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不出意外一点事情都没有, 甚至脸蛋看起来还胖了一圈。
连山月的知觉慢慢恢复过来,但还是不怎么能动,她转动眼珠, 无声看着妫成璧, 妫成璧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娘, 我救不了你呜呜呜呜呜妫成璧干嚎,小寒姐姐把我关在房间, 我好不容易跟她跑出来, 差点被发现,一过来就发现她给你换了衣服放在这里了,头纱是爹爹给你盖的的, 我取不下来呜呜呜呜呜连山月心里着急,但是单凭眼神似乎也暗示不了她,她在心里把裴松之骂了一百遍。
妫成璧停止了干嚎,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要我帮你吗?我做不到啊,这里也找不了别人,我找不到路,怎么走都会走到这……我最多只能让你动动眼睛。
刚来的时候就看见小寒姐姐给娘亲整理衣服,她微微往左下方垂着头闭着眼睛站在那里, 小寒姐姐整理好衣服看了娘亲好一会儿,把她抓出来,告诉她衣服虽然是她换的,但头纱是她师尊放的, 不拿开娘亲就动不了, 但她使出了吃奶劲都拽不动这头纱。
变成小孩子不仅是心智, 能力也变小了, 如果只是玄武印,或许不是问题,但她要是变成玄武印就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这时候还得我出马。
寂静的房间忽然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你的好盟友来了!是一身狼狈的钟离英。
他走到连山月面前啧啧称奇,绕着她转了两圈,摇摇头:师尊居然还对你余情未了啊,这点程度,稍微努力一些就能挣开吗?诶?是情趣吗?妫成璧气得直跺脚:你大坏蛋,这时候还说这些话!钟离英终于收敛了一些,怎么还有小孩子啊,唉,叔叔好心,再救一次你娘亲吧。
并没有触碰到连山月,只是用扇子戳了她一下,但想象中的事情并未实现,在妫成璧你到底行不行的质疑中,钟离英若有所思地观察了好一会儿。
最后他扇子一敲手掌,坏了,我好像真不行。
连山月心里把裴松之骂了一万遍。
逗你玩的。
钟离英笑了出来,能解开,但只能解开一半。
师尊并没有怎么认真,这种程度的约束我和师弟师妹都能解开,如果你要去找我师尊报仇,记得说是他们两个帮你的,不要说我名字。
他放下扇子,一边拈诀结印,一边废话连篇:师尊还蛮有情调的嘛,知道你喜欢的是很久之前的他,那几年还会扮演成自己当年的样子,现在也要用当年的法术困住你,真有仪式感。
不要教坏她女儿!!连山月默默做下决定,等她能动第一件事情就是打他一顿。
而当她真这么做的时候,钟离英一下子躲开了,这也暴露了他身上的伤。
虽然声音很微弱,但连山月确实是听到了。
身体并没有什么感觉,突然能动的酸痛也没有,接住扑过来的女儿,摸摸她的脸颊,有点担心地问钟离英:你还好吗?内伤外伤,要不要我给你看看?钟离英轻描淡写地拒绝:不用,这点伤死不了。
连山月又低头问女儿:你确定是你小寒姐姐帮我换的衣服,你是你爹?妫成璧肯定地点点头:是小寒姐姐。
连山月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只要是她就行。
小寒有什么问题吗?钟离英好奇地问,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小师妹对师尊可忠心得很。
连山月笑了一笑,可她也背叛过你师尊不是吗?钟离英仿佛听到了笑话,顿时笑了出来:那也是有条件的,小寒能为一个男人背叛师尊,可她不会为一个女人的。
连山月同样微笑反问:为什么不会呢?怎么可……等等,一个女人?钟离英想到了什么,又想到了连山月刚才再三向妫成璧确认她的衣服是谁脱下来的,好像也不是因为害羞,而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他脸上笑容淡了下来,你想让小寒在你身上看见什么东西?连山月看他不像演的,反而有些奇怪了:那位南宫公子,不是你为我引荐的吗?我当然是要从他那里拿到信物。
拿到婉如的信物,让万尺寒看见。
她能对别人的女儿掏心掏肺,怎么会不为自己的女儿动摇?连山月当然不会觉得她能因为自己背叛裴松之,但若是她的女儿呢?失忆那六年裴松之说过,万尺寒是修无情道的,可她无情的却不够彻底,所以才会遇到瓶颈,那几年越发难以突破。
还有连山月想起来,菡萏仙子作为女主的那本小说,女主角是非常疼爱她的女儿的,这样一来,从南宫家大公子那里要来婉如的旧物,她不信万尺寒不会动摇。
钟离英眉头紧皱:我没有让你拿小如的信物……算了,这样也可以。
连山月有些惊讶,没想到钟离英对他的同门竟然还有那么几分真情吗?那可真是有意思这几个人,从上到下,一个个看起来都是多情人,偏偏做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无情。
她既然看到了,下次遇见就来试试,能不能有用吧。
连山月说。
是有过真挚的感情,但从对方骗她开始就消散了。
如果是一次,她还能说是裴松之逼迫,但女儿亲自看见她助纣为虐,连山月心中最后一丝情谊也没有了。
