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09 章

2025-03-22 08:11:34

连山月生气的时候并没有看裴松之, 自然错过了他看向某一方向时意味深长的表情。

万法门禁止弟子用兵器,尤其是剑,但这和弟子们学习一些乐器无关。

谢清霏的弟子和箫都是他师尊教的, 从前裴松之抚琴, 他也曾与之相和。

抚琴弄箫, 切磋法术,时有发生, 咒语法诀拼不过裴松之, 少年谢清霏便耍些无赖,将手中乐器当作兵器攻了过去。

或许冒险的天性是流淌在人类的血液中,或许是同情自己大仇得报终于可以和正常人一样, 裴师兄并没有指责他这一点点越界,反而像是有着某种心照不宣的秘密与默契,有时候甚至会指点他一二。

循规蹈矩的师兄也有叛逆的一面, 对于初出茅庐少年来说反而亲切不少。

而现在,谢清霏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纵容自己了。

他咬牙切齿看向裴松之:你早知道有这么一天的是不是?裴松之的微笑看起来十分渺远,若是你不做下这些事情,又怎么会被人看见呢?旁人似乎只能看见谢清霏,而看不见裴松之的虚影,多年的同门惊惧地看着谢清霏, 勉强维持着强硬的表情,丝毫不肯退让地将手掌对着谢清霏,只要他稍有不配合,便要单手掐诀将其制服。

谢清霏无法解释, 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用剑, 为什么拿着朱雀剑, 为什么会用万剑山的剑法。

为了解决裴松之, 救出山月,他必须竭尽全力,可还是差一点。

谢清霏,你身为掌教首徒,竟然勾结万剑山,学习万剑山的剑法,你对得起掌教,对得起万法门吗?谢清霏没有来得及回答,只看见裴松之向同门伸出了手,来不接辩解,立刻出手想要推开同门。

然而同门似乎会错了他的一丝,以为他要攻击自己,连忙出手,谢清霏重伤未愈,又吃一掌,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动也不能动,什么都说不出来。

朦胧间只看见裴松之手中拿了一只蜘蛛,原来他是想从同门身上拿走掉下的蜘蛛……同门不清楚谢清霏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身为掌教首徒,几乎是所有长老都认可的下一任掌门了,为什么要这么做?还要最后向自己袭来,明明他们之前都是好朋友……越想越气,站在那里与自己做斗争,最后还是于心不忍,给昏迷不醒的谢清霏喂了疗伤的药。

若是只是用剑,带回去处置便是,可他用的偏偏是万剑山的,那可是万法门多少年的宿敌啊,依律将谢清霏立刻处死都是应该,但说不定他身上还有别的什么秘密。

同门封住他的经脉,将他带回了万法门。

还是交给长老们吧。

裴松之并不意外,再严格的律令,落在他裴松之,和落在同门这些天选之子身上,都是不一样的。

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等着谢清霏再来。

张开手,剧毒白蜘蛛身上的水分瞬间消失,再稍微一用力,手中蜘蛛便化作白色的粉末随风而去。

最后他收回了虚影,完完整整地站在了连山月面前。

谢清霏已经被万法门的人带回去了。

他对连山月说。

你没有骗我。

连山月怀疑地看着她他,将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生怕他是在骗自己。

裴松之笑了笑,我怎么会骗你?见他似乎真的没有说谎,连山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谢师兄没事就好,回万法门就好。

她轻哼一声,你骗我的地方多了去了。

裴松之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我没有骗你。

骗没骗你自己知道。

裴松之沉默了片刻,确实只有我自己知道。

那现在呢?谢师兄已经走了,你还要把我关在这里吗?还有女儿,把女儿还给我!不急。

裴松之说,让我一下子做这么多事情,总要先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你答应过的事情,可不能食言。

连山月皱眉,心中很不情愿,但还是没有反驳,我才不会食言,我又不像某人。

裴松之让他答应的事情不算难,甚至可以说十分简单,简单到连山月怀疑他是不是想借此搞什么别的阴谋。

裴松之要她陪自己看流星。

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要让自己许个愿?这比起连山月想到的别的要求好多了,没有让她必须站在他那边,要挟她做些违背良心的事情,或者是什么少儿不宜的黄暴要求——从这一点来说,这人居然意外的挺纯情。

好像他们假夫假妻那些年,他也没有趁机做过什么……不会是不行吧?也不是,连山月不是没见过他有什么反应,但当时这货说要等她想起了,或者他们重新相爱。

自己当时居然还挺感动,现在想一想,只是为了糊弄一个工具人,哪里值得让他裴松之出卖身体呢?裴松之忽然被她瞪了一眼,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他早就习惯连山月这幅态度,像对裴松之那么好的,这一次自己恐怕很难得到。

