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落眼, 次日醒来时，光从窗子打进来。
床被有春光潋滟后生出的褶皱，地上衣服胡乱, 床头白纸被掀起, 糖滚出一截, 叶子落在地上。
混乱无序里是及时行乐和活在当下的放纵肆意。
姜晚橘惺忪着一双眼, 别墅取景好，偏僻但适合养老。
从窗往外望是丰富多姿的花草，日出时分, 绿叶尖尖都染一层亮。
身旁的位置空荡, 有种昨晚一场大梦，她一个人在这陌生地睡一晚的错觉。
大多时候姜晚橘自认为是个比较积极的人, 以至于没有在肖厌面前表现出太多的唉声叹气心事重重, 有种虚假的无所谓和没关系。
但那位病人不在的时候，她望着天花板, 仍旧不知所措，脑袋空空。
姜晚橘坐起来一些, 早晨还有些凉, 她瑟缩着又窝回被里, 门恰好被推开，男人穿得休闲又日常, 手搭在门把, 上身微侧拿肩膀抵在门框, 另只手拎着袋东西, 声线懒洋洋的：起了？最近肖厌没怎么穿正式西装, 当下这件看着比前段时间的长款风衣还要轻快一些。
姜晚橘：你现在乍一看就像那刚毕业的大学生。
肖厌：是吗。
他没营养地反问完一句, 装模作样：那姐姐喜欢吗。
故作单纯下一片明晃晃的老奸巨猾。
……姜晚橘：大早上的, 你发什么骚。
要论装得像没事人这点，还是本人更胜一筹。
肖厌半扬眉，散漫回：没事调点情。
他把手里那袋东西放柜头，不紧不慢交代自己行程：给你去买了点衣服，不会挑，将就穿下。
姜晚橘：谁家服装店这么早开门，是什么让他们这么想不开。
肖厌：是人民币。
姜晚橘：那没事了，你怎么知道的尺码。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姜晚橘慢悠悠地起。
肖厌：昨晚实测过了。
……荤话冠冕堂皇摆在台面上。
女人动作顿顿。
横竖上下看都不像是个病入膏肓的，可这人又偏生很会装很能忍，叫她看不穿。
肖厌站一会儿没再待下去，转身留了句温吞话：我去准备早餐，带着嘴来吃就行。
姜晚橘：什么早餐还要我们肖大总裁自己做。
肖厌头也没回，语气漫不经心，有股子轻佻敷衍调：爱心早餐。
姜晚橘出去时所谓的爱心早餐已经上桌。
这是张肉眼可见昂贵程度的长桌，夸张到最远两边人能谈异地恋，说话得用电话沟通。
她一度认为这种配置家具只会出现在电影上，现实放这玩意多少看着不太现实。
她选择坐他身边，贴边。
你怎么选这款。
肖厌：买房子的时候就在，懒得换。
姜晚橘突然又问：你一个人坐这桌子什么感觉。
嗯？肖厌平视空荡前方，没什么感觉。
他收回眼半落，动作不大。
姜晚橘跟着往那个方向看，对面一堵白墙，其他什么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毛病，一想到过往几年肖厌就这样一个人坐在这里吃饭，莫名其妙开始酸涩心疼。
早餐很平常，有面包有鸡蛋有牛奶，摆得干干净净，并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之类。
肖厌：发什么呆。
姜晚橘从那种情绪里跳出来，回：在想你的爱心早餐怎么没爱心。
肖厌扭头看她两秒。
就在姜晚橘以为他要拿那张能言善辩会忽悠的嘴哄骗她时，肖厌起身走了。
姜晚橘：？她视线跟着走，心道一句这么玩不起。
下秒肖厌拿了样东西回来。
他走到她身后，一手撑桌，另手绕过她肩臂往前，停顿在面包上方一些的位置。
半圈的动作亲昵又满是生活气息。
姜晚橘仔细看了，拿来的是番茄酱。
肖厌显然不是很习惯做这种幼稚的事情，歪歪扭扭画了个红色爱心。
她笑：你也有不擅长的。
肖厌满不在意，并不反驳。
直到完成收尾动作，才眉梢半扬留一句：不是挺像。
姜晚橘点头附和，拿手机对准面前漂亮盘子里不太漂亮的爱心，拍了张照。
肖厌还保持着半围合的姿势，上午正好的光从侧窗打进来，被有些复古的横栏切割成一块又一块。
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过了早晨的点，气温上升。
姜晚橘低头看手机里记录下的一刻，肖厌起身正要半撤，被摁住了手。
肖厌没问，垂眼静等下文。
