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 姜晚橘生活里肖厌出现的频率明显高了许多。
抬头不见低头见，开门就能看到男人手提早餐在电梯旁，话不算多, 道个真巧把东西递她手上。
姜晚橘一开始嗤之以鼻, 笑说有钱人追姑娘的手段不过如此。
但日复一日便生出习惯。
而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比如某一天早上出门, 那张面孔没照常等她, 白瓷砖上空荡荡，姜晚橘的心里便也空荡荡。
她垂眼看时间，不早不晚, 是他会出现的点。
这段时间她没有外出野外科考, 照常上下班去研究所。
生活规律，一环扣一环, 肖厌也成了其中一个环。
姜晚橘把手机放回包里, 按下电梯目视前方，电梯门往上打开。
男人神情淡漠出现在了眼前, 长身鹤立，凛若秋霜。
在对上她眼时敛起了些冷意。
姜晚橘胸口处的空落无形间消下去, 抢他台词道：真巧。
肖厌手上拎了不止早餐, 还有一袋子其他东西, 透过塑料膜看，似乎是些药。
肖厌：不巧, 晚了。
姜晚橘垂眸瞥看：病了？有点感冒。
他这话出来, 姜晚橘才觉出肖厌嗓音确实有些哑。
看你这一大袋还以为你怎么了。
我比较惜命。
放心感冒死不了人。
肖厌看她一眼, 轻飘飘笑回： 不一定。
他伸手挡着门, 姜晚橘没跟他继续扯下去, 往里一进。
随后两人到地下一层, 各自去车位, 发动上班。
就好似已经生活在一起，度过平平无奇又安稳的某个早上。
姜晚橘到研究院，正跟新来学习的研究员交代植物培养时玻璃苗的问题——植培室温度控制在20-25℃，山桐子培养基添4％的蔗糖。
再注意看看通风，用通气性好的封口材。
往外徐雪琪站门边盯着她，眼神里震惊掺难以置信。
姜晚橘走她身边，瞟一眼：什么表情，你的标本活了？徐雪琪：比这个离奇。
？姜晚橘平静等下文，就看她拿出手机往她眼下一放：那些争气的今天拍到他正脸了，还带个女的。
徐雪琪说完指着上面那熟脸质问：是你吗，是你吧，这衣服褶子都一样。
姜晚橘：……她沉默两秒：邻居，他住我隔壁。
隔壁。
徐雪琪冷哼一声，隔壁床是吧，你以为就一张吗，你们一起出门的照片放一块儿都能凑一套日常穿搭合集。
姜晚橘：多狗的东西。
平常能耐大得就只拍得到背影，现在正脸□□还组图。
徐雪琪：看不出来啊姜晚橘，这才多久就拿下。
建议出书，我默写全文顺着背一遍倒着背一遍。
姜晚橘：想多了，没拿下。
人没准逗我玩呢，扭头一扔我找谁哭都不知道。
这种痛苦，我愿意替你承受。
徐雪琪道，不仅是我，网上万千少女都是这么想的。
肖厌跟她的照片上热门之后被铺天盖地地传。
这世界上，有脸能火，有钱能火，有才华能火。
两人可谓焦点群集。
评论区还算和善，有夸男的帅的，有赞女的美的，有跟女娲对线的，有嗑生嗑死的。
可见网民生态多样性。
姜晚橘最近切回了旧号，想着给肖厌发个消息，忽而发现找不到这个联系人。
她皱眉沉思，继而在陈旧的回忆里翻出了点什么。
当年喝多，冲动一气之下，好像把人拉黑删了。
姜晚橘默然，怪不得六年没红点，找不到他头像。
她犹豫会儿，搜号码，发过去个好友申请，备注晚晚。
日理万机的总裁秒通过。
……姜晚橘发：【嗨。
】对面回：【嗨。
】姜晚橘直入主题，好似没有过曾经的拉黑事件，问：【你要不要处理下。
】肖厌：【处理什么。
】【网上热门，你不是喜欢低调。
】【突然想高调了。
】【男人，你的名字叫善变。
】【我对你没变过。
】【好土的情话。
】他们的聊天没再进行下去，姜晚橘决定随它去，当事人男一号不介意，热门女一号操心也没用。
薛晟很快打了电话来。
问：你跟他在一起了吗。
姜晚橘想了想，不做过多解释，将错就错道：嗯。
薛晟在留学那一回被拒绝后没有再明着正式告白过，姜晚橘对于他的示好不多接受，态度清楚。
对面沉默会儿：这是那个放不下的前任？姜晚橘：对。
现如今肖厌的颜值经济都数一数二，薛晟自然明白比不过。
恭喜，破镜重圆，希望这次别再碎了。
谢谢。
如果觉得辛苦可以回头找我。