裴松之说的对,她的手很稳,心也很冷,真是天生的杀手料子。
拜体内的剑骨所赐,现在的连山月对敌我的能力都能有十分清晰地认知了,她一定会超越万尺寒,还有面前的钟离英,将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和裴松之之间的差距是有点打,但是没关系,杀了他就好了。
连山月想,这不是很简单的问题吗?娘亲?你刚刚在想什么啊?妫成璧仰着小脸蛋,看起来有些愁眉不展,你刚刚的样子好像爹爹啊,我有点害怕。
连山月一愣,将心中杀气腾腾的想法压下,信誓旦旦地保证:别怕,娘亲是正常人,你爹爹是疯子,娘亲才不会那样的。
钟离英打断了她们的母女情深:不是我挑拨,山月,这小丫头可是撒谎惯犯,又不是你的亲生血脉,你对她这么用心不如对我,至少我能救你!妫成璧生气地说:我要是有能力,我也会救娘亲的!那可不一定。
钟离英似笑非笑,小丫头,你以前叫妫夜雪也是一口一个娘亲,现在换了人又开始了?真是只听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连山月头痛: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要再带坏我女儿!不用我带,你女儿已经够坏了。
钟离英说,好吧好吧,别这么看着我了,我们赶紧去找人吧,再晚一会儿你的新郎和情郎说不定都要没有了。
那就都死了算了!脑海中一个声音冷冷说道。
是她自己的声音,细说起来,更像是十几岁时候的她。
连山月顿住,不,这不是她的想法,这是……剑骨在影响她!钟离英回过头:走啊,你怎么不走了。
连山月不动声色拉住妫成璧:我觉得我们这样很没效率,还是分开找,找到了你叫我。
钟离英说:也行。
他扔给连山月一个小海螺,找到了喊我名字就行。
好。
等他走了,妫成璧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悄悄问她:娘亲,你是不是有什么悄悄话对我说。
是。
连山月很快承认,我想问你,我们真的没有办法打败裴松之吗?妫成璧眨眨眼睛:我是小孩子,我不知道。
连山月叹了口气,叫出了她很久之前的名字:阿连,娘亲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妫成璧心里无比纠结,她也想帮娘亲,但是帮了娘亲,自己就没有了。
如果、如果到了危急关头,生死一线,她肯定会救娘亲的,可是现在看来,娘亲也不会有事情,而且万一呢,万一谢叔叔或者娘亲有办法阻止爹爹发疯呢?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想抓住,做了人才知道什么是快乐,要她再做回冷冰冰的玄武印实在太难了。
妫成璧低下头不说话。
连山月等了一会儿,知道她不会说了,揉揉她的头顶,并没有生气,既然如此那没办法了,硬上吧,搏一搏。
她心里清楚,裴松之大概率是不会对她下死手,但若是这种时候都要靠他的怜悯,又有什么意思呢?连山月自嘲般地笑了出来。
妫成璧不知缘由,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无助地拉住她怕她松手。
看见孩子惶恐地脸,连山月安慰她:别怕,娘亲没有怪你,娘亲知道,你一定有难言之隐。
就像曾经的白虎印,需要把她的血放干才能浮现,这件事她谁也不会说。
同样默契地对这件事情守口如瓶地还有裴松之。
连山月又一分神,但很快重新镇定,等会找到出口,你就自己出去,回蓬莱吧。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在哪里你一定会得到优待的,大概会生活的很好。
不管是妫夜雪,还是妫明珠,都不会亏待她的。
妫成璧忽然很害怕,不,我不去,我要和娘亲一起!连山月笑笑没有说话,她知道万一真的有什么事情,女儿会做出什么选择。
在这一片雪洞中走得越久,心中越是空茫,她隐隐有一种感觉,或许她再也无法走出这里。
看在她的的面子上,应该不会有人为难她,就怕有坏人利用女儿,只希望她能诸事顺遂。
妫成璧动摇了,她心中天人交战,一咬牙:娘亲,我不是没有办法。
连山月说:如果是和白虎印那种一样救免谈。
不,我和爹爹一样,以我出生的时间为锚点,我可以让娘亲回到那个时候。
她身上清光一闪,手中出现里白色龟壳一样的东西,每一个花纹可以回去一次,如果……正说着,她脸上出现了可怖的神色。
怎么会!回溯一次才会消失一片花纹,为什么?连山月定睛看去,龟壳上满是划分出来的六边形区域,而除了最中间的两个区域有水一样的花纹,别的里面都是空白。
四枚天印总是不一样的,连山月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她迟疑地问:有什么不对吗?原本还有几个花纹?妫成璧看向她,清光映照中,不带人间烟火,原本只用了两个花纹,现在……现在只剩两个了。
意思就是说?意思就是说,我已经回溯时间很多回了。
妫成璧声音艰涩。
作者有话说:这章里面有人一直在打抱不平,我不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