姜晚橘把摄像头一转，两人入镜，发丝沾了点光，不是适合拍照的角度，但因为皮囊出挑，照样好看且能打，她按下快门，留下几张影，道：你那壁纸都旧出年代感了，换张新的。
商圈没人敢提要求的男人很听话：好。
姜晚橘满意点了点头。
她的手机前置镜头还没关，两人一站一坐，两双眼通过镜头撞在一起。
她忽而回过去看他：你今天有空吗。
肖厌：怎么。
姜晚橘：去医院。
肖厌：。
狗男人觉得自己可能要狗到期限了。
没有结实的谎，没有不破的假话。
不过打开始也就随口一句的无心词，虽然说后续发展缺不了他含糊不清的推波助澜。
肖厌：不用去，之前检查出来没什么事。
姜晚橘：你看我像是信的样子吗。
那一套我已经不吃了。
……见过因为撒谎真有狼别人以为没狼的儿童故事，没见过反向没病硬以为有病的。
肖厌拿了先前那些诊断书来，但姜晚橘始终持怀疑态度。
姜晚橘来回地翻，不由感慨；跟真的一样。
肖厌：有没有可能就是真的。
姜晚橘大概是那几年有了阴影，固执地坚持己见，肖厌拗不过，应了她的提议。
过段时间他有事需要离开两天，走之前再看看唐杰，顺道找一趟邹磊，把这事跟姜晚橘交代说清了也好叫她踏实。
医院一如既往消毒水味钻鼻腔。
姜晚橘跟着肖厌到了先前唐杰的病房，唐杰还躺着，估摸着得躺上个把月。
没营养的对话来回两轮，肖厌接了个电话，又收了条短信，回复得挺快。
姜晚橘侧眸瞥看，肖厌很自觉地把手机放在了她眼皮下。
还是之前那个号码，发过来的内容是：你觉得我学医现实吗。
没有哥的尊称，叫她想起自己对于霍成文猖狂不知收敛的态度。
肖厌回得很不近人情，揶揄里是直白和残忍：挺魔幻的。
姜晚橘笑他：怎么打击人小孩积极性，我十几岁那会儿你不是挺会哄我的。
肖厌：我双标。
姜晚橘评价：真是好哥哥。
肖厌：还行吧。
人有理想是件好事。
你也不支持支持。
她那是学医吗，我都不好意思戳穿她。
姜晚橘扬唇乐呵。
那怎么不是呢，追你兄弟，顺便学一学。
就那倒数七八的成绩。
去干这行我都怕她数不清针。
全班？多大事，我也考过。
肖厌：全校。
姜晚橘顿顿，风口一改：学生确实还得学业为重。
她又瞥一眼，后知后觉发现号码的备注有些地方不太一样。
原本的林琳改成了肖林琳。
大概上回两人短暂的矛盾打这起，这会儿有点亲密的二字名前非常生疏地加了一个姓，细节到她一开始都没注意。
姜晚橘望向肖厌，他已经收回手机，屏幕是早上拍的那张照片。
医院到处都是白，她跟在他身后，牵住了他垂下的手。
肖厌找上邹磊的时候这位面相板正的正在休息，唇边一抹笑，手里回着消息，他看到他们愣了愣。
虽然有点距离，但姜晚橘优秀的视力还是窥见了一点端倪。
邹医生对话的界面上方是两棵树，不出意外是那个倒数七八的痴心小姑娘。
姜晚橘抬手侧挡，轻声打小报告：你奔三的兄弟在跟你那奔二妹妹聊天。
肖厌不咸不淡嗯了一声：蛮好的。
学费省了。
姜晚橘：你是真不上心啊。
以前不是当哥哥当得尽职尽责。
她话说出口才觉得不妥，可这东西收不回去，只好悄摸看他表情和反应。
肖厌视线不变，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但看起来没怎么在意，出口随然：我除了你的事，什么东西上过心。
他跟肖林琳的关系建立在那时的配型，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好兄妹，她要的会给，能帮的意思意思帮一下，其余随缘。
邹磊看着他俩，按灭手机：干什么来了。
他侧眸对上姜晚橘，又扫回去看肖厌：有了？肖厌：没。
早着。
他把带来的那叠纸放在桌上，点了点：你给她翻译一下。
邹磊打开拿出来，认认真真自上而下，随后道：这不都是中文，翻译什么。
肖厌：中议中，你简单点说有事没事就行。
邹磊坦诚道：没复发，挺好。
姜晚橘眉眼半眯，半信半疑，视线在他俩身上走了个来回，给邹磊看得有点不自信。
姜晚橘：你们是不是说好了的。
没事我接受得了，不用拿假的唬弄我。
作者有话说：半夜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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