不会的。
姜晚橘不给他一丝一毫希望，心里却毫无底气。
她跟肖厌就好像玻璃渣子硬碰硬，两人性格都尖锐，难免受伤。
照片事件发酵持续了一段时间，当事人都没发声，吃瓜的似乎已经认定他俩一对。
半月后生态环境工程跟全联环境商会合作开办环保展。
姜晚橘被老冯忽悠去参加生态修复工程，协助相关人员在一些重点区域开展山水林田湖草的绿化试点，提供理论支持顺便当顾问。
时间还短，压根不见成效，她因为还算不赖的形象以及高材生帽子，被推上去给这项目代表讲话。
比起编稿子，姜晚橘宁愿跑深山老林挖土掘树，但活接了只能做，她低头写下美好展望，凭空画饼。
参会那天姜晚橘意外在那里碰见了肖厌。
他站在远处，周围是有些年纪的商界老手以及出色的青年才俊。
不像酒局觥筹交错，只是互相侃谈，招呼着聊天，在不轻不重的闲话里交换信息。
姜晚橘见过他私下样子，难得看他这一面生意人的脸。
全联环境商会带个商，一些相关产业链也在这借政.府搭台机会，谈技术合作和项目引进。
附近区块有新技术成果展示，姜晚橘来时没细看，只是随意一瞥，摆着除污装置，环境监测和噪声振隔材料之类，往远了还有个新能源汽车的部分。
姜晚橘属于学术界，跟这块隔得远，没过去凑热闹。
再看到肖厌是在台上，她代表环境工程里的修复部分发表演说，之后其余人依次介绍自己负责的相关内容，主持人做总结，末了才请那正值青年的男人上去。
似乎是个压轴人物。
规规矩矩的台子跟白灯下，肖厌背脊英挺，言辞妥帖，游刃有余。
大概这个人在她面前太过于生活化，以至于姜晚橘当下生出一点不切实际的陌生和距离感来。
他的优秀众人共睹，配得起高高在上这种词。
身边有人在闲聊，她听了会儿，听出个所以然来。
真年轻。
听说一开始穷小子，瞧准机车弄了批独款设计，先赚年轻人的钱。
后来往四个轮子发展，报废的车玩出新花样，顺便脑子灵活跟废物处理站技术部的搭上，再之后搞新能源，又趁了那两年扶持这类产业的势，起来了。
怎么感觉我也行。
人二十几岁眼光毒辣手段狠，该要的要，不要的白给都嫌。
看准的项目投一个火一个，你去行个试试。
姜晚橘沉默一旁，视线追在台上。
肖厌已经结束他的个人演讲，正往下走，虽然不明显，但姜晚橘还是捕捉到了他壳子下的一丝百无聊赖。
像是十几岁被迫上台当学生代表，机械说完一通稿后的乏味离场。
真实又鲜活，属于他本身而非这个社会地位。
她平静的心里无由落进颗石头。
正中她那奇怪又难以理解的心动点。
时隔多年，肖厌还是肖厌。
如果在这种时候问他怎么得到现在的成就，这人真实回答大概是那嚣张的两个字：天赋。
从光晕离开时肖厌望她一眼，焦点准确无误，直指她双眸。
边上刚闲聊的那个小小惊呼：诶我说，他是不是在看我们这。
另个道：还真是，盯哪个熟人呢，我先扒个腿拉拉关系。
姜晚橘平静地偏过了头。
手机一条消息：【怎么不看我。
】姜晚橘回：【大佬太刺眼，凡人不配看。
】她回完没太在意，但肖厌从前排位置站起了身。
姜晚橘：……五分钟后肖厌出现在了她右手侧，跟她边上那男的打商量，垂眸还算礼貌：不好意思，有点私事处理下。
对方很识相地站起了身，大男人不刷娱乐消息，也没注意邻座就是之前传沸沸扬扬组图的女主角。
这会儿才觉出点眼熟，拉着朋友腾出空间来。
走时那人一句感慨：我出息了，坐肖厌老婆边上。
肖厌慢条斯理占位置，语气自然：这么不待见我。
挺多人看你，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他们跟我没关系，看不看的无所谓。
姜晚橘笑笑，出口挺伤人：我跟你也没关系。
三十几度的嘴，零下三十几度的话。
肖厌虽然神色暗了暗，但也只是一瞬。
他回：怎么没有。
姜晚橘扬眉：那你说说我们什么关系。
肖厌漫不经心后靠。
你猜猜修复项目投资人是谁。
姜晚橘：。
作者有话说：金主虽迟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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