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树下两人对望。
姜晚橘长睫微动, 心跳声响在胸膛好似鼓擂。
发展跟想象出现偏差,被她笑怂的拽比跳过表白直接行动,让她猝不及防。
肖厌凑得近, 一手搭肩, 在忍与不忍间疯狂拉扯。
不管不顾的放纵和隐忍克制共存。
上课铃响, 突如其来的声音拉回姜晚橘思绪, 肖厌的呼吸正从她耳侧挪至唇边。
近在咫尺时姜晚橘忽地抬手一挡,掌心对外。
在远处传来的熟悉音乐里肖厌笑了一声,少年声音混着他特有的沉。
他回击, 道:怂。
姜晚橘脸上有不明显的红, 抬眼不算乖软。
便宜占太大了。
肖狗。
不远处有老师路过,见这一面, 深感当今孩子勇气可嘉勇者无敌,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上课时间接吻。
他大喝一声, 伸手一指:你们!干什么呢!像样吗!?姜晚橘正要循声望过去,肖厌没说话, 摁着她脑袋回转。
手腕上生出一股力, 耳旁起风。
身旁有飞落而下的樱花, 类似场景曾经在月夜下上演过一轮,现下再现, 心境有变。
肖厌带着她穿过樱花道, 通过小路往教学楼。
姜晚橘胸腔因为奔跑而起伏, 眼前是他夺目背影, 像青春里的一场白日逃跑。
这场师生猫鼠追逐没进行太久, 他们顺利回了教室。
通缉来得很快, 因为没留照片没见清晰正脸, 只能靠口头描述讲出个大概,一时间学校到处在找那樱花树下就着上课铃接吻的两个同学。
吕小言在姜晚橘那评价:多少有点牛过头了。
你说是不是。
姜晚橘面不改色:是。
那天你们不是也在,厌哥有看见吗。
姜晚橘抢先一步:他没有。
肖厌唇线微弯,顺着她话:嗯,没有。
吕小言眼神打个来回:不会就是你们俩吧。
姜晚橘:……肖厌:不是。
我们多老实。
姜晚橘低声: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肖厌:还行吧。
-时间过得极快。
他们相安无事度过紧张高三。
眼一眨,高三动员,再一眨,百日誓师。
日子一天天走,转眼高考结束。
中间好似平淡无起伏,高三没什么大活动,有的只是一次次测验。
肖厌偶尔会请假缺席,不知去做些什么事,姜晚橘问过,肖厌回得很拽——累了歇歇。
离谱但在他身上好像也没那么离谱。
这大概就是成绩优秀天赋型选手的任性。
高考结束,一个班的学生如鸟散,分到各个地方走新的路,见新的人。
肖厌在老孟跟学校商议后提前签保送,去了个好学校。
甚至没来参加高考。
姜晚橘知道后反应不大,先前那时候谈说她去哪就跟去哪的话像玩笑话,或者说本来就是玩笑话,未来面前,各有各出路。
肖厌在毕业之后忽而就联系不上,就好像他们的情愫还未见天光,便葬在成长路上。
没有一句像样的表白,也未曾好好地确认关系。
父母意见难得统一,决定送她出国。
姜晚橘无所谓在哪,她在意的无非是喜欢的东西。
稀奇古怪的植物也好,肖厌也好。
只要能占到这些,其余她都不在意。
现下肖厌不在,也许往外走不是坏事。
让另个兴趣占足生活,她不至于时刻惦念过往。
姜晚橘去过他的店,关着,问过他朋友,无迹可寻。
给他发的消息如石落海毫无动静。
逛过书城,走过小店,去过公园;明明只是这么小一个城,陡然变大,都还没说一个再见,就怎么都碰不上面。
毕业后吕小言跟戚白依旧时不时跟她联系。
喊她一起去毕业旅行的前几天,姜晚橘在大夏天得了场感冒。
她躺在床上直面天花板,冒着被手机砸脸的巨大风险翻看相册,翻他们不知轻重打趣的暧昧记录。
翻到最后是她的骂。
——狗东西,说话。
里面的愤懑情绪直观可见。
姜晚橘想,自己的伤风感冒,约莫是被哑巴肖厌冷的冻的。
因为病着情绪不高,她整个人萎靡不振。
姜雅兰见了当即派逆子出去给柔弱妹妹买药。
霍成文嘴欠:失恋了?被肖厌甩了?姜晚橘懒得搭理这没带脑子的烦人玩意,对方不依不饶:正常,不早跟你说了,别惹。
姜晚橘:要不是得叫一声哥,我现在高低给你一拳。
霍成文收敛几分,好言安慰:没事儿,总结经验,下回离那种人远点。
许久未见的霍成文已经被安排好未来的路。
浪荡公子,出国镀金,回来听天由命。
当下浪荡公子还做不到违抗母命,刺激完妹妹,灰溜出门去医院。
他本想随便找家沿街药店,可一个朋友来条消息,中间多出笔事,刚好那人在市医院,霍成文索性处理完就地买点回去。
