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厌的眼神停几秒便收, 连带着那些隐约翻涌的情绪。
小花情侣组在他们面前亲昵，挽手动作暧昧，说着甜腻情话, 姜晚橘给肖厌意思意思擦了个汗, 带几分笨拙。
那女生看着姜晚橘, 后者眯眼, 不想被人压一头，伸手跟着挽上。
距离贴近，肖厌个高, 两厢一合郎才女貌。
原本跑第一那个在附近慢悠悠走, 看在眼里，烦在心里。
好像赢了, 又好像输麻了。
突然小花姑娘非常大胆地在人群中亲了下她对象。
姜晚橘一愣。
比不来, 搞不起。
肖厌站在身边，话尾微扬掺几分打趣：别人有的我也有？这个不能有。
姜晚橘放低声音：早恋, 违反校规。
一会儿给他们举报了。
肖厌：孬坏。
刚才可不是这副嘴脸。
姜晚橘不否认，回：对, 我坏女孩, 你好学生, 早恋影响学习。
面皮乖巧软和的坏女孩对着刺头一般的好学生说出这话，带着点戏剧的违和。
像是另种拒绝。
肖厌难得话少, 没讲什么, 也看不出悲喜。
两人往医务室走, 长跑结束已经过去五六分钟, 姜晚橘侧眼瞄了瞄, 对方除了有点安静没什么大碍, 甚至不需要她扶。
刚刚那副场面不排除有夸张的虚假成分。
装得逼真, 博她同情。
大概是在那对情侣面前被刺激，不甘示弱找人陪演。
姜晚橘属于自愿跳坑。
话说出去不好收，已经陪了一半，索性送人送到底。
医务室淡淡消毒水味，有人挂水，有人处理伤，先前六班那个绊人的先一步出现在这里，脸上挂彩在上药，一看就是刚刚被问候过。
不出意外是那几个平日一起玩的不良动的手，效率极高。
姜晚橘心道问候得真好，路过时一撞，回头假情假意赔了个不是。
男同学疼得嗷嗷，刚要开骂就看到肖厌，对方眼若尖刀生寒，迟来的后怕充盈胸口，怂字当头，老六老实闭上了嘴认栽。
医务室的医生扫一眼肖厌，照常问两句哪里不舒服，给了个温度计。
他现在差不多已经缓过来，站得稳，面色淡。
姜晚橘笑看他：不是哪都不舒服。
坐会儿。
肖厌演戏演全套，找了个位置，装模作样量上温度。
姜晚橘坐他边上：骗人的狗。
浪费资源。
肖厌：浪费什么了。
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姜晚橘说了一半，剩下的那些真之又真的心焦情绪被一带而过。
男同学焦点落远处，轻叹一声，装腔作势：那你去吧，我一个人也没关系。
话语之间透股可怜劲，显得她的离开很是罪恶。
演，你接着演。
肖厌背靠着椅子，扬唇笑笑：行了，不逗你，走吧。
你不走？厌厌。
我们要把公共资源让给有需要的人。
姜晚橘刚说完，手机一震，来了个电话，她接起往外。
那头肖厌低声应答，拿出温度计垂眸看，数值偏高超过了红线，不算正常。
但肖厌好似应对一件平常至极的事，很是自然地一甩放在了桌上，传统水银温度计，略高的银线回归正常值之下。
医生护士忙，没注意他的动作，随口一问扫一眼，看温度没什么异样招手让回去休息。
肖厌抬手捏眉心，顺势一手推门。
外头姜晚橘已经挂断那个从国外来的电话。
她转身朝后，上下一扫肖厌。
有点没精神，但又好像没问题，站得笔挺。
量好了？嗯。
没事吧。
肖厌没个正经：没事，你如果愿意照顾一下也是可以的。
姜晚橘笑：我都被骗这来了，五毛影子都没看见，还让照顾。
我图什么。
肖厌：图我是个潜力股，提前投资。
姜晚橘：脸皮日渐变厚。
她说完又问：保赚吗。
日光落眼，肖厌对她才显露的一点轻佻收回去几分，难得认真：保赚，就是风险大。
她笑：没事我胆大。
-运动会项目开得七七八八。
肖厌参加完接力赛，第一棒孙墨遥遥领先，中间落下一点，他收尾，把名次又反超成了第一。
这个名字在班上忽而更讨喜帅气了几分。
姜晚橘陪戚白参加完跳远，回去时被告知班里又拿第一。
大家都满眼兴奋，形容着当时战况如何激烈，描述着肖厌如何奋起直追掰回一成。
吕小言：你是不知道我们厌哥那爆发力，唰一下，第一。
六班七班脸都绿了。
孙墨：姜姐你怎么没来看，是真的精彩。
姜晚橘生出点后悔，没太在意周围的七嘴八舌，眼扫一圈：他人呢。
