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月的手柔弱无骨攀附上他的肩膀, 淡紫的衣衫从袖口滑落,绯红的短剑紧紧压在她的肌肤中。
我真的很喜欢你。
裴觉嗅到了一丝血腥味道,正要放开她查探一番, 听到她这样说, 心一乱, 原本要推开她的手也停了下来,犹豫片刻, 决定还是顺从内心。
那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就算是不想被他影响, 下定决心要杀了他的连山月听闻此言也忍不住一愣,你说什么?对方看起来并不是开玩笑,没有像将来那样将所有情绪都掩盖起来, 未经风霜的眉眼正经又真诚,确确实实地再为两人的未来思考:太快了吗?如果你觉得早的话,我们可以明年再成亲, 不过既然已经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又何必走那些弯路呢?连山月措手不及,苏醒没多久的记忆中也有这样的求婚,称得上是他少有的不那么从容的时刻……只是这个人是不是对于成亲太热衷了?我、不是,我,我还没有来得及考虑这些。
对方暂时放开了她, 仔细打量着她的表情,似乎在评估她是不是在玩弄自己的感情。
进展太过离奇以至于连山月根本没有想到怎么应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刺杀时机。
连山月深吸一口气, 更加用力地握住剑柄, 逐渐平静了下来, 成亲可不是小事, 难道你能一个人说了算?你的家人我都不了解。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些事情啊。
裴觉恍然大悟,轻笑了出来,捏捏她的脸颊,不用担心,家里不会有人阻止我的。
现在要杀他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连山月暗恨自己被他三言两语影响,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希望如此吧,总要先见过面才知道。
裴觉眉眼舒展开来,我会让你放心的。
连山月勉强一笑,我信你。
今天是对花节。
连山月点点头,仍然再想怎么解决掉他。
突然一片鲜红出现在她面前,连山月吓了一跳,向后退去差点一个踉跄摔倒,裴觉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立刻将花丢开拉住她。
手臂挽住她的细腰,帮她稳住身形后很快放开,看着她苍白的脸,不由有些担心: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不喜欢玫瑰?连山月这才发现,他手上的东西不是血,是玫瑰。
玫瑰娇艳欲滴,从前她上下班,经常给自己买一支花,也是很喜欢的。
连山月并没有发觉自己脸上怀念般的微笑,伸出手想要触碰他手里的玫瑰,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我只是吓着了。
她说,玫瑰没错,我的反应太大了。
那就是它的错。
裴觉看也不看将花丢远,百枝玫瑰在落地之前遭遇了一次小爆炸,在不远处的半空中四散开来。
如果连山月不喜欢玫瑰,那他何必怜惜?心怀鬼胎的两个人最终并没有选择回去,对花节热闹非凡,连山月在这群热闹中格格不入。
这并不是属于她的时间,他只是一个外来人、闯入者。
然而属于这里的裴觉竟然和她一样,看起来完全不属于这份热闹。
除了他们假戏真做之外,他们的相处也没有太大变化,这个裴觉的高傲比未来那个更加外露,生人勿近几乎是写在脸上,即使他明明并不会对靠近的人多冷酷,也不会让人觉得是个好相与的。
默契的走出人群,远离了节日气氛浓郁的环境,感觉身边的空气都清新了起来。
但是这里也有些偏僻了,不再是绿洲,间隔数十米,大概能看得到一些干枯、或者即将干枯的树,地上对人不是沙漠,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枯燥的环境里,唯有树枝上悬挂着的五颜六色是亮眼的风景。
连山月也被这写飘带吸引,那是什么?裴觉看了一眼,向沙漠神祈愿用的丝带,白色是祈求健康,黑色是求祈求安宁,黄色是祈求好收成,蓝色是祈求财富。
那红色呢?红色是最多的,而且更新。
是姻缘。
连山月:……好好的心情又坏了许多。
有用吗?你祈求沙漠神不如求我,沙漠神只能保佑你在沙漠中的事情,我的话足足有一辈子。
裴觉的声音逐渐小了,有的有用,有的没用。
如果你也想试试,不妨去那边的寺庙。
他指了一个方向,城外寺庙不少,依然存在的只有四处了,向东这一处神明的气息最为强烈。
那走吧。
裴觉跟在她身后,随口问道:你要求什么?连山月心里想:求能杀死你的。
连山月嘴上说:只是看看不行吗?裴觉慢悠悠地开口:你这副态度,能把所有寺庙的人都惹生气。
生气了就说是你教的。
裴觉与她边走边聊,明明认识没有几天,却像是和旧友久别重逢。
走过第十棵树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连山月看着破败的庙宇,对他带的路很是怀疑:这就是你说的神明气息最灵验的一处?裴觉道:凡事不能只看外表。
你们来了。