医院消毒水味重。
霍成文吊儿郎当样,从住院楼电梯往下。
医院不大也不算小,一层大厅空旷,随处可见的椅子上有空有满。
远处是窗。
忽而有个熟悉身影在他眼里出现半秒。
他愣愣,停下步子视线回转。
从半开的透明窗子往外是片绿草地,人工安排的植被灌丛和树木在这气死沉沉的地方不见多少活意。
角落休息的长椅上坐了个人,即便隔得远,也能看出是副路过想多留两眼的好皮囊。
霍成文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肖厌。
曾经意气风发把自己揍地上的少年穿一身病服,眉眼恹然颓败,左手塑料袋装面包,右边一片叶。
随后他失神手上没捏稳,袋子落地掉出半截面包沾了尘。
十八九岁的少年垂眼看了会儿,捡起来扔垃圾箱,又折回坐下,手里只剩片叶,面无表情。
他的动作不算利落,偶尔皱眉,不知是不是疼。
周围的病人身旁都家属,扶着搀着一起走。
显得肖厌愈发孑然。
面前人来人往,他不声不响坐在那里。
好似跟世界遥遥相隔。
身侧一个护士路过,霍成文伸手拦下,朝肖厌那一抬下巴问:他怎么了。
那小护士看看窗外,又看看他,回:你哪位。
霍成文一时没答上来,随后按着姜晚橘那边的关系推,大言不惭道:我他哥。
对方上下一打量:那你这哥也是蛮不是人的。
这么多年不管不顾。
……霍成文:所以他生什么病了。
护士看起来不是很愿意搭理他,但还是给了个简短的回答:慢粒。
霍成文一脸没明白:那是什么。
一种白血病。
运气好控制在慢性期吃药就行,运气不好到急变期就难说了。
护士说的时候看了眼肖厌。
霍成文猜肖厌现在属于运气不怎么好的情况。
他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那种傲气的人不惜得别人可怜他。
可这画面确实戳得人心里难受。
肖厌背脊坚硬,血里带风。
当下困于囹圄,好似被扼脖断骨。
霍成文看了会儿,抬手拍下张照片,想要发给姜晚橘时停了停,迟疑两秒后他选了删除。
有些事当事人自己不说,也轮不到他。
手机忽而响起铃,他接通,恰好姜晚橘,女生因为感冒声音闷闷的:你的药买到国外去了?霍成文沉默了会儿,道:这就飞回来了,催什么。
随后他又不怎么自然地回了一句:你跟肖厌……话没说完,对面随即传来嘟声响。
霍成文心里矛盾,现实点来讲,他们没在一起,对姜晚橘不是什么坏事。
她还小,大好前途,会遇到很多人很多爱。
过了这坎,照样精彩。
他瞒下这笔秘密,给肖厌垫了一笔医药费,回家送药。
感冒病小,去毕业旅行时姜晚橘好得七七八八。
一起的还有班上一些其他同学,路上热闹,大谈过去。
姜晚橘不是很想加入,陪着笑笑,兴致不高。
戚白:开心点,不理就别要了,大学里都是男人,你还都是洋货。
往好点想,没准他出事了呢。
只是玩笑,姜晚橘不知怎么心里憋堵不是滋味,回:那还是别了。
温廊这里有海,近处有一个植物馆。
姜晚橘不怎么合群地准备先去植物馆那逛逛,表示晚上集合会来。
到的时候赶上兰花温室喷雾,往里走一片雾蒙蒙,神秘好似仙境。
姜晚橘站在一面热植墙前,身边白雾围着绕着。
各种热带植物展开在眼前,蔓绿绒秋海棠之类,书上见过,没机会碰到实物,当下也算填补某块空缺。
她抬起手机,想了想,拍下一张看不清前路的雾里照片,发给了那个没有回应的人,好似以前分享日常。
姜晚橘低头等两秒,随后很是平静地退出对话框,看了会儿他头像。
就在她准备锁屏时,那许久未有动静的影子脑袋上出现个红点。
姜晚橘心头突跳,一手紧握又松,点开去看。
肖厌也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一样的白雾迷蒙,人影隐绰,植物挂壁而开。
她蓦然一僵,回头后望。
肖厌从白雾里走来,许久未见,骨廓愈发硬朗,清瘦了一些。
姜晚橘稳住自己猛烈跳动的心:你怎么在这。
肖厌俯身,伸手压在她后脑软毛,印唇而上。
是个蜻蜓点水式的吻,不粗鲁不深烈,好似给青春一个交代。
来跟你表白。
作者有话说:顺便打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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