问话一出口，其他人才注意到肖厌结束比赛后不知去了哪里。
孙墨：诶我厌哥呢，刚还一起领奖来着。
吕小言：是不是找你去了。
我刚看他好像有朝小卖部那过去。
姜晚橘往同班同学指的方向去，小路上人多，基本逆她而行，接近傍晚，天空漂亮。
她找一圈没找见，拿手机发了消息，没等到回复。
姜晚橘抬眼看云，视线落在远处教学楼。
他们的那间教室开着窗，窗帘没拉开，被风轻吹，微微在动。
姜晚橘生出点直觉，往回走，上楼，径直去八班教室。
教室里没开灯，窗帘遮住几分光，接近傍晚，整个四方空间里显得昏暗阴沉。
楼下运动会正继续，班上的同学几乎都在操场上。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角落一个身影。
肖厌独自趴在桌上微微侧头，手臂压弯黑发。
姜晚橘站在教室后门，窗户外面是由远及近的背景音乐和人声，整个世界慢下来，卡成一帧画面。
她不想吵他，没发出声响，迈步往里。
肖厌却像是突然醒了，低低咳了一声。
姜晚橘一顿，没再动。
她看着肖厌缓缓抬起头，一手扶在额头两侧。
缓了将近有一分钟，才慢慢往后靠在椅背。
他眼落虚空。
不知在想什么。
姜晚橘站定他身后。
肖厌一个人的时候，身上总是有种跟世界隔开的疏离，不像面对她，会笑，嘴欠，人狗。
再之后他从抽屉拿出了手机。
犹豫两秒垂眼单手来回摁了几下。
姜晚橘突然想起自己先前发的消息，轻微震动在静默无声的教室里显得异常明显。
座位上那个愣了愣，回过头来。
姜晚橘瞟眼手机，上面两条消息。
一条她问，一条他答。
【人在哪。
过来听彩虹屁了。
】【操场。
这就来。
】姜晚橘：操场？空荡教室里她的声音因为安静被放大。
肖厌无言看她，难得答不上话。
在这干什么呢。
姜晚橘靠近两步问。
累了，犯困睡觉，楼下太吵。
八班大功臣就趴冷桌板。
肖厌哑笑回：不然呢。
只要你提一句，他们能帮你把老孟的折叠躺椅弄来。
老孟知道你们这么会慷他人之慨一定很感动。
姜晚橘：我也觉得。
同学互爱，说明他教得好。
他侧身坐，没说话，一手松垮搭在椅背，扬唇掺笑意。
昏暗的教室光线不佳，肖厌隐匿其中，风吹来掀起帘子，傍晚微弱的光泄进几寸。
窗外远处粉紫掺红，好似火烧着天。
氛围正好，十几岁青春的天美不胜收。
姜晚橘看得有些出神。
肖厌先前身上不可名状的一些消沉藏得很干净，他双手插衣兜站起往外，因为低烧脚步不快，路过姜晚橘身边时停了停，好似想起什么事。
伸手，给你个东西。
八百年前的老套路摆在面前，姜晚橘脱口而出：你吗。
不是。
他逗一句：晚晚满脑子都我。
不好意思，忘了你不算东西。
漂漂亮亮一姑娘，张嘴没好话。
肖厌一副准备走的模样，姜晚橘伸着手没往下放，在他面前一晃。
东西呢。
说点好听的就给你。
给了再讲。
肖厌瞥一眼，衣兜里松垮握拳在她掌心上松开一放，是糖。
肖厌：讲吧。
姜晚橘垂眸细看，三两颗躺着，模样讨喜，玻璃纸包装。
肖厌不像是会在身上放糖的人，能拿出这玩意也挺叫她意外。
姜晚橘回忆之前某个同学的话，把他行程推出个大概。
约莫是领完奖绕去小超市一趟，接着上来教室。
姜晚橘：怎么想到买糖吃？肖厌：买水顺便带的。
两人已经到走廊，教室外也没亮到哪里。
楼下零零散散有学生往上。
姜晚橘低头拆了一颗放嘴里，意味深长：还是橘子味。
肖厌答不对题：之前那会儿没分你，现在补上。
姜晚橘：我是在意那种小事的人？嗯不是，也就五毛提了两三遍。
肖厌嘲完：你的好话呢。
姜晚橘侧头抬眼，酝酿片刻：有点词穷，先欠着。
欠多久。
怎么肖老板你还打算给我算利息吗。
他点头：毕竟生意人。
姜晚橘：那不欠了，现在就还清。
肖厌：我听好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11-06 23:55:29~2022-11-07 23:5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屿or洛与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