一个灰布麻衣的人站在门口,漫天黄沙中,他丝毫不受影响,笑容可掬地看着来人。
连山月纳闷:你认识我们?还是知道我们要来?怎么这么像裴觉的托?对方虽然是外族人的长相,表情却和连山月所认知的慈悲出家人相似,现在不是认识了吗?姑娘何不进来?连山月还没回答,裴觉先问道:为何不请我也进来?你已经在这里了,何必我再请?对方又指向不远处遵循着某种规律起伏的黄沙,那里或许更欢迎你。
连山月反应过来,对方是要裴觉帮忙的,她一言难尽地看向裴觉:你是要来解决地龙才带我来这里的?就算不是将来那样面面俱到,第一次约会还要时间管理一边带女孩子来破旧寺庙,一边加班加点的工作,这合理吗?什么?我不是故意的……灰布麻衣的人笑着开口:自然不是他故意的,只是我看到了你们要来,恰好等着罢了。
唉,都怪我不擅长处理这些,又要麻烦你了。
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觉得自己麻烦了裴觉的样子。
又看向连山月,也不介意连山月的信仰问题,大方让开一点距离,侧身欢迎她入内,这些事情就交给他吧,既然是来这里游玩,那么请进吧。
不管是不是故意,连山月肯定这两人绝对认识,无语地走了半步,看向身边的裴觉,像模像样地说:小心点啊。
希望地龙能小心点,战胜裴觉。
走进寺庙,对方很随意地说让她随便看,反正就这么点东西。
一眼就能看到头,连山月很快失去了兴趣,反而对他手里的东西好奇起来。
和外面的红色飘带很像,但是外面镶了金色的边,看起来很难摧毁。
这也是祈福用的?看起来有点不一样,好好的为什么要毁掉?对方露出了苦闷的神色,唉,说来话长……算了不说了。
也是求姻缘的一种,不过是双生双死的祈愿,偏偏我那混账师兄做出来了。
他拿起燃烧的带子向连山月展示,你看,水火不侵,这叫人怎么办?这东西很危险?对方思考了不到一秒:也算不上,它是这么用的:只要深爱着对方,就能在正反两面写上情侣的名字,我们这里破败,就是因为有很多情侣发现写不上去名字。
连山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同情中带着一丝好笑。
对方愁眉苦脸,再次开口:要只是这样就算了,还有一点十分麻烦,只要情侣写上了名字,其中一方死亡,另一方七天内而会随之而去,我们还因此惹上了一些人命官司……你们在聊什么?才说了几句话,裴觉便解决完外面的地龙回来了。
连山月谴责道:他在向我推销东西。
灰衣人连连摇头,我就知道,和裴觉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连山月同时说:不如都买了吧。
……但姑娘你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啊。
对方改口,并为手里那一堆东西报出天价。
他已经开始暗暗盘算着,把这里翻新扩建,重铸辉煌了。
裴觉倒是没有什么感觉,点点头:好。
又问连山月:还要在这里走走吗?连山月声音懒懒散散:都是黄沙,有什么好看的?他们和这里的主人打过招呼,然后便又往回走,对方毫不在意,连山月还是没搞懂,为什么裴觉会说这一处寺庙最得神的庇佑,祈愿也最是灵验。
难不成别的寺庙比这里还破败,里面的人比他更随意?恰恰相反,其他的都比这里更加辉煌,里面的人也比他虔诚。
那沙漠神为什么更加眷顾这里?甚谁知道呢?可能他运气比较好吧。
……慢悠悠地走着,回去的时候对花节的气氛终于淡了下来。
这里昼夜温差大,连山月把裴觉给她的鹤麾还给他,裴觉接过的样子和未来与他成亲的那个人动作完全重合。
连山月一言不发地进了房间,裴觉并未久留,等她进去之后,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颜珍正在写信,她每天都要给父母写信,雷打不动了,有时候也会有大师兄要和父亲说的,她也会一并写进去。
师兄,你也有什么要和父亲说吗?裴觉看起来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倒也没有什么大事。
仿佛不经意间提到:问一下师尊,朱雀印是否完好。
颜珍懵懵懂懂:为什么要问朱雀印?裴觉道:前几日不是听说玄武印丢失了吗?仿佛有人故意再找四方天印,我们有朱雀印这件事情人尽皆知,总是要小心一些。
颜珍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提醒父亲的,师兄你想的真周到。
嗯。
裴觉将手中扇子小幅度地一点点打开,看起来还在思考什么,颜珍便问:师兄,还有什么要事吗?没有了。
裴觉起身,走到她身边,拿扇子敲了一下桌子,还是有一件的,下次不许回来这么晚,玩闹也要适度。
颜珍不满地看着他:那师兄你和连姑娘不也是回来这么晚吗?我们是未婚夫妻,明年便要成婚,能一样吗?颜珍一脸呆滞:师兄你说什么……怎么回事?大师兄怎么能比她和小师弟还快?总不会是强迫连姑娘的吧?大师兄人蔫坏,最喜欢看别人不情不愿还不得分听话了!作者有话说:对不起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之万年会告诉我上面是其四了,我是笨蛋QAQ下章应该让裴觉体验一下上面叫社会险恶了,他的名字是个误会,起名的时候我肯定不是这么想的,不过蛮符合的。
现在是个受着正常思想品德教育并且照做的没有感情的好人。