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厌坐在工作台边, 微微转过些方向，满不在意。
那你就当真。
姜晚橘听得出来，他没拿这当回事, 好似常日里无足轻重逗趣的一句。
她把笔记这账放在心里, 平了平刚刚混乱冲动的思绪, 恢复常态：东西也都归我？一堆废铜烂铁而已, 想要什么拿去。
这不是有个值钱的。
肖厌先前的浑噩已经醒个大半，视线在店粗略里扫了一圈，没找出来她指的什么。
随后对上她的眼, 后知后觉。
他不曾把自己跟值钱两个字挂钩过, 不过烂命一条。
有些漂亮话当真不得。
但他确实被那漂亮脸蛊惑了一遭。
真的假的，无所谓了。
他回：挺便宜的, 要就给你。
姜晚橘：录音了, 别反悔。
怎么没让签卖身契。
有道理，下次准备一份。
从姜晚橘进店到现在这句闲扯已经过去五分钟, 肖厌仍旧不知道这女同学要来干什么。
要玩追他甩他的戏份也不至于演到这份上。
姜晚橘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出现有点突兀，冷静下来思索一圈, 终于找出个比较说得过去的理由：有没有空陪我去书店。
肖厌余光在改一半的车上停半秒, 不多过问理由, 手撑工作台起身：有。
从长宁路到那花了大概十来分钟。
上楼选择参考书真题卷大概十五分钟，结账五分钟。
期间没做其他事, 目的明确。
看起来有理有据极其自然, 他成绩优异, 来作参考给她挑书。
一楼有休息买吃食的小柜台, 角落放了落灰的大头照拍摄机器, 看起来有些旧, 图案和花纹都带着过时的土。
姜晚橘瞥一眼, 觉得新奇，随口一提：你拍过那个没。
拍过。
肖厌答得很是直接，并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大不了。
姜晚橘默声没回，视线从角落收起放在了别处。
肖厌：想拍吗。
姜晚橘：不想，随便问问。
机器帘布上是花花绿绿的图案，跟肖厌本身的单调形成鲜明对比，男生大多嫌弃或者嗤之以鼻。
愿意拍只有一种可能，被女生连带拉着上镜。
情侣占大头。
姜晚橘不太想知道肖厌这个拍过是跟谁拍过，她未参与的前十几年里多的是不清楚的事。
打开始也不过想着没有合照，趁机留一张。
不算什么大事。
肖厌直男但有眼，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姜晚橘冷下脸，但看得出来对方当下心情不佳。
他活络且智商不算低的脑子判断出个大概，伸手掌心虚搭在姜晚橘后脑，落下力道往角落方向一转。
走。
我想。
姜晚橘：……照片最后还是拍了。
帘布上和参考本子里有小情侣花里胡哨的姿势和夸张的表情。
他们洗出来的张张都板正。
从颜值来说，两人凑一起，打遍天下无敌手。
就是这面无表情逼男拽女的样子，知道的是同学，不知道的彼此互欠八百万。
姜晚橘看着他俩的合照，一个莫得感情，一个莫挨老子。
能拍成这样也算水平。
她正准备把照片放进兜里，肖厌伸手一拦，要了一张。
姜晚橘：干什么，俩凶神恶煞放店里镇宅吗。
肖厌被这说辞逗得失笑：对，贴门上。
-学校里近来没什么大事件。
月考成绩出来，姜晚橘托肖厌的福，名次上去不少。
肖厌给的那笔记跟平日一对一指导好似打通她任督二脉，一些不明白的点通了，一切豁然开朗，地基结实高楼平地起。
事实证明自己还是不愚笨的。
只是偶尔想错方向走错路。
她有思考过肖厌为什么明里暗里对自己好，不排除真想泡她，但更大可能无形里把对妹妹的在意给了她。
她不清楚。
也不确定。
那天从书店往回，两人在附近一家小店买了水。
姜晚橘在门口站吹夜风。
店里肖厌拿两瓶矿泉水，要了个塑料袋，视线落在烟上，停两秒挪开往上走，随后从玻璃台面上插棒棒糖的摆台里拿了两根糖。
那老板似乎是认识他的。
看一眼姜晚橘出挑背影，随口：好些年没来了，你妹妹都那么高了。
肖厌短暂地沉默两秒，没反驳：嗯。
那人又问：不要牛奶吗。
他顿顿，伸手加了一盒旺仔。
无非是懒得解释过去，再来这店的老板对他妹妹挺好，也就不给人心里添堵。
姜晚橘没回头但听得清楚。
随后眼边出现那咧着嘴的经典熟悉包装，姜晚橘清楚牛奶是给他不在的妹妹的，接过不接都在一念之间。
她不爱喝，但最后还是接下了。
再之后那人又递过来根橘子味的棒棒糖。
姜晚橘没准备要，肖厌看她不接，顺手去了包装，好似当初自己服务到位。
拿着。
简短两字，叫她不好拒绝。
考试之后有个给学生放松的运动会。
老孟在台上讲，姜晚橘飘远的思绪往回收了收。
