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月有点蒙, 这什么情夫口吻?她是这种人吗?不是吧不是吧?谢清霏完全从阴影中走出来,连山月愣了一下,忽然对自己的节操不是那么……不, 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帅哥, 她都不可能为此谋杀丈夫的吧?也不对, 算了,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她以前到底和这人什么关系?能让对方说出死了老公就去和找他?见连山月久久不语, 谢清霏眼中泛起涟漪,你还是放不下他?连山月试探着说:那毕竟是我夫君。
这么回答没错吧?就算是情人,就算亡夫的死亡真的有她什么事情, 真的表现出冷酷无情的态度反而会让对方齿寒的吧?谢清霏向前一步,可他还是你的杀父仇人!连山月:?!还有这事?那亡夫哥就是死有余辜了。
难道说她其实是忍辱负重假意嫁给仇人伺机报仇的?我知道。
连山月说。
她只说了这一句,然后便摆出一副隐忍的模样不肯多说, 到底是什么意思,任由眼前的人脑补。
谢清霏很是上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顿时柔和下来,怜惜地看着她。
你别伤心,我没有谴责你的意思。
他说, 我知道你们成亲十多年,一时很难接受这些,但我还是希望你向前看,梅先生一定不愿意看见你伤心难过。
顿了顿, 梅先生的墓地就葬在你母亲的陵寝旁, 你要和我一起去扫墓吗?我要去。
连山月哽咽着说, 眼中泪光点点, 仿佛担心自己在他面前失态一样背过身。
怎么能不去啊,眼前这人好像只是对她有意思都要去给她爹扫墓,自己一个亲生女儿,不去合理吗?谢清霏的手搭在她的肩膀,比她高出许多的温度存在感极强。
连山月颤抖了一下,谢清霏立刻收回手。
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
没关系,很晚了,我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吧。
连山月慢吞吞说。
看起来她挑男人的品味一直不怎么样啊,现代的时候不是潜在罪犯就是在逃罪犯,这里亡夫是杀父仇人,情夫如此轻浮——山月,我有一件事一定要告诉你。
谢清霏神色急切,似乎要说的事情非常重要。
连山月转过身,一双秋水明眸安静地看着他,谢清霏的心也沉淀下来,他缓慢却坚定地说:我想告诉你,我帮你杀裴觉,不是因为你的承诺,即便你不愿意成为我的妻子,我也愿意为你杀了他。
谢清霏说:裴觉作恶多端,害了不知多少人,若是让他逃脱制裁,我也会于心不安。
怎么和她听到的不一样啊?连山月将好奇隐藏在楚楚可怜的外表中,拿着团扇挡住下半张脸问他:那就是说,即便不是我,换做别人请你施以援手,你也会这样做对不对?谢清霏一愣,不、不是。
连山月静静地看着他,谢清霏很快意识到,她需要的是什么。
我既然知道了裴觉所作所为,自然不能置之不理,换做任何人,我都应该施以援手,但也止步于此。
谢清霏目光真诚,你是不一样的,我关心你是否会伤心绝非单纯的同情,此刻来找你,也是出于什么道德,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连山月忍不住想要退后一步,但并没有真的这么做。
这算是身体本能,遇到认为可怕的事情,不仅不会闪躲,反而迎难而上。
我知道了。
连山月讷讷道。
这样真诚的表白换谁不会动摇呢?但是动摇归动摇,动心是没有的,不清楚之前她和面前的男子发生过什么,但对现在的连山月来说,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啊。
看出她的抗拒,谢清霏心中微微失落,但并没有表现出来,神色如常地谈起了别的事情,仿佛刚才的表白只是一个幻觉。
没有公布他的恶行,让他体面离开已经仁至义尽了,他的徒弟要是打扰你,我会帮你解决的。
不用,这样就可以了。
没有记忆,但总归是同一个人,她应该不会自己坑自己,从前的决定一定是当时的情况下最优的选择,至少是她觉得最能接受的,这样就够了。
怪不得裴觉在凡间评价这么好,原来是自己从前想让他体面离开,唉,这到底是没有感情啊?第二天一早,刚开门就看见了树下熟悉的一袭青衫,连山月加快脚步从楼上下来。
让你久等了。
连山月自觉已经起的够早了,没想到谢清霏竟然更早。
谢清霏很是宽和,微微一笑,没有等多久,我们走吧。
说罢走在了她前头。
连山月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衣摆上。
这里的野草因为经常有人践踏,留下来的都是是生命力十分顽强的种类,她们根系发达,茎叶紧紧贴伏在地上,只有清晨的时候会顽强地竖起来,即便踩下去,也很快恢复原状。
她不过从小楼到树下,鞋尖便有水迹,偏偏谢清霏的鞋子好好的。
若说他做了什么保护也可以,但带着她走的时候却仍被露水打湿。
连山月回头看他站立的地方,脚印下的草紧紧贴伏着,显然不是站了一会儿才有的痕迹。
看起来他似乎在这里站了一夜,根本没有离开过。
她想这些事情除了神,发现对方停下来的时候差点撞上去。
连山月不好意思问是不是到了,于是便拿懵懂的目光看向他。
谢清霏向她伸出了手,这里没有凡人,我们可以走了。