强扭的瓜不填,这一点裴松之也是知道的,不过没关系,就算不甜,至少也解渴呀。

若是他悉心浇灌,再予以阳光、养分,总会变成甜瓜。

女儿不会有事的,这个样子才是她的本体,况且她也该休息了。

裴松之眉目款款,语气温和,她也是我女儿不是吗?我自然也会心疼她。

连山月一脸吃了苍蝇般恶心:说这话你都不心虚,你真的这么想吗?你不过是因为……后面的话被她咽下,别过头不想再说,十分生硬地转折:走吧,不是要去看流星陨落吗?裴松之却没有那么体贴,因为什么,你怎么不说了?说出来,她心知肚明,从妫成璧恢复记忆并站在他对立面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的父女情分就没有多少了?还是说连山月知道,裴松之对妫成璧不过勉强算是爱屋及乌,若非连山月,他不会多看一眼?你管我说不说!我不想说就不说不可以吗?裴松之低头一笑,不再说什么,好脾气地和她一起往外走,眼看她走错路,裴松之停在后面,你走错了,那里不是出去地路。

连山月的心情更加不好了,拔出剑负气道:我偏要从这里走!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路我自己开路!裴松之拱火般赞扬:连姑娘好气魄。

一时之气,脑袋发热,十年前裴松之就告诉过她不能这样,尤其不能在愤怒的情况下做决定——管他呢!裴松之烦死了!在她发怒之前,裴松之向她扔去一柄剑,一柄重剑,连山月怀疑他可能想用这把剑砸死自己。

连山月手中的软剑是用来杀人的,抹脖子割动脉快准狠,天然的优势让对手难以逃脱。

裴松之扔过来的仿佛是礼仪剑,不是战场杀人,倒像是君子的配饰,要用的话也多是跳劈一类。

她不明所以地看过去,裴松之慢悠悠开口解释:不是要开路吗?这把剑省些力气。

真是贴心。

连山月掂了掂,用来杀裴松之说不定也能省些力气。

这么自信直接给自己送剑吗?她能杀死裴松之的概率很小,但绝不为零。

一瞬间的杀气显现裴松之怎么会察觉不了,但他毫无反应,反而走过来握住连山月另一只手拿下她的软剑,重新替她缠在腰上。

身高的差别,裴松之低头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像某种大型的野兽,这种程度的低头,仿佛将自己的咽喉送了上来。

连山月竟然没有生气他若有若无的试探,反而若有所思,裴松之做完这件事,重新和她拉开了距离,暧昧的气氛却仍在。

裴松之重新将目光从她的纤细的腰上移开,看向她的眼睛。

她竟然在微笑,像是从前他在森林里见到的某种紫色的毒花,散发着甜腻醉人的芬芳,这么规矩,都不做一些别的事情?你要是愿意的话。

裴松之说。

连山月面上的微笑三千,表情重新归于冷淡。

很显然,她并不想,一句试探罢了。

夜晚还未降临,裴松之拿起一根短笛,吹起了悠长的曲子,在乐声中,深山浓雾慢慢消散。

连山月终于看清了所在之地的全貌,像一颗人类的心脏。

这颗心脏是深色的,石头的黑色、土地的棕色、枯枝的黄色,凄凉又荒芜,这里并没有什么绿色的树木,低伏在地上的野草也半生不死,没有一点生机。

只有从留月居延伸出来的海棠花,焕发着蓬勃的生命力,贫瘠的土地对它而言似乎充满了养分,连山月从来没有将锅开的那么茂盛的海棠花树。

连山月收回目光,流星什么时候到来?总不会让我在这里陪你等一辈子吧?那也没有什么不好,裴松之想。

不过不可能,麻烦总是会自己上门,若是不彻底清除,他和山月哪里会有未来呢?晚上就有了。

裴松之说。

连山月坐着等了一会儿,期待流星雨早点到来,最好下一秒就是,她就不用在这里陪裴松之干等着了。

看流星就是,你看我做什么?听到熟悉的话语,裴松之恍惚了一下,脱口而出:星星没有到到来之前,看一下月亮也不可以吗?连山月扭头面无表情地吐槽:你好恶心。

和裴松之搭话就是个错误,不如看天,这天空可太好看了。

现代的时候,她没有见过流星雨——或许有,但她错过了,古代就更没有了。

连山月说服自己,看星星就是了,不管身边的裴松之。

作者有话说:引自百度知道用户很多很多909关于古代流星的回答:中国古代关于流星雨的记录,大约有180次之多。

其中天琴座流星雨记录大约有9次,英仙座流星雨大约12次,狮子座流星雨记录有7次。

这些记录,对于研究流星群轨道的演变,也将是重要的资料。

流星雨的出现,场面相当动人。

中国古记录也很精彩。

有流星数千万,或长或短,或大或小,并西行,至晓而止。

(《宋书·天文志》)这是在公元461年。

当然,这里的所谓数千万并非确数,而是为数极多的泛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