板这效率不行啊。
肖厌回头的时候，那三个在姜晚橘周围绕了个半圈，个子都要比她高一些，女生正拿着手机露码给扫。
颇有种羊入狼群的意思。
干什么呢。
肖厌过去一句问，话里不算愉悦，三人打着哈哈识相地退开了。
他们往店里走，姜晚橘低头捣鼓手机，身旁一道声线落下，不响，大概就她听见，带着揶揄：姜姐有我一个小弟还不够？姜晚橘步子顿下，侧头抬眼，一样调笑回：男人这种东西，多多益善。
肖厌扬眉，真就蔫坏。
门里门外五个人，肖厌脚步大，走在靠前位置。
姜晚橘看他背影，突然叫他一声。
喂。
嗯？肖厌回眸。
你就没什么好奇想问的？作者有话说：对不起。
昨天社畜写一半睡过去了。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小一 1个；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一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和昳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屿or洛与 20瓶；君子言、文二金 5瓶；57175809 3瓶；和昳 2瓶；Shadow. 1瓶；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