连山月不知所以地也将手放在了他手心,只听到一声不知道从何处传来地抓紧了,身体已经在天上,惯性让她后仰,连山月立刻胡乱的伸出手想要抱住什么,而谢清霏的手先她一步,已经拦住她的腰。
等她在剑上站稳,谢清霏才松开了手,得罪了。
连山月的心还在怦怦跳,但已经不是那么害怕。
双手紧紧抓住谢清霏,好奇地打量起了周围。
这是平流层还是对流层?可以这么高吗?迎面而来的风被谢清霏完完全全挡住,除了稍微冷一点,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到了目的地,连山月陷入了新的迷惑。
不是说她是公主吗?母亲应该是哪位后妃,怎么谢清霏带她来的是公主坟?梅先生也很痛惜,才找到你就天人永隔,虽然缺失了你的童年,但是山月,请你相信,他对你的关爱从来都没有少过。
连山月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点点头就对了。
梅先生一直很内疚,他觉得自己连累了你们母女,又被裴觉先一步找到了你们,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你们。
谢清霏说,他并不知道你母亲被裴觉救了,却沉睡了许多年,又以新的身份活了下来,还给你换了身份。
连山月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只不过国师里面的大反派是她的曾经同床共枕的夫君。
她由衷感叹,这么能搞事,还好死得早。
那,裴觉为什么要针对我们一家?他敢娶仇人的女儿,晚上睡觉一点都不怕自己背刺?谢清霏沉默了一下,因为你的祖父想要夺舍他。
这又是闹哪样啊?我小声问一下,我爹娘总没有想要夺舍他吧?没有,你爹娘那时候都不在万剑山呢。
谢清霏目光沉郁,看向远处,回去的时候,裴觉已经血洗万剑山了。
说起来有点不孝,这个故事到此为止,连山月不觉得裴觉有什么不对。
换做她要被一个老头子夺舍,可能没有裴觉这么激动,血洗一个宗门,但这老头和他的亲近手下绝不能姑息。
这么看心大的人是她啊,竟敢和仇人同床共枕。
那么裴觉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连山月忽然很好奇,裴觉到底为什么会和她成亲,失忆前的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可惜无论她再怎么好奇,都无法得知了。
裴觉死了,她也抛弃过往的记忆了。
老实说她对这往事没什么真情实感,如果裴觉报仇了,她也报仇了,大家都达成目的,自然也可以算作结束。
再要探究的话,就像是试探过去的罐头到底有没有坏掉,非常没有必要。
她就是这么想的。
按照她非要丢下这些记忆的行为来看,不管是谁,她都不想要了。
谢清霏说的什么重新开始她很认同,但她的重新开始中并不包含谢清霏这个选项。
可能是看出来她并不是很想和自己交流,又或许是针对很忙,谢清霏暂时离开了。
他一走,钟离英就突然出现。
连山月一阵恶寒,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黏糊糊的东西粘住了。
你又来做什么?钟离英毫不在意地坐下,主人似的拍拍手,十几个风格各异的少年青年走了进来,对着连山月大献殷勤。
连山月迟疑道:你这是?钟离英笑眯眯地说:哎,自然是想让师娘你放松放松。
你又不喜欢我师尊,又不喜欢谢清霏,我就给你找点别人啊。
连山月无语:男人又不是必需品。
但是你看起来就很寂寞嘛。
钟离英说,我师尊都死了,难道你还要为他守贞?对裴觉的教徒弟方法已经完全失望,连山月麻木地说:谢谢,不用。
她不喜欢刻意的安排,爱一个人,还有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偶然□□件。
但是很快,连山月就推翻了刚才的想法。
钟离英觉得她大概是嘴硬害羞,人走了剩下的交给她自由发挥。
连山月立刻让这些男人离开,管他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不喜欢别人的安排就是不喜欢。
但当她看着重新空起来的房屋叹气的时候,角落的帷幕里断断续续传来了琴声。
连山月纳闷地问:你怎么还没走?青年面色苍白,笑容和煦:我本来就在这里,又不是来陪姑娘的,为什么要走?说实话,他很好看,就是看起来太虚弱了,虽然精神尚好,但难掩大病初愈的疲惫。
连山月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很漂亮的一双手,骨节分明优雅纤长,在调试自己的琴。
他身着素衣,身上并无装饰,抱住琴仿佛只有它了。
对她献殷勤的连山月不感兴趣,现在一个专心调琴的,连山月反而有些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琴师看了她一眼,复又低头弄琴,姑娘,我卖艺不卖身。
……连山月发誓她并没有这个意思。
琴师又低头笑了,若是姑娘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加钱。
作者有话说:试了一下,单手五指不行,除了常用的的中间三个,其余的不听我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