一般这种活动跟她不搭边，她是运动会里的旁观者，一天日子，晃晃转眼便过，没什么太大期待感觉。
她侧眼看身边。
肖厌趴桌在睡，看得出来对这也不感兴趣。
姜晚橘望了一会儿，周围是同学讨论的窸窸窣窣声音，她趴下脑袋，面朝肖厌。
对方黑发被风吹得轻晃。
底下伸出的手骨节分明。
不知是真睡了还是单纯与世隔绝着休息。
下课铃声响，戚白当即凑到了自己身边。
姜姐，叫一声姐，有没有兴趣报一个。
作为班长，鼓动班上同学报名这活自然而然担在身上，除此之外还有四处劝谏的体育科代表。
碍于边上有肖厌，戚白没把声音提太高，但里面真诚不少，只差她点头应下。
姜晚橘看着报名表，犹豫不决。
她觉得麻烦，怕出洋相，可不报名又不好意思。
毕竟也算朋友，话都说到这份上。
她低垂着眼，看了一圈。
戚白看她犹豫不决，退而求其次：那不如进个拉拉队，凑数摸摸鱼。
姜晚橘找不到拒绝理由，侧眼下巴微倾朝向肖厌：他报比赛，我就报。
原先趴着那人微抬起头，悠悠伸出只手，朝报名表探，随后接过放在桌上，拿了支笔开盖子签上了自己大名，嗓音惺忪：你看着排。
戚白感激涕零。
好热心一新同学。
校园传闻，都是假的。
什么恶霸，多好说话。
姜晚橘沉默看向肖狗，在戚白走后暗暗：你说你图什么。
为班争光。
谢谢蛮好笑的。
下午体育课。
班里一起去操场，跟先前一样，和高三十班的凑在了一起。
高三上体育课的不多，已经下半学期，临近高考，大多学生都在教室上自习。
十班比较特立独行随心所欲。
操场不见人少。
爱打球的还在篮球场上浪。
之前的同学看到肖厌，眼神微妙。
从年段上来讲低了一级，但之前的压迫自始至终都还在。
高二八班男生对于肖厌有种无理由的诚服。
大概因为往日称霸班级的孙墨在肖厌面前乖巧老实，比较之下，更显得他不好惹。
相处下来，除了冷漠一点，不搭理人一点，肖厌也没做过什么恶行，干过什么欺凌霸道的事情。
男生勾肩搭背往篮球场。
肖厌站在其中。
跟十班的疏离不同，现在的这些同学跟他关系似乎更热络一些。
两边都在同一片空地，离得近。
十班有人跟他招呼，不过凑巧肖厌正侧头跟孙墨说话，没注意。
孙墨：听说厌哥报运动会了？肖厌：重在参与一下。
那也太重了，你是不知道戚白，一会儿给你全排满。
边上小胖子见风使舵墙头草，已经认定新大哥，跟一句：没事我们厌哥全面发展。
肖厌看他一眼，肉乎乎圆滚滚像是学生版符长柳，身后十班那几个在传球，力道给得太大，偏出个角度，直冲小胖后脑勺。
他抬臂顺手一推。
指腹带力道，篮球轻而易举被搡开。
肖厌回：我浑水摸鱼。
小胖后知后觉，瞪大眼睛回头看砰砰落地的篮球，摸了把自己幸免于难的后脑勺。
先前十班那人见了，低声不冷不热给了一句：留级换批人，都搞起同学爱了。
说得不响，但还挺清楚。
肖厌没太在意，也懒得搭理。
倒是孙墨跟小胖呛了回去：是哪个没人爱的在羡慕人人爱的。
肖厌已经走远一些，没人爱听了几分不爽，语气表情不算和善，跟那俩低一年级的嘲道：人人爱？小学弟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这个年纪身高大差不差。
孙墨不怂，开口回怼：长了眼睛不会自己看？不远处肖厌已经在和班上几个男生热身传球，神色淡，听他们说笑，偶尔附和。
穿十号球衣的十班男生换了个刁钻角度：就你们这水平，跟得上吗？打得明白吗？黑皮一乐：我靠原来你羡慕的是我们。
怎么，没得跟肖厌玩不习惯了，羡慕了，嫉妒了，眼红了。
对方一默。
那头几人互相看两眼。
要说不说还真他妈有点。
球品好，话不多，水平了得，传接投都舒服。
过去碍于一些大环境下的排斥，从众心理，保持距离，没深交。
现在见他身边有了新朋友，忽地怅然若失起来。
不远处姜晚橘刚进篮球场，闲来无事被吕小言拉着过来浪费时间。
步子才落里面，就看见两拨人剑拔弩张对着来。
她们路过纷争现场朝里走，吃瓜大户吕小言顺手拍拍小胖肩膀：他们干什么呢。
对方扫一眼她身边的姜晚橘，下巴一抬，回：争她男人。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11-02 14:13:38~2022-11-03 20:32: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改了名的我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翩翩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